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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挖個牆角 一節藕 66618 字 4個月前

41. chapter 41 小孔雀

身後沒多餘的空間給孟眠繼續退了, 靳崇鈺的氣勢就算收斂起來也很壓人,孟眠感覺自己都快把花莖給掐斷了。

“考慮好了嗎?”

孟眠小幅度地呼吸:“沒。”

靳崇鈺笑了一聲,孟眠的臉紅了一分, 她多羞一分,靳崇鈺就跟著又低笑了一聲,孟眠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抬眼瞪了靳崇鈺一眼。

她剛抬眼, 眸子便被眼前的男人抬手捂住。

靳崇鈺的聲音在耳畔徐徐響起, “這時候開始我不是很敢和你對視, 麵對喜歡的人,我沒自製力這個東西。”

孟眠憋了半天, 顫悠悠地將眼睛閉上了。

她長又密的睫毛跟扇子似的在靳崇鈺的手心撓了一遍, 靳崇鈺察覺到, 將手拿了下來。

在孟眠還未睜開眼之前,靳崇鈺俯身含住了對方的純。

孟眠今天用了很清淡的香水,橙子味兒,唇上的唇膏也是水果味兒的, 靳崇鈺把人吻得軟了,餘光一瞥, 靳泡泡踩著拖鞋一溜煙地從門後跑了-

召南大學這次的元旦晚會依舊舉辦地很圓滿成功,接著就是元旦的三天假期。

孟眠在家裡趕作業, 元旦後, 他們小組就要把小程序交上去。

元旦假期撞上了一個好天氣, 太陽明晃晃地從落地窗照進來, 室內耀眼的亮堂,連餐桌上本來有些蔫了的花都變得鮮活了些。

靳泡泡在陽台畫畫,腳邊放著一隻塑料水桶, 畫筆插了滿滿一大壺,調色盤也是老大一盤,她盤腿坐在單人沙發上,膝蓋上都是顏料,還有沙發扶手上。

白菜在沙發腿底下睡得四仰八叉的,可能是做噩夢了,它的爪子在空氣中狠狠撓了兩把,又慢悠悠地沉了下去。

客廳裡鍵盤的聲音敲得劈裡啪啦響,孟眠做作業時很認真,頭發紮了起來,戴了一副度數不怎麼高的圓框眼鏡,全神貫注,但她穿著襪子的腳貼著椅子一晃一晃的,有時候停下來,望見坐在對麵的靳崇鈺,覺得現在真是求之不得的好時刻了。

“中午想吃什麼?”靳崇鈺用鉛筆先在紙上打草稿,順口問了一句。

趙樨打著瞌睡,他用電腦,卡在了體育館的觀眾席怎麼分布上邊,“隨便。”

“沒問你。”

“阿水,你想吃什麼?”

趙樨:“”可以回自己家辦公嗎?

在陽台的靳泡泡扭過頭,“日料!”

孟眠抬起頭,想了想,“日料?”

靳崇鈺:“”

有理由懷疑,有據可依,他得把女朋友分給靳泡泡一半兒。

趙樨打電話準備訂餐了。

問她們具體想吃什麼。

“三文魚,切薄點兒,芥末能要刀削的那種麼,不要硬擠的。”

“把泡蘿卜多給我點兒。”

“不要手握壽司,那不就是大海苔片裹大米飯?要芒果鰻魚的。”

“地獄拉麵吧。”

“咖喱蛋包飯。”

孟眠湊近電腦屏幕,呐呐道:“就,咖喱飯吧。”

趙樨和那邊接電話的人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掛了電話之後,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渴了,我去冰箱裡拿點兒喝的,你們要不要我帶什麼?”

沒人要,除了趙樨自己,其他人都不是很愛飲料之類的東西,在進入工作之前,桌子上泡了慢慢一大壺烏龍茶,他們都喝茶。

路過孟眠的時候,趙樨手癢,揉了一把孟眠頭頂的頭發,“真奇怪,你年級這麼小,怎麼和靳崇鈺吃的喝的都能碰到一塊兒的?”

“看靳泡泡,”趙樨揚了揚下巴,“紙上啥也沒有,奶茶喝了兩杯了。”

他俯身,看了眼孟眠的電腦屏幕,孟眠朝旁邊讓了點兒給他看。

半晌,趙樨直起腰,清了清嗓子,問靳崇鈺,“你女朋友這寫得啥啊這是?”

每個數字和字母他都認識,但問題是組到一起,他一個都不認識。

靳崇鈺往前坐了一點,他沒搭理趙樨,伸手敲了敲桌麵,“下午出去逛街,去不去?”

李墨雨知道這種話,肯定是針對性的,靳崇鈺是針對孟眠一個人提問的。

但這個房子裡,有兩個沒眼力見的人,準確點說,他們倆腦子比較簡單。

一個是靳泡泡。

一個是趙樨。

兩個都興高采烈地喊著“去去去去”。

李墨雨翻了個白眼,要不要臉啊這倆?

靳崇鈺笑了一聲,鉛筆在手指間轉了一圈,他懶洋洋地開口,“沒問你們。”

孟眠落下最後一個字符:“可以啊。”

飯後就快到四點了,太陽從明晃晃的淺金色變成了橙色,大半邊天變成了很深沉的紅。

召南像是被一層淡紅色的紗給蓋住了,像一個氤氳著夢幻與曖昧的童話世界。

孟眠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靳崇鈺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走之前,她回了一下頭,靳泡泡和趙樨兩人用著一模一樣的姿勢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們。

“”

靳崇鈺伸手握住孟眠的手腕,“走吧。”

孟眠用另一隻手在空中揮了揮,“拜拜。”

靳泡泡and趙樨:“”

在兩人離開了一會兒後,靳泡泡嚼著奶茶裡的珍珠,含糊不清地說道:“阿水以後肯定會被靳崇鈺教壞的。”

“她以前都會對我心軟,現在隻會和我說拜拜,過不了多久,她肯定就會和靳崇鈺一樣,連拜拜都不說了。”

“靳崇鈺是不是和她說我壞話了呀?”

