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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靖勇伯府複命啊。”那下?人?茫然稟著,“伯爺既然派了小的?去接兩位老人?家,總要見過他們一麵才?是?正理,好知道?他們是?不是?可以托付之人?。”

陳秉江見那下?人?伶牙俐齒,說得有理有據,心中隻覺得惡心。

還?得看看是?不是?‘可以托付之人?’?靖勇伯自己都下?殺手想對付周陽了!哪有這番拳拳愛子之心啊,他管老夫婦才?有鬼!還?有這下?人?,看他剛才?的?態度就知道?他沒?把周陽當府中少?爺看了,這會兒倒在這裡假惺惺關心起來?

誰信啊。

靖勇伯府果然在暗中算計著這一家三口!那府中不能去!

第三十七章 存檔二!

康王聽完也不動怒, 隻有表情?故作納悶:“托付……這話倒是奇了,你家?伯爺從?小什麼時候這麼關心?過?我?這世侄了?”

“上次見麵還差些將人當場打死,若不是我?阻攔, 有今日嗎?彆說他是想悔過?了,我?們王府白白替他照料了一段時間把孩子的傷養好了, 他這會兒不痛不癢的悔過?了?你這麼說話我可不信。”

這一段話陰陽怪氣,惹得康王妃和陳秉江齊齊驚訝看了康王一眼。按照他往常的性格和行為方式, 這話豈不是過於越界了?

康王沒有過?多解釋, 而是望向那對麵露驚訝與痛惜的老夫妻, 淡淡收回了目光。

他是謹小慎微, 但當著下人的麵多陰陽怪氣這一段也不會導致什麼,卻能夠提點這對?老夫妻。有些話,沒有人能說, 也沒有人敢說,再不說就真沒了。真假世子的這件事上, 康王已經明裡暗裡的在機巧處提點幫扯他們三次了,已是對?得起自己?的心?了,再多的事他也幫不了。

那靖勇伯府的下人似乎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又或者腦子真的靈活,他擠出一個苦笑,再次行禮:“王爺……您彆難為小的啊,這, 領命出來總是要複命的!總不能把他們扣在你們府上, 非親非故的,這也不成禮法啊。”

“……”康王卻端起茶盞, 養神似的又閉著眼睛,不露喜怒的開始蘊氣了, 一副廟宇裡的金身菩薩的作態。那靖勇伯府見?主事人不管了,遲疑的眼神掃向旁邊,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然後他看到了一旁表情?很是猶豫艱難的那對?老夫妻。

那下人眼睛一亮,明白了,捏人軟肋捏得很熟練的客氣開口:“兩位老人家?,分彆了這麼久,你們不想再去見?一麵晨哥兒嗎?哦,這是大牛回來後在宗祠前改的新名字,叫周晨。我?估摸著……這應該是你們最後一次見?麵的機會了。”

他說的也不假。

按照老夫妻倆居住的村莊到京城的距離,還有老夫妻的年齡,他們一家?的身份,出行需要加快特?辦的路引等?等?,等?這次分彆了,老夫妻倆就幾乎再沒有機會來見?周晨了。

“……”老兩口臉上的動搖神色更是糾結猶豫,久久無法拿出主意?。

不管是上京路上突然有人暗中給他們塞銀兩,背著這個人隱晦提醒他們接上兒子就早早離去,到彆的地方逃難不要回原處了;還是說剛才那位王爺口中透露出他們親生兒子在伯府中日子也不好過?的事實……這些都證明,可?能有一些他們小民惹不起的事情?正在醞釀,即將?發生。

所以聽貴人的話音,似乎是不建議他們去一趟伯府,那高門大戶的地方很危險。

但……

道理人都明白,可?那是大牛啊!

“……”老夫妻中的孫大娘眼淚撲簌撲簌的無聲掉了下來,沿著她臉上深刻的皺紋滑落,她怕在這麼多貴人麵前失禮,隻好連忙伸手捂住了嘴,努力吞聲咽氣,想忍住卻還是老淚縱橫。

那是她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一巴掌一掃帚揍到大的孩子!雖然沒有血緣關係,養了十八年的記憶還都作不了數了嗎?到現在,大牛已經是人家?伯府高不可?攀的世子爺了,要改叫‘晨哥兒’了。她自然不敢再妄想彆的,但……

真讓她一輩子再也不見?,距離這麼近再也見?不了大牛一麵,這是要讓她活生生失去一個兒子,在剜她的心?啊!!

到了這一刻,一路上木木愣愣,隻感覺晴天霹靂的大娘才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痛楚撕心?裂肺的襲來了,前所未有的真實意?識到了這一點。她一時間隻覺得肝腸寸斷,心?如刀割,怎麼都無法張口說出拒絕的話來:“……”

“老婆子——”孫老漢聲音嘶啞,卻也沒辦法更堅決了。從?理智上想,他比老伴更能意?識到孩子回去伯府就不要再見?麵為好,但這裡距離靖勇伯府據說隻有一條道路之隔,這麼近的距離……若是不能再見?一次,孫老漢內心?清楚,過?後他也會後悔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

兩人的態度都鬆動著,狠狠動搖了,無法割舍。那靖勇伯府的下人吐了口氣,眼底隱隱帶了如釋重負的得意?。周陽見?狀沉默了。

他深深凝視了一眼自己?身上快要拆了的繃帶,不著痕的活動了一下,垂下的眼簾間凶光一閃,抬頭就要裝作若無其事的主動同意?應下。

“哦,對?了。”陳秉江一直在暗中關注著,見?狀不妙,打斷周陽想開口的話,“周兄,我?突然想起來,你今天的藥還沒喝,都快熬好了,等?喝完再走吧。”

