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眠:“”
臨近上課的時間,兩邊全是學生,一輛賓利出現並不稀奇,但引人注意的是,這輛賓利停下了。
孟眠往窗外看了看,她呼吸一滯,求救般地看著靳崇鈺。
靳崇鈺鏡片後的眸子閃過一絲揶揄,他低聲道:“抱歉。”而後打方向盤離開了這條路。
幾分鐘過後,車停在了人稍微少點的路邊。
不過也還是不算少。
靳崇鈺看著孟眠幾乎快要豎起來的耳朵,修長的脖子抻直了眼巴巴望著窗外,像是土撥鼠。
他把著方向盤,靠著悶笑了會兒,而後抬起頭,靠在座椅靠背上,無可奈何又夾雜著憐愛般的語氣,“妹妹,體諒一下,就這段路人流量小一點。”
孟眠怎麼可能為難他?
“沒沒事。”孟眠握著方向盤準備下車,靳崇鈺叫住她,遞給了她一根圍巾,“靳泡泡的,你拿上,晚上會冷。”
“謝謝。”
靳崇鈺:“我可能會在學校待到晚上,你下課了可以給我發消息,我們一起回家。”他最後這句話,說得比前邊兩句話說得比前麵的要輕,要慢,要更加溫和。
隻不過孟眠聽不出來。
不僅聽不出來,她下車搞得還好像有鬼在後邊追一樣。
“”
不過靳崇鈺沒過一會兒,就收到了孟眠微信的好友申請。
是的,他到今天,到現在,才有了孟眠的微信,之前他和孟眠僅僅隻是在一個聊天群裡。
孟眠下車便受儘關注,那些視線跟火似的,燒得孟眠腳步都快了起來。
跟以前一樣又不一樣的感覺。
孟園讓司機隻停在正門口,好幾百萬的車停在大門口,司機替她打開車門,一聲“孟小姐”叫得十來歲的自己頭都不敢抬起來。
可靳崇鈺給她的感覺不一樣。
甚至連她自己也不清楚,她現在是無地自容更多,還是那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好意思更多。
孟眠用圍巾把自己頭包得嚴嚴實實,很奇怪,圍巾上的香水有一種海麵上風的味道,空曠又顯露著說一不二的霸道。
靳泡泡怎麼會用這種香水?
“孟眠!孟眠同學!”從後邊追來的男生一把扯掉了孟眠頭上的圍巾。
孟眠被嚇了一大跳,黑白分明的眸子受了驚嚇後不可遏製地瞪大。
“林最?”
林最戴著深藍色的毛線帽,劉海塞進了帽簷裡,明朗清爽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我看見你了,”林最癟癟嘴,“誰送你來的?那麼有錢”
“朋友。”孟眠邊走邊說道。
她沒有和林最解釋的義務和必要。
林最追著趕著走在她右手旁,俊男美女的搭配在路上很吸睛。
就是女生表情有點冷淡。
林最的視線從孟眠的眼睛看到鼻子,又看到嘴巴,在心裡感歎自己怎麼就那麼喜歡孟眠呢,直到看見她脖子上圍巾。
他伸手一把拉住圍巾的一邊,孟眠措手不及,被扯得往後仰,脖子迎來一瞬間的窒息感。
“林最!”孟眠的不悅寫在臉上了。
林最趕忙鬆開手,“對不起。”
孟眠呼出一口氣,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林最跟在她旁邊,說道:“你這根圍巾是男士款,是國外查理斯設計的冬季新款,全球發售量不到一千,並且,隻限男士購買。”
他不依不饒,不肯死心,“孟眠,你是不是被人包養了?”他幾乎想都沒想,就如此問道。
他話音剛落,身邊的女生就停下腳步給了他一耳光。
林最被扇懵了。
他不可置信的可太多了,比如自己竟然被打了他媽都沒打過他,比如孟眠竟然也會打人,比如孟眠竟然打自己。
少年時代把臉麵看得最重了,甚至不惜傷害彆人來維護那點兒可憐的自尊心,即使林最並不是這麼想的。
“怎麼,被我說中了?”他變臉如翻書。
孟眠從來不屑於向彆人證明自己多厲害,多有錢,那些錢,雖然在她名下,在她卡裡,可說到底,也不完全算是她的,名不正言不順的,不過也的確是屬於她的財產。
她物欲不強,容易滿足,不了解國際大牌,很多奢侈品她都不認識,孟園會讓叔叔家裡的管家在準備所有人的生活用品以及其他用品的時候,也給她寄過來一份。
孟眠沒想到,隻是一根圍巾而已,竟然能讓林最想這麼多。
“我買得起,”孟眠淡淡道,“我自己也買得起。”
林最冷笑一聲。
他伸手扯了一下孟眠的書包,“這個包,兩萬。”
接著是看起來平平無奇連個logo都沒有的深棕短夾克,“這件外套,九萬八。”
頭發上的兔子形狀的發卡,“七千。”
他抓著孟眠的手腕晃了幾下子,“你爪子上的這破手鏈,三萬。”
“孟眠,你告訴我,你一個連家人都沒有的人,”林最了解過,孟眠沒有家長,她的戶口本上隻有她,沒有彆的人,“你住的是召南最好的幾個小區之一,你告訴我,你哪來的錢?”