“靳崇鈺不會和阿水說我壞話吧,我上次把阿水買的草莓吃了一大半說是白菜吃的。”

趙樨把她推開,“靳崇然?”

靳泡泡頭皮一麻,“你乾什麼突然叫我名字?”

“你要去上課了吧?”

“對啊。”

“到時候送你個禮物。”

“你自己嗎?我不要。”

“我對你這種小屁孩兒不感興趣,謝謝。”

靳泡泡呆了一下,嘀咕了一句什麼,扭頭去找白菜了-

他們住的小區隔壁不遠是長江,準確來說,這條江會在終點處彙入長江,四舍五入就是長江了。

被風吹皺的水麵,波光粼粼,太陽餘暉儘數灑在江麵,像被鋪上了一層金箔。

對麵,是召南的小山堆,本來是小山來著,但因為高度實在是拿不出手,本地人和熟悉了召南的人都稱它們為小山堆。

元旦假期,又是下午的江邊,再加上天氣好,下午出來散步的人很多,情侶,姐妹,還有遛狗的。

大狗,小狗。

孟眠喜歡大的,視線總是追著那些牽著大狗的人跑。

“喜歡狗?”靳崇鈺注意到了,問她。

孟眠收回目光,點了點頭,“我還在新台的時候,隔壁鄰居家養了幾條大狗,有時候鄰居不在家,就讓我陪著它們玩兒,我跟它們感情很好。”

但之後大學來了召南,再加上她和柳家沒了關係與聯係,那些陪伴了她整個少女時代的大狗們自然也成為了過去。

那時候,每次覺得不開心與委屈,她都會去鄰居家的後院坐會兒。鄰居家主人是個美麗優雅的阿姨,四十來歲,丁克,看著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喜歡養狗,也很喜歡孟眠。

沒有和靳崇鈺在一起之前,孟眠想象的自己年紀大了之後的樣子就是那樣的,即使是現在,她也覺得那樣的生活狀態非常好。

“想養的話,可以養一隻。”

孟眠有些擔憂,“家裡有白菜。”

“忘了和你說,年後靳崇鈺就要去學校上課了,她要把白菜帶走。”

孟眠有些沒反應過來,“這麼快?”

“她說想去學校了。”靳崇鈺低聲說道。

實際上,靳崇然說的是:靳崇鈺,我想做個正常人。

“她現在可以去學校?”

靳崇鈺:“醫生不是很建議,家裡想給她請家教,她不樂意。”

沒人能強迫靳崇然做她不樂意的事情。

“回召南?”

“回召南。”

這個話題令人覺得有些沉重,靳泡泡太開朗了,沒心沒肺的,有時候甚至會讓人忘記她其實是個病人。

偶然一次,孟眠看見靳泡泡的床頭櫃最下邊的抽屜裡全是藥,盒裝的,瓶裝的,一顆一顆的,液體的,關起來都需要費很大勁。

她也和早晨五點還醒著的靳泡泡說過早安。

參與過靳泡泡歇斯底裡地發脾氣。

不去注意的話,她可能根本意識不到靳泡泡還在生病。

“她不是很願意吃藥,因為抑鬱症的藥吃了之後會有副作用,”靳崇鈺的手有些冷,他語氣聽著有些無奈,“邏輯記憶可能都會變差,不同藥有不同副作用,靳崇然理解成會變笨,會影響她畫畫。”

孟眠心裡有些難受,“所以她才想畫畫,是想知道自己吃了藥,還能不能畫出來?”

“嗯。”

孟眠看見過靳泡泡的畫。

她不是專業的,從一個外行人的眼光來看,靳泡泡的畫能讓她接受,沒有刻意地賣弄,就算是顏色異常多的搭配,也不會顯得混亂,看似夢幻的風格,筆法卻異常鋒利得相當漂亮。

她才十六歲。

她未來真的還有無限可能。

上帝給了她天賦的同時,也連帶著給了其他的不好的東西,它們相互成就,完全看主人能否扛得住。

“孟眠!?”

孟眠的肩膀被人從身後重重地拍了一下,孟眠回過頭去。

“好巧啊,我就說是你,他們還不信,”女生滿麵驚喜和熟絡,“我在旁邊小公園看見你的,然後想著是高中同學嘛,所以來和你打個招呼。”

“這是你男朋友?”安蘭壓低了一點兒聲音,她望著靳崇鈺的眼神帶著點害羞的小鉤子。

靳崇鈺牽著孟眠的手,微垂著眼,不鹹不淡的態度。

安蘭以為他會有反應,結果反應是沒有反應。

“好久不見。”孟眠說道。

她記得安蘭,那時候在高中,安蘭和她一個班,如果說孟眠是個奇葩,明明漂亮卻像個隱形人,連班級活動都會忘記叫她,不過後來孟眠知道是他們故意忘記自己。而安蘭就是另外一個極端,所有人都喜歡她,不管是自己班還是其他班的,高年級或者低年級,甚至連老師,都要喜歡她一點兒。

孟眠和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就因為都長得好看,平時總會被拉出來對比,而孟眠雖然性子悶,可成績卻異常牛逼,有時候在大部分人都踩孟眠的時候,還是會有人出來說一句“孟眠上次可在年級前五,安蘭在倒數。”,於是安蘭就單方麵和孟眠結下了梁子。

而孟眠壓根不知道這些事情,還是有班裡關係稍微好一點兒的同學告訴她,說安蘭悄悄在紅人榜上給她照片旁邊貼熊貓頭表情包,每天都換新的,孟眠選擇裝作不知道。

安蘭比高中漂亮了,頭發染成了栗色,大波浪卷,穿著米色的皮草,下邊是長裙,看起來嫵媚又優雅。

反觀孟眠,大白襖子,襖子很厚,讓她看起來像一隻企鵝,運動褲加運動鞋,要多居家有多居家,完全靠臉撐著這一身敷衍的裝扮。

可是在安蘭眼裡,孟眠和高中時完全不同了,臉沒什麼變化,主要是氣質,那時候孟眠太安靜低調了,現在這股安靜轉化成了傲慢的疏離與清冷。

她對象,和她像是一個類型的,甚至更甚。

“你還是在召南大學?”

