15. chapter 15 第七鏟:搬去他……
靳泡泡表現出了“臥槽世界上竟然還有我們這種奇妙的緣分這可真是上天注定啊”的誇張表情, 她甚至對孟眠的過去也很感興趣。
“做朋友當然要了解清楚啊!我喜歡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過去嘛。”靳泡泡很是理所當然地說道。
孟眠想了想,覺得也是。
靳泡泡拍拍胸脯,“放心, 我也會告訴你我和我哥的過去的。”
靳崇鈺想要知道的,由靳泡泡代勞表達。
怕孟眠的注意力被轉移,靳泡泡將孟眠手裡靳崇鈺的個人相冊換成了一本風景照。
孟眠的手指無意識地翻閱著相冊, 靳泡泡問什麼, 她答什麼。
“阿水你是新台本地的嗎?新台很好啊, 除了天氣沒有咱們召南規律, 不過新台的美食比召南多,”靳泡泡托著腮幫子, “但是阿水你怎麼沒報新台大學呢?新台大學跟召南大學都是在同一檔的啊。”
孟眠已經忘了當時固執地報考召南大學的理由了。
但她記得孟園精致的側臉上架著一副黑色墨鏡, 她坐在高級轎車的後座, 側臉露出車窗,語氣溫和神情卻又高傲地問拎著行李箱將要離開新台的孟眠:“阿水,你是不想再見到媽媽,所以才執意要去召南的嗎?”
孟眠不記得自己怎麼回答的了。
“召南的市樹是玉蘭花, 我覺得,比起新台的梧桐, 我更加喜歡玉蘭。”孟眠說道。
靳泡泡在召南長大,她壓根沒注意過召南的市樹是什麼。
隻知道到了季節, 兩邊樹冠茂盛的行道樹上便會開出兩隻手掌並攏那樣大朵大朵的白色花, 香氣四溢, 顏色雖然是白色, 可卻異常強勢地霸占了當下整個季節。
“那你過年會回去嗎?”
“如果有作業的話,就不回去了。”
“那阿水你的爸爸媽媽不會想你嗎?”
孟眠翻照片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們離婚很久了, 我跟著我媽的,她已經再婚了。”
初高中的時候,孟眠覺得這是一件很見不得人的事情,同學離開學校時,總是會有家長來接,家長會會有父母到場,老師批評的時候,他們的父母還會站起來幫他們說話。
她成績很好,放學是保姆接,家長會是保姆開,叔叔家裡的人叫她“孟小姐”。
在世界觀尚未完全構建結束的初高中年紀,身邊陡然出現一個“小姐”,人人都忍不住好奇,甚至駐足張望。
孟眠,他們新台本地一位富豪的繼女,那位富豪身價好多好多億。
孟眠感覺自己周身長出了一層厚厚的鱗片,那是她的鎧甲。
靳泡泡呆了一下,過了半晌,她呐呐道:“對不起,阿水,我讓你傷心了嗎?”
“沒有,”孟眠抬起眼來,笑了笑,“當我們從胚胎直至發育成熟,離開母體,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我們也應該意識到,父母也是各自不同的一個獨立的人,任何人都有自由選擇人生的權利。”
所以孟眠和孟園之間幾乎從未因為孟園再婚而吵架鬨矛盾,說難聽點,孟眠和孟園是一樣的人,隻不過孟園樂在其中,而孟眠卻感到害怕。
她不會為七情六欲而煩惱,但如果完全理智,就不是一個真實的人。
靳泡泡是個很任性的人,她呆呆地問孟眠,“有時候,很多東西,是需要爭取的。”
“為什麼?”孟眠歪了下頭,“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就不是,為什麼要爭取?”
靳泡泡:“”
完了,未來嫂子這張嘴和靳崇鈺一樣的厲害。
“為什麼不呢?”
“為什麼呢?”
“”
半晌,孟眠和靳泡泡同時笑出聲來。
靳泡泡笑聲停下後,她撲過去,雙手撐在地上,眼睛裡裝的滿滿都是孟眠,“阿水,我沒朋友,因為我有病,不是你那樣的不愛說話。”她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腦子。
“因為抑鬱症,即使它已經快要在我體內睡著了,可我現在的脾氣很大,喜怒無常,所以學校裡沒人和我交朋友,靳崇鈺去學校幫我辦休學手續前一天,我把鋼筆紮進了一個男生的大腿。”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難過,“我現在記性很差,邏輯很差,說話也顛三倒四的,所以有時候我要是一個問題重複地問你,請你不要不耐煩,好不好?”
