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秉江沉穩的點著?頭,心中卻有些失望:“然後呢?”
老保定侯的戰鬥力就這麼點?
這隻會讓慶德帝為難一會兒,說不定還要遷怒、各打五十大板就過去了,這可是親孫女?死?了啊!老保定侯你行不行啊。
“然後還沒完呢,這不是保定侯彈劾靖勇伯的全部內容……我想想,好?像還有幾條罪證。”宋遇努力回憶,“說靖勇伯不敬皇權,私自?在京城門口?動兵把守。暗中貪汙受賄,拉攏人心,有不臣之心。最關鍵的一條!說靖勇伯……從早年?開始就在暗中為二皇子訓練一批人手,意圖謀逆!”
陳秉江愣了。他如願以償等到了大瓜,這才像是老保定侯複仇的水準,一擊殺一個準那種程度的決定性證據,但……什麼叫做“為二皇子訓練一批人手?”暗中那批死?士不是追隨皇上?的嗎?他之前猜是二皇子,但年?齡對不上?號所以放棄這個猜測了啊。
既然保定侯府自?己也有死?士,他們就該清楚靖勇伯府是怎麼回事,越是如此,老保定侯現在彈劾說出?來的罪名才越應該是真的……
陳秉江大受震撼:“這,可是這,怎麼可能呢!皇上?什麼反應??”
“皇上?當場大怒,下令把靖勇伯府圍起來,然後就退朝了,沒說這事要交給誰查。”宋遇猜測著?,“估計是要交給暗衛查吧……大家都猜靖勇伯府的案子中估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秘了。”
“那周兄怎麼樣了?”陳秉江突然又想到了周晨,不免有些憂心。這可是謀逆罪名啊!還是老保定侯的報複手段,罪名不大好?說,但內裡?的一些實證估計是板上?釘釘的。
真世子真是倒黴透了,富貴沒怎麼享到,災禍卻跟著?一樁又一樁。
“把你的心安回肚子裡?,周兄要是跟著?出?事了,我還能這麼安穩的坐在這裡?給你說八卦?”宋遇沒好?氣的反問一句,“他那天正好?能出?門,就來我家喝藥,事情一發,我們見情況不對,就讓周兄先走了,他說要去投奔一個可靠的兄弟……這幾天都沒傳來找到他的消息,按他說的日子計算,我猜應該已經到了。”
宋遇不那麼憂心的原因也在於,周晨是剛認回來的孩子,和整件事本來關係不大,要緊密追捕也不會最新?抓他。雖然說靖勇伯真打算謀逆了可能周晨會被連罪論處,但他本人那天說的信誓旦旦,大約能逃出?去就真的不會有事吧。
宋遇性子沉穩,不是那種遇事惶惶然的毛頭小子,目前也隻能做這種設想。
說這裡?的時候,他還故意拿眼?睛瞥著?陳秉江,有點懷疑周晨的“好?兄弟”是不是他,在這裡?故意明知故問呢。
“真不是我。”陳秉江失笑,“你以為皇上?的人真是吃白飯的?我們府上?又哪敢在這種時候窩藏嫌犯家人?”
他雖然這麼說著?,心中卻有點明悟。
好?家夥……真世子該不會是去投靠假世子了吧?
原劇情中的真世子就不堪忍受靖勇伯府的迫害,在某天憤而偷跑出?去從軍去了。現在劇情繞了個大圓,又隱約回到了同樣的軌跡上?,真世子周晨提前去了邊關軍中,試圖隱姓埋名了。
隻要他能順利逃出?去……將來估計等他混出?了頭,陳秉江都該上?位了,那身份也不是什麼瑕疵了。
這麼想著?,陳秉江終於把心落回了肚子裡?,鬆了口?氣,卻又抓心撓肺起來。
所以說……靖勇伯府到底是什麼騷操作啊?跟著?二皇子意圖謀逆幾個意思??
第五十六章 在線等挺急的
陳秉江再?急, 這會兒?也得不出?答案了,隻能耐著性子等接下來慶德帝的動靜。
宋遇話也都說的差不多了,意猶未儘的探望完打道回府, 走前還承諾著?:“你放心?,等有了新消息我再傳過來。”
短短相處這些時日他也發現了, 康王府的消息很閉塞,還不如他一個外放武官之子來得靈通。
“……”
朋友走了之後, 陳秉江獨自在床上?又躺了一會兒?, 心?癢癢得越發厲害, 那股不安分的八卦心被挑撥起來了。他背上?像是長螞蟻了似的直癢癢, 翻來覆去半晌還是躺不下去了,騰的爬起來,一疊聲的喊著?大丫鬟, “春橘,春橘!給我拿外裳過來。”
春橘和二?等丫鬟秋荔就?守在門口廊下打絡子呢, 聞言她又急衝衝跑進來安撫:“世?子爺,你的身體真的——”
“真沒事!我?好的差不多了,現在就?差一點鍛煉了。”陳秉江不容拒絕的說著?, 他這兩天被連著?灌什?麼雞湯乳鴿湯老鴨湯參湯補身體,灌得水飽又饑腸轆轆,強摁在床上?休息養神,起都起不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坐月子下奶呢!
現在聽了宋遇傳來的消息, 陳秉江實在沒法安心?躺屍了, 他必須得爬起來去和康王聊聊情況,更了解一下慶德帝或者靖勇伯府也是好的啊, 他這會兒?抓心?撓肺的,就?是想不通。
“……那世?子爺你穿這件厚的。”春橘不大高興的鼓著?有點肉嘟嘟的腮幫子, 知道拗不過自家世?子爺了,隻好生著?悶氣拿來一件貂裘披風,厚的密不透風又沉甸甸的那種。配套的還有手感紮實的毛氈帽,暖手的小暖爐,趙嬤嬤縫製的厚底長靴,力求把陳秉江裹得嚴嚴實實、防護到出?門不要受一點寒。
陳秉江再?跨出?院門的時候,走路已經有點笨重了,身後跟著?兩個二?等丫鬟,秋荔和月桃。春橘留在院子裡得幫著?趙嬤嬤的忙,趁著?今天的冬日暖陽把不常穿用的衣物?被褥都理出?來,壓箱底的好緞子好布料也拿出?來檢查,防止有蟲蛀。
“唉?”可是沒等陳秉江帶著?一陣風,大步走到正院,半路上?他就?錯愕的看到了原路返回的宋遇,忍不住問,“宋兄——是忘了什?麼嗎?”
宋遇一臉晦氣:“我?還答應阿妹要去給她買豌豆黃和糖葫蘆呢!害,走不了了!”