周陽一頓,慢慢轉頭,恍然又疑問的和陳秉江的眼睛對?上。陳秉江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肯定的意?味。

“我?知?道了。”周陽如釋重負,他平靜的替老兩口向靖勇伯府的那個下人答應了下來,卻說明自己?還得再耽擱一會兒。那下人隻要能順利帶回三人交待就行,對?比這短短一會兒的耽擱當然是滿口答應,生怕自己?說慢了康王府就不放人了。

“孩子,你這……”老兩口愧疚的握著周陽的手,說不出話來,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都沉默了下去。

周陽就這麼跟著陳秉江去了隔壁偏廳,在中廳可?以隱約看到這邊的動靜,所以陳秉江做戲做全套,低聲吩咐後,等?著正院一個沒留頭的小女孩去將?一碗水捧來,慢慢給周陽喝了。

周陽這才低聲詢問:“陳弟,你是要將?那位……周晨世子,接過?來偷偷讓爹娘見?一麵嗎?”

因著周陽的傷勢早就不需要喝藥了,反而是最後一次陳秉江找周陽敘話談心?的時候有說過?周晨中毒,是靖勇伯府所為的情?況,這兩天隻能可?憐巴巴的從?宋府上想辦法接過?藥來喝。周陽剛才聽到那麼突兀的一句話,就意?識到聰明的陳弟可?能早有安排。

畢竟,回靖勇伯府是萬般無奈下的下策之舉,能不回去,繼續按照陳弟的送走計劃行事,周晨還是想要儘量如此的。所以他攥了攥親生父母的手,示意?其中另有機巧,然後再拖延時間,看看陳弟怎麼安排。

時間緊急,陳秉江也不廢話。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安排就好,誰知?道中間變成現在的情?況,如今再不解釋倒不妥當了:“為了一天兩次去取宋府的藥,我?和晨兄之前約定了在他住的小院外麵鑿了個狗洞,有什麼情?況都好傳遞。”

“剛才我?讓有安先去把他叫出來了。等?到你們出了王府的門,前往靖勇伯府的時候,在那條大路上會有埋伏的人——”陳秉江背對?著中廳,隱晦的立起手刀做了個往下砍的動作,“做出把你們四?人都當街打昏帶走的假象,我?會把這件事偽造成靖勇伯府的政敵所為。然後你們抓緊時間和晨兄見?一麵,我?就要把你送走了,你父母那邊也不用操心?。”

“……”周陽聽到這裡不免有些沉默,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剛見?到親生父母,就又要分離了。這件事爹娘還不知?道。

“我?爹娘,就拜托你了。”周陽再次認真的抱拳行禮說道,“陳弟的大恩大德,我?難以為報……”

……

待到陳秉江找的地痞流氓埋伏在半路將?一車人打暈拖走,等?候已久的周晨在焦急中終於再次見?到了他的爹娘,激動又委屈的一家?三口放聲大哭。周晨抹了兩把眼淚後,甕聲甕氣的就粗著嗓子有了和周陽同樣的心?情?——話雖然不一樣,但理是相同的。

周晨拍著胸膛很認真的對?陳秉江說:“兄弟,以後你就是我?的親兄弟!!有架我?幫你打,有襲擊我?幫你擋!”

“……不至於不至於,我?們是好兄弟,彆的真不至於。”陳秉江尷尬的連連擺手。

這是還好周陽去跟著處理那下人去了,不然要是周陽也在這裡,現場得多尷尬啊。三個年輕人中,怎麼看也是周晨和周陽的關係更近一些吧?

老兩口抱著周晨抹了半天淚,噓寒問暖之後,還是止不住眼淚。

他們的大牛一看臉頰養胖了,但是氣質卻變得很徹底,以前憨實直愣,傻乎乎的都讓老兩口擔心?兒子以後會不會被騙了,現在卻成熟穩重了很多,哭得多委屈啊。

這去伯府是享福的,又不是遭罪的!怎麼還反而落得個這種模樣?

老兩口看得心?都碎了,隻後悔的想把孩子領回家?去,但這種事哪裡又由得了他們呢?隻能抱頭痛哭。

陳秉江看了看天色,不得不做個惡人打斷他們:“時候不早了,還得趕緊上路呢,晨兄……”

“我?知?道。”最開始那個不會看人眼色的周晨現在都蛻變了,他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不舍的望著爹娘,“俺先回去了,出來太久會被發現。你們……好好和陽兄弟說說話吧。”

關於老兩口的後續安排,周晨也是知?情?的,現在就隻剩老兩口自己?不明白了。

“關於這件事,我?們先到渡口上,邊去邊說。”陳秉江忍不住催促,分彆用去的時間太久了,接下來留給周陽和爹娘的路上時間就很急促了。但他也理解,這一分彆,他們還不知?道要躲藏到什麼時候靖勇伯府才會垮台再出來。

之前趙大早早就找了相熟的馬鏢頭作為護送的人選,因著怕走漏風聲,預定馬鏢頭的這一趟班可?是提前了近月餘,又早早找了貨物作為掩飾,單子是上報了的,做的萬無一失。一切隻差把周陽護送到隔壁的暉縣,馬鏢頭就要轉而護送老兩口前往康王妃祖上老家?所在的地方躲藏幾年。