孟眠冷冷地看著林最。
“關你什麼事?”
她眼眶慢慢紅了,站在原地,所有聲音都逐漸遠去,視線內一片模糊。
眼淚湧出來,差點掉下來的同時,她的眼睛被人從後邊輕輕捂住,來人身上的味道與圍巾上的香水是一樣的。
靳崇鈺還在等紅燈呢,車往前推進得很慢,結果就看見了這麼一幕,他把車停到合適的位置後直接就過來了。
他手心被睫毛掃了幾下後,接著就感到了一片溫熱的潮濕。
女生哭了。
但她脊背筆直,呼吸都沒亂一下,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靳崇鈺掀起眼皮,目光刀子一樣落在林最臉上。
不管是身高,還是氣勢上,靳崇鈺對林最都是絕對的碾壓,林最渾身繃緊,像一柄時刻準備出鞘的劍,可靳崇鈺隻是看著他,就讓他這劍鞘動不了。
“欺負女生,誰教給你的爛德行?”靳崇鈺漫不經心地訓斥語氣,卻是明晃晃的冷嘲意味。
林最說不出話來。
他不知道靳崇鈺是誰,隻知道他在自己父親身上都沒感受到過這種威壓。
“沒有下一次了,”靳崇鈺的手放下來,把孟眠快要滑下來的書包帶子提了回去,動作輕柔地替她一圈一圈係好圍巾,像裝扮手辦似的細心與專注,最後才抽出空瞥了一眼林最,“考上召南,還是挺不容易的,對吧?”
他笑了笑,全是威脅和冷意。
林最僵在原地,一個字都不敢說。
這種小學雞碰上靳崇鈺,嫩得一根手指頭就能摁死。
“我送你去教室。”靳崇鈺用哄小孩兒的語氣和孟眠說話。
孟眠用手背擦掉臉上的眼淚。
默不作聲,擦掉了,新的眼淚又掉下來,大顆大顆,珠子似的。
靳崇鈺陪著她往前走。
孟眠從無聲的哭到抽噎,最後哽咽出聲,不停地用手背擦眼淚,要是靳崇鈺不來,她估計也不會這樣,但此刻委屈化成眼淚鋪天蓋地湧出來,止都止不住。
“對不起,”孟眠哽咽著說道,“我停不下來,你你不用陪我去教室,我我我自己去去去就可可以了。”
靳崇鈺:“”
他既心疼,又覺得可愛。
“阿水。”他們走在通往教學樓的山路上,路上幾乎沒人,靳崇鈺伸手薅開孟眠額前的頭發,女生眼睛裡滿眼亮晶晶的眼淚珠子,她茫然地看著靳崇鈺,不知道對方叫自己做什麼。
靳崇鈺用拇指撚掉了掛在孟眠眼睫上的水漬,歎了口氣,鏡片後的眸子溫和又專注,與他的輕傲判若兩人。
“妹妹,你哭起來還挺好看的。”他歎息般地說道,本意是為了轉移孟眠注意力,也摻雜了真實感受。
孟眠呆住。
耳朵蹭一下就紅了。
她眨了下眼睛,吸了吸鼻子,不解風情道:“謝謝。”
18. chapter 18 第十鏟:嗯,我……
孟眠到教室的時候, 麵色恢複如常,她照例到最後一排坐下。
而後前邊就有一個女生揣著手機彎腰一路摸過來,“孟眠, 這個是不是你?”
手裡照片裡的主人公是一男一女,男人穿得很閒散,一看就不是學生, 女生頭上裹著圍巾仿佛是什麼神秘組織出來出任務的一樣, 可還是被熟人一眼認了出來。
手機隻拍到了靳崇鈺的側臉, 因為他這個時候正垂眼看著孟眠, 高清的鏡頭甚至能看見男人睫根疏朗,眼睫如鴉羽一般往下覆蓋, 一抹冷淡深邃的陰影斜入鬢間, 神情顯得憐愛又無奈。
他氣質完全脫離了學生氣, 就算穿戴隨意,也不難看出精英模樣。
孟眠呆了呆:“額”
“那個,我不是在攝影社嗎?最近我們要開展一個攝影比賽,得需要宣傳海報, 這張照片是我們社團一個學長偶然拍到的,他發到群裡, 然後我就把你認出來了,我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陸啾眨著真摯的大眼睛。
她滔滔不絕地表達對這組照片的讚美之情和喜愛之情, “因為咱們一個班的嘛, 所以我覺得如果要是想使用這張照片還是得取得你和另外的這名先生的同意, 所以, 你覺得可以嗎?”