孟眠:“不然呢?”她語氣平靜,自己覺得沒問題,安蘭聽著就像是在挑釁。

因為安蘭比孟眠差一些,後邊就算努力也沒趕上,聽見孟眠的誌願是召南,她咬著牙報了個和召南同樣都是985的大學,但檔次稍微次點兒,可都是985,說出去反正差不多。

結果安蘭沒考上,去了所211,也在召南,還在召南大學隔壁。

孟眠完全不知道安蘭心裡這些彎彎繞繞,她回答也就是單純的回答,沒什麼惡意。

“班長也在召南,我們那時候班上好幾個都在召南,準備到時候聚聚,你來嗎?”安蘭主動邀請道。

孟眠:“不來,我有作業。”

安蘭表情繃不住了。

“”

靳崇鈺實在是沒忍住,勾起嘴角。

以前怎麼沒發現,孟眠在氣人上邊竟然這麼有天賦呢?

不過靳崇鈺也隱約感知到,孟眠不是很喜歡眼前這女生,他也不喜歡。

無話可說。

說了再見。

安蘭走了幾步,回過頭恨恨地瞪了一眼孟眠的背影,她捏緊了手裡的手機,“啊,煩死了!”

她身邊朋友有男生,也有女生,都是朋友,看她發脾氣,一頭霧水,“你咋了?”

“我問你們,”安蘭鄭重其事,“是剛剛那個女生好看,還是我好看?”

“你倆類型不一樣啊,你是妖豔賤貨風,她是高冷女神風。”

“差不多吧,你倆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好看。”

“我覺得剛剛那個好看。”

“你彆動不動問誰好看,就是你好看。”

安蘭一跺腳,“你們好煩,明明是我好看!”

“不要和人攀比。”

“你很好看啊,你好看,還有錢,你這鞋子好幾萬呢,她穿運動褲,比不過你的。”

“沒,她男朋友手表我哥也有,兩百萬往上。”

安蘭心態又崩了,“煩死了你們!”

天色慢慢暗下來,冬季的夜晚來得比夏日早。

靳崇鈺捏了捏孟眠小拇指的指腹,“你怎麼這麼多對手?”

從剛剛這姑娘地態度不難看出,孟眠在高中時,估計不少被人拿出來比較。

孟眠將下巴收進羽絨服豎起來的衣領裡,睨了靳崇鈺一眼,“不清楚。”

是不止安蘭一個。

也不止女生。

男的也愛和孟眠比。

她們高中那會兒本來就因為一些言論而造成男女生對立十分嚴重,而年級排名在前十的女生都成為了男生的打擊對象,他們恨不得在額頭上榜上一根寫著“把她們打下來!”的帶子。

孟眠一開始是不知道的,是那個同學和她說了安蘭的行為之後,她才關注了學校貼吧,知道了部分人是靠著樹立一個對手從未激起自己的鬥誌。

孟眠很適合當這種工具人。

不爭不搶,脾氣好,低調,就算被她知道了也沒事兒。

靳崇鈺聽孟眠說完,沉吟了幾秒鐘,他語氣略顯冷淡,“挺正常的,但如果遇上了比較極端的人,可能會對你本人產生敵意。”

一開始可能隻是把孟眠當工具人,等入了戲,上了頭,可能會產生恨意。

孟眠垂下眼,“如果真的遇到危險,我可以報警。”

“嗯,應該這樣。”

“我不是軟柿子。”孟眠抬起眼,目光溶於夜色,“我隻是懶得計較。”一是浪費時間,二是她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

“而且,他們都沒贏,”孟眠彎起唇角,“我高考成績是年級第一。”

女生眉眼間有隱隱的驕傲。

怎麼能不值得驕傲呢?在他們把孟眠當做競爭對手的那一刻起,孟眠就贏了。

靳崇鈺看著孟眠的側臉,無聲地笑了。

驕傲的樣子,有些像小孔雀了。

光芒四射,鮮活靈動,讓人想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捧給她,送與她。

42. chapter 42 新年禮物

走到感覺有些冷了, 兩人打道回府。

在樓下打包了兩百多塊錢的串兒,拎了幾瓶燒酒才上樓。

舒雨剛好從公司回來,在路口, 隔著老遠就看見了孟眠和靳崇鈺兩人。

烤串是自助式的,自己端著鐵盤在保鮮櫥櫃裡拿,然後再去收銀台結賬。

一直都是孟眠在選, 需要伸手去夠的, 則是靳崇鈺拿, 兩人靠得很近, 距離親密得剛剛好,能讓外人感知到兩人相處得很和諧。

他們穿得很隨意, 恰恰是這種隨意, 令人覺得這種氣氛不容他人叨擾打斷。

她想到之前孟眠和自己說, 張輜宇這個人不可靠,她不怎麼相信。

接著,張輜宇和她複合之後,不到一周, 張輜宇提出了分手,說覺得自己還是喜歡孟眠, 想要回去找孟眠,結果偶然有一次, 她在外邊碰見了張輜宇和他的新對象。

那時候, 舒雨才知道自己被騙了。

張輜宇不管和誰分手, 估計使用的都是“忘不了前任, 前任才是我的真愛”這個理由。

她沒聽孟眠的,做的事情也不厚道,和孟眠現在生疏得宛如陌生人。

厚厚一摞打包盒提在靳崇鈺手裡, 一起出來時,他看見了舒雨,拽著孟眠的手就往前走得快了幾步。

今天是12月30號。

今年的最後一天,零點後,就是新年的第一天。

當然,也是元旦的最後一天假期。

趙樨和李墨雨還沒離開,在靳崇鈺走後,他們努力工作,一言不發,靳崇鈺和孟眠手拉手到家的時候,他們在玩牌。

加上靳泡泡,一共三個人,正好鬥幾把地主。

不過因為靳泡泡還是未成年,他們不賭錢,輸的人就往臉上貼紙條。

靳泡泡連後腦勺上都貼滿了,她牌技不好,遇上從不顯山露水的李墨雨,隻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兒。

聽見門開的聲音,隨即孟眠和靳崇鈺一前一後地進了屋,孟眠將手裡的酒放在櫃子上,彎腰換鞋,靳泡泡從後邊衝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厚厚的羽絨服一下子就被撞癟下去了。

“阿水快幫我打一會兒,我輸慘了!”