孟眠沒有任何猶豫的就點頭了。
“靳崇鈺這個人還不錯,”靳泡泡重新盤腿坐在了地上,她辮子歪歪扭扭,然後朝孟眠伸出手,“阿水,我要是回學校了,他也可以做你很好的朋友。”
靳泡泡鄭重其事地拉住孟眠的手指,“我就把他交給你了!”
這個走向,是孟眠沒有想到的。
似乎不管以怎樣的話題開始,最後都會回到靳崇鈺身上,然後以靳崇鈺作為結尾-
孟眠和靳泡泡的關係肉眼可見地更加親密了。
李墨雨將長條的醃製好的五花肉與牛腱肉撲在烤盤上,趙樨則在旁邊開了瓶汽水,一邊給眾人倒酒一邊歎氣,“靳工說晚上還有工作,不讓喝酒,不然我覺得,這烤肉配燒刀子最爽了。”
孟眠差點沒忍住就點頭了,不過在最後關頭她低頭咬住了筷子,看起來好像是在發愁先吃點什麼一樣。
眼前的碟子裡被放了幾片泡菜。
“嘗嘗這個,味道不錯。”是坐在孟眠對麵的靳崇鈺夾的。
他用的是公筷。
但夾菜,總歸是一件比較彰顯親密關係的事情。
不過味道確實好,辣辣的,脆脆的,很適合配著烤肉吃。
靳泡泡很做作地撅起嘴,“哼,不給我夾!”
趙樨給了她一下,“惡不惡心?”
靳崇鈺視而不見。
還是孟眠給她夾了。
李墨雨一直是他們的後勤,這個團隊多一個孟眠,他也還是後勤。
烤肉在他手裡被炙烤得火候剛剛好,口感適中,不油不膩,也不會被烤得太乾太焦。
趙樨舉著一杯汽水,“阿水啊,哥跟你說,李墨雨啊,這做飯的手藝,杠杠的,我們幾個吃了好幾年他做的飯了,以後啊,你也可以和我們一起快活了。”
孟眠聽得雲裡霧裡,但還是很配合氣氛地點了點頭。
話最多的就是趙樨和靳泡泡了,他倆跟架在餐桌兩邊的兩台機關槍似的,嘴就沒停過,在見過靳泡泡過後,孟眠重新刷新了一下對抑鬱症人群的認識。
趙樨的性格也很靳泡泡很相像,他把手臂壓在桌子上,靳泡泡說一句,他反駁一句,他反駁一句,靳泡泡打他一下。
很熱鬨。
是孟眠一開始最喜歡的場景。
一群朋友,一張熱氣騰騰的飯桌,是汽水也好紅酒也好,助興的東西,什麼都好,時間得是晚上,燈光明亮,時間在期間任意一秒中停下,都是最好的時候。
“吃飯。”靳崇鈺輕聲提醒了一下對麵發呆的女生。
孟眠驟然看向對方,才看見靳崇鈺的視線那樣無遮無擋地落在自己臉上,他沒戴眼鏡,一雙淩冽眉眼中的目光就儘數全部給了孟眠,沒分給旁人半點兒注意力。
他們沒玩太久,吃過飯,李墨雨和靳泡泡合作將廚房收拾乾淨後,趙樨和李墨雨就要離開了,他們想回家畫圖紙,因為靳工,也就是靳崇鈺,他們的頂頭上司,下周要檢查工作進度。
玩歸玩,鬨歸鬨,靳工教訓起人還是灰常厲害的。
靳泡泡接到了媽媽的電話,但對方是找靳崇鈺的。
兩人的媽媽語氣很活潑,至少在靳泡泡那裡是。
但是當接電話的人換成靳崇鈺之後,女人的態度就變了。
孟眠覺得聽彆人嘮家常是不對的,更何況,這個家常,還是非常有針對性的。
她裝作看電視,看得全神貫注。
可靳泡泡手機開著免提,她再怎麼裝作聽不見,也還是一字不漏的聽完了。
“找女朋友了嗎?”
靳崇鈺回答得很簡潔,“在找。”
靳媽媽頗有點兒陰陽怪氣的意思:“喲,有進步,上回是不找,這回是在找,給個準話,能不能找到?”
靳崇鈺玩著眼鏡,視線若有似無地落在孟眠臉上,“這不是我能決定的。”
“不是你能決定的?”靳媽媽尋思著這是什麼說法,“你等著馬路上姑娘都去敲你家的門?”
“倒也不是,”靳崇鈺笑了一聲,“我在想辦法。”
“想辦法?”
靳媽媽似乎愣了一下,“你有喜歡的人了?”
