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 / 2)

但按照這個匹配度的規則,顧城亦覺得上限也就在盧航一那裡了。

畢竟於深能做的也隻是按照醫生的規則撫摸。

雖然看現在的情形他是得不到晚上的陪-睡權了,但隻要於深也得不到,顧城亦心裡還是能獲得一些短暫的平衡。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於深淡定地站在喬昔麵前,並沒有著急動手,隻是回頭問了醫生一句:“皮膚接觸……不一定非要用手吧?”

醫生點點頭:“手是最方便的,但如果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也可以。”

於是於深抬手捧起了那條長長的魚尾。

像是在獻祭某樣珍貴的寶物一般,虔誠地低下頭,吻在了魚尾的鱗片上。

顧城亦、盧航一:???

第36章

吻是最親密的接觸。

嘴唇的柔軟比手來的更印象深刻,當於深吻上那條閃著金燦燦光輝的魚尾時,喬昔的心跳連同身體都僵住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於深會如此深情地親吻他的尾巴。

更想不到的是,作為最親近的皮膚接觸,吻的作用竟然比普通的撫摸要來的刺-激這麼多。

如果說顧城亦和盧航一的撫摸讓喬昔舒適地想搖尾巴的話,此時屬於於深的這個吻,已經將那股溫熱舒適的力量灌輸進了他四肢百骸。

尾椎骨似乎都帶著一股酥麻感,喬昔隻覺得的想要將身體徹底舒展,伸一個長長的懶腰,然後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雖然很艱難,但他還是忍住了。

那麼多人都在看著他,剛剛給予過撫摸的顧城亦和盧航一還在等待著他的反應,他實在沒辦法做出這麼羞恥的事情。

可於深也在期待一個反饋。

見喬昔眉心微微蹙著,嘴唇緊緊抿在一起,好像隱忍的很痛苦的模樣,於深還當他仍然被排異反應折磨著。

於是放開那條控製不住微微顫抖的魚尾,於深緩緩向前走來。

大概……需要一些更進一步的接觸。

他眼神專注,眼中滿是關切,卻也糅雜了一些喬昔看不明白的欲念。

這樣的於深是他從未見過的。

喬昔不禁有些緊張起來。

手肘撐著浴缸的後壁,於深每靠近一點,他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即便他頭腦發脹神智仍有些昏,但還是明白的,明白於深靠近他是為了什麼。

剛剛才深情地親吻過他的尾巴,那麼接下來……或許還會親吻彆的地方。

一旁的顧城亦和盧航一明顯有些憤怒。

顧城亦都氣急敗壞地喊出來了,要不是被醫生攔著,估計已經將於深摁在地上了:“你要乾嘛啊!我警告你彆做過分的事情……”

“安靜!”醫生抬手製止了顧城亦,“不要打擾他!”

“排異反應減輕了很多,很明顯這次的效果是最顯著的……”

“彆怕。”於深已經徹底來到了喬昔麵前。

他半彎著腰,幾乎將喬昔整個上半身都籠罩在懷裡,背影完全遮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像是帶著蠱惑的味道似的,於深輕輕撚起喬昔額頭上的一縷濕發,緩緩湊近:“他們什麼都看不到的,你不用害羞。”

小家夥原本就有些發紅的臉更增一層緋色。

清澈茫然的眼睛帶著驚愕和怔然的神情,就這麼呆呆愣愣的盯著麵前的男人。

明知道他是被嚇呆了,可越是這樣單純無辜的臉,越容易讓人產生想要欺負他的情緒。

嗅著獨屬於小家夥的香甜味道,於深的鼻息終於緩緩壓了下來——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他額頭上。

濕濕軟軟的,好像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緊張害怕。

反而因為這個吻,喬昔的身體多了些舒緩的感覺,以及……某些想要的更多的感覺。

身體幾乎是不受控製的,喬昔就這樣不知不覺抓住了於深的手腕。

目光中帶著些戀戀不舍,以及某種更深層次的奢望。

他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

於深原本隻打算在額頭上吻一下的。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小家夥會用這種又純又欲的眼神看他。

就好像……在索吻。

【叮——】

【於深好感度:+10點】

小家夥已經做出邀請,他怎麼可能不滿足。

於深嘴唇稍稍下移,用低啞循循善誘的聲音,哄騙著呆呆愣愣的人魚:“要不要再親一下?”

喬昔的大腦此時完全是一灘漿糊,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喉嚨中發出的那句莫名的“唔”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麵前的男人顯然把這一聲悶哼當做了肯定。

幾乎是同一瞬間,那雙能夠傳遞給他溫熱力量的唇就銜住了他的嘴巴。

身體的反應實在太過明顯了。

顯著到喬昔甚至顧忌不到這個吻的感受。

他隻覺得一股溫溫熱熱的舒適感順著脊髓緩緩淌下,皮膚發紅疼痛的感覺都因為這個吻而症狀減輕被治愈。

那條巨大的魚尾巴上的光澤也仿佛恢複了些,他甚至完全控製不住,尾巴上下扇動歡快地搖擺,浴缸中的水都被他甩出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身體從無力的疼痛轉化為舒適綿軟時,於深終於抬起頭來。

他輕笑著,似乎心情很好,甚至抬手蹭了下喬昔還有些濕潤的唇-瓣:“你很喜歡。”

說的是肯定句。

因為他的視線朝喬昔快樂搖擺的尾巴上瞟了一下。

喬昔羞恥地捂住臉,根本不敢抬頭看於深的眼睛。

偏偏這人還低下頭來壞心地逗弄他:“很可愛,我也很喜歡。”

當醫生宣布於深是匹配度最高者的時候,顧城亦的眼神已經足以把他千刀萬剮了,盧航一雖然沒那麼迫切,但估計也想把這人扔進實驗室做小白鼠,為科學事業獻身。

顧城亦氣的耳朵冒煙:“醫生,所以晚上就讓他一個人陪喬昔睡覺嗎?”

“人魚需要睡在特製的水床裡。”醫生點點頭,“我這兒的水床隻夠睡兩個人。”

居然還有水床睡?!