那裡偏遠又整個山上山下的幾個村子都是同一個姓氏,大家?連宗連嗣,沾親帶故的。把人藏在那裡,過?後就算有人去找,想真切的把人捉住估計也難。

……陳秉江不覺得自己?真的能完全瞞過?靖勇伯府,他們畢竟是養了死士的人,但隻要這件事在明麵上無法追究到康王府,也捉不到確切的把柄和人,這樣就算靖勇伯心?裡存了疑影,也隻能無可?奈何?。

終究會是陳秉江棋高一籌。

“這,必須走了嗎?”老兩口對?於突然要背井離鄉這件事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但再不舍,他們也知?道事情?的輕重了。兩個孩子看起來在伯府中過?的都不好,他們離開時也肯定會有什麼陰謀發生,很可?能……會威脅到他們的性命,所以陽兒才得被迫遠遠逃命去,連留都不能留下來。

而且剛才就已經讓陽兒那孩子為難過?一次了,現在他們總不能再任性拖後腿,不顧大局了。家?中的田地和狗……之前都托給了村長,伯府安排的那個人之前說得像是他們要久居京城一樣,做了長久不在的打算,現下看來安排也是正好了。

“爹,娘,陳弟到時候會安排人照料你們的,等?上幾年,再等?幾年就好了。”周陽還得和老兩口一起乘船在路上待一段時間,所以他安慰著兩個人,說得很堅定自然,“兒子不孝,一天都不能承歡膝下,但此次投軍我?會竭力報效國家?,等?到日後有作為了,才能改變我?們一家?的艱難處境。若是我?不幸身故……還有晨兄弟,他也是認你們的。”

周陽這句話說得很誠懇。他見?了親生父母後,心?中的忐忑擔憂全都一掃而空,反而開始覺得,有周晨這個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的人在也不錯,至少他出了事,周晨還會惦記爹娘……

陳秉江其實也不能出來太久,康王府的人其實都隱約看得出他這會兒外出有貓膩,所以無妨。主要是陳秉江這張臉本?身就像一張通行證,他隻能陪同著真假世子大致把計劃搞定,看著老兩口和周陽要一起去渡口了,就不得不在這裡先分彆了,頂多讓有安去全程陪著。

“——陽兄!”陳秉江改了口叫道。他看著背著包袱攙著兩位老人遠去的那道挺拔背影,心?中突然很不是滋味。原來這就是古人那麼惆悵離彆的原因嗎?山高路遠,通訊又不發達,他們的分彆是真的很難再見?。

眼看著周陽遠遠地再次回頭望過?來,逆著光線,臉上的神情?莫辨,隻能大致見?個影子,卻還在不斷對?這邊揮手。

陳秉江深吸了一口氣,千言萬語都隻能咽下去,化為了最樸實的一句話:“路上……務必珍重啊!”

一種特?殊的感覺從?他的胸腔中蔓延了上來,就像是他初到這世界的那天。

陳秉江下意?識的順手一存,才兀的明白了過?來——

【存檔二】到手了。

……是他徹底改變了真假世子文中“假世子”的劇情?發展,才導致自己?多了一個存檔位的嗎?

陳秉江茫然的愣在了原地。

第三十八章 先立一個小目標

陳秉江先慢慢走著回了府裡, 一路上腦子裡有點亂。

不管怎麼?說,他似乎是?得知了存檔位的?獲取方法。一直以來他都隻有穿越那天的?最初存檔,因為?後來發生的?種種事情變故, 他每次寧願讀檔重來麻煩一點,也不敢把存檔點往後重新設置。就是?因為?他隻要一次存檔機會, 遇事捉襟見肘。

現在可好?了,他有兩個存檔了。

陳秉江忍不住快速回想了一遍自己知道的?狗血劇情:真世子周晨, 白月光火葬場的?宋霏和府尹次子, 以及探花郎安……呃, 小安。目前還有這幾個人的人生軌跡沒有被改變, 還在按照原劇情發展。如果他們每人都能貢獻一個存檔位的?話,他豈不是?一共可以有六個存檔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陳秉江心裡就樂開了花, 充滿了期望。他以後的?人身安全更有保障了!

連故人離彆的?愁緒都被吹散了。

陳秉江帶著很不錯的?心情,腳步生風的?大步走?回了康王府。卻沒想到, 他在角門前就被母親的?大丫鬟翡棋截住了。

翡棋今年十八//九歲模樣,穿著一身碧綠色的?齊胸長裙,挽成漂亮繩結的?絲帶從她領邊前垂下短短兩?條邊, 在微風中輕輕搖擺著,絲帶垂落下方,她的?手上捧了一疊油紙裹好?的?熱氣騰騰的?芝麻炊餅。

見到陳秉江回來,翡棋蹲身福了一禮, 笑眯眯的?將那?包炊餅塞給他:“世子爺, 二少爺都想大半天了,托我來問?買好?了沒有。”

“……?”陳秉江一愣, 就見翡棋捂住嘴唇笑著轉身要走?:“奴婢現在可以回去?稟告了,世子爺買的?還是?城東最好?吃的?那?家需要排半天隊伍的?劉記炊餅呢!”

‘洹兒?什麼?時候說想吃炊餅了?他不應該賴著床還沒起來嗎?’

陳秉江心裡納悶著, 嘴上反應卻不慢:“我倒沒什麼?,排了那?麼?久可累著有安了,正好?放他幾天假,勞煩翡棋姐姐幫我順便去?告訴內管家一聲。”

要不是?陳秉江外出不喜歡帶丫鬟,兩?個得力小廝現在也跑得乾乾淨淨,他也不至於逮著誰借誰用,聽起來還有點寒酸。

翡棋這下子不走?了,站在原地回頭?看陳秉江,一雙長睫毛眨了半天,恍然應下,脆聲的?重複:“是?。奴婢知道了,這就轉告。有安他因為?排隊買炊餅被擠了一下,世子爺體貼,便打發他回去?休息了!”