話匣子這不就打開了。
作為媽媽,這時候,她要開始刨根問底了。
可孟眠還在這裡,根不就在那兒看電視呢,可靳崇鈺總不能說,我正在打人家主意,您彆急,馬上我就下嘴了。
太不明智,太衝動。
孟眠也喜歡聽八卦。
她耳朵都快豎起來了。
所以也意外地與靳崇鈺對視了。
對方朝她無奈一笑。
過了幾秒鐘,靳媽媽還在滔滔不絕,孟眠看見靳崇鈺將手機拿開,遞向了自己的方向。??????
什麼意思?
靳泡泡從桌子旁邊一個滑步跑過來,撲通一下摔倒在地,抱住孟眠的膝蓋,一把不存在的鼻涕一把不存在的淚,“阿水,幫幫靳崇鈺吧,我媽可煩人了,要是今天沒讓她滿意,她等會就會過來抓著我和我哥不放的,我和我哥下半輩子就完了,就完了~啊!”
孟眠不信。
她第一次從靳泡泡的臉上看見表演痕跡,但靳媽媽總歸是真的在說話在企圖打破這口沙鍋,所以,朋友間幫幫忙,也沒什麼的吧。
孟眠有些忐忑地應了。
“好吧。”-
孟眠被靳媽媽逮住了。
靳崇鈺也坐到了孟眠的旁邊,保持著一個紳士,又親密的距離,他身上淺淡的樹葉子的味道剛好讓孟眠聞到。
孟眠覺得自己耳朵有些發熱,可能是因為撒謊,可能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
靳媽媽很熱情,和靳泡泡的性格很像,但孟眠因為和靳泡泡比較熟悉了,所以習慣了對方的熱情,但對靳媽媽不太熟,她依舊毫無還手,哦不,是毫無招架之力。
“阿姨,您好。”
“你叫什麼呀?”
“孟眠。”
“哦喲,這名字,光聽名字都知道是個漂亮小姑娘了,”靳媽媽肯定捂著嘴笑了起來,孟眠能察覺到,對方現在一定好開心好開心的情緒,“你和靳崇鈺認識多久了啊?”
“半年。”孟眠垂著眼,握著手機,都不帶停頓的。
靳崇鈺看了她一眼,眼裡出現零星的笑意。
他以為孟眠會說實話,比如,差不多一周。
“看你們現在這樣子,沒在一起,肯定是曖昧期,是不是靳崇鈺遲遲不給你告白?你彆害羞,這種事情,回頭我催催他,讓他給你買禮物哈。”
眼見著靳媽媽越說越離譜了,孟眠的耳根子越發紅了。
她扭頭求助般地看向靳崇鈺。
靳崇鈺心裡又像是被什麼東西不輕不重地撓了一下,酸酸漲漲,麻麻癢癢的。
他伸手從孟眠手裡拿走了手機。
靳崇鈺對付靳媽媽比孟眠要顯得遊刃有餘多了,“可以了嗎?您快把我未來的女朋友嚇跑了。”
靳媽媽不知道開的免提,她壓低聲音,“彆讓她跑了,聽聲音,我都覺得,不錯,歪瑞古德。”
靳泡泡還抱著孟眠的膝蓋。
她邀請孟眠,“阿水,放寒假去我家玩兒吧,我帶你去我奶奶家,我奶奶在召南鄉下,她們那兒允許放爆竹,我帶你看煙火。”
這句話,如果由靳崇鈺來說會更加合適。
但是沒辦法,誰讓她現在是疊加了助攻buff的呢?
孟眠還沒親眼見過煙花,市裡一直禁止煙火,她沒朋友,性格上也不可能獨自一個人出去旅行,她看見的煙花,都是電視電影裡的。
“可以啊。”孟眠已經把剛才和靳媽媽通話的不自在拋在了腦後。
本質上,孟眠真的沒什麼心機。
靳泡泡比她多長了一百八十個心眼子。
“鄉下有稻田,不過冬天那會兒估計已經都收割完了,奶奶家有一隻金毛一隻哈士奇,老房子旁邊有一個池塘,我們可以一起釣魚,超市裡有超多煙花,除夕夜的時候,所有人家會一起放煙花。”靳泡泡眼睛亮晶晶的,“阿水,你要是過年不回新台的話,就和我們一起過年吧。”
孟眠這次沒立即答應。
過年那麼多人
“到時候再說吧。”孟眠輕聲說道。
靳泡泡也沒有很失望,她響亮地回答了一聲“好!”
靳崇鈺這時候也已經掛了電話,他讓靳泡泡小聲點兒。
“你什麼意思?卸磨殺驢!”靳泡泡很凶。
孟眠奇怪地看著靳泡泡,卸磨殺驢什麼意思?
