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楊廷和也就顯得一時權勢極大,從司禮監到錦衣衛,再到六部,乃至到地方,大多對他言聽計從。
楊廷和裁汰起皇權根基來也就得心應手,安插起自己的人來也得心應手。
可以說。
哪怕是楊廷和現在讓他家的一條狗去皇宮裡當條皇犬都已不是問題。
大權在握的感覺對楊廷和而言,也跟嗑上癮之藥一樣。
讓他現在春風得意的很,覺得一切都在向好。
首先,從勳貴到文官都在稱頌他,哪怕是內臣現在都對他尊敬有加。
其次,他知道他一旦裁汰了這些正德朝增加的錦衣衛旗校,就能節省一大筆開支,就能因此改善財政,能夠因此讓利於民。
最後,更重要的是,他總算要為大明迎來一位愛民如子的聖天子。
因為他已經從他的學生王綖送來的急遞知道,自己擁立的朱厚熜在驟然聽到皇帝駕崩的消息竟還儘嘔所食之物,而且在他的學生和穀大用發生衝突時,也沒有偏袒太監,而且還以不願苛待正德舊人的理由也沒有懲辦穀大用。
這讓也算是正德朝舊人的楊廷和很滿意,覺得朱厚熜很中庸忠厚,簡直就是他理想中的天子形象。
畢竟中庸忠厚的人才好欺。
好人才好拿槍指著嘛。
如同他這次裁汰的主要人員也都是對大明最忠厚的人。
所以,楊廷和相信朱厚熜將是好拿捏的仁君,將會因為他在這三十餘天的皇權空窗期內做的事而對他感到很滿意,會很感激他。
反正在這個春末夏初的時節,在楊廷和眼裡,整個大明也有一種萬物競發之感。
生機勃勃!
一想到新天子才十五歲,還是個根基不深的地方宗藩。
他更有一種優勢在我的感覺,而心中想久掌大權的權欲也就越發難以淡下去,甚至還更加熾烈到難以抑製的地步。
楊廷和因而對徹底壓製皇權的想法也就越發強烈。
當然,楊廷和也不是沒有擔心過朱厚熜可能不是一般的少年,可能天資聰穎,可能其身邊也有高人在給他開智。
但據楊廷和所知,當年被自己用勢趕去興王府的袁宗皋這些年很老實,沒有教朱厚熜不正之學。
另外。
楊廷和自己曾經就是神童。
十二歲中舉,十九歲中進士的他,不覺得天下還會有比他更聰明的少年。
所以,他打心眼裡覺得,朱厚熜這個少年即便天資聰穎,又哪裡比的了他。
楊廷和也就沒太疑慮這方麵,甚至連袁宗皋他都沒直接將其從朱厚熜調開,隻讓毛澄和穀大用等順勢而為地代替掉朱厚熜身邊的人,進而實現控製朱厚熜的目的。
可當車駕到了京郊,毛澄得到朱厚熜準予,讓他派人先去問楊廷和,而直接派楊廷和弟弟楊廷儀送信給他後,他才意識到,他所不以為然的這位少年天子還是給他帶了一個大驚喜。
“不願意以皇太子禮進城?”
楊廷和在楊廷儀對他說此事後,就倍感失望地問了楊廷儀一句。
楊廷儀一臉鬱悶道:“不但如此,嗣君還以不忍拋棄子民、相信兄長能安社稷黎庶為由,帶了二十餘萬流民進京!”
“按照兄長的打算,本就要裁十多萬錦衣衛旗校邊勇,這下子,又添了二十萬餘流民進京,如此就是十萬失意軍校加二十萬無業流民在京師候新君登基,待兄長理政。”
因為迎立隨行之人,凡不是朱厚熜自己人的,都被用去管理幾十萬隨駕流民而脫不開身,再加上地方官有意配合皇帝一起把流民往京師趕,而使得一直不知道有二十餘萬流民進京情況的楊廷和,此時不由得怔住。
“嗣君竟如此愛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