“……”聽到這話,陳秉江點著頭?顫巍巍的?邁開步子跟上。

他接下來往裡走?的?腳步就有些沉重了,不僅沉重,還有點發虛。

母親這是?在替他找補呢,問?題是?,這是?想瞞著誰?靖勇伯府未來可能的?調查嗎?還是?說……父親?陳秉江偷偷拐人的?計劃沒告訴任何長輩,雖說他有預料瞞不了府內,但沒想到康王妃會默契的?猜到什麼?,還替他找了個借口,至少康王想發怒的?話也能解釋一二。

不過,說起靖勇伯府……靖勇伯府的?那?個下人怎麼?處理了?

陳秉江眉頭?一皺,他有點後悔沒先問?問?周陽了,或者有安在也行,可惜那?會兒?他留下來陪真世子周晨見老夫妻去?了。

他這麼?盤算著,像老鼠準備見貓似的?躡手躡腳的?帶著炊餅一路穿過前廳中廳,路過正院,沒被任何人叫住。然後陳秉江才鬆了口氣,快步到了洹兒?的?院子裡把炊餅留下——自己?又順了一個,才悠悠然回了院子。

雖然他不認識那?家什麼?的?芝麻炊餅,但這餅確實做得一絕。巴掌大的?圓餅,外殼焦黃酥脆,咬一口下去?沾滿了芝麻粒與微鹹的?濃香。內裡綿軟,帶著一種濃鬱又讓人回味的?餅香味。剛出爐熱騰騰的?時候,香得人不需要配任何小菜,隻吃炊餅都能連吃幾個。

陳秉江還是?長身體的?少年郎,兩?口下去?餅子就沒了。他回味無?窮的?抿了兩?下嘴巴,有點後悔自己?居然隻順走?了一個:“……”

反正洹兒?年紀小,再大的?肚量也吃不下多少個,加上快到吃中飯的?時候了……自己?這是?幫他嘛!

陳秉江心裡這麼?自我安慰著,走?一半的?道又乾脆折返了回去?,在陳秉洹一院子下人茫然的?眼神中,他毫不顧忌的?又順走?了三個芝麻炊餅,隻給弟弟留下兩?個。邊吹邊吃,心滿意足。

等回了自己?院子裡,陳秉江不等春橘給他斟茶,就先拿起桌子上的?半壺冷茶直接倒給自己?喝了,才終於覺得喉嚨不那?麼?乾了。

靜坐下來以後,他被風吹了一路亂糟糟的?腦子才終於有時間清醒一下,沉靜的?開始思考了。

……

到目前為?止,陳秉江已經穿到這個狗血文?大雜燴的?世界裡有月餘了,手頭?兩?個存檔位,一個存在穿越那?天,一個存在假世子周陽離京從軍的?今天。

他的?最終目標是?,改變自己?在原劇情中的?炮灰結局,保住全家老小的?命。雖然簡單點的?選項是?可以去?抱原男主的?大腿,但陳秉江想去?選另外一個困難選項:最後自己?當皇帝。

在這近一月的?時間裡,他看著似乎做了很多事情,但全都是?被動?的?……他在被動?應對時局:一穿越過來,因為?自身難保去?對付了靖勇伯府。因為?想報複去?用陰謀暗算二皇子勢力。又因為?報複的?連鎖反應導致了皇上和四大世家繼續過招,平民被波及變得日子淒慘,他又不得不去?同時針對皇上和四大世家,想要破局。

雖說在被動?的?應對中他也同時做了不少事情,讓自己?更接近了最終目標“去?當皇帝”,但陳秉江捋了一下思緒,痛定思痛的?認為?:他不能一直這樣被動?的?應對下去?了!

畢竟誰能一直靠被動?去?奪嫡當皇帝呢?他一直要不是?因為?有存檔這個金手指兜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現在他擁有了兩?個存檔位後,行事方法都可以更寬裕了,變得有了更多的?可能性。所以他必須更積極,更主動?的?明確自己?接下來的?目標,儘快去?積攢力量才行!

陳秉江坐在書房裡又開始了寫寫畫畫,最終思路變得清晰,寫出了一份奪嫡計劃書:

因為?目前還是?太子與二皇子相爭的?時期,他需要一直在暗中潛藏積攢力量,專門挑撥,不著痕的?借助太子的?力量先扳倒威脅性最大的?二皇子。然後才是?太子。等他們都沒威脅性了,陳秉江知道最終大BOSS皇幼弟會有一個很大的?殺器,到時候他再用自己?攢了很多存檔的?金手指來專門對付皇幼弟……最後通過宗室選舉成為?新皇。

決定了。

就先立一個小目標,把二皇子拉下馬吧!

陳秉江的?目光凝聚在紙上被他草草寫下來的?“糧食案”,抬筆在這三個字上麵畫了個圈,或許這件事就能達到一定的?效果?也說不定。

他又看向了窗外,眼神隨著難得一見的?澄澈純淨的?天幕漸漸飄遠了,心中不由得掛念起了那?一群可愛的?青年:

……距離賞花宴也過去?兩?天了,大家各自的?工作應該都做的?差不多了吧?