他連連擺著?手,繞過一叢草木要到抄手遊廊上?坐坐,不大喇喇的就?這麼站在半路上?說話。陳秉江茫然的跟著?他過去,月桃和秋荔兩人見狀一路小跑過去,先把抄手遊廊上?的石桌石凳打掃一下,礙於沒有墊的東西,秋荔連忙回院子取軟墊子,月桃就?先從懷裡取出?她自己的手絹,鋪在凳子上?聊勝於無。
“走不了是怎麼一說?”陳秉江困惑的追問。
“全?城封鎖了。”宋遇說起這個也很鬱悶,“這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我?剛才出?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你們王府門口就?把守著?幾個禁衛軍,不讓人出?入,也沒說什?麼時候可以再?走。”
陳秉江的心?跳亂了一拍。
“禁衛軍??宋兄你可看清楚了,是隻有我?們王府門口有,還是每家每戶都有?”陳秉江急切的問,這可是個要命的問題。
宋遇心?思也不粗,仔細一回想,神情就?凝重了下來:“好像……隻看到大路口有禁衛軍在把守,旁邊其他人的府邸倒沒怎麼見……”他反應過來,有些發慌的沉下聲抓著?陳秉江的肩膀:“陳兄,給我?說句實話,你們王府真的沒有參與進去嗎?”
“我?們是真的沒有。”陳秉江語氣同樣凝重,腦中思索急轉,心?中卻沒有那麼焦急了。
他們府這段時間都忙著?和範家一起處理表妹的事呢,哪裡顧得上?摻和進去靖勇伯府的事或者其他要命的事了?要是說他們在暗中嫁禍保定侯孫女之死與靖勇伯府有關這事曝光……還有一點可能。但若真是如此,不可能突然全?城都封鎖了。
比起這個猜測,陳秉江心?中有彆的計較。
專屬於慶德帝的皇城禁衛軍都派出?來了,而?不是用他上?位時的一眾心?腹軍隊……這是“二?皇子謀逆”事件的後續?真的有什?麼證據或者變化了,要去搜捕人?惹得皇上?都不敢在這種節骨眼上?再?信任什?麼保定侯府或者其他軍隊……
他們康王府雖然與世?無爭,像個小透明,但若是在這種時刻,那他們的身份真的還比較敏感。因為?……康王府算是與皇家最近的宗室,是當今皇上?唯一還沒被關起來的兄弟。要是慶德帝真的猜疑二?皇子意圖謀逆,或者說實錘了。他會不會趁機同樣猜疑其他有可能的對象,比如康王府?
……這是其一猜測。
其二?猜測就?是,靖勇伯府或者保定侯府或者誰,又將什?麼要命的汙水潑到了康王府頭上?。沒辦法,康王府與世?無爭,一向低調,這是康王無可奈何的明哲保身之策。但在知道內情的一些人眼裡,怎能不覺得他們軟弱可欺?誰都知道皇上?不大待見他們。
“總之……等等看消息吧,若是有什?麼事,估計宮裡會傳我?們。”陳秉江心?中百般思索,口中這麼說道。就?像他剛穿越過來時似的,有什?麼事宮裡會有反應的,現在隻是看守他們不準出?入,沒到什?麼危急時刻。
他也算是很有經驗了。
宋遇訝然的看著?少年郎,心?中暗自震驚還有點佩服:“……”彆說陳兄年紀比他小,心?態比他強的可不是一點兩點,在這上?麵他也得向陳兄學習啊!
“……也罷,如今就?隻能拖累宋兄先在我?這裡住下一段時間了。”陳秉江歉意的專門道了個禮,正色保證,“但若是真有什?麼事發生,絕不會牽連到宋兄身上?的。”
“這說的什?麼話,都是巧了。”宋遇穩了穩心?神,恢複冷靜,笑拍了一下陳秉江的肩膀讓他不要過多自責。雖說遇上?的事情比較大,家中親人定要擔心?了,但這確實怪不上?陳家兄弟。宋遇在外地跟隨父親見的多了,不說勇武但也有幾分?血性,不至於聽到這點風頭就?嚇得連忙對人唯恐避之不及。
遠處,突然爆發出?一陣清晰響亮的稚嫩哭喊聲:“嗚哇!不帶這樣的……!”
那聲音響到把宋遇嚇了一跳,兩人的交談聲也戛然而?止,他轉頭看了看辨認:“這,陳兄,這是你家的聲音?”
“……”陳秉江不用猜都能聽出?那是弟弟洹兒?的哭鬨聲,這也太響了,再?大聲點都能傳到府外了。他尷尬到嘴角有點抽搐,皮笑肉不笑的說,“見笑了,這是舍弟……不知道怎麼了。”
說著?陳秉江就?要起身去那個方?向看看。那邊不是洹兒?院子的方?向,而?是中廳附近的院落,陳秉江到現在都還沒徹底熟悉整個府裡,不知道洹兒?又在搞什?麼鬼。
“這個奴婢知道。”一直不說話的月桃突然小聲的說,提醒著?,“世?子爺,這兩天二?少爺已經交了束脩,請了夫子來家中日日上?課了。”
陳秉江:“……”
他有不好的預感。洹兒?那個精力旺盛的調皮鬼,雖然陳秉江和人相處不多,都能感覺到洹兒?大概不會耐著?性子穩當當的天天聽課。該不會把人夫子氣出?問題吧?
想到這裡,陳秉江坐都坐不住了,連忙就?要去看看。他好歹也是長兄,要是洹兒?真的調皮,還能把人鎮住好好聽課去。他們家是王府,就?怕一般的夫子心?生顧忌不敢輕易教?訓,現在是上?學頭幾日,還能掰過來,以後洹兒?養成氣焰就?壞了。
宋遇本來有點踟躕不前,但看陳秉江不介意他同去訓弟,就?釋然跟著?了。
好在有洹兒?的時高時低的哭鬨聲一直在指路,才把他們順利引到了那處地方?——那是修建的四四方?方?的一處大書房,四周都有寬大到離譜的窗子,上?麵也不是糊的紙或者錦緞,而?是裝了昂貴到離譜的雜色琉璃,能讓人在外模糊的探望。
陳秉江就?和宋遇一起往裡張望。
書房裡牆角都是一排排櫃子,擺滿了叢書,中間的矮幾前,洹兒?正一邊大聲哭嚎一邊握著?毛筆描帖子,委屈巴巴的同時小胖手還不停把臉上?的淚珠子抹掉。門外幾個洹兒?院子裡伺候的熟臉丫鬟小廝急得不得了,又不敢打擾。那位陌生的夫子卻怡然自得的坐在書房前麵品茶,手中翻閱著?一本書,看得頭都不抬,很有定氣。
“……厲害啊。”宋遇大為?敬佩,無聲的撞撞陳秉江的肩膀,示意他去看夫子手上?拿著?的書。那是一本手抄的時策解讀本,到進士才考的。這位夫子的知識水平大約不低。
陳秉江也不急了,這位夫子看起來能克住洹兒?,不用他出?頭了。就?連他自己都受不了洹兒?這種防空警報式的高強度哭號,人家夫子還能在這種環境下看書看得津津有味,牛人。
他順著?夫子手裡的書又看向書房架子上?的擺設,一本本都是四書五經和各類前人名士注解的手抄本,或者康王府珍藏的絕版書。
“……”宋遇看得連連無聲讚歎,兩眼冒光,隨即轉頭渴求的看向陳秉江。陳秉江的笑容倒是消失了,意識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洹兒?的書房裡這麼多高深的書籍,當擺設是很震懾外人,很有底蘊。但對洹兒?這種剛入學的人來說,根本不對症啊。也不是說必須找點他也能看的書擺在這裡,而?是這裡根本勾不起他的興趣,硬摁著?他學,這是古代教?學方?式,卻不是陳秉江最意屬的。
他得記下來去想想辦法。
“看多久了?”那夫子頭都不抬的突然說,“進來——多日不見,為?師也考考你,看你的學問落下了沒有吧。”
陳秉江:“……??!”