顧城亦更嫉妒了。

嫉妒轉化成憤怒,他惡狠狠地對於深說:“是你自己剛剛說的,不論今晚誰陪小人魚睡覺,都要在其他人的監督下進行。”

“醫生,水床在哪個房間?”顧城亦大有一副住下不走的意思,“我去搬兩把椅子,我今晚看著他倆睡。”

於深怎麼也沒想到會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隻特製水床是用牛皮壓製的,床墊中央灌了很多水,躺上去十分柔軟。

為了配合喬昔的屬性,床麵上也鋪了一層水。

這種床人魚睡當然是非常舒適的,但對於於深來說,渾身的衣服都被水浸透了。

他有些不太舒服地翻了下-身,不小心蹭到了喬昔的手肘,坐在一旁盯梢的顧城亦立刻道:“隻說陪睡,沒說你可以碰他啊,手拿開!”

於深身上的襯衫都濕透了,顏色幾乎接近透明,身旁的喬昔難免會瞟到。

果不其然,在看到濕衣服下的腹肌時,喬昔有些微微臉紅。

盧航一立刻皺了皺眉,然後起身去了隔壁。

五分鐘後,他扔給於深一件皮質雨衣:“你穿著這個睡覺。”

於深:……

就這樣在兩人難捱的監督下折騰了大半夜,外麵隱約傳來狂風暴雨的聲音。

盧航一坐的離窗子近,瓢潑似的雨已經透過窗縫飄了進來。

他們還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雨。

小雨是斷了線的珠子,而此時的雨就好像崩壞的水龍頭,冰冷的水柱直接傾瀉而下,很快在地麵上形成了湍急的水流。

突然之間的暴雨,事情一定不簡單。

三人輕輕搖醒喬昔,都有些擔憂窗外的情況。

突然,女醫生推門闖了進來。

她穿著厚厚的雨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神色緊張地看向幾人:“快把他裝進浴缸裡,我們上馬車,趕快走!”

果然有問題。

顧城亦拉住女醫生,凝眉道:“為什麼要走?”

醫生神色顯得有些慌亂:“就……雨太大了,會把房子衝垮的!”

於深冷道:“你在撒謊。”

“好吧我說實話!”

醫生姐姐看樣子是真的著急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們應該聽過人魚公主的故事吧?海裡丟了公主,他們……他們找來了!”

三人麵色凝重,連忙從隔壁搬來浴缸,將喬昔抬上馬車。

女醫生也跟著上了車。

她想了一會兒,連忙道:“往北邊跑!北邊的荒漠他們去不了!”

暴雨潑得馬兒都睜不開眼。

顧城亦隻好親自到前座駕馬,甩了好幾鞭子,馬車才動起來。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女醫生更是擔憂地望著窗外,總覺得她好像比真正的人魚還要緊張。

麵對幾人質問的眼神,她終於歎了口氣,看向喬昔:“我問你個問題啊。”

“你是不是去過南邊那片小樹林?還在那裡見到了一個很漂亮的綠色水潭?”

喬昔猛地點頭。

醫生姐姐怎麼會知道水潭的事情?

他就是因為跳進水裡才觸發了人魚任務變成人魚的,難道說這個醫生和任務有關?

“我就知道……”

她拍了下大-腿,很懊悔似的,然後突然撩起裙擺,又從喬昔的浴缸裡撩了一捧水出來。

水被灑在她的大-腿上。

幾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屬於人類的一雙修長的腿,轉瞬之間,分化成一條銀色的、閃爍著迤邐光澤的魚尾。

她訕笑了下,歎息道:“沒錯,我也是魚。”

第37章

女醫生名叫娜娜,和喬昔不同,她是真正的人魚。

喬昔的魚尾無法消失,但娜娜腿上的水漬乾涸之後,銀色的魚尾再次變成雙-腿。

不止是喬昔,於深三人也有些吃驚。

娜娜歎了口氣,道:“樹林裡那個小水潭,是我們人魚族的【女巫密泉】。”

“和童話故事一樣,我上岸是來找王子的,隻是……現實要殘酷一些。”

原來每一任人魚公主都會受到同樣的詛咒。

就跟海邊小城的傳說一樣,人魚公主成年後,需要到陸地上尋找一個【愛人】。

隻要公主把愛人帶到女巫密泉,就可以讓愛人也變成人魚,跟她一起回到大海。

但如果愛人拒絕變成人魚,大海就會將他作為獻祭品。

可如果人魚公主上岸七天仍然無法找到一個真愛之人,得到真愛之吻,就會變成泡沫。

不論是公主,還是那個“愛人”,好像隻有一條路可以走。

此時已經是娜娜上岸的第六天。

之所以狂風暴雨,是人魚王擔心娜娜的安全,打算隨便綁一個人類對他完成“真愛之吻”的任務。

至於喬昔為什麼會變成人魚,應該正是女巫密泉把誤入水潭的喬昔當做了娜娜的“愛人”。

娜娜沮喪地說:“所以我說快點跑吧,要是被我爸抓到,他肯定得大開殺戒。”

喬昔沒想到自己這個人魚任務其中竟然有這麼多淵源。

可娜娜難道不擔心自己會變成泡沫嗎?

已經第六天了,七天之後,如果她還沒有得到真愛之吻,就會真的和童話故事裡的小美人魚一樣,變成一抔海邊的泡沫。

娜娜能和動物交流,自然能聽到喬昔的心聲。

她歎了口氣:“這不是沒找到愛人嗎?”

“而且……”她打量著浴缸裡這條漂亮的小人魚,“你變成這個樣子,說不定我爸會以為你就是我的對象,把你綁回去給我做老婆。”

喬昔:……

一旁三個男人頓時警鈴大作,看向娜娜的眼神也從同情變成了警惕。

於深還是更擔心喬昔的安全。

“那喬昔呢?他會不會變成泡沫?”

“這也是我擔心的。”娜娜歎了口氣,她想去抓喬昔的手,但被於深擋住了,隻好道,“詛咒到底會不會對你產生影響,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

“如果你不害怕的話,就跟我一起去海邊見我爸爸,說不定……他們有辦法能破除你身上的詛咒。”

“對了!”娜娜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隻硬幣大小的水樣紋章,塞進喬昔手心,“這是我們海底的護身符,是我媽媽留給我的。”

“如果一會兒發生了什麼危險,或許它能保佑你平安。”

圓形的紋章是水藍色的,上麵印著靈動的水花紋路。

喬昔突然想起琳達交給自己的那個火焰紋章。

七個紋章……這也是其中之一嗎?