靳崇鈺眼神淡淡地落在靳泡泡身上,靳泡泡立馬噤聲-
這幾天幾乎都沒什麼課,小組有作業,給的時間也很充裕,孟眠話少,雖然成績好長得好,但存在感幾乎為0,在小組群也屬於那種除非全員艾特,基本上都不會有人主動與她說話的那種。
她也隻會在全員艾特的時候出現,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投票和回答問題,雖然存在感不強,也不閒聊,但學霸孟眠,為他們解答了不少疑惑。
孟眠以後是打算做遊戲的,她學習能力超乎常人的強。
於是沒課的這幾天,孟眠專門用來找房子。
她直接在找房的app上看,看合適了便聯係中介,但最後總因為這不合適那不合適而泡湯。
最離譜的是其中有一套兩居室的房東聽見是個獨身的小姑娘,直接問孟眠有對象沒,要不處處,到時候可以免了她的房租,孟眠嚇得將中介都給刪了。
“孟眠!”
下課時間,孟眠走在熙攘擁擠的學生人流中,看見張輜宇從對方走來。
他們僅僅隻是三四天未見而已。
張輜宇覺得好像很久沒見過孟眠了。
女生穿著黑色的大衣,乾淨利落的版型,頭發梳成高馬尾,看著很不好接近的清冷模樣。
孟眠看見了他,隻停頓了兩秒鐘,視線就淡漠地移開了。
張輜宇嘴角僵在臉上,他想走到孟眠身邊,但這時候,她後頭出現一個男生,高大帥氣,眉目明朗。
“孟眠,喝奶茶嗎?”林最直接把手裡的奶茶塞到孟眠懷裡,順便說,“上次在教室裡,我不該那樣對你,對不起,你彆生氣。”
“沒生氣。”何止是沒生氣,她都快忘了。
他們一邊走著,路過了張輜宇。
林最認得他。
怎麼可能不認得?
情敵嘛。
還是眼睛瞎了的那種。
林最還故意撞了他一下。
孟眠也看見了。
“”
走到路口,孟眠準備攔車回去的時候,林最也跟著擠上去,“我送你。”
孟眠不傻。
她感覺到了異樣。
平時她也有觀察班裡人,林最在班裡人緣很好,有錢,有顏,但她和林最其實一直沒啥交集,林最對她沒有任何印象才是正常的。
這麼上趕著套近乎,不正常。
林最不僅送孟眠到了小區門口,還跟著下了車。
孟眠剛想開口說就到這兒吧,林最跟在後頭飛快說:“我嗚嗚哇。”
孟眠:“?”
孟眠一隻手揣在兜裡,一隻手拎著奶茶,冷風吹過,她縮著脖子,等著林最說人話。
林最眼睛看著地上,看著孟眠手裡的奶茶,“我追你吧。”
孟眠啞然了半晌。
隨即便覺得有些尷尬。
她和林最不熟。
但現在卻是同一個作業小組的。
她不浪費情緒,所以不討厭林最,可要說有什麼好印象,頂多也就是上次運動會林最拎著板凳和隔壁院故意欺負自己班女生的幾個男生乾架。
“我不喜歡你。”孟眠輕聲說。
“我知道,”林最語氣有些著急,“所以我說我追你啊,你不用急著答應我。”
“”
林最看著孟眠進去的。
孟眠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她長得好看,接收到的也一直是惡意,因為她話少,少得可憐,在很多人眼裡就是清高和傲慢,每個人在背後議論她的時候,都不會忘了加上一句“長得好看了不起啊”。
她就是從那時候知道自己長得好看的。
隻不過不知道長得好看算不算一件好事。
她在電梯裡碰見了靳崇鈺。
不對,應該是電梯快關上的時候,靳崇鈺從大廳走來,孟眠看見是他,伸手按住了電梯。
靳崇鈺手裡拎著一袋零食,含著笑意說:“這麼懂事?”
語調有些往上揚的意思,帶著鉤子似的,孟眠覺得耳朵有些癢,伸手揉了揉。
“剛剛送你回來的,是你同學?”靳崇鈺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孟眠抬眼望向靳崇鈺。
靳崇鈺垂眼,視線鎖住她的目光,“我在旁邊超市買東西,正好看見。”他知道,孟眠是鳥,鳥會飛,漂亮的羽毛會吸引很多獵食者。
被熟人看見,孟眠頓時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
“普通同學。”孟眠說道。
靳崇鈺並沒有執著於這個問題,看起來像是真的隻是因為恰好看見了所以隨口問了一句。
第一道電梯應聲而開。
兩人迎著下午溫和又冰冷的風走在花園裡,得再繞半圈,才能到住的樓棟底下。
孟眠走在靳崇鈺旁邊,平行,第一次發現靳崇鈺的腿竟然這麼長。
靳崇鈺穿著長的大衣,針織長褲,眼鏡架在窄挺的鼻梁上,氣質懶散閒適得要命,好像人世間的一切煩擾都不配入他的眼一般,有一種卓然出世的感覺。
“看我?”靳崇鈺逮到了孟眠,還伸手彈了一下孟眠的腦瓜子,“我有什麼好看的?”