他腦中那一堆思緒準備都在瞬間清零,這次笑容是真的徹底消失不見了。
原來,他也是這夫子的學生嗎?!
——要死了!
第五十七章 死士真相
說起該怎麼辦……在這短短一瞬間裡, 陳秉江的腦中暴風般閃過最先的念頭,就是他賴以為生的金手指“存檔”。
但在下?一秒後,他果斷打消了念頭。總不能什麼事都?依賴讀檔去?解決吧?
陳秉江再想想之前的表妹案, 糧食案……嘖,不?了不?了。那一連串亂七八糟又複雜冒險的經曆, 實在讓他心?神俱疲,想都?不?願意再回想了。
陳秉江也沒底氣再完好無損的經曆第三遍了, 況且隻?是為了應付讀書這種原因就讀檔重來一遍也太滑稽了。原則意義上, 他不?想要讀檔那麼多次。
現?實畢竟不?是遊戲, 沒有標識, 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會讀檔多少次,遲早記憶會多到想要混淆,陳秉江還是不?大願意見到那一幕發生的——或者說把?那一天?能推遲多久就推遲多久比較好。
那麼當務之急他隻?有……
陳秉江腦中急轉, 思索著辦法?。少年郎臉上努力做出若無其?事的表情,發揮出了他此?刻最精湛的演技, 他不?著痕的跨步走進大書房裡,自然又平淡詢問:“夫子,不?知道洹兒這是怎麼了?”
他心?裡麵在拚命打鼓。
“……”那夫子聞言抬起頭掃過來一眼, 目光透徹而似笑非笑,像是清楚陳秉江答非所問的小把?戲似的。在他的眼神注視下?,彆說陳秉江,連旁邊的宋遇身形都?嚇得矮了一截, 大氣都?不?敢出, 隻?敢恭謹的垂手站著。
——這是不?一般的壓力山大啊。
“罷了罷了,你現?在是世子了, 要學的的確不?是這些。”夫子笑了,語氣恢複了輕鬆, 他擺擺手大發慈悲的放過了陳秉江一馬。人站了起來,又用那平淡中透著可怕的眼神掃了洹兒一眼,慢騰騰道,“至於發生什?麼事了……陳秉洹,你自己說。”
小弟弟洹兒瞬間不?敢哭了,像是有人精準的掐住了他的脖子似的。
“……”就算是知道弟弟可能皮了,陳秉江這會兒還是沒忍住同情的瞥過去?一眼。好嘛,這就是上學時候被?喊大名的恐懼啊,連名帶姓的一喊,誰能不?哆嗦?
“我、我想和三娘玩。”洹兒委屈巴巴的還在用小胖手抹臉,說話抽抽搭搭的,雖然他努力憋住不?敢哭了,但在這件事上看他的委屈神色,心?中顯然認為這不?是自己錯了,是個?合理的要求沒有得到滿足,所以撒潑得理直氣壯,“但是夫子不?讓!”
“他要我練好所有帖子才能考慮可不?可以見三娘……明明我們都?好久沒見了!朋友見麵怎麼還能用課業阻攔呢,而且還不?是一定能見麵!大兄!這是夫子先不?講理的!”
‘三娘?’
陳秉江的心?裡打了個?問號。
但他沒有著急問出口?,誰知道這人名原身熟不?熟悉呢?
陳秉江隻?是不?作聲的順勢把?眼神又移回了夫子身上。夫子捋著美須毫不?客氣的笑了,果然給陳秉江解了心?頭疑惑:“我不?講理?洹哥兒,你父親平時在家能不?能管你?”洹兒很不?服氣的勉強點了下?頭,看起來已經知道夫子要說什?麼了。
“那為師管教三娘和誰玩,有沒有道理?”夫子笑眯眯的又問。
“你隨便?管三娘沒錯,但是不?能用我的課業當原因啊!”洹兒可憐巴巴又不?服氣的嚷出來。
“哦——我懂了,你這是在怪我不?該管你。”夫子拿手中的書隔空點了點洹兒,恍然大悟,“那我倒要問了,洹哥兒,你是不?是我的學生?我是不?是你父親聘來的西席夫子?你過去?旁聽了那麼久的課難道沒聽到幾句尊師重道嗎?”他問的話越來越重了。
事情原來就是在這裡卡住的。洹兒委屈巴巴的反駁無能,但又發自內心?的不?認同他和小夥伴的無法?重逢竟是因為夫子的辣手摧花,從中阻攔。他把?所有的字練好都?得什?麼時候了!洹兒隻?想現?在就和人玩!
想到根本看不?到頭的那一天?,洹兒要哭不?哭的,又要憋不?住開始大聲哭嚎了。
陳秉江腦子裡也對上號了。看來“三娘”是夫子家的小女兒,大約是之前有認識……比如說給原身上課的時候,夫子曾帶那孩子來玩過?洹兒現?在才多大啊,四五歲的小孩子,竟然還惦記著之前認識的小夥伴——這是在家寂寞太久了吧?
也是,原本臨近的宗室子弟都?能到宮裡去?禦書房學習,從小認識形形色色的朋友同伴和死敵,誰讓他們家不?受待見呢,想學著其?他人家辦族學或者堂學都?不?成,僅有的幾門親戚人家裡洹兒就是最小的了,根本沒什?麼玩伴。
陳秉江一見洹兒這副模樣不?成樣子,夫子又笑而不?語一副打定了主意的模樣。他深知自己不?能對夫子的想法?有所雕琢,但至少能換個?角度哄哄弟弟,就說:“把?眼淚憋回去?,不?準撒潑了!所有的帖子練好你覺得太久了是嗎?那如果你練好了五頁帖子,哥哥就先給你一個?小驚喜。”
他這麼一說,洹兒頓時把?哭音憋了回去?,轉怒為笑,注意力在一瞬間就被?徹底帶偏了,一疊音的追問:“什?麼?是什?麼驚喜?真的隻?要我練好五頁就給我?”