該收尾了。

第三十九章 散播謠言

味鮮樓——哦不, 現在那裡該改叫鹹福居了。

鹹福居外麵的街道上比之往日荒涼了許多,一些大小食肆撐不住了的也早早關門大吉了,幾日下來門上的灰塵都有一層了。但這大酒館依然堅///挺, 這種時候了還?在堅持開?張,裡麵桌子上方熱菜帶起的一陣香氣勾著路過?的人肚裡的饞蟲。

現在的鹹福居是由王家把新酒樓低調轉手賣出後?, 由彆人新接手後?改來的,但因為沒了那些前朝菜譜, 又加上這裡“晦氣”, 客流量大不如前, 每天看著半死?不活的。不過近來京中氣氛異常, 還?敢在外麵磨牙打屁的閒人沒?得一個清白又乾淨的地方?群聚,便選中了這裡,好歹算是一批客人, 也不至於讓新開張的鹹福居落得個門可羅雀的難堪場麵。

因著時候特殊,鹹福居門口還?專門站了兩個膀大腰圓、小二打扮的壯漢。見貴客入內便擠出諂媚的笑臉相迎, 見窮苦穿著的人路過?被飯菜香味吸引住,眼?冒綠光,遲遲不肯離去便大聲驅趕。驚得門口連乞丐都不敢停留。

陳秉江今天出門特地換了一身普普通通沒?有辨識度的布衣, 又做賊似的低著頭戴了頂擋風的草帽,遮遮掩掩的領著女?扮男裝的大丫鬟百枳邁進門去,他的這副模樣就惹得門口兩個大漢心中犯起了嘀咕。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遲疑之色:“……”

‘這穿著, 不會吃飯不給賬吧?’‘不能吧, 沒?見他還?帶了個小娘子,等閒家庭養得起這樣細皮嫩肉的嗎?’‘有錢人家愛好真?古怪……’

陳秉江今天帶上百枳出門也是沒?辦法, 他的兩個小廝這會兒都不在身邊,他們這種世家大族的公?子出行去哪裡身邊不都得帶幾個下人?一個都不帶才是異常, 太引人注目了。陳秉江彆說想換身平民?布衣溜出門了,估計連中廳都過?不了就會被康王妃或者康王發覺,然後?拎回去,說不定還?要翻芝麻炊餅的舊賬。

所?以他今日出門,隻好硬著頭皮將百枳打扮一番,充當小廝帶上了。等坐下來,陳秉江叫來小二,眼?都不眨的抬頭看著吊牌一口氣點了七八個菜,吩咐百枳:“等會做好了你送回家去,我和朋友聚完會晚上再回去。”

百枳一向不是多言的性格,哪怕今天出門處處都是疑點,她也隻是疑惑的低聲應了,一句都不多問。然後?,陳秉江才想了想說:“最後?再加一道‘翠柳文?竹’,這個不一起帶走,我在這裡吃。”

那小二微不可見的愣了一下,應了。沒?一會兒去而複返的說:“這位客官,‘翠柳文?竹’是店裡的隱藏菜譜,剛剛最後?一道賣給了老板的朋友。我們是做誠信生意的,掌櫃的做主為你補償一間樓上騰出的雅間,以及今日的價錢折半,客官看可以嗎?”

陳秉江從善如流答應,上了樓。百枳想了想,乾脆就站起來到門口去等餐了,很有眼?色的沒?打算跟著自家世子爺上樓。

陳秉江被小二引著上樓,然後?徑直推開?了那間雅間的門,還?沒?進去先沒?好氣的說:“一定要走這麼?一套流程嗎?雖說我們約定在外麵見麵聚會,但這不是文?兄你們自家的產業嗎?”

包廂房間裡,滿滿當當赫然坐了十幾個熟人,都是賞花宴當日的士子。他們今天身上統一都穿著平民?的素衣布衣,有的和陳秉江一樣頭戴帽子的,有的往臉上抹了點泥巴的,還?有的人身旁擱著一根長扁擔當偽裝的。一屋子人看著不倫不類,想要前來低調聚會,但似乎都是初次如此,一下子用力?過?猛了。

那個被稱作文?兄的人正是當日頭綁青色發帶、與府尹長子爭論糧食案的那位青年。他叫文?斐然,聞言站起來認真?的糾正:“這不一樣,外麵人多眼?雜,我們低調是有必要的。還?有,這隻是掛在我家族人名下的食樓,算不得我家的。”

其他人也都不爭辯,今日的重點本不是這個。他們都七嘴八舌的看向陳秉江:“三天過?去了,我們該行動了嗎?”“前麵的準備都做好了!”“專門給他們留了時間……”“這個真?的可行嗎?”

“兄台如今也該說,到底想托我做什?麼?了吧?”探花郎也用手指敲擊著桌麵,幽幽的問。他這三天什?麼?都沒?乾,一邊關注城中局勢,一邊淨等著陳秉江上門密談了,結果等來等去都沒?等到人。

而且根據城中傳聞,探花郎越發懷疑他們這些草台班子真?的能成事嗎?他們經驗過?於不足,在賞花宴上時差點連下次約定在哪裡碰頭都不記得,還?是被探花郎一把叫住提醒的。

“大家一個個說,慢慢來。”陳秉江抬起雙手,壓下大家的嘈雜聲。他知道他年齡小,本來就受質疑,在賞花宴上能讓大家都聽他的話,無非是大家都一籌莫展了,如今情況再壞也壞不過?隨他折騰,所?以才有了這三天的秘密行動。

“先說張兄那邊。”陳秉江開?始點名了,“情況怎麼?樣?”

