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為自己剛才不敬師尊的動作道歉,帝南華仿佛並不在意的模樣,連頭都未回一次。
在李甚的猶豫中,仙鶴落地,帝南華下去後,轉身看見坐在仙鶴背上未動的李甚,薄唇微微彎起,“甚兒又在發呆。”
李甚回過神,一臉慌亂地下來,走到帝南華身邊道:“師尊,抱歉,徒兒剛剛走神了。”
帝南華並為責怪他,屈起手指又彈了下他的額頭,“你啊。”轉身向前走,“還不隨為師來。”
李甚從這兩個字中聽出了親近之意,心仿佛被溫泉水泡著,他摸摸自己被彈的地方,忍不住露出笑容,快步跟了上去,“師尊總彈我額頭,徒兒本來就笨,再彈的更笨了怎麼辦。”
“再笨也是本尊最重視的徒弟。”帝南華道。
李甚耳朵有點熱,轉頭看周圍的景色,發現兩
人已經進了一座人界的城鎮。
處於兩國交界處的城鎮沒有宵禁,半夜集市上燈火通明,許多人在此閒逛,男女之間並無大防,拿著燈籠並肩而行說說笑笑。
“師……”李甚正要問帝南華為何要來這裡,忽然被帝南華捂住了嘴。
鬨市之中說話不便,帝南華側頭靠近李甚,呼吸吹進李甚的耳朵,“這裡是人界,為師不想暴露身份,換個稱呼。”
李甚的耳朵更燙了,待帝南華的手移開,李甚也學帝南華靠近對方低聲問:“我喚你師父好不好?人界的師徒都是這樣稱呼。”
帝南華道:“你我外貌年齡相似,你喚我師父與師尊又有何區彆,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有問題。”
“直接喚我名字即可。”
李甚立刻搖頭,“不行,徒兒怎麼能目無尊長,直呼師尊姓名。”
帝南華今日好說話的很,“那便在名字後麵加上‘哥哥’,你我看起來最多像一對兄弟。”
帝南華買了一隻燈籠放到李甚手中,見呆住的李甚回過神,繼續道:“現在叫來聽聽,叫熟悉了以防露出痕跡。”
李甚支支吾吾半天,試著在心裡叫“南華哥哥”都羞恥的不行,無論如何都張不開口。
帝南華沒勉強他,聲音清冷,“我想在人界好好轉一轉,總之不要叫我師尊或是師父。”
“是,師……”李甚趕緊用力吞了後麵一個字。
帝南華因為他的笨拙露出淺淡笑容。
李甚看呆了一瞬,立刻垂下眼睫,默默跟在帝南華身後,和他一起將集市逛了一遍,直到耳朵的溫度終於降下來。
兩人在人界玩了幾l日,這一晚走到秦淮河畔,河中央布置繁麗的花船上傳來琵琶聲和男子女子的調笑聲。
帝南華立在河邊,清湛的眼睛望向花船:“甚兒,那船為何如此熱鬨?是做什麼的?”
李甚行走人間什麼都見過,自然知道花船是何用處,然而此時帝南華問起,他卻不好直說,總覺得說出來是對帝南華的褻瀆。
“回師……咳,那裡是花船,同集市一樣,是賣東西的地方,隻不過花船上的東西更加昂貴。”
“是麼。”帝南華若有所思地看著花船。
帝南華記得司馬雲延說過,他是在花樓裡認識的焦情,焦情是花樓裡一個不起眼的小倌,體質卻極適合做爐鼎,司馬雲延當即替焦情贖了身,帶著焦情在人界遊玩幾l天,焦情便主動張開了TUI,司馬雲延緊接著提到了焦情水多,是個很好的爐鼎,不過說完那兩個字後他顯得十分害怕後悔,大概是個不太好的詞,不應該在他麵前說出來。
但帝南華不懂哪裡不好,便沒有訓斥他。
花船和花樓都有個“花”字,可見一脈相承,李甚卻說是個和集市一般的地方。
“咱們走吧,花船沒什麼好看的。”李甚勸帝南華。
帝南華見一條小船劃到岸邊,船上艄公熱情道:“二位公子,隻需十兩銀子,老朽可以將二
位送到前麵最大的花船上。”
其實一兩銀子就可以,不過艄公見帝南華穿著雖簡單,氣質卻不一般,腰上還掛著枚蟬玉,待到近處,看見帝南華的臉,更是覺得不得了,艄公頓時產生了後悔之感——此般容貌氣質,他應該要一百兩才是。
公子,老朽童叟無欺,每人十兩就行,保準能讓你們上最大的花船。?_[(”
“好。”帝南華微微頷首。
沒等艄公高興,李甚趕緊拉住他,堂堂仙尊怎麼能去花船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汙濁之地,彆去了。”
帝南華回過頭,先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袖子,而後靜靜看著李甚,“如此富麗堂皇之所,怎會汙濁。”
李甚眼神一閃不和帝南華對視,垂下眸不知道怎麼向帝南華解釋,帝南華卻已經決定要上去,反手拉住李甚的手,抬腳上了小船。
李甚反抗不過,也被拉上了船。
“甚兒,付錢。”帝南華知道人界之人最看重金錢,同他們仙界看重靈氣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絕不占凡人便宜,買了東西都會盯著叫李甚付錢。
李甚:“……”他為什麼要為師尊上花船狎妓付錢啊!