“現?在不?說,等你做好了再提——不?過我得檢查,必須是認真寫的,不?能急躁不?能敷衍,還要夫子說成了我才會給。”陳秉江打了個?預防針,看著洹兒小腦袋還是雞啄米似的連連點著,已經對練字有了無限熱情,噔噔蹬跑回去?就坐下?開始寫了。
看模樣,他大概知道再磨也磨不?來小夥伴,但情緒崩潰的這個?問題又被?哥哥哄好了,所以現?在才平靜下?去?不?提了吧。
“……”陳秉江再一抬頭,看到夫子正微皺著眉頭,雖說沒有阻止他剛才的話,但也隱隱不?怎麼讚同的模樣。半晌,夫子幽幽歎了口?氣,“你和你父親如出一轍!實在也太溺愛這些幼子了。”
陳秉江沒反駁,心?裡卻覺得是古代老師們有時候太過嚴厲,崇尚教條了。
這時候可沒有“孩子們的天?性就是愛玩耍,不?能強硬抹殺改掉,應該順應天?性引導教學”一類的理念。或許夫子聽了洹兒的願望後,是打算用“三娘”這個?小夥伴的願望吊在前麵督促洹兒上進,但陳秉江感覺得到,願望難度過高過遠了,這反而對洹兒生出了反效果,所以他才想去?補救一下?。
“……”陳秉江又在心?裡反思了一下?自己。
該不?會是洹兒和他相處多了,也下?意識染上了他的那種觀念態度了吧?因為是現?代穿越來的,陳秉江對人多是平等態度,好在他身份本來就夠高,這麼做一般來說也沒事。但洹兒剛才試圖說服夫子,試圖與對方分辨的態度就與古代尊師重道的觀念相違背了,學生這樣算得上與夫子頂嘴了,所以夫子的其?中一部分不?高興大約也來自這裡——
‘他敏銳察覺到了陳秉江不?僅不?製止,反而在這方麵有所鼓勵的潛意識態度。’
陳秉江慚愧的移開眼神,沒接夫子的話。這是兩種不?同的理念,他說服不?了夫子夫子也說服不?了他。不?過古代不?可能有這樣的教育,他現?在也無法?給弟弟展現?出不?同觀念的底氣。既然接下?來都?還要夫子教導的話……陳秉江告誡自己,僅此?一次了。
他不?能像一些家長一樣,在老師教育學生的時候反複插手了。
這時,一直在旁邊安靜著的宋遇終於舍得把?目光從書架上的某本絕版書上移開了,他戀戀不?舍又渴望的問:“陳兄,這……我能借來讀一讀嗎?就在這裡不?拿走。”
“你隨意。”陳秉江隨口?回答,“抄走一份都?沒關係,把?原版還存好就行了。”比起宋遇,他才是對這些沒興趣的人。畢竟宋遇過幾年還要上京趕考,這些書中肯定有對他有所幫助的知識。
宋遇一下?如釋重負,四處一望,到幾案前取了一些擺好的筆墨,在大書房中最後麵的幾排隨便?尋了個?位置坐下?,在這裡不?會打擾到前麵洹兒上課。他興致勃勃的就要看書記心?得了。
這一下?,宋遇快樂得活像是老鼠掉進了米缸裡似的,美滋滋的還在低聲說著:“真沒想到,陳兄你以前也是這位夫子的學生啊,怪不?得書房裡這麼多經傳呢!”
——原來,為洹兒的上課教室裡全是高深書籍而感到疑惑的,不?止陳秉江一個?人啊。
陳秉江情不?自禁與宋遇相視一笑。
“……!”下?一瞬間,陳秉江的笑容就僵在了嘴角,腦中像是被?一道雷光劈開了混沌似的,靈感驟然迸發。剛才經曆的這一切都?從瑣碎的線索彙集變成了一副完整的拚圖:
他以為是他向康王妃建議,才給弟弟洹兒請來了一位夫子,這是他的主意。
但實際上洹兒的這位新夫子並不?新,這是他從前的夫子……
他以為他自己從前的舊夫子現?在成了洹兒的新夫子,兩人相識。但實際上還不?是的,洹兒早就和這位夫子家生出淵源,他們早就認識啊!
這一切都?隻?是因為“陳秉江”是穿越來的,他不?知情,他不?知道原來的這些事!
“陳兄?你怎麼了?”宋遇見說著說著話,陳秉江突然莫名其?妙的僵住了,一副呆若木雞的模樣,他疑惑的抬頭小聲問。
“我沒想過夫子與洹兒有舊的原因是……洹兒年紀太小了,時間對不?上啊。”陳秉江驢唇不?對馬嘴的幽幽呢喃了一句。
宋遇:“??”
“宋兄,我好像猜到靖勇伯府和二皇子謀逆是怎麼回事了。”陳秉江回過神來,謹慎的抓住宋遇的袖子,同樣低聲的回答。他感覺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細思極恐的驚天?秘密,“……如果我猜的是對的話。”
……那慶德帝鼻子不?氣歪,不?雷霆大怒才怪啊!
第五十八章 二皇子倒台
“什麼?是什麼?”宋遇的心被高高吊了起來, 忍不?住追問。他還沒?聽到?答案,心中已經先開始敬佩。
不愧是腦子好使的陳兄,這麼快就有?想法了……
陳秉江停頓了一下, 用他能說出來的內容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道來……
之前假世子周陽證實過, 靖勇伯府的死士們忠誠的主人不?是靖勇伯也不?是靖勇伯心中意屬的世子、他的嫡次子。陳秉江就懷疑那個人是二皇子,因為幾次事件看起來都太符合二皇子的利益行事?了。但又?因為年齡不?符, 二皇子太過年輕, 後來被陳秉江自己否決了。
他隻能猜測那些死士的主人是皇上, 靖勇伯府如此受寵和信任的原因是, 他們是慶德帝的白手套,幫慶德帝上位的忠實力量,是他的底氣之一。靖勇伯府各種過度的偏幫二皇子之類的行事?, 也隻能被陳秉江解釋為,皇上非常偏愛二皇子, 所以靖勇伯府那麼做的時候皇上默許了。
這有?一點點的勉強,但也隻能作此猜測。
一直到?現在?,到?剛才陳秉江目睹了這位夫子和弟弟洹兒的相處, 觸類旁通的,他突然頓悟了:
為什麼事?實不?能全都是真的呢?!
靖勇伯府可能確實從以前就有?培養死士的傳統,在?十幾年前暗中成為支持慶德帝上位、押寶成功了的中堅力量。這也是他們家在?一眾逐漸沒?落的開國打天下的武勳之間能脫穎而?出,仍然聖眷不?衰的原因。
靖勇伯府也確實是被慶德帝指給了他所偏愛的二兒子當後盾, 才在?暗中暗搓搓各種幫二皇子拉勢力, 受到?慶德帝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對待。
同?時,靖勇伯府那群死士們所效忠的對象, 也確實是二皇子——隻不?過,是靖勇伯府早在?慶德帝把他指給二皇子當後盾前, 就選擇了二皇子罷了。一如十幾年前,靖勇伯府對當時隻是一個皇子的慶德帝進行投資押寶,助他上位,換來兩代人聖眷不?衰的操作……
宋遇聽得瞠目結舌。
“陳兄……這都是真的嗎?”他的聲音已經壓到?了最低,好像說出來就會被空氣中哪裡藏著的暗衛聽到?似的,問得都很小心翼翼,難以置信到?說不?出話來,“這猜測,這要是真的——”
“這隻是我的猜測罷了。”陳秉江謹慎的這麼說著,心中的可能性卻?評估得很高?。
如果?是這樣的話,慶德帝暴跳如雷就很正常了。
是個皇帝都不?會喜歡臣子在?暗中搗鬼,尤其?是靖勇伯府這種他原有?的心腹勢力有?了彆的小心思,那簡直是背叛,是被捅了一刀的暴怒程度。慶德帝可以允許當年他勢弱的時候接受靖勇伯府的押寶幫助,卻?不?能允許靖勇伯府在?他年老後再來這麼一出!