因著在場的人其實之前都沒?那麼?熟識,所?以大家麵麵相覷後?,按照順序挨個站起來彙報情況,好方?便大家辨認。張兄就是之前那位麵泛油光、氣質輕浮的白胖青年張軼,彆看他一副很不靠譜的樣子,他已?經是戶部的一名小官了,在分管錢糧一件事上很有經驗。

白胖青年一拱手,站起來上下兩嘴唇一碰,麻利的說著:“我們這邊的謠言,已?經都派人精準散播到城外那幾處地方?了。京城裡不是‘天價米糧’嗎?這價格還?不夠天價,不夠他們動心跑一趟的。所?以我們的人出去說得都是八百三十文?,近一貫錢了,保準那些外地糧商動心!”

他邊說邊搖頭:“我們京城臨著的就是下麵的商郡縣,清苑縣。本來劉兄還?不信邪,一邊散播流言一邊還?跑前跑後?的想去搜集些糧食。害!結果大家果然把餘糧看得很緊,怎麼?也不賣,餘下零零散散的收回來一批,塞牙縫都不夠!”

那位被提及的劉兄劉滿渡無奈的一攤手,隻好站起來跟著補充:“是我之前天真?了。陳兄倒是好思路,請不來糧食,請外地糧商自己帶著糧食過?來也是一個辦法!”他欽佩的對陳秉江點了點頭。

陳秉江回禮,突然覺得這個劉兄有點麵善。不,不止是在賞花宴上見過?的那種麵善,而是再早點……他突然就回想起來了,有些驚到:

等等!這位劉兄不就是味鮮樓王家嫡子被坑進圈套的那天,和他一樣在現場圍觀了全部發展的某個人嗎?而且倒黴的劉兄還?差點被二樓砸下來的東西傷到,他脾氣爆的當場就要衝上去找王家嫡子理?論,好懸才被朋友拉住,後?麵氣不過?的還?嘀嘀咕咕了很多不好聽的話,實乃真?性情。

陳秉江想起來了這位暴脾氣劉兄是誰,一時間覺得他有點可愛。

“我這邊四處借了一圈,最後?記上了大大小小幾十批糧食,是白國公?家聯絡相熟的人一起捐贈的,雖說不多,也是大家的一片心意,能應急。”另一個人站起來說,很是感激。他看起來也有幾分麵善,似乎是味鮮樓那天死?命拉住暴脾氣劉兄的那位朋友。

聽到大家接二連三都彙報自己的戰果了,綁青色發帶的文?斐然沮喪的站了起來,發愁的說:“我這邊的族人打探到幾個知名的商郡、清苑大糧商在這三天裡都調動了糧食,準備運來京城裡賣,分一杯羹了。”

他沒?忍住懷疑又擔憂的問:“但是陳兄,我們做的這些真?的有用嗎?”

“當然能行,後?續的行動我們不是還?沒?做嗎?上次都說得好好的。”陳秉江點點桌麵,“不然今天為什?麼?我們要再一起聚在這裡?”

他上次吩咐這幾個人做的事情很簡單。

在賞花宴舉辦前,陳秉江係統性的查閱了不少書籍,了解了一下這個書中世界的細節。一般來說,朝廷都會修有專門應對大災大旱等突發災情的糧倉,待到非常時期再啟用,前朝便是如此。但他們昭朝是才建立不久的新朝,前兩代皇上在位的時期都經年動蕩打仗,打得傷了底蘊,根本沒?來及在各地修建專門應對災情的備用糧倉,到了慶德帝時他又才能平庸,行事放蕩不羈,各地邊疆仍然時有不太平需要打仗,這件事就更加擱置了。

前不久京中收了一次秋糧,雖說有幾地收的不順利,但其他地方?還?是能順利收上來的。這一批糧食被封存起來沒?有動,看慶德帝的反應——不管他是想把這批糧食留下來發放給官員,或者當成糧餉派兵去鎮壓外麵的流民?,都沒?可能會想臨時借用給京中的饑民?應急。

既然糧倉不能動,京內使不上力?,周邊縣城沒?有餘糧,市場缺口很大。陳秉江隻好另辟蹊徑想一些彆的辦法了:例如從外地引入大糧商攪渾京城的水,或者尋找那些很有身份地位的人借糧破局——他們的家底中一般都有自己的莊子和山,有自己的佃戶,吃喝不愁。

這些天,全靠著這些積善人家在城中賑粥,才給了饑民?們一條勉強喘息的活路,雖然還?是杯水車薪。可憐陳秉江一想自己家雖然貴為王府,但也就是名頭值點錢,實質上根本沒?法和那些人家一樣繼續伸出援助之手……

陳秉江便做了兩手準備。

若是大家能借來一批糧食破局還?好,若是借不到,那外地糧商的到來就至關重要了……所?以在這個緊要關頭,陳秉江讓大家不僅不要想怎麼?去促使糧食降價,反而讓他們先放出謠言,仿佛哄抬了兩天價格後?糧食更加升值了,升到了一個讓外地糧商們無法拒絕的價格。

至於糧商們帶著那麼?多糧食趕來京城,做著“天價米糧”的瘋狂美夢,願不願意再降價出售給平民?幫大眾渡過?難關……

這一點,陳秉江不得不誇一句“先人的智慧”,在他沒?穿越前,老祖宗們就有應對這種局麵的好辦法了,他隻不過?是在這裡借花獻佛,少不得也要拿出來用用了。

第四十章 內卷的危險

“現在我們把外地糧商都騙過來了?, 然後呢?”

性子?最急的劉滿渡最先追問,他這?些天都感覺很?不安,忍不住在包廂裡站起來來回轉圈, “就算他們發現京城內的米糧價格不是近一貫錢,而是半貫錢。為了?不虧損, 他們肯定也會按照這個價格一起賣的。到時候雖然糧店多了?,價格卻一點沒降啊!”