……

幾人商議了一下,覺得這件事情還是不能逃避了。

再逃下去,明天娜娜會變成泡沫不說,喬昔也有可能因為她的牽連發生危險。

三人在一旁商議對策,喬昔卻趴在浴缸邊偷偷打量著這個真正的人魚公主。

她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不知道是因為這個詛咒,還是為了自己那無法逃脫的身世未來而悲哀。

喬昔悄悄戳了一下她的手背。

濕漉漉的小人魚指尖嫩-嫩軟軟的,在女孩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濕痕。

娜娜抬起眼,就看到喬昔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她,長睫毛輕輕眨啊眨,像是想安慰她似的,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

漂亮的小家夥的確能調劑人的心情。

娜娜吐了口氣,小聲對他說:“其實我寧可變成泡沫,也不想回到大海裡。”

“我爸爸是那種很傳統的男人,他總覺得女孩子就得好好的相夫教子。”

“可是我有自己喜歡的事情。”

“我天生能聽懂動物的話,所以小時候跟海底的小動物們關係很好。後來我又熱愛醫術,可在我們海底,醫術與巫蠱是同類,爸爸總覺得那不是正經女孩該乾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到了陸地上的這幾天我有多開心。”

“能治療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和他們成為朋友……這就是我的理想啊。”

但好像命運總是給女孩子留下很多條條框框。

娜娜有時候很不明白,為什麼偏偏這個上岸變泡沫的詛咒是留給人魚公主的,怎麼男人魚就不用受到這樣的約束?

又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公主就得嫁給王子,女孩子就得相夫教子,她不能就隻做一條快樂的單身人魚嗎?

明明有熱愛的理想,卻因為自己是女孩子,就必須給結婚生子讓步。

娜娜歎了口氣。

她真的好討厭童話故事,討厭每一個公主必須嫁給王子的故事。

當他們馬車調轉方向往海邊行進時,暴雨就小很多了。

人魚王大概是預料到了娜娜的“迷途知返”。

等他們能看到碧藍的海岸線時,已經徹底風平浪靜了。

海邊即將迎來日出。

溫暖的陽光染紅了遠處的天際線,就連一望無際的海也被陽光鋪上了一層暖色。

馬車緩緩停在潔白的沙灘旁,娜娜從車上下來。

為了安全起見,他們仍然讓喬昔呆在馬車上,免得他被更多人看到。

大海呼嘯了一-夜,突然變得這麼風平浪靜,附近村鎮的居民都有些好奇地湊過來圍觀。

海麵中央突然升起一條螺旋狀的漩渦,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魚帶著一眾隨從走上岸來。

看到娜娜,老頭立刻發了火,似乎想用什麼東西砸她,但實在找不到趁手的,乾脆把自己的皇冠摘下來扔了過去:“你這個魚崽子!你找的男人呢!”

娜娜縮縮脖子:“沒找到……”

“這有什麼難的!這有什麼難的?!”老人魚氣急敗壞地指著岸邊的人,“這麼多人,你隨便拉一個就是了!”

“難道你想明天變成泡沫嗎?”

老頭越說越生氣,眼底隱隱閃爍著淚光:“你不要你爸爸了嗎?!”

“可是爸爸……”娜娜糾結了半晌,終於還是說了出來,“為什麼每一個人魚公主都得聽從這個狗屁詛咒的安排啊!”

“我就是不想結婚,不想這麼草率的接受一個愛人,我隻想做我喜歡的事情!”

轟隆——

剛剛還一片祥和的海麵上突然響起一道驚雷,潮汐也開始向岸邊翻滾。

人魚王又氣又擔憂:“讓你胡說八道!看到沒,這就是大海的懲罰!”

娜娜也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剛剛打雷的海麵大吼:“那就把我變成泡沫好了——”

天邊突然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緊接著,羊群咩咩的叫聲、奶牛哞哞聲、還有小狗、小貓各種各樣的動物,像是聲援娜娜似的,都吼叫著從沙灘背後趕來。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到了。

牧羊人急匆匆地追趕著怎麼也不聽話的羊群,想招呼旁邊的牧羊犬把羊群攆回來,誰知狗狗看到娜娜比羊群還激動。

娜娜望著用期待目光看著她的小動物們,眼眶突然有些濕潤。

她能聽到動物的心聲。

這些在人類看來無足輕重的牲畜,此時卻像孩子一般,用最純真不舍的目光看向她,此起彼伏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不要變成泡沫!”

“你是我們的好朋友!”

“我喜歡你,謝謝你治好了我的病!”

“你可以留下來嗎?”

……

這些動物們或多或少都接受過她這個“神醫”的救助。

昨晚那條準備絕育但還沒來得及手術的小黃狗突然掙脫主人的束縛,蹦蹦跳跳地朝娜娜撲來,抬起兩隻前爪焦急地扒拉著她的裙子。

娜娜連忙將它抱起來。

小狗狗尾巴瘋狂搖擺,一雙清澈的小圓眼睛裡滿是興奮。

吧嗒——

它在娜娜的下巴上舔了一下。

剛剛還電閃雷鳴的海麵突然陷入一片祥和的寧靜,一道水藍色的光自上而下順著娜娜的頭頂灑了下來。

人魚王身旁的老隨從驚愕道:“這是……詛咒解除了?!”

真愛之吻。

不論是誰,隻要是真心愛著,都是真愛之吻。

或許對於娜娜來說,成為世界上最優秀的獸醫,就是她的理想,是她的真愛。

小黃狗激動地甩著尾巴,哼哼唧唧地跟娜娜商量:“我是不是救了你?那能不能打個商量啊?彆給我絕育了唄,隔壁小花昨晚跟我表白了……”

娜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放下小狗,走到馬車旁,撩開車簾,轉身對父親道:“爸爸,既然我不會變成泡沫了,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於深幾人一起把喬昔的浴缸抬了出來。

一條精致漂亮的小人魚有些虛弱地躺在浴缸中,饒是以美貌著稱的人魚族,都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小家夥。

人魚王經驗豐富,一眼就發現了他的不同:“他是……誤入了女巫密泉?”