俗話說“我給你?的,你?才能要。我不?給你?的,你?拿都拿不?到?”,慶德帝選擇把靖勇伯府指給自己心愛的二兒子當後盾是他願意給,但他如果?發現靖勇伯府早在?這之前就對二皇子投誠,兩方瞞著他沆瀣一氣了呢?還要在?他麵前裝出誠懇謝恩,聽從他旨意才這麼乾的模樣。
那簡直是把慶德帝當傻子耍啊!
“所以保定侯府……必須要知道這些內情才能一擊就中。”陳秉江喃喃著繼續沉思,意識到?朝堂上傳出來的罪名還不?大符實。如果?保定侯府隻是告靖勇伯府暗中為二皇子蓄養死士,在?皇上那裡就會一笑而?過,不?了了之了。因為皇上隻以為這是靖勇伯府在?執行他的命令。
保定侯府必定是掌握了很詳細的內情和證據,才會讓皇上相信,是靖勇伯府早就生出了小心思,早暗中投靠二皇子了……大概是因為保定侯府也在?暗中蓄養了死士,才會有?這麼多知情之處吧。
難怪慶德帝要派禁衛軍封城,而?不?動用自己以前上位時的嫡係力量呢。他這會兒,連保定侯府或者其?他助他上位的力量全都不?信,隻能信每天守著皇城,真正受他統帥的那一支稀少而?精銳的禁衛軍……
陳秉江差點沒?拍手叫好,暗中佩服的想著。
老保定侯這一記報複太狠了,簡直蘇爽到?他的心窩子裡了啊……簡直是他的最佳豬對手!
“這皇城裡,要變天了……”宋遇理了理思緒,也漸漸沉靜下來,口?中呢喃,“不?,是整個京城都要跟著變天了呀!”
“我們就拭目以待吧,宋兄。”陳秉江對他報以好整以暇的微笑。
果?然。
時間不?緊不?慢的過去了兩三天,封鎖全城的措施才解開了。禁衛軍們在?牆上貼了布告還有?畫像,讓那些看不?懂字的低賤平民們也好懂發生了什麼。這下陳秉江都不?需要宋遇從朝堂上傳遞最新消息了……
靖勇伯府因褻瀆皇權的大不?敬之罪,首惡在?菜市口?斬首示眾,次惡和女?眷流放嶺南。府內財產封箱查抄,爵位被一擼到?底,隻剩一個小小的男爵之位。但鑒於靖勇伯府祖上有?功,為保血脈,特赦一名嫡枝男丁繼承爵位,填補過往虧空。
陳秉江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都覺得不?寒而?顫:“皇上他也太……”
“慎言。”康王咳嗽兩聲,提醒兩個談話的小輩就算解封了,說話也彆太肆意了。
因著解封,今天是臨走前最後給宋遇做了一桌臨彆宴,所以大家才齊聚在?中廳裡,邊吃飯邊討論起了外麵的最新消息。
“這麼說,靖勇伯就沒?了?”康王妃心有?戚戚,還有?點回不?過神的問。雖說對方不?大相處得來,但突然間就沒?了,還是讓她覺得太快了。
“這次的事?,沒?有?滿門抄斬都是皇上發了善心。”康王幽幽的說。按照之前定下的那些罪名,靖勇伯府全府人砍頭都夠砍八遍的了,“不?,說是發善心倒也……”
名不?副實啊。
瞧瞧皇上這罪名定的,是個人看到?都想疑惑,大臣們聽了麵麵相覷。
哪有?把首惡砍頭,女?眷都流放,但是特赦了一個子嗣留下還能繼承爵位的?況且他還得持續不?停的填補過往的虧空,這留下來還不?如不?留下來呢,這爵位有?也不?如沒?有?。讓人怎麼活啊?
“周晨還沒?有?找到?嗎?”康王妃憂心忡忡的問,“我看到?外麵都在?發緝捕他的通告了,這麼下去,靖勇伯府被特赦的人應該就隻有?周昌那孩子了。”
“大概是的。”陳秉江心中放鬆,嘴上卻?很嚴肅的跟著附和。
對目前這個處理結果?,他反而?很滿意。
穿越這麼久了,他也是有?點了解當今在?位的這位昏庸老皇帝了。特赦的那個嫡枝子嗣名額擺明就是個坑,是慶德帝故意留下來折磨人用的甜蜜圈套。設想一下,靖勇伯被斬首示眾之後,誰都知道他們家是罪官了,女?眷都流放,又?比平民都不?如。隻剩一個周昌繼承了爵位又?能怎麼樣?以後誰都能踩他一頭了。大家估計更?會揣度皇上心意,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沒?怨沒?仇的也得落井下石幾次博博皇上歡心,把他反複踐踏到?泥裡。
聽說周昌已經有?妻妾了,現在?女?眷一流放,他是喪妻呢?還是沒?喪妻?他能再娶嗎,還是隻能找小妾?他能給錢打點士兵去救救他流放的親人家眷嗎?
這麼一牽涉問題又?來了。
周昌要留下的話得補皇上指定的虧空,這刁難無非是個理由,例如皇上覺得靖勇伯府過去使用他暗中支持的物資訓練死士卻?去供給了二皇子之類的……所以那部分物資得折換成錢財補回來,一補就得十幾年的,天價虧空。
這種情況下,周昌還有?錢找小妾嗎?就算有?他也不?敢用出來啊。
慶德帝太會折磨人了。恐怕老皇帝覺得把靖勇伯府滿門抄斬難出他的心頭惡氣,又?不?足以警示那群利益熏心,可能還在?暗中有?所異動的老部下老心腹們,所以他給予的最大懲罰就是讓靖勇伯府的嫡枝生不?如死的繼續活著——
一來彰顯了他對開國武勳的最後一絲厚愛之心未失,沒?有?薄待功臣之後。二來這就是一個活著的招牌了,誰日?後想學靖勇伯府,都看著周昌的下場好好掂量掂量……況且不?搞這麼一出,慶德帝估計都不?敢再用他其?他那些心腹,生出的猜忌是消退不?了的。
“……”康王府的人都不?笨,一想到?周昌以後可能是什麼淒慘下場,全都戚戚然的沉默不?語了。飯桌上陷入了一片沉默。隻有?洹兒人小鬼大的眨著眼,不?解中透著一點恍然,他站起來學著往日?康王打圓場的糊弄姿態,老氣橫秋的說著:
“吃飯,吃飯,大家趕緊吃飯!”
“其?實,我還聽說……”宋遇心不?在?焉的扒拉了兩下碗裡的米粒,欲言又?止。他關心的不?止是周昌到?底要不?要繼承世子之位,還有?一些旁的,“我聽說二皇子被下旨送到?府中靜養了?”