孟眠看著照片,將圍巾往下扯了點兒,“我是沒問題, 但是”
“好!”陸啾激動地一拍桌子,“那另外這位嗎?我不認識,你能幫忙問問嗎?”
“我到時候幫你問問看。”
孟眠覺得靳崇鈺不一定會答應。
畢竟靳崇鈺露臉了,她好歹用圍巾裹住了大半張臉,左右也很難認出她。
陸啾開心地走了。
還把這組照片發到了孟眠的微信上。
孟眠看了照片,視線落在淺灰色的羊絨圍巾上,她有些懵,這不是男款的嗎?為什麼靳崇鈺說這是靳泡泡的?-
“一杯美式。”
“兩千,請掃碼。”
靳崇鈺抬眼,眼神淡淡的,“我自己做。”
“彆介呀,”趙楊擺擺手,他哪敢讓靳崇鈺進來自己做,靳崇鈺知道他最好的咖啡豆藏在哪兒,每次進來直接就去拿那盒死貴死貴的豆子,“我給你做。”
不過趙楊還是去裡邊的櫃子給靳崇鈺拿了那盒死貴的豆子,他扒著豆子一顆一顆數。
“今天怎麼有空回學校?我聽趙樨說你們接了體育館的單子,多少錢?”趙楊本科的時候和他們是一個班的,但他誌不在學習,當年高中被父母請幾個輔導老師盯著學習才考上了召南大學,考上之後靠著靳崇鈺和趙樨他們的筆記才能堪堪不掛科。
所以,他在大一的時候就開始發展自己的宿舍樓小賣部事業,凡是能賺錢的他都倒騰,到了快畢業那一年,他手上已經存了大好幾十萬,加上爹媽資助,他在校內開了一家自習室性質的咖啡館。
副業是在網上連載少女漫畫,很少女心的那種少女漫。
靳崇鈺坐在高腳凳上,碎發散落在額前,眸子墨水一般的漆黑,自他進來後,店內大半人都忍不住朝他投去視線。
趙楊把咖啡端過來,嘖嘖有聲,“校草魅力不減當年啊。”
靳崇鈺扯了扯嘴角,“是嗎?”
“不是嗎?”趙楊洗了手,靠在製作台上,“你現在出去大吼一聲‘老子要結婚,誰來?’,我保證,一定會有人排著隊去和你結婚。”
“扯淡,”靳崇鈺懶懶地笑,“我看起來那麼急?”
趙楊搖頭,不過他還是有個疑問,“你今天怎麼回學校了?工作不忙?一年難得見你回來幾次,上回你讀研時候帶你的導師還跑我店裡,讓我催你去他家陪他喝兩杯,他說自己已經快不行了。”
不用靳崇鈺否定,趙楊說完後自己就先啐了一口,“他不行?他不是學校環保組織的會長嗎?上次有個男生隨地丟煙頭,他從樹底下撿了根樹枝追著抽,追著跑了大半個南苑,我估計都沒他身體好。”
靳崇鈺:“改天我去看看他。”
過了會兒,靳崇鈺的視線不知怎的掃到了趙楊身後的照片牆上。
看模樣估計都是召南的學生。
有個女生,有點眼熟,不止是眼熟。
察覺到好友視線若有似無地瞥了好幾眼照片牆,趙楊往後看去,又扭回頭,“這是我去年換上的,模特請的都還是我看著比較順眼的,男生我看著順眼的沒幾個,還不如我,所以女生比較多。”
“那個,”靳崇鈺微抬下巴,視線落在最邊上一個女生的照片上,“你怎麼請到的?”
孟眠可不是一般人,她那個性格,不像是喜歡拍照的人,她的家境,也不像是會去兼職的人。
她站在馬路邊,人流中,很顯眼,頭身比簡直稱得上是優越,看季節應該是初春,因為她身後的桃花開了。她穿著米白色的大衣,長發蓬鬆柔軟,戴著一頂黑色的燈芯絨貝雷帽。
明明是乖巧的打扮,卻因她一絲笑意也無而讓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清冷疏離。
“可不是難請,我是在路上遇見她的,當時覺得她挺好看,所以約她,沒想到她直接硬邦邦說我沒時間,我說給錢,她說謝謝不用,我說求你了奶奶,她丟下我就跑了,”趙楊無奈道,“我這人就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我找她第二次的時候,她答應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在校車上讓座了,被讓的是她班主任,她班主任那時候騎自行車把腿摔瘸了。”
“不得不說,學妹是真的好看,那時候好多人找我要她聯係方式,我當時說保密,其實我保個鬼,我連她哪個學院的都不知道。”
“理學院,信工。”靳崇鈺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咖啡。
趙楊還沒意識到不對,他哇哦了一聲,“女生學理科,還是召南,這個學妹牛逼啊,看氣質感覺像藝術學院的。”
他說完後,發現不對了。
“哎,不對啊,你怎麼知道人家是理學院的啊?”趙楊看著靳崇鈺,對方抬眼挑了下眉尾。
“臥槽,靳崇鈺!”趙楊後知後覺,“你你你你,這是你對象?”
