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美(10)(2 / 2)

她拍拍屁股,扛著手裡金紅配色的騷包行李箱,又輕巧地從車頂躍下。

幾個閃爍間便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野儘頭,躍進了盤星教連綿的白色屋頂中。

孔時雨看人已經走了,這才謹慎地從車裡探出頭來,神色凝重道:

“什麼人?黑市上我可不知道有這號角色。”

伏黑甚爾皺眉盯著女人消失的方向,冷冷道:

“不知道。”

他偏過頭,從車中扛起天內理子的屍體,

“跟我們沒關係,反正不是來攪事的就行。”

二人說著,順著向上的階梯往雇主所在的地點走去。

本次雇傭伏黑甚爾殺死星漿體天內理子的是一個名叫盤星教的極端教團,其主導教眾大多為經濟條件富足的日本上流社會人士。

教團教義信仰的對象就是「天元」,因此不允許像星漿體這類的特殊物質玷汙天元的純粹性,所以才在同化日期降臨之前給伏黑甚爾下了上千萬的巨額委托。

現在,到了伏黑甚爾帶著天內理子的屍首前來複命的時候了。

“麻煩,不用保留屍體的話,連這一步就省了。”

一邊有些吃力地爬著漫長到似乎沒有儘頭的白色階梯,孔時雨不免吸著煙抱怨:“拍張照片,頂多再出張死亡證明不就行了,也省的被查到。”

伏黑甚爾則一步三階地輕巧向上邁步,望向那逐漸像自己逼近的純白色的神廟尖頂,聞言隻是嗤笑:

“不拿到這東西,那群變態還怎麼狂歡?”

“喲,你這種人也有說人變態的時候?”孔時雨挑眉。

“嗬,寧肯信仰什麼虛無縹緲東西的家夥都是腦子有坑。”

伏黑甚爾呸了口唾沫。

兩人一路順利地把天內理子的屍體交了貨、順利地拿到了最後的尾款、又無比順利地走出了盤星教的大門。

孔時雨驅車離開,一分鐘都不想和危險多呆。

可伏黑甚爾卻在行至盤星教前開闊的廣場上的時候,遇見了那個數小時前本該被他已經殺死了的六眼——,五條悟。

一場激戰驟然爆發。

伏黑甚爾心知自己任務已然結束,早已沒了留在這裡糾纏的意義。

如果他想,他是能夠逃走的。

可……

在看到那雙仿佛裝滿了宇宙銀河的蒼藍色瞳孔的霎那,他突然就不想逃了。

嫉恨、憤怒、抑或隻是……不甘?

無數年無數人的冷眼或是嘲笑鑽進耳朵裡,隻帶來滔天的戰意。

……

他輸了,輸得乾脆利落。

在能徹底抵擋之前,半個身體被這個剛剛覺醒出了反轉術式【茈】的當代最強直接消解成了虛無。

隻剩下半個人的天予咒縛孤零零地站在天地之間。

男人紮在那裡,像一顆最頑固倔強的黑色釘子。

“啊,還有個叫惠的孩子——,”

意識的最後,伏黑甚爾百無聊賴地交代了這麼一句。

在逐漸模糊的視角裡,那個穿著猩紅連衣裙的女人依舊拎著她的行李箱,正遠遠立在盤星教沒被轟碎的半截尖頂上。

她看著他,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蒼翠綠眸裡流露出的目光慈和悲憫。

伏黑甚爾的瞳孔猛地收縮,意識卻徹底渙散了。

·

“什麼人?!”

正處在極度亢奮狀態下的五條悟下意識地捕捉到了伏黑甚爾臨死前的些許異狀,下意識地轉身望去。

可那邊依舊空空如也,一片虛無。

「第二次了,今天。」

五條悟不禁皺起眉頭,這種有人的氣息一閃而逝卻又拿六眼捕捉不到任何東西的狀況在今天已經出現了第二次。

除此以外,他甚至還出現了幻聽現象。更是在反轉術式差點兒失敗徹底死亡之前,聽見了一聲回蕩在心、神、天地間的吼叫:

“今天、今天——甜點、甜點——沒打包、沒打包、沒、打、包——!”

那聲音不辨男女、不辨古今、甚至超越了時光與空間的永恒,浩浩蕩蕩而來——,

可五條悟卻隻覺得這句話像是詛咒。

瞬間就把他嚇得一個機靈醒了過來。

「如果這是什麼陰謀的話,也太過分了吧。」

他自娛自樂地想著,身體卻幾乎是幽魂一樣闖進了盤星教的內部。

闖到最裡麵的時候,密密麻麻的無數個穿著白色衣裝的男男女女們在白色的穹頂下跪成了一片。

而在他們跪拜的正中間,一個頭頂生了個額心膿包的男人正滿臉狂熱地托舉著中間天內理子的屍體。

少女的手臂從白布裡掉出來,濃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流在那個教主臉上。

可他仍在大笑。

五條悟不覺得悲傷、不覺得憤怒、不覺得惡心,他隻覺得厭煩厭煩厭煩厭煩——!

他一把從男人懷裡奪過了天內理子的屍體。

少女在他懷裡,明明輕得像一片羽毛,可卻又重得像是能把人的脊梁壓彎。

懷裡一起挑選的玻璃吊墜硌得人心口生疼。

這種沉甸甸的重量像是穿透了手臂、肌肉的阻隔,直直地擠壓著肺葉、心臟,讓人幾乎透不過氣來。

但不知道他奪過了屍體這事是觸發了這群腦缺教眾們身上的哪個開關。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所有的人們突然從跪伏在地的姿勢直起身來,麵露微笑地熱烈鼓起掌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艸!

像是一隻蠕蟲鑽透了天靈蓋,直直地絞進腦子裡麵去。

這些鼓噪也是,如同寄生螳螂的鐵線蟲。

它們爬了他滿身,尋找著身上的每一個縫隙、每一個窟窿然後扭動細長有尖牙的前端,無知無覺地鑽進去。

五條悟抱著天內理子,卻覺得懷裡越來越重、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突然,

“砰!”的一聲,門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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