慶德帝大約是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個曾經最疼的兒子,下不?了重手,所以隻將人圈在?了府裡,沒?提什麼時候能放出來。
這條消息陳秉江還真不?知道,他有?點發愣:“二皇子哪有?自己的王府?他到?哪裡靜養?”
二皇子不?是下任皇帝的最熱手候選人嗎?所以過往他都住在?宮裡,這麼大了愣是遲遲不?搬出去,這是人人都清楚的消息。
“就是長公主府南邊的一間荒廢府邸。”康王開口?插話。他作為這一代的宗人令,相關事?情都得他負責跟著辦理,所以也是門清,很是唏噓,“都還沒?怎麼修整,人倒是先送進去了。”
康王不?住搖著頭,後麵的話不?用說大家也知道意思。
這麼一看,皇上大概是真的生出了點放棄二皇子的心思。
瞧瞧他的大靠山四大世家剛和皇上角力失敗,正是皇上看他們不?順眼的時候。另一個大靠山靖勇伯府也被爆出了這麼嚴重的問題,百口?莫辯,戳爆皇上逆鱗。就算是慶德帝再疼愛二皇子,也架不?住這麼拖後腿啊!
這可是大孝子給老父親的心裡狠狠捅了一刀了,愛的越深才傷的越深啊。
“……”陳秉江聽著也忍不?住和宋遇對視一眼,麵麵相覷的欲言又?止了。
所以說,二皇子這是要,倒台了?
在?陳秉江努力的一連串蝴蝶效應下,提前好幾年就要倒了??
第五十九章 第三存檔
陳秉江難以置信, 甚至以為這可能是慶德帝故意展現給外人的幻覺。
但又?過了幾天,他跟著康王去修繕那棟荒廢的二皇子府、親眼見了見二皇子時,才逐漸相信了這個事實。‘二皇子——大約真的要倒台了。’
靖勇伯被判在那天解封的三天後斬首示眾, 已經一命嗚呼。靖勇伯夫人忍著眼淚和其他哭哭啼啼的女眷當天被禁衛軍從府裡帶走?,就再沒了去向。偌大的伯府被查封貼條, 一箱一箱的財物往外清點,門上的牌匾被卸下, 永久塵封在了祠堂裡——然而作為最後的男爵, 周昌甚至連繼續進入伯府, 進入祠堂的資格都沒了。
他帶著一點財物, 狼狽的躲到了自己名下僅有的兩間茶樓食肆裡,靠它們的產出過活,連個小?院都買不?起?。
陳秉江這日又?跟著康王去二皇子府安排新的修繕, 路過西市的時候,他們也見到了那兩家鋪子。因為之前買的時候地段很好, 生意應該不?錯,但這兩天頻頻被人鬨事,就慘淡了很多。
陳秉江估算了一下, 發出疑問:“就算是有人故意鬨事,以周昌現在的積蓄,至少能租個地方住吧?”
他堂堂一個男爵,好歹不?是白身, 真的要一直淒慘的住在茶樓裡嗎?連家都不?打算安置了嗎?就算周昌內宅日子能過得?這麼糊塗, 一直跟著他的貼身大丫鬟總會管管事吧?還是說,周昌在試圖用這種行為賣可憐, 表示他真的沒錢還虧空?
“江兒,這你就不?懂了。”康王高?深莫測的從喉嚨裡笑了兩聲, 有點發樂。這幾個月來,他看傻兒子也不?脾氣嬌縱,肆意妄為了,人穩重成熟多了,走?了另外一個極端——天天像個小?老頭似的學著他範表兄在那裡深沉討論世事,偏偏說的還都有理有據的。
康王麵?上不?顯,心裡大感?欣慰。現在看來兒子原來也不?是什麼都會啊,還是有以前稚嫩的一麵?的,他估計是想多了。
康王就指了指遠處剛路過不?久的布告牆:“那上麵?貼的什麼你沒看見?”
“周晨兄的懸賞通緝?”陳秉江疑惑的反問。
“你沒看出來什麼區彆?”康王又?問,他背著手慢騰騰的走?著,父子倆這次是步行著去不?遠處的二皇子府,就當做鍛煉了。
“……”陳秉江眉頭緊皺,想了想。要說區彆,一整個布告牆上沒什麼新的通知,但對周晨的通緝畫像多了幾張。在數量上多了?
“後麵?那些都不?是府衙發的。”康王注意到自家兒子雖說聰慧,但沒什麼實際相關經驗,隻好出聲點撥,“你看上麵?沒有帶紅泥的官印,那是私人印發的,跟著貼在了旁邊。其他時候或許不?能這麼做,但如果這個‘私人’想追捕的人也是官府要抓的,這事就允許了。”
“是周昌找人貼的?”陳秉江敏銳的問。雖然他沒弄懂過程和關係,但是他的思?維跳躍,回?到了剛才最早的話題上。
“皇上隻說特赦一個靖勇伯府的嫡枝子嗣繼承爵位,填補虧空,但沒指定誰去。”康王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笑容也落下來了,覺得?周晨這孩子實在身世淒慘,境遇可憐,“周家小?子就發了瘋的在找他這個同胞大哥。”
陳秉江下意識嘲諷的冷笑出聲:“他想的倒美。”
一個月前,靖勇伯府還在處心積慮的想殺了假世子和真世子,空出來的世子之位遲遲沒有按照流程上奏請封,就是為了留給嫡次子周昌。對靖勇伯和靖勇伯繼夫人來說,隻有周昌才是個寶,前麵?的周陽周晨算什麼?全都是擋路的。
周昌還在賞花宴上設計自家大哥的名聲,試圖敗壞他的形象,不?擇手段的謀奪世子之位。現在倒好,雖然靖勇伯府隻剩最低等的“男爵”了,好歹也是世子之位,也能繼承啊。周昌反而發了瘋似的想推拒了?這時候你倒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可以繼承爵位的大哥了?
……所以嫡次子周昌才遲遲不?租房子去住,自己躲在茶樓上,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呢。
真諷刺啊。
周晨這會兒估計都到北疆了,他不?可能回?來的。
陳秉江心中沒了疑慮,跟著康王進了二皇子府。他轉過頭,流連的視線從地上一掃而過。這裡太久沒有休整,門口的獅子都缺胳膊少腿的倒著,牆上爬滿了蔓生的雜草藤蔓,一派淒涼之色。
宗人府的上任宗人令,和康王格外交好的那位五叔爺早早就到了,正指揮借來的一隊工匠四處分配任務,搶先把主院修整拾掇出來——畢竟二皇子剛被關來那天,他們隻能草草換了床鋪蓋卷,打掃打掃主屋的臥室就勉強讓人住進來了。
這種程度彆說皇子,給普通的官宦子弟來說都算過於怠慢了。二皇子大發脾氣,把人罵的劈頭蓋臉,他們兩個宗人令也確實理虧,這不?,得?趕快監督工匠們清理出個主院,後續再慢慢看情況。
陳秉江清楚康王為什麼這麼小?心應對。
連他自己都覺得?不?真實,萬一慶德帝這兩天氣頭過去了,二皇子又?重新起?來了呢?他們現在的怠慢放段時間?就成了大不?敬,這是康王絕對不?會辦的蠢事。
“江兒,你跟著我?,去看看幾口井的情況。”康王一到,簡單和五叔爺打了個招呼,就領著兒子要去擼袖子乾活了,“皇上吩咐我?們把這些都整好後,以後那位是要在裡麵?做到自給自足的,所以水源不?可大意。”
陳秉江:“?”