“想太多了,”靳崇鈺修長的手指沿著白瓷杯壁緩緩摩挲,“認識而已。”
趙楊不信,“是嗎?”
“不是。”靳崇鈺很坦蕩。
趙楊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兩人還處於學生時代時,靳崇鈺進學校便引起了轟動,召南是國內重點大學,從來不搞什麼校草校花,花啊草的還沒有課本裡的知識更加有吸引力。
但是召南理科高考狀元,靳崇鈺的這張臉就十分具有說服力了,更彆提靳崇鈺下到優秀軍訓學員,上到國內十大優秀大學生,手上硬皮的獎狀證書得用箱子一箱一箱的裝,靳崇鈺當時在校內頗受關注,可惜一直單身。
是他好友們感到可惜,靳崇鈺自己倒無所謂。
不過當時有個傳言是,靳崇鈺對初戀難以忘懷,所以潔身自好,苦等戀人回國。
趙楊再一次求證,“你現在終於決定不等你的初戀了?”
之後,靳崇鈺說了今天第二次扯淡。
趙楊這才知道,所謂的初戀就是靳崇鈺高中時期和一個和靳崇鈺同樣熱愛學習與研究的女生,共同探討“關於戀愛是否會對人類的智商產生影響”的論題,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否”,再加上女生對靳崇鈺很失望,她在靳崇鈺身上並沒有心動的感覺,之後便出國讀書去了。
靳崇鈺甚至都忘了對方的臉了,要說初戀,有點牽強,估計那個女生也不覺得這是一段初戀,充其量,這是一次儀器設備不全參與實驗人員缺乏專業知識的研究。
趙楊聽完全程,張大嘴巴,最後說道:“神經病吧你們!”
“那這個女生現在在乾嘛?”趙楊很好奇,這種人的人生會是怎樣的。
靳崇鈺搖了搖頭,“不太清楚,上一次知道她的消息還是高中同學群有人說的,聽說已經移了民,生了一對雙胞胎。”
“”
“我以為她已經研究出了怎樣治療肺纖維化或者怎樣建設一條從地球到火星的宇宙輕軌”
“言歸正傳,”趙楊對彆人不感興趣,“你現在出現在這兒,不會就是在等人吧?”他指的是孟眠,除此以外,他也實在是想不到大忙人靳崇鈺會穿得這麼隨便出現在自己店裡,還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他的豆子
“不然呢?”
“”
“要點臉,人家才大三,剛大三,二十一二的年紀,”趙楊啐他,“你要不是讀了研又讀了博,你現在當得上老油子中的老油子了,不過你本科時候就滑不留手。”
如果不單單隻是看學習,靳崇鈺真的算不上什麼標準好學生,一肚子壞水,五臟六腑都是黑的。
“我等她下課,有地方讓我坐會兒嗎?”靳崇鈺笑起來,端的是相當斯文儒雅的先生模樣。
趙楊:“”-
孟眠在快要下課之前收到了靳崇鈺的微信,分享的是校內一家咖啡館的地理位置。
她知道這家咖啡館,去年她曾經幫這家店的老板拍過照片。
五點多,召南的天就已經快黑了,等孟眠走到咖啡館時,天已經全然黑下來了,咖啡館的燈大亮,幾個兼職的學生還挺忙的,老板則趴在一邊台子上拿著平板寫寫畫畫。
門被推開的同時,上邊掛著的鈴鐺叮裡當啷響了起來。
趙楊立刻抬起了頭。
不知道為什麼,孟眠覺得老板今天的眼神格外的炯炯有神,她頓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趙楊扯著嗓門,熱情非常。
不止孟眠,連後邊幾個兼職的都被老板這一句百轉千回抑揚頓挫的歡迎光臨給嚇了一跳,這是咋了,平時老板懶得恨不得讓顧客自己進來衝咖啡,今天還喊上歡迎光臨了?