孟眠差點就回答了因為你好看。
硬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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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對話,太親密了。
“對了,你最近在找房子,”靳崇鈺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了鎖,順手推開門讓孟眠先進去,“你要不要和靳泡泡湊合住,我不收你房租。”
和靳泡泡?
這個吸引力比不要房租大一千倍,因為靳泡泡是她的朋友。
但這是靳崇鈺的家
靳崇鈺走在孟眠身側,看出孟眠的猶豫和為難,無奈道:“妹妹,不要太見外,你這樣讓我很難辦啊。”
妹妹?
很熟悉的語氣和嗓音。
孟眠忽的抬頭,看著靳崇鈺,看見了同樣熟悉的揶揄。
新台一中,黑天鵝,草坪,白裙子小姑娘。
他都記得。
電梯上了他們住的那層,靳崇鈺走得很乾脆,但他說的話還回蕩在耳邊。
“收拾好東西,等會幫你搬家。”
16. chapter 16 第八鏟:你還談……
孟眠一進屋, 舒雨就迎了上來。
這次孟眠掌握了主動權,她看著對方的家居服,頓了頓, “學姐,今天不是周末,你怎麼在家?”
“眠眠”舒雨一直覺得孟眠是個特彆好相處的人, 幾乎沒有脾氣的好性格, 即使心情不好, 也不會借題發揮, 口出惡言地傷人。
即使是在那天那樣難堪尷尬的情況下,她都表現得大度從容, 甚至還提醒舒雨, 張輜宇不是一個靠得住的人。
“我等會就搬走。”孟眠伸手撥了一下鋼架上的那盆綠蘿。
這是有一次她和學校裡舍友去小吃街玩兒的時候買下來的, 結果買回來沒幾天葉子就開始發黃開始掉落,室友說這是被騙了,很多賣花的小攤販賣的是個一次性。
孟眠很執著,在網上找了很多養花手冊和技巧, 買了一堆營養液和肥料,愣是讓它又慢慢活了過來。
現在這盆綠蘿很是茂盛, 鬱鬱蔥蔥的一大盆。
舒雨:“你找到房子了?”
“我先去隔壁暫住。”
“隔壁?”舒雨的音量都忍不住拔高了,她不可置信, 完全不敢相信, 當時她和孟眠經過快一個月才慢慢相熟, 但是孟眠和隔壁才認識多久, 兩個星期可能都沒有。
“就是靳崇鈺和他妹妹嗎?”舒雨追問道。
她對靳崇鈺的印象不太好,這種不太好不是指他長得不行,而是這個人從頭到尾對她沒有表露出任何友好與善意。
敵意倒是能感覺到。
她直覺隔壁這個男人, 城府極深極深。
短短兩周,孟眠就對那邊的人完全不設防了,吃飯喝酒,現在還要合住,這這這這,舒雨懷疑隔壁在搞傳銷說不定。
但舒雨阻止不了孟眠。
她和孟眠不可能再回到從前那樣的關係了。
舒雨默不作聲地幫孟眠收拾東西,孟眠也沒阻止她。
靳泡泡沒過一會兒就來了。
她絲毫不客氣地也給了舒雨一個大大的熊抱,看起來天真爛漫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然後抱著孟眠的東西就往靳崇鈺家跑。
“靳崇鈺說,重的東西他來,”靳泡泡頭也不回地說,“但是他說了,搬完了讓阿水你請我們吃飯。”
在關係沒有特彆親密無間之前,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如果過於的殷勤,除了有利所圖,原因不會有彆的。
孟眠不是個警惕心很重的人,但做得太明顯,就不一定了。
孟眠沒讓舒雨繼續幫忙了。
她搬出這裡,肯定就不會再和舒雨有任何交集了。
她將口袋裡的鑰匙放到鞋櫃上,鄭重其事又微微遺憾地說道:“再見。”
失去舒雨,比失戀要讓孟眠難受得多。
門緩緩關上,孟眠還是忍不住朝後看了一眼,她停下腳步,一旁的男人伸手輕輕推了下她,“走了。”
靳崇鈺給孟眠找了個地方放她的綠蘿。