他懷疑自己對康王的揣測錯了,難以置信的問:“自給自足?以後吃的怎麼辦?”
“菜地在開墾了,明年開春就得?靠他們自己種,雞鴨也可以托人出去買。”康王幽幽的說,他覺得?慶德帝想一出是一出,愛的時候愛人得?緊,恨的時候又?恨之入骨。這要是二皇子一大家人到時候活不?下來,那他到底是偷偷送東西還是不?送東西?一想到未來要這麼為難,康王就覺得?頭痛欲裂。
陳秉江走?著走?著,遠遠看到一道纖細婀娜的身影正在指揮一個太監一個宮女從水井中打水。他下意識頓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再接著上前,那好像是二皇子的家眷。
年紀大了的康王卻沒有顧忌,上前幾步客氣行禮:“側妃娘娘,這口水井用起?來情況如何??”
原來這位年輕姑娘就是荊國?公之女,之前被皇上填包,勒令嫁給二皇子當側妃的那個。剛剛及笄嫁過來的話……這姑娘大約也就隻有十五歲,竟然就要被幽禁了。
陳秉江正心生憐憫,就見那女孩低聲應答了幾句,神色竟然如常,不?像太監宮女都哭喪著臉,她反而用擔子挑起?一桶水就獨自往開墾菜地的方向去了,動作麻利自如。
康王滿臉感?慨的回?來:“她的好日子要來了……真是個不?錯的孩子啊!”
“怎麼說?”
康王多看了兒子幾眼,又?注意到自家這孩子往日似乎是傻過頭了,連一些基本情況都不?關心,他耐心的教導起?來,“荊國?公不?久前還在領軍作戰,雖然不?會帶上他家女兒,但將門虎女,武將家裡的教育是不?會放下的,也不?會像文官家裡養的那麼精細,或者學江南世家那樣靡靡之風。”
“……種菜養雞,該怎麼學著撐起?一個普通的小?農之家,當個自食其力?的普通平民,這些東西彆人不?會,我?這幾天看那姑娘倒是有些思?路,摸索著做的都頂頂好,她的性情我?瞧著也不?是個軟弱的。”
陳秉江一想,確實。
要是二皇子以後都被關在這裡麵?了,二皇子妃可是世家貴女出身,十指不?沾陽春水,管不?上這一堆事。亂糟糟的確實都靠側妃支撐,那她說不?定反而能獲得?更?多話語權,估計會比在宮裡過得?暢快。
性情軟弱的話,就算懂得?多也估計沒什麼好下場,可這位側妃娘娘偏偏是將門虎女,荊國?公的女兒,自己立得?住的話,以後日子隻會越過越好了。就算是二皇子妃或者二皇子日後想奪權……她的身形隻是看著纖弱,挑水都輕輕鬆鬆的,這不?得?一個打倆?
這麼想著,陳秉江心中的擔憂不?免輕呼出了不?少。
“我?們到了。”說話間?,父子倆已經越過了那口井,來到了這府邸的正院腹心,更?多的工匠出入在這裡,砌廚房的砌廚房,修房頂的修房頂。有一個穿著鵝黃色常服的年輕男人神色陰鬱的站在院子邊上,挑剔的不?去坐石凳,隻拿暗沉沉的眼神盯著那群工匠們。
不?是太子還敢穿這個顏色——這世界上也隻有一個人了。
陳秉江恍然的打量著年輕男人,對方麵?上褪儘了嬌縱傲慢之色,現在隻剩一片落魄的陰鬱空洞,活像是一個……一個被痛打了一頓的斷腿老虎,挫敗後變得?一身遲暮,一蹶不?振了。陳秉江猜到這位一定就是二皇子正主了,這明明是陳秉江穿越以來要對付的第一個大號反派,現在卻初次得?見。
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讓陳秉江清晰的意識到,二皇子是真的倒台了,大概率他也沒法起?複了……四大世家現在自顧不?暇呢,太子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就在康王前去向二皇子彙報今日的進程時,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陳秉江終於等到了再次的變化——第三個“存檔”出現了。
“……!”陳秉江條件反射的先在這一秒存檔,然後在心中暗驚,“這也算?!”
原劇情中二皇子終究要倒台的,所以他以為不?會有反應。但這一次是陳秉江通過不?同的原因提前幾年把人鬥倒了,今天又?親眼目睹了二皇子的下場,難道是因為這樣……被判定成劇情有變化了嗎?
不?管怎麼說,他以後金手指能靈活運用的範圍又?擴大了一步。
陳秉江心情變得?很好了。
第六十章 見表妹夫婿
“江兒, 你?發什麼愣呢?”康王應付完很不好惹的二皇子,擦著汗回來,就看到?自家兒子木愣愣的呆站著, 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走吧!”
“去哪裡?”陳秉江突然回神問。
“二皇子想見……他府裡配置好的管家護衛等人。”康王被催得?有點神色緊張, 耷拉著臉的說,“為父還得去請教皇上, 看看這?是怎麼安置。”
開府的二皇子府和康王府本質上沒什麼不同, 不管是管家, 護院, 下人或者嬤嬤,配備的這?些人手一般都是從母家或者二皇子自己的人手中?挑選。或是皇上從宮中?再撥出貼補,或是宮外軍隊中?也挑出一批親近的士兵作為護院。
就像陳秉江的貼身小廝有懷, 他爹趙大,他娘趙嬤嬤, 這?一家三口曾經雖然是在碼頭上乾粗活,後才進入康王府簽契供職的,但?他們一家也曾是沒?落的權貴之後的血脈, 不然連篩選入康王府的資格都沒?有。
現在康王得?負責安排二皇子府的一應規製運轉起?來,二皇子這?麼要求是合理的,可——他本人都等於被幽禁了,康王還?真的敢給他安排人嗎?安排官員甚至士兵到?二皇子府裡?還?是說安排四大世家那邊的人?
他必須得?請示皇上看看這?怎麼做才行。
“父親你?去吧, 我現在去找碩表兄。”陳秉江馬上推脫起?來, 轉身就走。他打從心底裡不想見慶德帝,上次一見麵?不分青紅皂白就痛打了他一頓, 這?次父親的差事又是為?了二皇子這?個倒黴兒子,老皇帝心情正不好, 指定要把父親當個出氣包痛罵一頓。
……陳秉江可不想觸這?個黴頭。
“哎!你?這?——”康王拿手指指著陳秉江的背影差點說不出話,他還?想讓皇上見見這?個表侄,也好為?以後做鋪墊,畢竟江兒都這?麼大了還?沒?怎麼單獨麵?聖過,有些說不過去。但?猝不及防之下,康王隻?好提高嗓門?補充一句,“問問你?姨媽啊,初定禮之後,什麼時候見人了也知會我們一聲!”