孟眠回過頭,被滿臉紙條的小紙人靳泡泡嚇了一大跳。

靳崇鈺伸手將靳泡泡拎開,“李墨雨打牌沒怎麼輸過,你和他玩兒,體驗感如何?”

靳泡泡攤手聳肩,“體驗感就是沒有體驗感。”

孟眠這時候已經將脫了的外套掛好了,“你們玩的什麼?”

靳泡泡趕緊答:“鬥地主,阿水你會玩嗎?”

孟眠想了一下,說:“會一點。”

日料不頂餓,當時也沒吃多少,見他們幾個玩得開心,靳崇鈺破天荒地主動做一次飯,將烤串都放在了烤盤裡,又從冰箱裡拿出了之前的牛肉。

他們都喜歡吃辣,靳崇鈺將牛肉切成薄片,兩麵都沾上了辣椒。

客廳裡響起趙樨的一句“臥槽!”

估計是又輸了。

之前還有在火鍋店買的生的小酥肉,在熱油裡炸一遍撈出,配上乾的味碟。靳泡泡嘴饞,本來空空如也的冰箱在她來了之後基本上都被塞滿了,隨便拿點兒什麼出來都能擺上滿滿一大桌。

快要弄好的時候,孟眠進來了,她邊挽衣袖邊說:“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靳崇鈺將一小盤炸得脆脆的小酥肉推到她跟前,“嘗嘗味道怎麼樣?”

孟眠抽出一雙筷子俯身夾了一塊喂進嘴裡,出鍋晾了一會兒,小酥肉外皮更加酥脆,裡頭的肉醃製得剛剛好,很嫩。

“好吃。”孟眠放下筷子,被燙到了一點兒,她張開嘴用手扇了幾下,沒注意,靳崇鈺就湊過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孟眠眨了下眼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看了好幾個地方,孟眠拿起筷子,小聲問,“還能再吃一塊兒嗎?”

靳崇鈺笑著,“當然。”

靳泡泡跟著衝了進來。

她仍然是滿頭的紙條。

靳泡泡對著靳崇鈺說:“靳崇鈺,阿水打牌好厲害,完全看不出來,李墨雨輸了,隻贏了一次。”

“那你為什麼還是滿頭紙條?”

“我沒贏過啊。”

“”

從冰箱裡拿了一板酸奶,“吃飯!”靳泡泡推著孟眠出去,“讓靳崇鈺弄吧,我們在裡邊他還嫌礙事兒呢。”-

距離新年還有一個小時。

烤盤沒用過幾次,幾乎還能稱得上是新的,火力很足。

牛肉和五花肉烤得焦香,旁邊圍了一圈兒口蘑,李墨雨一般都是充當著後勤的角色,他忙著烤肉倒酒。

孟眠喝了幾小杯酒,麵皮浮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比她平時的冷淡模樣更加好看和令人動心。

她酒量好,麵上隻有著很薄的一層紅色。

聽著眾人聊天,白菜在孟眠腳邊蹭來蹭去,孟眠低頭摸了摸白菜背上的毛,白菜卷起尾巴,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手裡卻突然被靳崇鈺塞進了一個涼悠悠的東西。

孟眠坐直,將手放在膝蓋上,朝上攤開手心。

一枚發卡靜靜地躺在手心裡。

發卡不大,不比食指長,很淡的紫色水晶在中間雕刻成蕙蘭花的形狀,栩栩如生。

靳崇鈺夾了一小塊牛肉到孟眠的盤子裡,小聲說:“上次你生日之前買的,但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也不知道你生日的具體日期。”

所以

這算新年禮物?

靳崇鈺讓孟眠趁熱吃東西,孟眠將發卡揣進衛衣兜裡,乖乖拿起筷子吃肉。

“新年禮物等會給你。”靳崇鈺很上道,一點都不像一個初次戀愛的人。

孟眠現在手心火燒火燎的,耳朵也像是在被火苗子貼著烤一般。

她什麼都沒準備。

一是靳崇鈺的生日也不在下半年,二是她從不知道新年也會有禮物。

孟園沒有給她準備過新年禮物,她也不曾有過朋友。

靳崇鈺之所以會送發卡,就是看孟眠有各式各樣的發卡,袖珍的隻有指甲蓋大小的,大一點的有巴掌那樣大,什麼風格的都有。

送給孟眠的這一枚是私人訂製,靳崇鈺總覺得,獨一無二才配得上他的小姑娘。

43. chapter 43 新年快樂

孟眠蹲在自己房間的書桌前。

桌麵底下有三層抽屜, 放的都是孟眠這些年在網上或者在實體店裡買到的小玩意兒,便宜的和價高的都有。

可以送給靳泡泡的東西挺多的,手鏈戒指項鏈鋼筆香水, 但能送男士的

就連鋼筆,孟眠都買的淡青色,完全不符合靳崇鈺的氣質。

靳泡泡從門外闖進來, 她喝了點兒酒, 滿嘴檸檬酒的味道, 她趴在孟眠的肩膀上, 哼哼唧唧半天,小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孟眠拉開最下麵的抽屜, 低頭答道:“找東西。”

“什麼東西?”靳泡泡追問。

孟眠雖然沒怎麼給人送過禮物, 但還是知道送禮物得講究個驚喜。

靳泡泡問她, 她難道能說“我在給你找禮物”麼?