白菜對這盆藤蔓都垂在了地上的綠葉子表現出異常濃厚的興趣,孟眠小心翼翼,避免鐵架擦到玻璃或者看起來很難維護和昂貴的地板,白菜則圍著幾片葉子豎著飛機耳轉悠。
靳泡泡突然從她的房間衝出來,孟眠本來隻是因為聽見腳步聲所以掃了一眼,但當她看清楚靳泡泡頭上的東西之後,臉立刻就紅了。
“阿水,這個是我在地上撿的,可能是搬東西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了,”靳泡泡圍著沙發開心地瘋跑,頭上的貓耳朵發卡有兩個金色的鈴鐺。
客廳寬闊,鈴鐺聲異常響亮,白菜也聽見了,立馬丟下了爪子底下的葉子去追趕靳泡泡。
那是很久之前在學校掃碼被堵著掃碼送的,孟眠覺得還挺可愛的就放著了,本來是準備當做洗臉時候的發卡用的,結果發箍發帶都用不完,而這個莫名羞恥的發卡早就不知道被她收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阿水,你戴戴看。”靳泡泡跑過來把發卡戴到了孟眠的頭上。
頭發是蓬鬆的,發卡上的貓耳朵毛絨絨的,鈴鐺還沒停止聲響,白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孟眠。
正當這時,靳崇鈺從臥室出來了。
為了方便幫孟眠收拾東西,有些重物需要他幫忙收到雜物間,他穿一身灰色的運動服,頭發散下來,看著像個二十來歲的大學生。
靳崇鈺視線望向落地窗旁邊,看見了可可愛愛的孟眠。
但靳崇鈺眼神平平淡淡,表情從來不會很誇張,過了幾秒鐘,他輕笑一聲,誇讚道:“挺好看的。”
鈴鐺聲停了,消失在了客廳裡。
孟眠的臉卻從這時,一直熱到了晚上-
孟眠請吃飯。
靳泡泡嚷嚷著要去大排檔,“冬天的大排檔最有氣氛了!”她喊道。
靳崇鈺的房子很大,大平層不是說說而已,三百多平,靳泡泡的房間也不是單獨隻有一件臥室,還串著另外一間小臥室,兩間臥室共用一個洗手間,但衣帽間以及其他的是分開的。
“阿水,你不要覺得這個很誇張,”靳泡泡看孟眠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心裡肯定是在盤算著付房租了,“靳崇鈺的房間你走進去看著隻有一件臥室,但是他書櫃那麵牆是可以三百六十度轉的,背後是他的遊泳池和小花園。”
“萬惡的有錢人。”靳泡泡恨恨地說道。
孟眠忍不住笑,“白吃白住不太好意思。”
“那沒關係的啊,反正空著也是空著,我一個人好無聊的,不過現在我除了等靳崇鈺下班又多了一件事情,就是等你下課。”
“我們等會穿一樣顏色的衣服出去吧,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出去逛街,買閨蜜裝。”靳泡泡拉著孟眠在兩人的衣帽間轉,選出了兩個人同時都有的一個顏色的大衣。
百搭的黑色。
不過孟眠沒想到靳崇鈺也穿的黑色,兩人同時從房間出來,視線對上,靳崇鈺表情還挺自然的,但孟眠分明愣了一下。
隨後靳泡泡鑽出來,呆住,“靳崇鈺你故意的吧你。”
靳崇鈺覺得靳泡泡最近皮癢了,她想叛變。
離小區不遠就有一家大排檔,準確來說,是一片大排檔。
孟眠對這裡並不熟,靳崇鈺在這裡呆得時間比較長,他熟門熟路地帶兩人到了一家店。
晚上有些冷,風都跟刀子一樣,大排檔在室外,冷肯定是免不了的。
但每張桌子底下都燃燒著紅彤彤的一大盆炭火,燒烤也不是烤好了整盤端上來,而是直接上醃製好的生串兒,再擺上長條的烤架,客人自己邊吃邊烤,可以吃熱的。
這種天,就算是剛烤好拿上來,也會迅速涼掉,失了好味道。
“明天有課嗎?”靳崇鈺解開大衣的袖扣,將袖子挽到手肘,很熟練地將烤串一串一串放到烤架上。
“滋”生肉碰上燒得發紅的鐵架立即發出滋滋聲響,青煙登時竄起來。
孟眠在一片嘈雜聲中回答靳崇鈺,“下午滿課。”
“喝酒嗎?”靳崇鈺挑了下眉尾,神情散漫。
孟眠猶豫了一下,而後點點頭,“可以。”
靳崇鈺叫來老板娘,讓她去熱兩瓶燒酒來。
一直沒作聲的靳泡泡驟然抬起頭,“兩瓶,我呢?”