人魚是海之子,女巫密泉是海洋對人魚族的饋贈。

喬昔身上的詛咒他們不但無法解決,甚至還有可能引起大海的狂怒。

所有被選中卻不願意成為海之子的人類,都是要被大海吞噬的。

拒絕成為人魚的公主愛人會麵臨獻祭的結果,喬昔……恐怕也一樣。

老人魚王正想提醒,一道呼嘯的海浪已經黑雲壓城一般,朝幾人席卷而來。

呼呼的風聲、咆哮的海浪,以及來勢洶洶的鹹腥味道,那都是大海憤怒的懲罰。

喬昔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海浪卷入空中。

娜娜和人魚族的隨從們都紛紛跳入海中去追。

但有一個人比他們更快。

是於深。

幾乎在喬昔被卷走的一刹,於深下意識地捉住喬昔的指尖,與他一起沒入凶猛翻滾的海浪之中。

第38章

水是世上至柔之物。

可當無數水滴凝成海浪,至柔之物也可能變成殺人的利刃。

明明是魚類最喜愛的水,卻在變成呼嘯的海浪時,如同刀割一般,強烈的衝擊力幾乎要將喬昔的身體撕碎。

他瘋狂擺動魚尾,卻仍然無法在驚濤駭浪中穩住自己的身體。

就像一片縹緲的浮萍,冰冷的海水充斥著他的耳朵、鼻腔,狂暴的浪掀翻了他的身體,就在喬昔以為自己就要這樣葬身大海之時,他看到岸邊一直擋在他身前守護著他的那個男人……居然不顧海嘯危險,直麵驚浪,朝他撲來。

於深!

喬昔驚恐地瞪大眼睛,想呼喚他的名字,想責怪他為什麼這麼衝動,可身為人魚的他根本無法發出任何屬於人類的聲音。

他隻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於深與他一起被卷入海浪中。

即便抵擋不住巨浪的衝擊,即使在大海麵前顯得如此渺小,他仍然目光堅定的朝喬昔伸出手。

仿佛在說——

彆怕,喬喬。

他是魚,可於深是人類。

他隻會被海浪撕扯掀翻身體,但隻需要一口冰冷的海水灌進肺裡,就有可能要了於深的命。

喬昔又驚又怕,眼看著於深被海浪高高拋起,又重重扔下,連忙使儘渾身力氣朝對方遊去。

依稀間,他仿佛看到有什麼東西發出淡淡的水藍色光芒,漂浮在身旁的海水中。

好像是……娜娜送給他的那個水花紋章?

也就是在那光芒閃爍的一刹那,喬昔捕捉到了於深昏迷過去,漸漸沒入海底的身影。

越往深處,海浪翻滾的幅度就越淡。

喬昔幾乎已經感受不到驚濤駭浪的阻力,他開始拚命甩動魚尾,迅速朝那個越沉越深的人遊去。

……

喬昔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於深拖上岸的。

英俊深情的男人此時雙眼緊閉,仿佛已經去了另一個世界。

喬昔又急又怕,可剛剛還在岸邊的人魚一族,甚至顧城亦和盧航一都不見了,潔白的沙灘上一個人也沒有,隻能靠他自己把於深救回來。

眼淚撲簌簌地往下落。

喬昔想叫他的名字,可口中隻能發出哼唧似的嗚咽聲。

徐擎消失那一天時經曆的悲傷情緒再次如潮水般湧來。

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喬昔白皙纖細的手臂拚儘全力摁在於深的腹部,心裡一邊默默祈禱,一邊努力想把灌入他肺部的海水摁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幾乎摁到手臂發麻筋疲力儘,那口卡在心肺的海水終於被於深吐了出來。

喬昔喜出望外,連忙撲過去撫摸他的臉,口中發出喜悅的哼哼聲。

於深迷迷糊糊地轉醒。

海邊的陽光有些刺眼,嘴巴裡滿是海水的鹹澀味道,胸口處也覺得悶悶的。

然而當他看到眼前的景象時,所有的身體不適都被驚愕取代了。

逆著光,一個白皙漂亮的少年就趴在他身前。

他好像剛剛哭過,眼尾紅紅的,長而翹的睫毛上還粘著濕潤的氣息,口中還不停地發出小動物撒嬌似的哼唧聲,緊緊摟著他的肩膀,委屈而欣喜。

於深有些不自在地撇開眼。

這個小漂亮太白了,白到根本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他渾身赤-裸,一件衣服也沒有穿。

於深連忙解下自己的外套扔給他,扭過頭道:“你……勉強擋一下吧。”

喬昔這時才意識到怎麼回事。

他的魚尾不見了,而他此時……居然完全光著身子,趴在於深懷裡!

白皙的身體立刻浮起一層淡淡的粉色,喬昔連忙轉過身,可又不知道該擋哪裡。

幸好於深扔過來的夾克外套比較長,喬昔勉強套在身上,衣服的下擺正好擋住大-腿-根。

見他穿好衣服,於深才轉過身來,有些尷尬地打量了他一眼,在看到那雙筆直白皙的腿時,又連忙挪開視線:“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嗎?”

喬昔徹底愣住。

於深……不認識他了?

倏地,他想起那時在水中那枚發光的紋章。

之前徐擎不認識他的時候也是一樣,所以說……這次難道是他來到了於深的未來?

可是他為什麼還是不會說話?怎麼……長出了雙-腿?

他還是人魚嗎?

仔細回想剛剛把於深從海裡拖上來的情景,喬昔似乎有了些許模糊的印象。

當時隻顧著全神貫注地搶救於深了,他的魚尾好像變得和娜娜一樣,隻要離開水就能長出雙-腿。

所以……他還是魚。

是隻要碰到水,就可能長出魚尾的人魚。

喬昔還在消化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群人突然從沙灘另一邊跑過來。

他們的穿著和於深很像,多是精英打扮。

為首的那個胖胖的女人在看到於深之後,激動地大叫:“於總!於總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她指著不遠處一片礁石:“剛剛我們在那邊吹風,你突然就掉下去了,然後人就不見了!”

“是這位……”胖女人看到喬昔,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好漂亮的小男孩啊!是他救了你嗎?”