顯然是不能。

“你是不是在給我找禮物呀?”靳泡泡語出驚人。

孟眠見驚喜維持不住了,點點頭,“嗯。”

反正靳泡泡也知道了,孟眠索性將幾個抽屜都拉開, “看看有沒有喜歡的?你可以自己選。”

靳泡泡在家也算是受寵了,基本上想要什麼她爸媽都會買給她, 靳崇鈺每回說想得美之後也還是會給她買。

但比起孟眠,仍舊要少了點兒。

三個較深的抽屜都被裝滿了, 水晶寶石成色極好, 滿滿當當的, 有的還有盒子, 有的就隻是那樣擱在裡邊,不過能看出來都是新的,沒被使用過。

孟眠用手在裡邊扒拉著, 邊說道:“我不開心的時候喜歡買東西,這幾年買了不少,大部分都是一時興起,也不怎麼適合我,你要是喜歡,可以多選點走。”她的確大方,不怎麼重視物質,舍得買,也舍得送。

靳泡泡“哎”了一聲,低頭從裡邊伸手邊拿了一個單邊的珍珠耳夾出來,“我喜歡這個!”

這個耳夾很張揚,不僅沿著耳廓綴了一圈兒小珠子,在耳後還有幾片白色的柔軟羽毛,況且,它隻有單個,就更加顯眼了。

靳泡泡喜歡這種張揚的玩意兒。

還有一根帶著鈴鐺的頭繩。

靳泡泡舉在手裡晃了晃,“阿水你怎麼會買這樣子的頭繩啊?”

孟眠想了很久,“我也不知道。”

要是每件用不上的東西都能想到當時把它買回家的原因,事後也不會後悔了。

“那把它送給我吧。”靳泡泡看起來很喜歡,她收了鈴鐺和耳夾,站起來穿著拖鞋踢踢踏踏跑到自己的房間。

孟眠聽見她翻動的聲響很大,劈裡啪啦的,沒過一會兒,靳泡泡搬著一個很大的長方形盒子過來了。

靳泡泡盤腿坐在地毯,將盒子放在了孟眠和自己中間。

“看看。”她眼睛比外邊星星都還要明亮。

孟眠解開頂上的蝴蝶結,將蓋子揭開,裡邊包得很嚴實。

泡沫和薄紙一樣都不缺-是一個包包。

孟眠上大學一直背的都是書包,自己沒買過這樣小巧得隻能塞兩根口紅一包紙巾,甚至連裝個手機都艱難的袖珍的包。

很簡單的黑色,鏈條是用珍珠串成了一整條。

靳泡泡托著腮,慢條斯理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花裡胡哨的,所以專門買了比較百搭的黑色,我自己出去買的,你應該喜歡吧。”

孟眠很久沒收到過禮物了。

這個很久,可以用年為單位。

“謝謝。”孟眠眼眶微熱。

“我自己的小金庫呢,一般我都不動小金庫的。”靳泡泡抱了孟眠一下,“阿水,我們是家人,對不對?”

靳泡泡喝了檸檬酒,吃了烤肉,護法精油也是香的,她還喂了貓罐頭,身上什麼味道都有,可孟眠覺得很窩心。

她隻有十六歲,她最擅長的事情是畫畫,護短又熱烈,喜歡就一定會表達,她每時每刻都會對自己喜歡的人表達喜歡。

就像孟眠,一開始是接了靳崇鈺給她的任務,可朋友之間和情侶之間其實也差不多,靳泡泡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孟眠,她和靳崇鈺體內流著一樣的血,靳崇鈺喜歡的人,她自然會喜歡,喜歡得不得了。

“謝謝。”孟眠的聲音帶了哭腔。

靳泡泡放開她,聲音更加小了,“靳崇鈺給你送了什麼啊?我看看。”

孟眠動了一下,伸手把那枚發卡從兜裡拿了出來。

“靠!”靳泡泡爆出一句美麗的中國話,沒去拿,她就湊近看了一下,“這是他自己畫的!”

孟眠手抖了一下,掩飾不住的驚訝,“自己畫的?”

靳泡泡“昂”了一聲,她仰起頭,看著吊燈,想了想,“這是靳崇鈺最拿手的嘛,他還讓我提過意見,隻不過不是直接問的,他用手機拍下來之後說是朋友畫的,我覺得很好啊,沒想到他一個修房子的竟然還會搞這玩意兒。”

“而且成品很好看哎。”

“他應該是找那些牌子專門製作出來的,估計還簽了什麼協議,他這個人占有欲可強了,規矩又多,說給你的就是你的,隻能你一個人有,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出現第二枚了。”

靳崇鈺鮮少說一些動聽的情話,他會問想吃什麼,會說來接你下課,會在孟眠快遲到的時候略狼狽地從房間裡出來送她去學校,會在第一次登台當主持人的時候開車趕回來。

他送給孟眠的東西,也要是彆人沒有的,孟眠在他心裡,就是獨一無二的。

但孟眠仍然沒有可以送給他的東西。

現在,此刻,孟眠連踏出房間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該怎麼麵對靳崇鈺,她什麼都沒準備,可是靳崇鈺等會還要給她新年禮物,她現在應該從哪裡去扒拉一個禮物送給靳崇鈺?

“阿水,你在出汗,你很緊張嗎?為什麼?”靳泡泡突然出聲,她很好奇,孟眠看起來好緊張啊。

餐廳裡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門外響起腳步聲。

門被推開,靳崇鈺上身探進來,“趙樨和李墨雨今晚不走了,他們睡我房間,你倆擠一下?”

靳泡泡比了個ok,“沒問題!”

本來的客房被她倆據為己有了,現在靳崇鈺也得忍受好友在自己床上打滾兒,估計明天他就會把被套床單全部撤了丟洗衣機-

靳泡泡去洗漱了,孟眠站在書架前,從裡邊抽出了一個嶄新的筆記本。

這個筆記本她剛買不久,裡邊的每一頁代表每一天,在上邊可以寫下自己新年的計劃和目標,每一頁分為早上中午和晚上三欄,分得很仔細。

不貴,兩百多塊錢。

所以孟眠覺得有點拿不出手。

至少比起靳崇鈺給她的禮物,她這個真的顯得特彆幼稚。

她想過之後買了再補,可她總覺得那樣就失去了禮物本來的意義,反正是補的,不補好像也沒什麼關係了。

良久。

孟眠決定就送這個!