“想讓他們互相競價也是不可?行的。雖說我們挑的都是幾?位有背景的大商人, 其中還包括一位尚書的偏房兄弟當家, 讓他們和四大世家的糧店展開公平競爭心裡不虛。但有錢一起賺, 他們又沒有什?麼矛盾, 怎麼可?能自打嘴巴子?降價賣?”文斐然也憂心忡忡的跟著補充。

他是很?標準的江南長相,愁眉不展的時候垂下眼簾會顯得溫潤如玉,還帶著一種憂鬱的氣質。放在外麵這能吸引一圈姑娘丫鬟, 現在這?個小包廂裡卻沒人看他,大夥聽得紛紛都焦急的嚷起來, 七嘴八舌,越發擔心了?。

“彆急,慢慢來嘛, 劉兄文兄,我們先點了?菜邊吃邊說!我最年長就托個大,大家聽我一句,大家先聽我說一句!”白胖青年見大家隨著話都急了?起來, 你一言我一句幾?乎聽不清都在嚷什?麼了?。他連忙站起來打圓場, 試圖控場,“這?不是還有剩下?幾?個兄台沒說分配的任務嗎?況且陳兄話都沒說完呢!”

陳秉江站了?起來, 正色的看向圍著圓桌坐了?一圈的年輕人們說:“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布置,由安兄, 周兄,董兄他們幾?個負責。大家若是還信我,便先坐下?來吃飯,一邊填飽肚子?一邊聽我細說,吃完了?咱們一起使勁去乾活!”

少年郎的口?齒清晰,聲音清亮而有條不紊,一下?子?穿透了?嘈雜的議論聲。群情激奮的青年們聲音這?才弱了?下?去,漸漸冷靜下?來,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訕訕:“……”

不怪他們像草台班子?似的烏糟糟亂成一片,沒個模樣。實在是大家夥年紀都輕,又一心焦急百姓們餓肚子?的大事,十?幾?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聚在一起熱血沸騰,可?不是連空氣?都躁動起來了?。

偏偏他們都是為了?同一件事聚集起來的,又沒個能服眾的號令人。彆看陳秉江是王府世子?,身份背景尊貴,可?他們前不久才得知探花郎還是丞相嫡子?呢!這?幾?個年輕人們不吃這?一套,他們越是在做這?一件事上心思純粹了?,反而越不看誰身份背景高,隻有一條——憑本事來服人。

陳秉江控製住場子?後,見文斐然匆匆開門?出去報菜去了?,他坐下?來心中暗歎一句:

……自己還是年齡上吃了?虧啊!

雖說古代?十?三歲已經該成家了?,算是能主事的男丁了?,但外麵還有句話說“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越年輕的人越容易給人這?種印象,除非證明自己。陳秉江在這?個小團體裡雖然第一個出頭,出謀劃策,但他的計劃沒看到全部成效之?前,大家下?意識裡就不會對他信服。沒看年紀最大的白胖青年一張口?,大家雖然還是帶著焦急情緒,但或多或少都給他一個麵子?,下?意識聽他安撫了?。

想要收服這?一群人,得好好讓他們見識見識本事才行!

陳秉江心裡發狠,看著眼巴巴瞅著他的幾?個人。剛才點到名的董兄——那位天生嘴角下?垂的府尹長子?很?沉穩的說:“上次你說想讓我們選些跑得快的好手,我點出來了?一批人,具體怎麼做?”

“那些鋪子?俺背熟了?,先從?哪個開始撒潑?”周晨沒作聲這?麼長時間,一見終於?有了?自己戲份,連忙跟著搶了?一句問道。

這?個話題一出,其他人的聲音自動弱了?下?來,大家都開始望著陳秉江,洗耳恭聽。

“我們要做的事情比較冒險,重點在於?幾?方配合時機,才能發動成功。”陳秉江看著那一雙雙眼睛,擲地?有聲的說出了?幾?個字,“我們要去‘借勢’!”

“借勢?”“借勢?!”

“對,去借四大世家的勢!”陳秉江繼續說著,他掃了?一眼敞開的門?外和門?口?守著的文斐然,聲音壓低了?不少,“因為京城中的米糧商背後的大頭就是他們,他們大世家一向富庶又有背景,那些其他做糧食生意的大富商人們不是非得掙這?個爛心錢,但他們根本拗不過四大世家,也不敢得罪。在朝中沒有發話整頓的情況下?,富商們必須得跟著統一高價。這?裡就是一個可?以擊破的關鍵弱點。”

“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有消息渠道的大商人都是硬著頭皮,騎虎難下?了?!他們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是在跟著逼迫朝廷,逼迫那位,指不定以後就被報複了?。皇上和四大世家互相刁難,他們富商一不小心就會被記掛上遭殃。還有貪財的心窄的商人或許還在偷著樂呢,以為這?次有四大世家在頭上頂著,他們能敞開了?肚皮去吸百姓的血,吃他們的肉……”

“所以我們想讓糧商主動降價,想讓百姓能有米下?鍋,就得從?根子?上解決……要去借四大世家的勢。”陳秉江指向周晨,“現在,如果晨兄你是四大世家的糧鋪,你聽說外地?突然來了?一批帶著充足糧食的‘糧商’,而且價格比他們定的低了?幾?十?倍,你什?麼反應?”

真世子?周晨那後天培養了?十?幾?年的農人神?經被敏感的觸動了?,他條件反射的兩眼放光,嗓門?都提高了?:“俺馬上去買外地?的糧啊!!哦不是……我是四大世家的糧鋪啊,那我,我……”

傻大個抓耳撓腮了?半天,讓他怎麼當一個淳樸的農人他清楚,讓他怎麼想奸商就為難他了?。周晨好不容易憋出了?幾?個字眼:“我也……降價?”