孟眠尷尬地笑了笑,而後將衣領豎起來,遮住了下半張臉,同時,她看見了坐在窗邊的靳崇鈺。
19. chapter 19 第十一鏟:你猜……
孟眠試圖將圍巾還給靳崇鈺, 她遞出圍巾,可能是因為走在路上,天色漆黑, 靳崇鈺沒注意到她這個舉動,也就沒有去接她手裡的圍巾。
伸出去的手,孟眠又悄悄縮了回來。
“今天的事謝謝你。”孟眠低聲說道, 她今天情緒失控了, 平時都不這樣的。
她好幾年沒這樣哭過了, 早就修煉出了將眼淚硬憋回去的本事。
不知不覺間, 靳崇鈺就成了自己人。
“應該的。”靳崇鈺語氣意味深長。
“你今天在學校呆了一天?”孟眠見對方手裡依舊拿著電腦,估計是忙了一天, 土木專業的話, 她知道, 上次還有人發表白牆吐槽自己上大學第一堂課是和水泥。
靳崇鈺似是而非地“嗯”了一聲。
迎麵來了一群男生,你推我搡說說笑笑的,沒怎麼看路,孟眠被擠得直往靳崇鈺身上靠, 靳崇鈺索性拽著她往旁邊走了點兒。
現在正是下課時間,人流高峰期, 哪哪兒都是剛下課往宿舍或者往食堂去的學生。
兩人有些顯眼,即使是在夜色裡, 身高腿長的像兩個模特。
孟眠將之前同學的請求和靳崇鈺說了, 靳崇鈺沒什麼意見, 他本來也就是從召南大學畢業的。
靳崇鈺的車停在E樓的教學樓前的停車場, 他去開車,孟眠在路口等。
等待的這段時間裡,林最從馬路對麵過來。
他臊眉耷眼的, 眼神躲閃,直到走到孟眠麵前,說了聲對不起。
孟眠感覺林最經常在和自己說對不起。
特彆是這段時間,他隔幾天,就會一臉抱歉的來說對不起。
他是有什麼特彆的癖好嗎?
孟眠不言語。
她看著林最身後的方向,無比淡定。
林最也循著她的視線往後看去,來來往往的學生太多,他也不知道孟眠在看什麼或者是在看誰,他握了握拳頭,又轉回頭。
“孟眠,下午那個男的,是什麼人?”林最本來想問是不是你男朋友,但是當想到孟眠才剛分手不久,他覺得應該不是。
他以前都沒見過那個男的。
“朋友。”
孟眠見靳崇鈺的車已經出來了,黑色的車停到路邊,按了兩下喇叭,他們這時候離得相當近。
靳崇鈺看見了林最。
他將車窗放下來,看向孟眠,溫和地笑了笑,“阿水,上車。”
秋冬交接的這個時節,晚上的風像薄刀片似的刮,林最從身後男人的嗓音裡聽出了比薄刀片還要殘忍的主權宣示意味。
那麼淺淡,淺淡得孟眠都聽不出來,那麼明顯,明顯得林最覺得對方的呼吸聲都帶著放大了的敵意。
阿水是孟眠嗎?
他都不知道
林最僵在原地,他看見孟眠的大衣衣角像一隻蝴蝶似的從身邊展翅離開,隨即是開關車門的聲音。
還有對方和孟眠的幾句看似平常卻讓外人一句都插不進去的對話。
“很冷?”
“還好。”
“靳泡泡叫了趙樨他們吃火鍋,都弄好了。”
“啊,又吃火鍋?”孟眠這句話完全是不由自主。
靳崇鈺輕笑一聲:“那吃彆的?”
“不用,都行,我沒問題。”孟眠不想麻煩彆人,趕緊推辭了。
這幾個人,都是林最不認識的。
他生活中出現最多的詞是上課,是宿舍,是室友,是遊戲,但是孟眠顯然不是,她一直和班裡的人都不一樣,乍一看會覺得她這個人不合群,乾什麼都獨來獨往,和室友處不好也懶得說,直接搬了出去,很多人衝著她的外表加她好友,抱著點兒僥幸指望發生點兒什麼,但孟眠一概不理,孟眠一條轉發院裡文章的說說都能人在下邊走“支持漂亮姐姐”的隊形。
林最覺得她特彆,哪哪兒都特彆,說不上來的特彆,可孟眠的拒人於千裡之外讓林最無可奈何,她總是不參與班級活動,對學分也沒那麼熱衷,下課就回家,完全無從下手。
而今天,他又得罪了孟眠。
過後他自己都覺得那些話難聽,他家裡也有錢,難道還看不出來哪種人是自己有錢嗎?