這個很好!

很有意義!

李墨雨在洗碗,趙樨穿著靳崇鈺的睡衣在逗貓,看見孟眠從房間裡出來,沒等孟眠開口問,他便主動說:“靳崇鈺在房間裡,你可以去找他,門沒關,燈是開著的。”

其實,不需要說得這麼仔細。孟眠想。

門的確沒關,燈也的確亮著。

孟眠推開門進去,環視一周,沒見著靳崇鈺的人。

她喊了一聲靳崇鈺。

沒回應。

孟眠手裡捏著筆記本,猶豫著是放下直接走還是等會交到靳崇鈺本人手上。

正在這時,靳崇鈺從浴室裡出來了。

門一拉,裡頭的熱氣從他身後翻湧而出。

靳崇鈺在看見孟眠站在櫃子旁邊的時候也是一愣。

他上邊沒穿衣服,頭發還是濕的,水珠順著胸膛滾落,靳崇鈺回浴室扯了件浴袍套上,出來後低聲說了聲抱歉。

他不要臉,但孟眠應該是要的。

“沒沒關係。”孟眠的耳根子都燒了起來,那幾塊腹肌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之前還在高中的時候班裡的男生曾經抱怨過腹肌難練,她沒想到靳崇鈺竟然有腹肌,不過具體幾塊她沒看清。

“這個,給你的新年禮物,”孟眠將筆記本遞出去,她頭發用發帶綁在腦後,眉目溫婉了起來,“我,我不知道新年也要送禮物,現在我這裡隻有這個可以送,等等等過幾天我找個理由,再再再再給你送一個。”

“謝謝,我很喜歡,”孟眠是雙手遞的,靳崇鈺像是學她似的,也雙手接,兩個人規規矩矩如小學生,他翻了幾頁,放到了一邊的書架上,回頭看著孟眠問道,“不過,你結巴什麼?”

第一次看見男人沒穿衣的上半身,她害羞難道不是正常的。

和電視裡的畫麵當然不能混為一談。

距離太近,衝擊性太強。

見孟眠梗著脖子不回答,靳崇鈺笑了一聲。

“站著,我給你拿禮物。”

孟眠站在原地,沒走。

她的懷中被靳崇鈺塞了一大束花。

“我還沒正式給你送過花,對嗎?”

這是一束臘梅,一大束,筆直的枝條,淡黃色的小花在枝條上開得滿滿當當,像是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綴了上去。

儘管靳崇鈺從未說過,可每一次,孟眠都能感受到對方真的有很珍視自己。

那是一種感覺,無法言喻,它令人安心,令人動心。

被愛讓人無畏。

孟眠單手抱著花,她踮起腳抱住靳崇鈺,“靳崇鈺,我喜歡你。”

“謝謝你,”孟眠眼淚湧出來,她忍著不讓聲音顫得太厲害,“謝謝你喜歡我。”

靳崇鈺眼神幽深,他伸手攬住孟眠,笑著說道:“錯了,是愛,來,重新說一遍。”他另外一隻手捧著孟眠的半張臉,拇指抹去正從她臉頰上慢慢往下滑落的眼淚。

44. chapter 44 我怕您把她吃了……

在小程序的作業交了之後, 召南大學放寒假了。

放假的前一天,先是柳夏鷗給孟眠發消息,問她回不回新台, 好像之前孟眠說的話她全然一句話都沒記著一樣。

在問過後,她還跟著配了一個不符合性格的可愛表情包,是係統自帶的那種。

孟眠比較委婉地說不回去, 她說作業比較多, 柳夏鷗很聰明, 孟眠沒說得太直接, 也顧忌了她的麵子。

可孟眠越是這樣,柳夏鷗便覺得難過。

隻有對著外人, 對著不親近的人, 才會這樣客客氣氣地維護兩邊的麵子, 禮貌和客氣孟眠都給她了,唯獨沒姐妹情誼。

“阿水,走啦!”行李箱在外邊客廳的地板上滾動,靳泡泡的聲音隨之響起。

孟眠答應和靳泡泡還有靳崇鈺一起去鄉下度過這個寒假, 不過在去鄉下之前,他們得先回一趟家。

孟眠帶了兩套自己比較喜歡的衣服, 塞了洗護用的東西,把電腦和充電器也備好了, 數著沒多少, 但等全部裝進行李箱的時候就是滿滿一大箱。

她蹲在地上歪頭給行李箱上鎖, 靳崇鈺就進來了。

他將行李箱在手裡轉了一圈, 彎腰鎖上了,然後單手就拎了起來,“走吧。”

“外麵很冷, 圍巾圍上。”

孟眠乖乖點頭,“好。”

她好像從未旅行過,彆說旅行,哪怕隻是出去玩兒,去遊樂場或者去電影院的頻率都特彆低特彆低。

一是不願意和太多陌生人在一個空間裡,二則是不願意一個人和太多陌生人在一個空間裡。

大多時候,孟眠情願呆在家裡,慢悠悠看會兒書看看電影。

靳泡泡把車窗按下來,冷風搖一下子就灌了進來,孟眠從後視鏡裡看見她的眼睛都被風吹得眯了起來,忍不住笑了。

儘管目的地仍然是召南,可孟眠也還是特彆期待的。

和喜歡的人,和朋友。

召南很大,是現在國內麵積最大的五個城市之一了,以兩江江水三架橋和兩座塔將整座城市分割成六個區,從他們住的夏華區到靳崇鈺他家所在的古麗區,在不堵車的情況下,至少要兩個小時。

車上了高速時,靳泡泡已經倒在後座睡著了,白菜很乖地窩在她腦袋邊上也跟著打呼嚕。

靳崇鈺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外一隻手在口袋裡摸了點東西出來。

放在了孟眠腿上。

幾顆糖。

還是粉色的包裝紙,很好看的粉色,亮晶晶的,糖紙很薄,在太陽底下反射著同樣亮晶晶的碎光。

孟眠小聲說了“謝謝”。

“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你可以睡會兒。”靳崇鈺嗓音淡淡的。

孟眠點頭,“好。”

他們出發不算早,但算上洗漱和整理東西的時間,起床是有點早的。

起床的時候,太陽還沒出來,但現在的太陽已經灑了漫天的金光了,從車窗裡照進來,孟眠的半邊臉幾乎都透明了,被風吹得揚起來的頭發像幾縷金色的線。

白菜醒了,一爪子踩在了靳泡泡的臉上。!