於深點點頭,看向一旁怔怔發呆的漂亮少年。

“謝謝你救了我,你有微信嗎,我可以給你轉賬作為報答。你叫什麼名字?”

喬昔的身體有些抖。

他局促地望著麵前這群人。

他誰也不認識,唯獨熟悉的於深……卻已經忘記他了。

委屈、不安、惶恐所有的情緒一擁而上,眼眶很快抑製不住地紅了。

又是這樣,又是讓他一個人呆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裡,孤立無援。

他能去哪裡?

這次的情況甚至更糟糕,他連話都不能說,還是一條離不開水的人魚,仿佛是孤立於整個世界的異類。

他試著聯係係統,但腦海裡那個曾經插科打諢的聲音也越來越淡——

【程序終於開始進入正軌了,小昔昔,你不再需要《釣係美人成長指南》了。】

【從這一刻起就將注定,你會成為他們七個人生命中最深刻的烙印。】

【再見。】

喬昔急的在腦海裡不停地呼喚它,可係統卻徹底沒了動靜。

就連那個明明最關心他,親吻著他的額頭讓他不要怕的男人,此時也和那些陌生人一樣,用冰冷疏離的目光打量他,問他的名字。

我是喬昔啊。

我是……最信任於深哥哥的喬昔啊。

他說不出來,眼底很快噙了淚,隻是怔然驚懼地望著於深,眼底是滿滿的不舍。

所有人都被他可憐的模樣動容了。

那個胖胖的女人更是心疼的皺起眉:“他好可憐的樣子,衣服都沒有,是不是附近的流浪兒啊?”

“而且好像還不會說話……我們得幫幫他吧?”

旁邊一個男人說道:“於總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不能不管他。你上周才經曆了電梯事故,今天又落水,最近太不順了,還是要多做好事……”

就算他不提醒,於深也不會扔下這個漂亮的小少年不管的。

且不說他救了自己,即使是個陌生人……像他這樣單純漂亮的模樣,連一件衣服都沒有,獨自流浪也是不行的。

太危險了。

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他一樣,在看到那副纖細嫩白的身體時,會好心的遞給他一件外套。

“彆害怕。”

於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柔下來,小心地靠近正警惕到發抖的小家夥:“你不會說話是嗎?知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我可以送你回去。”

他能回去哪裡?

當於深靠近他時,即使對方已經完全不認識他了,但那股熟悉的安全感還在。

喬昔想立刻撲進他懷裡,讓他好好抱抱自己。

可他還是儘量控製住了,隻是伸出手,輕輕拽住對方的衣擺。

於深的心跳不由得滯了一下。

漂亮的小家夥眼底是滿滿的信任和依賴,他幾乎以為這個可憐兮兮要哭了的少年會立即撲進他懷裡。

可他隻是輕輕捉住他的衣擺。

像是害怕被嫌棄似的,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他。

“他不會說話,估計也說不出自己家在哪裡吧?”

“要不然我們送他去警察局?”

“肯定是在這附近走失的,家裡人說不定已經去報案了呢。”

……

於深讓人去沙灘旁邊的小店給喬昔買了一身衣服,這才準備送他去警察局。

直到跟著他們上了車,喬昔才明白這是哪裡。

同一片大海,卻不是同一個世界。

這裡是國內最著名的海濱城市,城市發達,高樓林立,就連警察局的裝飾也儘顯熱帶風情。

於深的幾位同事有事先離開了,隻留他一個人把喬昔送入警局。

但意外的是,警察局的人臉信息庫中並沒有喬昔的名字。

他就像一個無人認領的黑戶,可憐巴巴,孑然一人。

經驗豐富的老警察給出判斷:“有可能是從小被拐賣進山村的孩子,因為不合法所以一直沒有上戶口。”

“我們會儘快把他的照片傳送給其他各個分局,也會儘量跟小時候被拐賣的失蹤人口作比對。”

於深朝喬昔的方向望了過去。

小家夥一個人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小小一隻,海邊服裝店隨便買來的衣服還是有些不合身,穿在他身上顯得很大。

有位女警給他倒了一杯熱水,他隻是捧著水杯,呆呆地望著地麵。

不說話,也沒什麼反應,看起來十分落寞。

也隻有在看到於深的時候,眼中會閃爍星星點點希冀的光。

“那他現在怎麼處理?”於深問那位警察。

“我們會聯係當地福利機構的。”警察登記了一下於深的姓名電話,“在聯係到他的家人之前,他可以一直接受福利機構的照顧,放心吧。”

於深點點頭,收起警察遞回來的身份證。

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他情不自禁地回頭望過去,和對方期盼的目光對上。

不論如何,總得告個彆。

於是他走上前,像是害怕被他看得心軟似的,始終沒敢和那雙漂亮又充滿依賴的眸子相觸,隻是低著頭說道:“警察會幫忙聯係你的家人的,這些天會有人照顧你,我……”

他話還沒說完,一雙軟軟白白的小手就突然捉住了他的手腕。

他有些詫異地抬起頭,小家夥已經哭了。

眼淚撲簌簌地滾落,眼尾紅紅的,喉嚨裡發出一聲貓咪似的委屈嚶嚀,好像在說:

不要丟下我。

第39章

不能丟下他。

這是於深在對上那雙漂亮眼眸時的第一想法。

腦袋裡的所有理智都被衝散了。

於深從來就不是一個多麼慈悲心的人,甚至於……有些冷漠。

他不像很多人一樣喜歡軟萌討巧的小動物,也不像那些同情心強,時常對他人施與援手的人。

或許是職業習慣,又或許是從小冷清的性格,讓於深很怕麻煩。

所以即便喬昔是把他從海裡撈出來,救過他性命的人,他也隻願意做分內的感激之事。

給予金錢作為感謝和補償,他本以為這是他能做出的唯一讓步。

可這一切都在小家夥委屈的眼淚中化為泡影。

他看起來……太可憐了。

可憐到讓於深這樣一個同情心淡薄的人心中動容,可憐到讓於深寧可放棄自己多年以來的理智和習慣,想要……收留他。

他不會說話,又這麼單純,白白弱弱一小隻,就算去了福利機構,恐怕也會被人欺負的吧。

這麼善良純真的人,不應該受到這樣的虐待。

於深不知不覺中已經說服了自己。

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明明身材這麼弱小,明明自己還是弱勢方,卻仍然能毫無顧忌地對他施以援手。

用如此單薄的身體……把他從大海中拖出來。

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在小可憐找到家人之前,起到照顧他的義務。

他沒有甩開握住他的那雙小手,而是對一旁的警察同誌道:“我可不可以……申請在找到他的家人之前,照顧他?”