可他就是忍不住,他一想到孟眠可能又談戀愛他就著急,他一著急,他就管不住嘴
總是道歉的人,道歉就僅僅隻是嘴皮子上下碰一碰罷了,沒什麼特彆的意義。
就如林最-
賓利車駛進小區的地下停車場,車熄了火,靳崇鈺開了車門,孟眠跟著下車。
她繞到靳崇鈺麵前,將圍巾直接懟到了靳崇鈺手裡,“我有圍巾,謝謝你。”
孟眠也疑惑過靳崇鈺為什麼要說這圍巾是靳泡泡的,聯想到靳崇鈺平時的周到,孟眠以為對方是怕自己拒絕才說這是靳泡泡的。
現在知道這是靳崇鈺的物品了,更何況還是限量的,孟眠覺得自己應該物歸原主。
靳崇鈺將圍巾接了過來。
沒說什麼。
電梯在兩人眼前徐徐打開。
看見對方的時候,電梯內和電梯外的人同時都是一愣。
孟眠很淡定地朝旁邊讓了一點兒,好讓裡邊的人先出來。
舒雨後知後覺,鬆開了與張輜宇緊握的手。
“眠眠,你彆誤會。”
孟眠沒給她說完的機會,主動拽著靳崇鈺進了電梯,沒給張輜宇和舒雨一個眼神,就坦然自若地按了關門鍵。
即使是在這種時刻,孟眠都隻是拽著靳崇鈺的衣角,而不是手
其實,靳崇鈺希望孟眠剛剛拉的是自己的手。
“抱歉。”孟眠鬆開了靳崇鈺。
靳崇鈺不認為孟眠對張輜宇劈腿的事情難以釋懷。
孟眠不是這種人,她很清醒,也很理智。
所以,他不酸。
但他還是應該表達一下關懷。
這是每個挖牆腳的人應該具備的,更何況,他是先來者。
“很難過?”靳崇鈺輕聲問。
孟眠雙手插在兜裡,錚亮的電梯裡映出她冷淡的表情。
“沒有,就是覺得晦氣。”她呐呐道。
女生的還是有爪子的,隻是一般不亮出來。
孟眠隻是為失去一個朋友感到惋惜,她之前也同舒雨說過,張輜宇靠不住,無論如何,這種朝三暮四的人都不應該再給機會,但舒雨顯然是沒聽進去。
她現在可能還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也覺得自己是因為被張輜宇拋棄了也不想她過得好。
孟眠不懂這種人的腦部結構是一種怎樣的建造。
“我們出去吃飯?”靳崇鈺嗓音帶著誘哄般的語氣。
孟眠還沒來得及說話,剛打開的電梯門又關上了,靳崇鈺按了負二樓。
“忽然想去小吃街逛逛,走吧。”
孟眠覺得自己還好,她就是感覺靳崇鈺不太像那種會去逛小吃街的人,他應該是那種小說裡都沒吃過路邊攤的公子哥。
沒想到靳崇鈺輕車熟路就帶她到了市裡最熱鬨的一片夜市區。
這裡雖然說是叫小吃街,但因為人流量大,很多餐廳也暗戳戳開了過來,周圍高樓林立,好幾條小吃街成交叉狀排列,像發亮的綢帶交織纏結在一起。
靳崇鈺帶孟眠去了一家很熱鬨客人很多的川菜館。
撩開擋風的幾片簾子,裡頭煙霧繚繞,熱氣騰騰,服務員端著托盤在桌子與桌子之間穿梭不停,空氣裡是刺激的辣子味道和蔥薑蒜在滾油裡爆出香味的味道。
靳崇鈺找到了一張靠窗的桌子,掃碼,將手機遞給孟眠,“你隨便點,這家店我和趙樨他們讀書的時候經常來,老板是蓉城人,帶了一隊當地廚師,手藝是沒問題的。”
孟眠接了手機,點了幾個耳熟能詳的辣菜,又讓靳崇鈺點,順便有些忐忑地問道:“我們要不要和趙樨他們說一聲?”
靳崇鈺笑了一聲。
“已經說了。”
孟眠放了心。
另一邊的家裡。
趙樨和靳泡泡看著一鍋滾滾開的紅油火鍋,兩眼相對,相對無言。
過了好一會兒,趙樨一拍桌子:“他們太過分了!竟然都不來!”
李墨雨臨時有事,鄭路臨時有事,現在靳崇鈺和孟眠都到家門口了,跑出去約會?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們把菜吃光!”這是趙樨能想到的唯一報複靳崇鈺的辦法。
靳泡泡跳下椅子,“靳崇鈺前幾天在書房裡藏了一瓶好酒,我去給他喝了。”
偷酒喝?
趙樨的膽立馬慫了。
靳泡泡和靳崇鈺有血緣關係,他和靳崇鈺隻是名義上的父子關係,本質上,靳崇鈺要是不孝起來,也沒人說他。
靳泡泡乾淨利落地把酒開了,而後擺擺手,“糾正你一下,靳崇鈺和阿水不是約會,他還沒追到呢。”
“阿水好難追啊。”趙樨感歎道。
靳泡泡故作老成地“哎”了一聲,“趙樨,我要說你了,不能說一個女孩子難追,怎麼,要是容易追,你們是不是就覺得她廉價不值錢了?”
