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從恨到愛,從死到生(2 / 2)

我才不吃回頭草 而楚 11322 字 8個月前

將那些孤魂放置在輪回的夢魘中,陪著她一起,永遠品嘗不甘和悔恨。

人們萬分艱難地通過考驗,可等來的不是信守承諾,而是變本加厲的傷害。

樁樁件件惡行,是時候該一並清算。

洮箐輕點腳尖,縱身朝歌姬躍去。

縱使是隻剩一半的斷劍,也被她在空中挽出利落的劍花。

本命龍珠就是她的武器,隨她心意千般變化。

而劍,是一往無前的勇氣,是斬破一切的決心。

她舉劍,以摧山攪海的勢頭朝歌姬劈去——

而歌姬舞動衣袖帶起更多花瓣,用花朵帶動風勢,以柔化剛,泄去她劍中的萬鈞之力。

兩人在半空中交手,打得有來有回。

天地間風雲色變,花與劍劇烈地碰撞。

或許是洮箐心中不再彷徨膽怯,又或許是重新獲得了部分龍珠的力量。

她越戰越勇,越打越得心應手——

直至最後一劍,直指歌姬眉間。

長劍再往前半寸,夢魘中的一切便會煙消雲散。

但洮箐沒有動,隻說道:“你輸了。”

其實爭論輸贏早就已經沒有了意義,她本想一劍結果了這胡作非為的妖魔。

可如果這樣做,被歌姬困在夢魘中的冤魂會跟她一起煙消雲散,再也沒有來世。

那些墮入夢魘的魂魄今生已經有太多不甘和痛苦執迷得不到消解。

如果連來世也沒有了,未免太過殘忍。

洮箐想再試上一試。

想喚回歌姬片刻的良知。

她隱約感覺到,歌姬怨恨的或許不是彆人,而是曾經的自己。

她說:“恨和愛都不該是你的苦果,不要再折磨自己。”

“你心有千結,何必再拖著無數冤魂與你同悲?”

洮箐鬆開劍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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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氣,勸說道:“他們的愛恨怨憎,痛苦不比你少分毫。放過他們吧,也放過你自己。”

“不,絕不是這樣!”

“我隻是在懲罰那些背信棄義,在生死關頭拋下伴侶的負心人!”

歌姬眼眶漸紅:“他們都該死!”

樹上的梨花簌簌,落在歌姬的鬢間。

而隨著歌姬情緒的起伏,梨樹被風卷曲,甚至發出陣陣嗚咽。

似是悲鳴。

“我沒錯!”

歌姬尖嘯著,幾息之間,就幾乎扭曲成可怖的厲鬼:“我沒有做錯!”

“執迷不悟。”

見此情景,洮箐重重歎息。

她腕上用力,將無堅不摧的劍往前刺去,準備了結這一場分外糾葛的悲劇——

可她的劍倏然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

縱使極度鋒利的劍刃不過輕輕觸到皮肉便鮮血四溢,那手也沒有放開。

洮箐抬眼望去,隻看到一雙如琥珀般溫暖而剔透的眼睛。

蔣澤昀……

醒了。

還差點被她的劍氣把手劃成兩半。

洮箐猛然將力道回收。

卻被往回的力量拉扯著,差點往後栽倒。

她本以為自己會狠狠摔一跤,但蔣澤昀在她後仰的瞬間拉住了她的手。

他往回一帶,她就回到了那個熟悉的懷抱。

縱使現在殺氣四溢的場合分外不合時宜,縱使蔣澤昀對於她來說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

洮箐也忽然生出一股有了依靠的感覺。

有他在,好像她就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可洮箐不明白蔣澤昀為什麼要阻止她殺了歌姬。

她還沒有開口發問,她的耳畔就傳來了蔣澤昀貼近的低語:“我或許有辦法。”

什麼辦法?

洮箐從蔣澤昀懷中抬眸,想問個究竟。

可望著那雙目光灼灼的眼睛,她忽然又覺得,或許,她可以不問緣由地相信他。

“我在夢裡,見到了一個人。”

蔣澤昀剛剛死而複生,氣息依舊十分不穩。

但他手中多了一隻白玉雕刻的發簪。

他朝歌姬走去,把手中的簪子往歌姬麵前送了一送:“他說,讓我把這個給你。”

在生和死的界限之間,他誤入了夢魘的最深處。

夢的儘頭有一座衰敗的小院。

院中是一株瘦骨嶙峋的梨樹,樹上花朵無言地怒放著。

而樹下,一個麟子鳳雛般的青年負手而立,握著梨花發簪。

看起來像是在等待著什麼人,好像已經等了很久。

蔣澤昀清楚地知道,如果沒有梨樹下的青年,即使他聽到了洮箐的呼喚,也太遲了。

真正的凜言把他送出了夢魘,給了他一個求得圓滿的機會。

投桃報李,他也想解開凜言的憾事。

發簪上的梨花渺渺盛開,而歌姬順著蔣澤昀手望著發簪,喃喃道:“阿言……”

“他還是恨我。”

歌姬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眼眶漸紅:“他還活著,卻不願再見我了!”

蔣澤昀搖了搖頭:“如果他真的恨你,又怎麼會叫我把這梨花簪交給你?”

願妖並不是數一數二的強悍妖魔。

它誕生於願望之中,最擅長於捕捉人心底深處的欲望,以此製造幻象,或是美夢。

這樣的妖魔和歿貓一樣來源於愛恨嗔癡的念力,也就不受世間靈力消逝所帶來的桎梏。

不會像一般的妖怪那樣,輕易消亡。

隻是凜言把自己的力量給了歌姬,魂魄早已消散。

留在夢魘深處的,隻有片刻的殘念。

“他說,他不後悔。”蔣澤昀說。

“什麼?”

歌姬頓了一頓,像是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一般,又問道:“你說……什麼?”

“即使你沒有選他,他也不怪你。”

蔣澤昀重複著。

“不怪?”

歌姬無聲地慘笑:“他因錯信我而亡,如何能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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