“未成年不許飲酒。”孟眠垂著眼,幫靳崇鈺翻動著烤串,嘴角含著淡淡的笑。
靳泡泡:“”
完了,完了,完了,阿水和靳崇鈺是一樣的人,她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的,完了完了完了。
肉香逐漸從烤架上散發開來,作料都是調好了的,蘸料也分乾濕好幾種,腳邊的炭盆越燒越旺,完全地驅散了冬日晚上的寒意。
再加上酒精。
孟眠喝酒,真的有兩把刷子的。
她本來不清楚自己到底能不能喝,但和靳崇鈺他們這群人一起吃過幾次飯之後,她知道了,她酒量其實還不錯,況且,孟眠喜歡微醺的感覺,那種程度剛剛好。
不知道為什麼,孟眠覺得靳崇鈺很縱容她。
這是孟眠剛剛咽下嘴裡有些燙的酒的時候,腦子裡一閃而過的想法與感受。
但沒有證據。
一切都很順理成章理所應當。
她坐在這裡,和小自己幾歲的靳泡泡成了朋友。
和對麵年薪不知道多少家底不知道多豐厚的靳崇鈺也成了朋友。
好神奇啊。
緣分真奇妙,孟眠咬著肉呆呆地想道。
靳泡泡趁這個時候偷偷倒了一杯酒灌進了嘴裡。
阿水在發呆,靳崇鈺在看阿水發呆,這個時間她可以自由活動。
牛肉切成大塊,加上顏色斑斕的彩椒與大蒜,肉比較厚實,外麵一層烤得焦黃,裡邊剛好熟透。
靳崇鈺把第一串兒給了孟眠。
第二串兒給了孟眠。
把掉在盤子上的大蒜用筷子夾起來給了靳泡泡。
靳泡泡吃著大蒜,悶聲問道:“阿水,那你和張輜宇分手了,是因為你的室友對不對?”
孟眠看向她,“你怎麼知道?”靳泡泡應該是不知道的。
靳泡泡一字一頓,“我哥的門上,有攝像頭,拍到了。”
孟眠手裡的串兒慢慢放了下來。
她其實還沒把這件事情告訴給彆人過,畢竟是私事,還不是什麼好事兒,對舒雨更加算不上是好事了。
過了半晌,孟眠端起杯子,把杯子裡的酒一口悶了,“你和靳崇鈺都知道?”
靳崇鈺把靳泡泡往後拽了一下。
他伸手拿走了孟眠麵前的杯子,怕她再一口悶,看見孟眠盯著空空如也的桌麵發呆,靳崇鈺忍著笑,“本來準備找個合適的時間告訴你,但沒想到你自己發現了。”
“唉,”孟眠歎了口氣,無奈地擺擺手,“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她現在還沒斷片了,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估計明天也記得住,但顯然語言行為已經在開始不受控製了。
靳泡泡這時候是真的開始欣賞孟眠,一開始隻有一點點,現在比之前要多很多。
“阿水,那你還會談戀愛嗎?”靳泡泡是替靳崇鈺問的。
“戀愛?”孟眠抬起頭來,翻了個白眼,“狗都不談。”
靳泡泡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
“”坐在對麵的靳崇鈺,眸子緩慢而又危險地眯了起來。
17. chapter 17 第九鏟:你哭起……
孟眠再一次喝斷片了。
她對昨天晚上的記憶停留在了自己說了一句“戀愛狗都不談”, 至於靳崇鈺和靳泡泡是什麼反應,她,忘了。
第二天的天色有些陰沉。
孟眠起床的時候靳泡泡還在睡覺, 暖氣開得足,靳泡泡的被子有一半兒是掉在地上的,但孟眠還是走過去幫靳泡泡撿起了被子。
這個過程中, 靳泡泡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
“”
看了下時間, 已經十一點多了。
孟眠洗漱完, 換個衣服可以直接出門吃個飯然後之去學校上課。
她以為, 靳崇鈺在這個時間點不應該在家的,沒想到一出臥室就看見靳崇鈺從廚房裡出來。
像個無業遊民, 真的。
靳崇鈺倒是很淡定, 他推了下眼鏡, “醒這麼早?”
孟眠乾巴巴地點點頭,“早。”
靳崇鈺:“你下午有課,正好,我早餐做多了, 你可以吃了再走。”
陰沉的天色沒有蔭蔽掉男人身上哪怕半點兒衿貴,他精細的鏡框在微芒底下時不時閃出細碎的光點, 他時不時打個哈欠,似乎沒睡好的模樣, 神色慵懶極了。
孟眠說了句謝謝。
去廚房盛了碗粥, 廚房裡不僅有魚片粥, 還有烤好的麵包和幾個醬, 以及一小碗蔬菜沙拉。
如果是按照一人份的量做的話,的確有點多了。
她坐在靳崇鈺的斜對麵用餐。
小貓似的,吃得很專注, 頭都沒抬一下,又或許是,不好意思抬。
孟眠邊機械地用勺子一勺接著一勺往嘴裡塞,為了不這麼尷尬,孟眠本來準備拿出手機來玩一會兒,不過看著靳崇鈺都沒玩手機,她覺得這樣又不太尊重人。
“我等會也要去學校,可以送你。”靳崇鈺的聲音在孟眠耳邊響起。
孟眠想了想,說了聲“好。”
“你碩博都是在召南讀的?”孟眠用勺子攪著碗裡剩下的粥,她吃不完了。
“嗯,你之後考研,還是在召南?”