看喬昔的身量,能夠確定他已經成年了。

有人能幫忙當然再好不過。

警察隻讓於深辦了些手續,就讓他將喬昔帶走了。

於深因為上周經曆電梯事故時不小心磕到了頭,這些天不適合開車。

兩人打了個車回到家。

因為於深話不多,小家夥又沒辦法說話,一路上倒是很安靜。

可直到進了家門,喬昔才表現出惶恐和害怕之外的情緒。

因為於深家實在太豪華了。

在A市中心地段最豪華的小區,頂層複式,麵積少說也有四五百平米,露台上還有一個超大的無邊泳池。

這是頂層才能得到的奢華享受。

於深看著喬昔瞪大眼睛的驚訝模樣,更加確定他應該是某個從小被拐賣進山村的可憐小孩。

他隨手在自己衣櫃裡找了兩件新的居家服,遞給喬昔:“浴室在那邊,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於深有點潔癖,這個喬昔是知道的。

兩人同住一間房子的時候,即便金幣緊缺洗澡要收費,這人仍然不忘一天洗澡三次。

剛從海邊回來,腳趾裡還粘著沙子,喬昔其實是非常想去洗個澡的。

但他沒有忘記自己是一條隻要沾了水,就會隨時長出尾巴的人魚。

在那個死後的世界裡,大家見怪不怪,變成人魚的喬昔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慌亂與反感,可此時的於深不同。

他的世界觀裡是不容許離譜的童話出現的。

一旦被於深發現他是一條人魚,還怎麼可能收留他?

所以……這個澡是無論如何不能洗的。

於深怎麼也沒想到,隻是洗澡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居然遭到了小家夥如此強烈的拒絕。

他好像很排斥浴室的方向,躲得遠遠的,也不伸手接於深遞過去的衣服,隻是縮在牆角,有些驚恐局促地望著他。

於深還當他在害怕:“沒關係,隻是洗個澡,我會教你浴室的花灑怎麼用的。”

喬昔隻是搖頭,根本不肯靠近。

這讓於深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

他仔細打量著好像要受刑似的小家夥,皮膚白白嫩-嫩的,看起來一點也不臟,一雙-腿站的筆直,白皙的小腿甚至還有些顫,就連藏在拖鞋裡的小腳趾……也是粉粉-嫩-嫩的顏色。

雖然很有可能是個到處流浪連衣服都沒有的小可憐,卻因為過分白皙的皮膚,並不顯得有多臟。

但於深還是有點介意。

看起來白不代表不臟,他靠了過去,試圖用事實說服喬昔。

於是他湊近聞了聞,本來想嚇唬他說他身上有難聞的味道,卻在對上麵前小家夥驚恐羞赧的雙眸時,所有的話都哽住了。

白皙的臉蛋帶著淡淡的羞怯,想看不敢看似的,睫毛輕輕顫抖,不停地躲避著他的目光。

像隻膽小的兔子。

就連身上的味道……也像隻奶白兔一樣。

絲毫沒有任何難聞的氣息,甚至還偶爾鑽入於深鼻腔絲絲縷縷香甜的味道。

這小家夥……怎麼會是甜的?

嫌棄他味道難聞的謊言實在是沒辦法出口了。

此時於深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距離喬昔有點過於近了。

小可憐委屈巴巴地縮在牆角,就是為了躲避洗澡,而自己居然貼身站在他麵前,就好像……要把他抵在牆角欺負一樣。

心跳不禁亂了一下,於深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咳了咳:“算了,不洗就不洗吧。你……今晚住客房。”

喬昔鬆了口氣,眉眼都因為放鬆而彎了起來。

隻是不洗澡就這麼高興?

於深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輕易被打破的習慣。

以及……其他朋友來到他家,不洗澡是絕對不允許過夜的。

今天是公休日,所以於深跟公司的同事一起組織了團建活動,這才會來到海邊,遇到失足落水的事情。

明天就要上班了。

於深不習慣吃外賣,提前準備好食材,並且教會喬昔使用微波爐,告訴他明天中午即使他不回來,自己一個人也要記得吃飯。

過於奢華的房子,就連客房也大的誇張。

深夜,喬昔等待著於深入睡,打算等他睡熟了再去浴室洗個澡,免得自己變出來的魚尾巴嚇到他。

沒想到人魚的離水反應竟然先一步到來。

房間鐘表顯示不過九點多,雖然於深已經進入主臥,但有很大可能還沒有睡覺。

可喬昔身體已經開始出現遏製不住的乾渴感了。

不像在小屋時那樣,離開水四十多分鐘就會出現離水反應。

從喬昔離開海邊到現在,大概度過了四個多小時。

他身體的皮膚開始乾癢發紅,渾身燙的要命,嘴唇更是乾到起皮,喝了好幾瓶礦泉水也不頂用。

現在這種情況,即使去衝淋浴,恐怕也無濟於事。

他需要一大片水,能夠讓他暢遊的水。

等等……泳池!

於深家的露台上,有一處無邊泳池!

喬昔登時來了精神。

身體的燥熱乾癢已經讓他無法承受,他甚至沒辦法考慮於深到底有沒有睡覺,就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間門,穿過客廳。

露台外的大型泳池在月光下折射出一片碧波。

隻是在客廳看到蕩漾的水紋,喬昔身體裡那股難耐的乾渴感就已經減輕了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靠過去,因為要路過於深的主臥,喬昔還特地透過門縫看了一下。

燈熄著。

說不準於深是個早睡早起的好青年,這會兒已經進入夢鄉了。

這讓喬昔情不自禁地放鬆下來。

他悄悄打開露台的門,脫掉身上於深給的偏大號睡衣,用腳尖試了試水溫,立刻跳了下去。

奶白色的魚尾如期長了出來。

尾鰭處閃著金的鱗片在月光下璀璨生輝。

如果此時有人能看到,定然會被這驚豔的一幕震撼。

過分白皙的人魚甩著長長的魚尾,在清透碧藍的無邊泳池中儘情暢遊。

就像水中歡樂的精靈,每一次擺動和起伏,都值得成為一幀被記錄的美卷。

在水裡實在是太舒服了。

身體那股燥熱感很快被平息,皮膚上的紅痕也漸漸消失。

喬昔沒敢儘情享受水下時光,生怕吵醒於深,泡夠了之後就趕忙擦乾雙-腿,套上睡衣往回走。

誰知他剛走到房門口,就被身後的人叫住了。

“你身上怎麼這麼濕?”