趙樨立馬分辨:“我沒這麼想。”
孟眠並不知道家裡那兩位針對靳崇鈺和她的關係產生了激烈的探討,她很專心地吃著菜,這是這個月以來,她吃過最好吃的菜。
她吃到半飽,才覺得自己應該說說話。
得主動點,畢竟是靳崇鈺帶自己來的。
“那個,你平時不忙嗎?”孟眠是真的覺得,靳崇鈺挺閒的。
靳崇鈺漫不經心地回答,“忙。”
“那為什麼”孟眠要問出的話戛然而止,她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可她即使不說。
靳崇鈺也知道她要問什麼。
什麼整天好像都陪著她和靳泡泡在轉悠,或者準確來說,她每天都能看見靳崇鈺。
“你猜。”靳崇鈺一笑,眼裡的碎光彌漫開,不知道哪一秒,就迷了對麵人的眸。
20. chapter 20 第十二鏟:我等……
桌子中間放著一大盆毛血旺, 辣椒的嗆辣味兒經久不散。
孟眠挑著底下鋪的豆芽,聲音好像也因為店內的熱氣被熏得霧蒙蒙軟趴趴的。
“猜?”孟眠乾巴巴地吐出一個字。
她穿過好幾層嫋嫋升騰的霧氣,看見靳崇鈺的眸子坦然又溫和。
最開始, 她以為是出於鄰居情誼,孟眠沒想到彆處。她自小便因為長得乖巧和孟園的左右逢源而受到不少人的愛護,即使是在叔叔家裡, 她也曾不小心聽見叔叔和管家的對話。
叔叔最開始是沒打算接納自己的, 但一是看在他從高中起便暗戀的孟園的麵子上, 二是孟眠實在是乖巧安靜, 成績也好,說不定能影響一下他本來的子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後來知道靳崇鈺曾與自己有過一麵之緣之後, 她以為這些都是出自於對朋友的照顧。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孟眠咬著筷子, 一次性筷子沒多硬, 孟眠牙齒一使勁兒,“哢嚓”一聲,筷子頭那半點兒就斷在了嘴裡。
說起來,她和靳崇鈺的交情, 遠不到如今可以整日呆在一起的情分。
不過和靳崇鈺呆在一起很舒服,和靳泡泡待在一起則是很開心, 沒人會陰陽怪氣地說“你這麼有錢你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啦”,不會有人打著交朋友的名義, 實則是想讓她請客買單, 更加不會有人表麵一套背後一套。
孟眠能夠感覺到他們的善意, 自然而然的親近與熟稔。
靳崇鈺的手臂越過桌麵, 孟眠以為對方要按自己的腦袋,或者像上次一樣彈自己的腦瓜子,她搶在前頭閉上了眼睛, 結果對方是來拿走自己手裡的筷子的。
他給了孟眠換了一雙新的。
而被孟眠咬過的那一雙長短不一的筷子則被丟棄到了一邊。
之後,他支著下巴,明明兩人中間隔了一張桌子,可孟眠卻總覺得現在的距離,近得似乎快要臉貼臉了。
“你知道嗎?”靳崇鈺似是歎息一般,無奈又寵溺的語氣,“我等你分手很久了。”
在靳崇鈺說完之後,孟眠就那麼呆住了。
她呆呆地看著靳崇鈺,屏住呼吸。
好像是在確認對麵的人還是靳崇鈺,不是彆的人,也不是靳泡泡。
她感覺自己說話變得艱難無比,“等等我分手做什麼?”
實際上,孟眠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她被人告白的次數其實不算少了,但幾乎麵對任何人的時候,她都可以不鹹不淡地拒絕,她不認識那些人,也不想認識。
就算是張輜宇也一樣,當初如果不是對方死纏爛打當然,她沒有怪張輜宇死纏爛打的意思,她隻是客觀闡述張輜宇死纏爛打。
可靳崇鈺不一樣。
他和那些人不一樣。
溫水不僅能煮青蛙,還能煮孟眠,煮任何,把人煮得舒舒服服,暈頭轉向,忘乎所以,不止今夕是何年,等發現始作俑者開始磨刀霍霍的時候,便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孟眠倒沒想跑,這不是和跑不跑能沾上邊的。她隻是驚詫與訝異。
靳崇鈺是召南大學博士畢業,據靳泡泡所科普,他剛過了二十六歲的生日,也是靳泡泡科普,靳崇鈺年收入在兩百萬以上,這還不算他平時接的其他活,還是據靳泡泡所科普,她父母經營著連鎖酒店,數量不多,不到一百家,養家糊口沒問題。
不知不覺,孟眠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知道了所有與靳崇鈺有關的事情。
甚至包括高中那個奇奇怪怪的初戀。
孟眠又咬斷了一雙筷子。
這次靳崇鈺沒有給她換,緊著她咬。
他也沒說話。
孟眠是個聰明的女生,她隻是沒經驗,也沒什麼朋友在旁邊提起這些話題,但隻要一點撥,她就明白了。
她現在什麼都知道了,靳崇鈺需要等她慢慢反應和接受。
不能把人嚇壞了。
一雙筷子被咬爛了。
孟眠逐漸嘗到了木屑的味道,她把已經不像筷子的筷子放到了桌子上,坐得筆直,隔著嫋嫋熱氣,氣氛好像也沒那麼令人緊張了。
老板娘端了兩份湯圓冰粉過來,加了紅糖的放在了孟眠麵前,沒加的放在了靳崇鈺麵前。
她看看孟眠,又看看靳崇鈺,“你和趙樨他們都好久沒來了?”
靳崇鈺笑了笑,“工作有點忙。”
老板娘是個胖胖的阿姨,圍著碎花圍裙,頭發梳得很是乾淨利落,她視線最終還是落在了孟眠身上,包括話題。
“女朋友?”