暴脾氣?的那位劉兄劉滿渡看不下?去了?,糾正道:“那肯定不是!他們會找人先把糧商扣下?,官對商還不好辦嗎?”他自己也算是世家子?,隻不過比較普通些,更了?解那些人的手段。

“那要是這?批‘外地?商人’早打聽過城中情況,不敢和四大世家硬碰硬,隻是在走街串巷的發動夥計們推小車分散開賣呢?”陳秉江瞥著府尹長子?那邊,充滿深意的補充了?一句,“因為他們準備的份額多而散,不好統計,抓捕的人一來他們就跑,跑得快壓根逮不住。”

府尹長子?一怔,表情漸漸恍悟。

原來讓他找些跑得快的可?靠人手,是這?麼個意思?暫時冒充外地?商人時的糧食也有了?,白國公捐了?那麼多呢!

“外麵到處都會是流言,在說‘外地?商人’那裡有糧賣了?,哪怕比以前平價米還是貴很?多,但百姓們能買得起……”陳秉江又看向周晨,“這?種情況下?你降價不降價?”

“前麵可?能不降價……”周晨眉頭打了?個死結,努力揣測,“到後麵實在撐不住了?再降?”

“我懂了?。”靜靜聽了?半天的探花郎中肯的說,“四大世家的鋪子?不會降,這?是臉麵問題,也是較勁,他們有底蘊撐得住,短時間不會虧的。他們隻會想怎麼去對付好那批外地?商人。但是這?中間,其他京城裡跟著統一價格的大小商人如果撐不住了?,才有可?能偷偷摸摸開始降價賣。”

“這?樣來回時間太長了?,容易讓他們回過味來下?手段。我們要像之?前一樣馬上在城中努力造謠……哦不是,宣傳,努力宣傳四大世家的鋪子?帶頭開始降價了?。這?樣你們說那些大小商人敢不敢放心降價賣了??”陳秉江反問。

“怎麼讓他們相信四大世家的鋪子?真的打算降價了??一去確認不就完了?。”探花郎又冷靜的問出了?關鍵問題。他已經意識到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時間差遊戲。以前是為難百姓的死循環,現在陳秉江在試圖把整件事變成為難四大世家的死循環。

“所以必須找一件事拖住四大世家糧鋪的主事人,讓那些京中的大小商人無?法聯絡上他們——就由安兄你負責去全程督辦。不過這?件事其實也不是我安排的,是必然發展罷了?。”陳秉江拋出了?殺手鐧,“外地?糧商也是來賣天價糧的!那些在街頭破壞規則降價賣的‘外地?商人’同樣是在讓他們虧錢,所以他們勢必要和四大世家的主事人接觸協商,一起統一價格。”

“這?種買賣他們肯定會有一場秘密交流的。”陳秉江說得喉嚨乾癢,他端起茶水匆匆飲了?一口?,笑了?兩聲,“我們要做的重點就是不能讓京中那些散商聯係上人,然後他們會怎麼想?”

周晨還在撓頭。

白胖青年已經跟著滿臉喜色:“外麵都在傳言四大世家帶頭準備降價了?,那些撐不住的大小糧商本來就隻是需要一個理由而已,他們聯絡不上人,又隻能打聽到四大世家的話語人去和外地?糧商見麵相談去了?……這?不就是實打實的真相嗎!”

“為了?防止他們等時間確認,晨兄,你這?個時候帶人打扮成饑民上門?撒潑,多帶上人。”陳秉江叮囑,“把自己想象成快餓死的人,要多慘有多慘的哭喊著要買米糧,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

“這?樣就行了?嗎?”門?口?的文斐然還是很?有疑慮,懷疑這?樣的壓力能不能唬住那些商人。要是時間差沒打好,或者他們心態過硬,一直熬到知道真相,那計劃不就失敗了?嗎?

“對,這?樣就行了?。就算散商們發現了?真相,隻要我們手中能搜尋來少部分糧食,維持著‘外地?糧商’在偷偷降價賣糧的渠道和流言,遲早會是我們贏。隻不過到時候局麵會變得難很?多,也可?能慘烈很?多罷了?。”陳秉江神?情一下?子?落了?下?來,他搖搖頭,不想看到那一幕,還是希望這?個有風險的時間差計劃能成功的。

畢竟,沒有誰比他更清楚“內卷”的威力。

隻要他們這?些人喬裝打扮成“外地?商人”在平價賣糧。他們賣上一天,京中商人就虧老本一天,不會有人咬咬牙想再買那些天價糧了?。這?種焦急感給人帶來的壓力是巨大的,充滿了?殺傷力,畢竟不降價怎麼活?

外地?商人降價賣,四大世家據說也要降價賣,那京中散商降不降價?等他們一降價,真正的那波外地?商人就會發現,他們剛商談好不會有人破壞規則,城中不少糧店就在降價了?!這?不是說一套做一套嗎,那他們降不降價?

而四大世家的人同樣會覺得是外地?糧商在明裡一套暗裡一套,在背地?裡和京中散商勾結,所有人都不聽話了?。法不責眾,沒有明顯出頭人的時候是報複不來的。

於?是,等到外地?商人和京中散商都降價了?,虧損嚴重的就隻剩下?了?四大世家的店鋪了?,他們最開始為難朝廷的局麵已經被徹底破解了?,沒了?意義,那他們還降不降價?不降價維持臉麵也沒用了?,這?時候就隻能跟著降……

糧食危機就會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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