喬昔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他強裝鎮定,實際隻能扶著門把手勉強支撐住身體,緊張地回過頭和於深視線對上。

對方端了杯水,應該是半夜口渴。

表情倒是挺淡定的,應該並沒有發現他變成魚遊泳的事。

剛鬆了口氣,卻發現對麵的男人看他的眼神似乎有點不對勁。

頭發濕漉漉的,隻穿著一件偏大的睡衣,褲子也沒穿,勉強蓋住大-腿-根,露出一雙過分白皙的腿來。

這種畫麵,尤其還是在深夜……

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難以自持。

於深有些尷尬的撇過眼,喝了一口水掩飾自己的緊張。

深呼吸了兩輪,他才問:“你這是……去洗澡了?”

喬昔將錯就錯,隻好點了點頭。

這倒讓於深有些不好意思了。

一個不喜歡洗澡的人,因為他的催促和嫌棄,居然半夜爬起來去洗澡。

他現在……心底一定滿是寄人籬下的不安感吧。

於深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

既然已經心軟決定做一次好事,為什麼還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姿態?

明明對方才是那個舍身救了他的人。

“你的頭發還濕著,還是吹乾再睡覺吧。”

於深決定熱情一點,彌補彌補小可憐心底的創傷,特地帶著他來到梳妝間。

他插上吹風機,仔細教他怎麼用。

暖風打開,微微有些灼熱的風柱吹散了小家夥的頭發,露出後頸白皙的皮膚來。

同時帶來了一股今天下午在他身上嗅到過的香甜味道。

於深一怔。

情不自禁的說服自己,應該幫人幫到底,才能撫平小可憐的不安。

所以……

“我來幫你吹吧。”

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聲音的暗啞,於深接過喬昔手裡的吹風機,一手摁下開關,另一隻手狀似不經意地撫上了後頸那塊露出來的白皙皮膚。

好-嫩,好滑。

第40章

沒想到吹個頭發也能心猿意馬。

於深還是第一次對自己的定力產生懷疑。

他從讀書時起,就覺得戀愛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情。

直到現在,家人每每催婚,他都會以工作繁忙為理由敷衍過去,以至於母親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心理醫生都替他約過很多回。

這些沒必要的事情和情緒在於深看來就是累贅。

他不喜歡牽掛的感覺,也對那些情侶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的行為感到厭煩。

不戀愛,不結婚,這輩子不會喜歡上任何人,於深以為自己的人生大概會始終以這樣的軌跡進行下去。

可貿然的,一個不確定因素闖進了他的生活中,用最清純無辜的方式誘-惑著他。

將他原本冷清的生活打亂了。

當手指再一次擦過那段白皙光滑的後頸時,於深才意識到自己假借幫助之名,到底做了些什麼齷齪的事情。

他連忙挪開手,有點不齒自己的行為。

幸好,柔順溫熱的發絲已經被吹乾了。

於深放下吹風機,有些不自在地撇開眼,不敢去看鏡子裡喬昔清澈單純的眸子,慌亂逃走:“吹好了,早點睡。”

為了掩藏心底的不安,第二天一大早趁著喬昔還沒起床,於深就出門去公司了。

不過還是很貼心地為他留下了早餐。

三明治和牛奶。

不知道為什麼,於深總覺得喬昔應該很喜歡喝牛奶。

進入工作狀態的於深一向心無旁騖,有時候忙起來午飯都會忘記吃。

今天的午餐也是等助理來換掉那份涼透的,他才想起來已經快下午兩點了。

一份簡單的工作餐,餐盒上還保留著煙火的溫度,這讓於深突然想起自己家裡還留著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家夥。

也不知道他吃飯了沒有。

打開手機才看到上午十點多鐘的時候,小區的物業管家發送了一條停電通知。

據說是附近的線路正在維修,大約要等到下午才回來電。

於深不禁蹙了蹙眉,剛拆開了飯盒又被扣上了。

昨晚的確提前給小家夥準備了午餐。

但食材都放在冰箱裡,至少需要微波爐加熱一下才能吃。

突然停電,一個從小被拐進山裡什麼都不懂的小可憐,會懂得自己使用燃氣灶嗎?

會不會發生危險?

午餐和工作的心思都沒了。

於深扔下筷子,囑咐助理給自己二十分鐘後的那個會請個假,連忙打車回家。

一進屋,果然看到小家夥埋著頭在跟燃氣灶戰鬥。

其實不是喬昔不會用燃氣爐,是於深家的這套設備實在是太高級了。

他在廚房找了好幾圈,硬是沒有找到天然氣的開關在哪裡。

嗶——

一隻長手伸了過來,在旁邊的液晶麵板上摁下初始鍵。

喬昔再次擰動燃氣旋鈕,藍色的火焰砰的一下就冒了上來。

如原始人一般鑽木取火了半小時的喬昔興奮地回過頭,欣喜地望著身後的於深,像是在問他:怎麼突然回家了?

於深當然沒好意思說是因為擔心他。

隻是接過對方手中的鍋鏟,隨口道:“下午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喬昔一怔。

去……於深上班的地方嗎?會不會不太好?