“阿水,你抱著他,我好困。”靳泡泡把白菜遞給坐在副駕駛的孟眠。

白菜在孟眠懷裡也鬨騰了一會兒,鬨騰累了它也跟著睡了。

孟眠平時也上早課,所以她不怎麼困,一直等到目的地都到了,孟眠都沒打一下瞌睡,反倒是靳泡泡和白菜,如出一轍的困倦,一個倒在後座叫都叫不醒,一個趴在孟眠的懷裡捏耳朵也不睜開眼睛。

孟眠也不下車,她在車內看車外。

車駛進彆墅區,彆墅區的彆墅分布得十分散,隔著很遠才能看見一棟。

靳家的房子坐落在一個小山坡上,從頂上往下是幾十米的台階,兩邊也鋪著石板小路,其餘地方種著樹,或者栽著花。

現在是冬日,有的花已經枯萎了,隻剩下了掛在枝頭上幾片枯黃的葉子,而有的花耐寒,還開得簇簇擁擁。

彆墅分為一棟主樓,三棟高低不一大小不一的副樓,歐式和中式糅合得十分和諧精致。

花圃裡正好有幾個花匠在工作-有的踩在梯子上修剪樹枝,有的正推著割草機在休整草坪。

幾塊比較大的石板上,趴著兩隻懶洋洋曬著太陽打著盹兒的狗。

一隻阿拉斯加,一隻柴犬。

聽見引擎聲,它倆不約而同地高高抬起頭。

靳崇鈺開門下車,它們反應了過來,撒開腿就朝下邊跑來。

靳泡泡還在睡著,哼哼唧唧不肯下車,靳崇鈺淡定地拉開車門,兩隻狗直接竄上車。

不到兩秒鐘,車內響起靳泡泡的尖叫和怒罵。

“啊!靳崇鈺我要殺了你!爸!媽媽媽媽!”

“糯米!粽子!老子等會一定把你們剁了!”

孟眠抱著貓,下了車。

糯米是那隻柴犬,粽子則是那隻阿拉斯加,兩個都已經成年了,阿拉一百多斤,柴犬也很大隻,毛發很亮,乾乾淨淨,又胖又壯,一看夥食就非常好。

靳泡泡被粽子拖了下來,她滿臉的哀怨,“煩死了,真的煩死了。”

它倆終於看見了孟眠。

孟眠沒敢動,因為不清楚它倆的性情。

家裡兩個阿姨已經過來了,她們將行李從車上拿下來,一邊拿一邊偷看孟眠。

誰啊?

泡泡朋友?不太像,看著不像高中生。

靳崇鈺女朋友?也不像,看著又太小了。

直到她們看見靳崇鈺從車頭繞過去,拉住了孟眠的手。!-

還未走到門口,翁美麗便踩著高跟鞋出來了,女人看起來還很年輕,裸色的高跟鞋,米白色的針織裙,外邊一件帶著深色編織花紋的披肩。

幾人對視上了。

“”

“”

靳泡泡帶著兩隻狗,“媽,你在家現在每天都穿這麼隆重嗎?”

“閉嘴,”翁美麗嗬斥她,而後將頭發撩到耳後,溫柔地說道:“媽媽天生麗質。”

翁美麗的視線落在了站在靳崇鈺旁邊的孟眠身上,她走過去,笑得眼睛都成一條縫了,“這是阿水吧,長得真是標致。”

孟眠知道這是靳崇鈺的母親了,她有些緊張,“謝謝阿姨。”

“人標致,養的貓也可愛。”翁美麗順帶著把白菜也誇了。

靳泡泡受不了她了。

“美麗女士,這是白菜,是我養的,我和你說過,你忘了?”

“”

翁美麗的神情變得高貴起來,“真醜。”她說。

靳泡泡:“”

“進來吧進來吧,馬上就吃飯了,”翁美麗招呼著,“靳崇然去把狗喂了。”

靳泡泡“哦”了一聲,頓了頓,對著翁美麗的背影喊了一句:“翁美麗,你好像胖了哦。”

翁美麗的背影僵了一下。

她側頭對孟眠笑了笑,“聽小兔崽子說她很喜歡你?”

孟眠以為翁美麗口中的小兔崽子是靳崇鈺,她愣了一下,翁美麗見她懵住,主動解釋道:“小兔崽子是靳崇然。”

靳泡泡將自己的形象在孟眠跟前一直維護得非常好,沒想到翁美麗直接說自己是小兔崽子來報複自己剛剛說她胖了。

靳泡泡帶著狗跑去後門了。

翁美麗拉著孟眠坐在沙發上,靳崇鈺坐在一邊。

孟眠很緊張,她稀裡糊塗地被靳崇鈺和靳泡泡哄到他們家裡來,現在麵對著翁美麗這種親切又活潑的女士,她一時之間感到有些無措。

之前和孟園在一起,孟園從不會和她們玩笑,孟園的朋友們也都是雍容華貴,令人望而生畏。

“彆怕,”翁美麗看出孟眠的緊張,給她跟前推了一杯熱茶,“這是水果茶,聽說現在小姑娘都喜歡。”

靳崇鈺看了一眼瓷杯裡裝著的茶,翁美麗人不如其名,她是不怎麼打扮,也不怎麼講究的,家裡喝的茶葉是彆人送的,一般都是阿姨泡什麼她喝什麼,家裡能出現水果茶這種東西,估計她是專門給孟眠準備的。

“聽靳崇然說你成績特彆好,”翁美麗話其實超級多,現在孟眠從靳崇鈺靳崇然兄妹嘴裡跳到了自己跟前,成了真人兒,她一籮筐的話完全憋不住了,“早就想見見你了,但靳崇鈺說你認生,哦喲,認生好啊,安靜,安靜最好了。”