孟眠:“不知道,我媽希望我回新台。”
靳崇鈺不知道為什麼,笑了一聲。
孟眠抬眼奇怪地看了對方一眼。
她不說,靳崇鈺也從她的眼神裡看出了疑惑。
“你怎麼一點都沒變,”靳崇鈺感慨道,他支著下巴,眼神裡含著愜意淺淡的笑,似乎收攏了為數不多的所有的光芒,然後灑向孟眠,“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也是,敢想,但不說。”
“阿水,好久不見啊。”靳崇鈺挑了挑眉,和孟眠攤了牌。
當對方的身份轉變成以前見過的人的時候,孟眠那點不自在和不好意思變得淡了很多,“泡泡說你們當時是翻牆進的一中。”
靳崇鈺微微蹙眉,“她說得太多了。”
孟眠忍不住笑。
“那一對黑天鵝的確很有名氣,”孟眠放下勺子,徐徐說道,“隻不過其中那隻雌性在我高三那年生病後去世了,剩下的那一隻就開始不吃不喝,校長聯係了動物園的人和動物心理師,還是沒能讓它活下來。”
靳崇鈺現在的身份和之前不同了,現在算是熟人,有了一起到過的地方,一起吃過的東西,人和人之間的距離不可避免的會迅速拉近。
靳崇鈺聽著孟眠說話,“我還記得你們學校的紅人榜上女生比較多。”
“嗯嗯,”孟眠沒忍住,嗤笑了一聲,她難得如此輕蔑,靳崇鈺覺得有些稀奇,“我們當時三個年級主任,其中兩個是男的,更加看重男生,常常說女子無才便是德,相夫教子賢惠溫柔才是身為女性最好的品質。”
“然後我們另外一個年級主任比較年輕,她說不分性彆,責任感善良與勇敢才是最好的品質,除此之外,沒有什麼是女性或者男性必須得做的。”
孟眠其實話並不少,她需要一個她不排斥,也願意聽她說話的聽眾。
“所以當時我們學校的女生就將紅人榜上幾乎給霸榜了,”孟眠看向窗外,淡淡道,“去他媽的女子無才便是德。”
靳崇鈺掩著嘴角笑了起來。
他當時其實是先看見紅人榜之後,繼而看見孟眠本人的。
照片背景牆是大紅色的,女生頭發披在腦後,那時候頭發還沒現在長,但也可以了,眼睛很冷淡地看著鏡頭,氣質文靜又清冷,那種目中無人中又能看見點兒流浪貓一樣的警惕與戒備。
然後下邊的紅人語錄是:去他媽的女子無才便是德!
靳崇鈺當時就覺得,不錯,是個很勁兒的小姑娘。
但本人於照片嚴重不符。
倒不是說學校給學生p圖了,而是孟眠本人看起來與目中無人半點關係都無,隻是有點冷淡和認生。
很難想象,那句那麼勁兒的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
不過現在靳崇鈺親耳聽見了,他覺得,這才是阿水。
慢熱,遲鈍,認生,社恐,這些都與她的勇敢,堅毅,果敢,毫不衝突-
孟眠現在不想說話了。
她發現了一個問題,因為她平時說話太少,導致她無法很好的把握話說到哪裡就停的分寸。
不過還好,靳崇鈺也沒表現出什麼異樣。
其實當時因為這個,他們高中鬨得很厲害,甚至上了當地的新聞,學校也出現了“女的都回去生孩子吧”“男的沒一個好一個東西”的極端言論。
剛開學的時候,班上有幾個人聽見她是新台一中畢業的之後,露出彆有深意的笑容。
靳崇鈺和靳泡泡是她為數不多現在覺得不錯的人,如果在這種事情出現分歧,她也還是會堅定自己的想法。
靳崇鈺在家居服外麵套了一件加絨的衛衣就拿著車鑰匙出門了。
懶懶散散的,像是去遛彎的。
但孟眠不敢質疑大佬,博士,博士,博士哎。
靳崇鈺的車是一輛黑色的賓利,雖然孟眠對車不感興趣,但之前叔叔的車庫裡有這輛車。
挺貴的。
要不是靳崇鈺帶了筆記本,孟眠依舊認為對方是去遛彎的。
住的地方離學校很近,召南大學是開放式的,連個門兒都沒有,四通八達,靳崇鈺直接把車開到了教學樓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