於深倒是沒有這麼多顧慮。

他隻是覺得不應該把喬昔一個人扔在家裡。

既然答應了要在找到家人之前照顧他,那就要真的起到照顧的責任。

而不是讓他過了飯點還沒有飯吃,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房子裡發呆。

兩人一起吃了午餐,於深打算先帶喬昔去買幾件衣服。

他身上還穿著昨天在海邊讓人隨手買的一套沙灘服。

又寬又大,一看就不怎麼舒服。

喬昔的身量瘦小,長相也單純可愛,倒是不太適合過於成熟的穿衣風格。

於是於深帶他去了自己學生時代比較喜歡的品牌店。

聽聞要給這麼漂亮的少年挑衣服,導購姐姐眼睛都亮了。

顏值高的顧客不少,但遇見這種比代言人還要好看的客人,還是她人生第一次。

有種小時候打扮最喜愛的洋娃娃的心情,導購姐姐乾脆把店裡所有她最喜歡卻很少有人能穿出氣質的款式都抱了過來。

一大摞衣服,幾乎將她的視線都擋住了。

這也導致了她一時沒看清,錯把彆的女顧客放在櫃台上的一件連衣裙給夾了進去。

於深似乎對導購的熱情非常滿意。

衣服的款式都很新潮,喬昔長得又好看,穿著一定會更增色。

他乾脆心情頗好地在試衣間門口坐下,等著喬昔一件一件試給他看。

第一件是淺粉色的連帽衛衣,雖然是男款,但喬昔穿起來就像一隻粉色的小兔子似的,十分可愛。

於深眯了眯眼,手一揮:“包起來。”

第二套是版型有些修身的休閒襯衫,掐腰的位置正好勾勒出喬昔纖細的腰線。

於深再次揚手:“這件也要。”

幾乎每一件,穿在喬昔身上都好看的要命。

不論是樣式普通的T恤襯衫,還是元氣風格的夾克衛衣,導購在一旁看的既賞心悅目,又感歎自己即將賺的盆滿缽滿。

隻是後麵這一件,喬昔竟然十多分鐘了還沒有從更衣室出來。

小家夥沒辦法說話,該不會暈過去了吧?

於深不由地有些擔心,走過去輕輕叩門:“你還好嗎?怎麼還沒出來?”

大約過了三五秒的時間,緊閉的試衣間突然被打開了一條縫。

喬昔露了小半張臉出來,白皙的臉蛋上滿是緋紅的顏色,眼神也有些局促緊張。

他求助似的看了於深一眼,示意他進來。

於深頓了一下,推門走進去。

還未等他合上身後的門縫,隻覺得一股血氣猛地上湧,大腦頓時被麵前的景象驚得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幸好,身體下意識地幫他做了反應。

砰的一聲,他連忙關上更衣室的門,才沒讓外麵的導購和其他顧客看到這美到窒息的一幕——

小家夥露著半個奶白奶白的背,身上套著一件鵝黃色繡著蕾絲的裙子。

背後的拉鏈他似乎有些夠不到,正艱難地抻著手臂,回頭向於深望了過來。

似乎在向他求助。

其實喬昔在拿到這條裙子的時候,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試穿。

明顯和前麵幾件都不一樣,這是一件女裝。

可於深連半分猶豫都沒有,一口氣替他買了那麼多衣服,眼下隻是試個衣服而已,他實在沒辦法拒絕對方的好意。

畢竟這一堆衣服都是導購姐姐和於深一起幫忙挑出來的。

大不了……一會兒告訴他,不要買這件衣服就好了。

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女孩子的衣服居然這麼難穿。

長拉鏈被安排在後背的位置,他隻能拉上去一半,剩下的部分根本夠不到。

跟這條拉鏈拚搏了十幾分鐘,就在喬昔打算先放棄試穿這件裙子的時候,於深敲門了。

就像遇到了救星,喬昔恨不得對方馬上進來幫忙。

更重要的是,如果於深能在更衣室看到這件衣服什麼樣子,是不是就不用他出門展示了?

省的被其他顧客和導購看到,多少還是有些羞恥的。

於深也不知道這件裙子是怎麼混進去的。

理智讓他告訴小家夥不要穿這件衣服,興許隻是拿錯了,可過分白皙的背頸在屬於女孩子的蕾絲裙的襯托下,竟顯得如此柔嫩可愛。

理智沒辦法控製於深腦袋裡那些亂糟糟的想法,身體洶湧澎湃的衝動卻帶著他的肢體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他伸出手,捏住背後細細的拉鏈柄,緩緩上提。

指腹不小心蹭到一片溫熱柔滑的皮膚,狹小的試衣間讓屬於喬昔的甜香氣息越來越濃鬱,於深隻覺得自己開始暈頭轉向。在拉好拉鏈之後,突然有些控製不住地握住小家夥纖弱的肩膀,將人轉了過來。

泛著羞赧粉色的臉頰上似乎多了一抹慌張。

清澈漂亮的眼睛有些驚愕地睜著,看樣子是被於深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

於深連忙鬆開手。

可視線卻黏在對方身上挪不開了。

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好看。

柔順的裙擺穿在女孩子身上,應該在膝蓋上方的位置,但喬昔身量還是比女生高一些,裙邊自然往上縮,將將蓋在大-腿根部。

隻要稍一邁腿,腿根白皙的皮膚就會展露出來。

腰線收的很緊,鵝黃色的綢紗質地,更襯得小家夥皮膚又嫩又白。

於深暗暗地想,就算彆的衣服不買,這件也一定要買。

喬昔被他炙熱的眼神看得有些害羞,但秉持著既然試了衣服就要展示給金主爸爸的態度,還是抬起雙臂稍微轉了一圈,然後轉過身看他,像是在問他這件好不好看。

於深眸色幽暗,隻是說了一句:“脫下來吧。”

喬昔立刻心領神會。

就知道於深不會讓他做這麼羞恥的事情!

女孩子的衣服嘛,估計是導購姐姐不小心拿錯了,於深怎麼可能會給他買這樣的衣服,肯定會退掉的。

他鬆了口氣,等於深離開試衣間,才開了個門縫把脫下來的連衣裙遞了出去。

導購姐姐看到不小心拿錯的裙子慌張極了,尤其於深從試衣間出來之後臉色還不怎麼好,連忙想道歉:“對不起啊,是我的失誤,這件衣服應該是剛剛放在導購台上不小心拿錯……”

誰知她話音還沒落,於深就麵無表情地開口:“包起來。”

導購姐姐:???

說完,還掩耳盜鈴地往更衣室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聲音壓低了一些:“和剛剛那些衣服包在一起。”

“放隱蔽點。”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