話音一落,孟眠把桌子上的筷子重新拿起來咬。
她麵不改色,一本正經,很難看出來她現在在想什麼。
靳崇鈺忍著笑,又有些心疼,幫孟眠解圍,“朋友。”
兩個字,說有多心酸,就有多心酸。
老板娘開這麼些年店,要是看不出來這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她就是白活了,不過她沒繼續問,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過了沒多久,服務生端過來一份水晶盤子盛著的抹茶蛋糕出來。
服務生是個白白淨淨的大男生,他把蛋糕遞到孟眠麵前,“廚房送的,說這桌的消費剛好滿356,送一份小蛋糕。”
孟眠驚訝地抬頭問道:“滿356?”還能滿356?一般不都是滿五百或者一千這些整數嗎?
服務生隨口一說:“可能是我們老板和老板娘結婚356周年紀念吧。”
孟眠:“”-
外麵開始下雨。
這是召南在天氣上的老毛病了-總下雨,倒很少瓢潑似的下,像極了情人之間的纏纏綿綿,哀哀戚戚。
所以又有很多人用多情形容召南。
不過用多雨形容的還是占大多數。
靳崇鈺跑去超市買了一把很大的傘,撐著去了廣場上的停車場。
孟眠保持著和靳崇鈺的距離。
整個都快走到傘外邊去了。
雨粒子從天上砸下來,成片的,細細密密,孟眠忍不住眯著眼睛。
靳崇鈺是又氣又無奈,他索性抓著孟眠的手臂往自己旁邊帶了一下,“妹妹,彆這樣,我會以為你很討厭我。”
孟眠被對方緩慢又溫柔的語氣說得臉皮發燙。
“沒討厭。”孟眠輕聲說道。
她在小說裡,在電影裡,見過不少主角將女主叫妹妹的,有些甚至會令人感到不適。可靳崇鈺不會,他嗓音溫和,聲線偏低,像是疼極了寵極了被喚的那個人,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捧著慣著。
叫得人心窩子都跟著發熱和發軟。
孟眠低下了頭,看見了自己的步伐和靳崇鈺是一致的,不快不慢,偶爾鞋麵上濺上雨水,附近的燈光光影斑斕變換,在腳底下形成會移動的彩色光圈。
“但也不喜歡。”靳崇鈺語氣淡淡的,他看著前方,眉眼淡定沉著。
孟眠抬眼,看見對方繃緊的下頜線。
靳崇鈺在她麵前或者是在她心裡,一直都是一個遊刃有餘,閒適散漫的人,這種看似散漫的人,實際上走的每一步,都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
孟眠緩緩垂下眼,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也,沒有不喜歡。”
誰能不喜歡靳崇鈺?
就像靳泡泡在有一天晚上說的,像靳崇鈺這種人,能夠去正兒八經地去喜歡一個人,為她絞儘腦汁,為了讓她開心做一些很幼稚的事情,其實是很難得的。
越是這樣的人,麵臨的誘惑越大越多,忠誠與專一於他們而言就越遙遠。
所以靳泡泡也說,她很為自己的哥哥感到驕傲。
孟眠那時候不知道她在說什麼,準確來說,是不知道靳泡泡總在自己麵前念叨靳崇鈺。
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或者說,答案早就有,隻等著孟眠自己揭開。
晚上的空氣明明那麼涼,傘底下的空氣卻炙熱到令孟眠手心和後背都出了汗。
靳崇鈺看向她。
淺淺地笑了,“沒有不喜歡,是喜歡嗎?”
孟眠敏感地察覺到了對方氣息在緩緩地包裹自己。
“不是喜歡。”
“那是討厭?”
“不是討厭。”
“喜歡?”
“不靳崇鈺!”孟眠第一次忍不住拔高音量,她是不由自主的,被對方的不依不饒逗得滿臉通紅。
靳崇鈺笑了起來。
孟眠第一次見他這樣笑,露出牙齒,乾淨又明朗的笑容。
他笑完了,將傘往孟眠那邊偏了點兒,不止傘,他的人也朝孟眠偏了點兒,他的嘴唇快要貼上了孟眠的耳廓,雖然沒完全貼上,可氣息卻係數噴灑在了孟眠的頸間。
“阿水,試試看吧,”靳崇鈺語氣裡是勢在必得,“試試看,你會不會喜歡我。”
孟眠攥緊了拳頭,她抬眼,穩住了呼吸,“那,試試看。”
她話音剛落,垂在大衣側邊的手就被靳崇鈺握住。
“不過,能先給點兒甜頭嗎妹妹?”靳崇鈺用手指輕輕捏著孟眠指節,“明天再正式開始較量吧。”
孟眠任靳崇鈺牽著自己的手。
手指很熱,手心也是滾燙潮濕的,如果單單隻是孟眠一個人手心發熱,不會像現在這般的滾燙炙熱,孟眠後知後覺地發現。
靳崇鈺其實,也很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