“謝謝阿姨,阿姨你也特彆好。”孟眠乾巴巴地說完,瞥了一眼靳崇鈺,後者明顯是在憋笑。

“不要客氣,我讓人買了好多吃的,等會你可以和靳崇然去花園裡玩兒,花園旁邊有個花房,隔壁有影院還有棋牌室,”翁美麗這話壓根就停不下來,“靳崇鈺性子淡,你要是覺得悶就和靳崇然玩兒去,唉,他悶,能找著女朋友我都覺得不錯了,我我還有點緊張,你這麼好看,我有點緊張。”

靳崇鈺:“”

翁美麗是被他爸捧著的,談戀愛的時候是,結了婚之後還是。翁美麗還沒結婚的時候就是大小姐脾氣,結了婚以後也一點兒都沒變,靳家也不需要她去和誰虛與委蛇。

靳崇然跟她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靳崇鈺第一次見孟眠的時候,也是當場便喜歡上了,一口一個漂亮姐姐。

現在看了翁美麗,一切都是有出處的。

“你在笑什麼?”翁美麗皺眉,看向一旁看熱鬨的靳崇鈺。

靳崇鈺推了下眼睛,看見孟眠眼裡的無措,無奈道:“我怕您把阿水吃了。”

翁美麗:“”

45. chapter 45 睡哪裡?

孟眠手裡又被塞了一個小蛋糕, 蛋糕外頭淋了一層紅彤彤的果醬,很小一塊,手掌心大小, 圓形的,像個小蘋果。

翁美麗:“看看,靳崇然說你喜歡車厘子的蛋糕, 我專門讓人做的。”

她說完後, 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的靳崇鈺, 想到他剛才拆自己的台, 翁美麗語氣變得可不好了。

“你去幫靳崇然喂狗。”

家裡的什麼事兒都有阿姨做,翁美麗能使喚靳崇鈺去乾的活, 好像也隻有喂狗了。有時候, 狗也是阿姨喂。

靳崇鈺放下水杯, “你去嗎?”

這話顯然是問孟眠的。

孟眠“啊”了一聲,手裡的蛋糕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她看向翁美麗。

翁美麗揮揮手, “去吧,坐了這麼久的車, 走走,走走。”

在孟眠離開主樓, 走出翁美麗的視線之前, 翁美麗一直都是端莊的。

孟眠和靳崇鈺離開過後, 翁美麗挺直的脊背瞬間塌了下來, 她將麵前的水一飲而儘,站起來奔向廚房,幾個阿姨笑她, “太太怎麼了?”

翁美麗靠在牆上,“我太緊張了。”

“不過我剛剛表現得還行吧?”

“太太看起來很優雅大方。”

“太太今天沒有崩人設。”

“太太美麗極了。”

翁美麗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們越來越誇張了。

半晌,翁美麗用略帶惆悵和擔憂的語氣自言自語。

“之前靳崇然說靳崇鈺他對象很好看,沒想到比想象中還要好看。”

“她要是不喜歡靳崇鈺了怎麼辦?靳崇鈺奔三,她才二十出頭。”

“靳崇鈺不會是把人家騙到手的吧。”

廚房裡忙活的人:“”

連接主樓與副樓的是一條玻璃長廊,頭頂蓋著琉璃,兩側是花圃,出了長廊,走下側麵的台階,迎麵便是一叢幾米高的雪柳。

雪柳有白色和粉色,還有金葉雪柳,有的人也叫雪柳為噴雪花。

孟眠喜歡花,但因為需要上學和沒有固定的居所,她走哪兒搬哪兒的就是那盆茂盛得過了頭的綠蘿。

路過的時候,孟眠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一下已經伸到路上來的柳枝,指甲蓋大小都沒有的白色小花,壓滿了枝頭,連綠葉都難得看見,朝上看,這竟然是幾個品種湊在一起的景象,難怪這樣大一簇,可以比擬一棟小房子了。

靳崇鈺偏頭繞過一枝差點打在他頭上的紙條,慢條斯理說道:“美麗女士閒在家中,不是約了姐妹打麻將,就是伺候滿院子的花花草草。”他用的是科普語氣,沒半點厭煩。

孟眠低聲問:“你和泡泡平時都叫她美麗女士?”

“她說會顯得年輕與優雅,她才不想當媽。”

“她很年輕,很漂亮。”雖然也有皺紋,但優渥的生活和樂觀的性格以及她幾乎沒什麼煩心事,令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了至少十歲不止。

靳崇鈺彎了下嘴角,“這話你應該說給她本人聽,她很喜歡聽這種假話。”

靳崇鈺喜歡揶揄人,這是孟眠後來發現的。

連端莊的翁美麗女士也沒逃過。

糯米和粽子很久沒見著靳泡泡了,美食的誘惑力沒有小主人對它們的誘惑力要大。

靳泡泡可以輕而易舉推開糯米,但是卻弄不開粽子,粽子是阿拉,一百多斤可以往兩百斤發展,它能將靳泡泡整個撞翻在地,現在隻是跳起來去抱靳泡泡,它覺得自己已經很收斂了,可為什麼小主人還是要大吼大叫罵他傻逼,他不懂。

它們在一塊兒草坪上,旁邊兩個男生一個抱著箱子一個端著托盤,糯米粽子不是很黏著他們。

箱子裡是它們的玩具,托盤則是今天的午餐。

兩個男生是靳家請了專門來養狗的,他們是專業的。

靳崇鈺捏著孟眠的手腕,“彆怕,它們智商不高。”

孟眠:“”

看見有客人,養狗的兩個男生立即過來喝住糯米和粽子,這倆不情不願地坐好。

靳泡泡抽了一根鞭子在手裡吊兒郎當地拍著。

“現在,”她氣沉丹田,“就由我,來給你們介紹介紹你們的嫂子,孟眠姐姐。”

粽子吐出舌頭,看起來聽得很是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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