艄公笑嗬嗬看著李甚,李甚頂著兩人的視線,不太高興地掏了錢。
艄公拿到錢立刻撐著小舟向花船的方向而去,他大概是真的有人脈,到了花船周圍,花船護衛以船滿員為由將其他小船上的人拒之船外,隻有李甚和帝南華上了花船。
花船上歌聲陣陣,最中間幾l個麵縛薄紗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坐在周圍看舞的男子身邊都跟著一位衣衫輕薄的船JI。
李甚立刻捂住帝南華的眼睛,“彆看。我帶你去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帝南華這次沒有反抗,李甚鬆了一口氣,反應過來自己竟捂住了師尊的眼睛,簡直大逆不道。
可若帝南華真的看到這荒唐場景,他卻是萬分不願,再三考慮過後,李甚覺得捂眼睛是個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李甚叫住個伺候的小丫頭,“帶我們去個安靜的房間。”
小丫頭在這種環境中長大,見一高大男子捂著一位身段清瘦小公子的眼睛,還要去安靜的房間,便立刻猜李甚喜歡男子,此刻要安靜的房間為了什麼,不言而喻。
小丫頭脆生生應了,在前麵給李甚帶路,進了船艙,裡麵的布置更加富麗堂皇,走上樓梯到二樓,小丫頭給李甚指了個最裡麵的房間,“房間裡準備了糕點和酒水,打開南邊窗戶能看見外麵跳舞的姐姐們,北邊窗戶可以看見湖水。”
二樓確實安靜,李甚鬆開了手,給了小丫頭十兩賞銀,小丫頭高興地跑走了,走之前還祝兩人玩得開心。
帝南華推開房間門,走進去看見桌子上擺放的糕點和酒壺,疑惑道:“隻有這兩樣東西,一晚上能玩什麼?”
“……”李甚尷尬避開帝南華清冷如月的眼睛。
他雖然懂一些,但懂得十分有限,也不知道該怎麼玩。
李甚走到南邊打開窗戶,果然站在窗口能看見下麵舞姬正在跳舞,鑒於舞姬旁邊常有放浪形骸之事,李甚毫不猶豫重新關上了窗,轉身走到北邊,拉開窗對帝南華道,“來看湖水吧,映著花燈,還算可看。”
帝南華卻沒過去,徑直坐到桌前,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正要嘗,酒杯被李甚搶了過去。
帝南華眼睛微微圓睜,“甚兒,你這是做什麼?我隻不過想嘗嘗這酒與春雪釀有何區彆,你怎的忽然如此霸道。”
李甚仰頭自己喝了酒,“師尊也曾搶徒兒的酒,徒兒不過是學師尊罷了。”
酒水辛辣味微苦,並不好喝,帝南華盯著李甚,李甚轉頭不看他,脖頸因為酒水紅了一片。
帝南華指著對麵的凳子讓李甚坐下,李甚清明的眼睛已經起了水霧,臉頰酡紅,坐下後緩了緩,抬起頭終於敢看帝南華的臉,沒再躲避他的視線。
帝南華覺得李甚此刻醉酒的模樣十分稀奇,花船上的酒到底有多烈,堂堂元嬰修士,竟然一杯就醉了。
想起司馬雲延也曾喂了焦情酒水,將他灌醉後逗弄,帝南華不由得開始效仿,“甚兒該喚我南華哥哥。”
“不……”李甚搖頭,臉頰也浮上了紅暈,不知是醉的還是被“南華哥哥”的稱呼羞的。
帝南華心中一動,輕聲問:“甚兒之前為何不看南華哥哥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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