“哦!”陳秉江擺擺手,應了一聲就走遠了。
說起?表妹,他還?覺得?有一件事挺有意?思——
表妹案結束之後,沒?有任何存檔變化,這?代表表妹案沒?和劇情有關,所以陳秉江應對過這?個難坎就拋到?腦後了。後來他意?識到?了一個盲點:原劇情中?可沒?有這?一出,所以這?都是陳秉江帶來的蝴蝶效應。可居然能蝴蝶著提前把二皇子蝴蝶沒?了,到?底一切都是怎麼稀裡糊塗的開始的?
陳秉江捋了半天,又探查著才拚拚湊湊有了猜測。如果沒?有他穿書?打岔,保定侯府的主要目標還?是找一個清貴的文人女婿改換門?庭,但?他們的目標沒?有綁死在表妹的未婚夫婿一人身上,因為?據說他們之前看中?的還?有另外一個人。那人是一位寒門?考出來的清官獨流,對保定侯府這?種為?皇上豢養死士的人家來說也再是放心不過。
正在兩相考查的時候,保定侯府卻?得?知自己看走了眼,那清官其實是被四大世家暗中?提攜上來的。外麵?的人不清楚,老皇帝自己門?清。上次懲治王家嫡子的事件中?,不是連帶著罷免降職了一連串四大世家和相關的官員,肅清過一次朝堂嗎?那位就在其中?!
……正是因為?陳秉江提前安排鬥王家嫡子的操作,連帶著蝴蝶沒?了保定侯府的女婿,間接造成了表妹案的發生,然後才有了保定侯府的含恨報複。
陳秉江獨自走在街上,還?回味的嘖了兩下嘴,幽幽感慨:“真不愧是老親啊!還?是他們狠。”
瞧瞧。
陳秉江自己一直拿二皇子當個小目標,但?重點都還?放在怎麼報複保定侯府身上,對於拉下來二皇子其實沒?那麼早的期望,按照原劇情他也能在幾年後躺贏,現在更多的是積攢自己的班底和奪嫡力量而已。
保定侯府不愧是靖勇伯府的老親,又是為?皇上分憂蓄養死士的同行。這?一動刀子,捅的又狠又準啊,康王府當初不敢曝光出去的事換給保定侯府這?一彈劾,直接把二皇子都搞沒?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老話說的果然沒?錯。
又過去兩天,滿城動蕩風雨漸漸平息的時候,範家才終於和未來親家楊家見了麵?,繼續進行了婚禮前最後的走禮,如此便是徹底定下了,細細挑選的良辰吉日在後年的八月中?旬,在那之前,兩位小的未婚夫婿也不過多拘束,可以見見麵?了。
康王府和範府走得?很近,設宴見麵?這?日康王也就厚著臉皮仗著自己是親近長輩的身份,跟著晃過去見了見人,交談幾句後甚是滿意?,這?才放下了心。
——康王都厚著臉皮留下了,陳秉江能不好奇表妹的夫婿嗎?
他當然也不著痕的坐到?了隔壁宴席,聽著自家父親和範家主齊心協力先撂倒楊家主,又口蜜腹劍的灌了楊家三子酒——他們也有分寸,隻?是進行長輩的盤問之時敬酒不好拒絕而已,好看看楊家的兒郎醉後是什麼德行。
要不是楊家大郎二郎今天沒?來,康王和範家主還?真要豁出命去喝酒才行實施計策了。
那位楊家三郎年方十五,正是青蔥少年一樣蓬勃有朝氣的年紀,麵?色俊朗白皙,再加上身板沒?有健壯,是很標準的文人家庭子弟,有些瘦弱。但?他的行為?舉止卻?不顯女氣,就算現在喝醉了,醉醺醺的也還?記著要對康王和範家主行禮,搖搖晃晃的端著酒杯:“……大人說得?都對,小婿,小婿這?就喝了。”
康王和範家主對視一眼,忍俊不禁,連連點頭。‘這?是個老實孩子。’
聽不出他有什麼上進心,心性也很單純,再加上頭頂兩個兄弟,日後官職看得?出不會多出頭,就是殷實家境,普通清淨的做官過完一生的處境,這?樣在親家看來就是極好的了。
下一刻,那三子眼神迷蒙的看到?了陳秉江,呢喃著就要過來敬酒:“啊,這?位……這?位就是大舅哥了吧?”
“果真是醉了。”陳秉江無奈的把他舉著酒杯的手推向一旁的範碩,“這?才是你?親大舅哥。”
“哦哦。”楊家三子努力睜了睜眼,要去和範碩碰杯,充滿敬意?,嘴裡繼續嘟囔著,“碩兄!聽說……你?在備書?三年後的秋闈,或許不用那麼晚了。”
“嗯?”他這?一開口,大家都愣了,疑惑看過去。
楊家三子口齒不清的認真說著:“大家都說,都說皇上明年想為?太子殿下加開一門?恩科,好彌補他這?些年來的缺失……”
“慎言啊!賢侄——”最謹慎的康王先繃不住了,可他的話剛脫口而出,就看到?範大人,範碩也都是一副焦急模樣。
陳秉江也才反應過來這?位楊家三子都說了什麼,感覺很震驚,連忙也加入了大家幫忙打岔的隊伍裡:“呃,楊兄,不管這?是你?從哪裡聽來的,先不要往外說。”
“哦,哦哦。”楊家三子一片好心卻?被大家焦急訓斥,他也茫然羞慚的住了嘴。
陳秉江和範碩對了個眼神,範碩會意?的走出去,把範表妹叫走了——這?以後得?好好叮囑叮囑才成!!
範表妹雖說喜歡八卦,但?她?都是在最熟的、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弟間才這?麼放開的,有注意?分寸的。不管楊家三子這?會兒是不是真心把親家人當自家人,大家終究是頭兩次見麵?,互相都沒?那麼熟悉呢,他就敢爆出這?麼大的消息,實在讓人害怕!一時間真分不清楊家三子到?底是個碎嘴子,還?是扛不住酒後誤事……
陳秉江半晌還?沒?緩過神呢,叮囑完的範碩回來坐下,卻?有點欣慰的鬆了口氣:“這?麼一來我倒放心了。”
“嗯?”陳秉江抬起?頭,不大明白。
“你?聽聽之前大家對他的評價,又是性情單純老實適合碧兒,又是家庭清貴從不招惹是非,家中?還?不允納妾室,一條條全都是好處,把他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似的。”範碩苦笑著搖搖頭,他就算自己之前親自去試探過幾次這?妹夫,查不出什麼毛病,可聽著全都是誇讚總放不下心。
他可不會天真到?覺得?一個人能完美如此,處處都好,那反而讓他恐懼——因為?,指不定他們覺得?好的條件,妹妹碧兒作為?一個女子嫁過去後卻?在哪裡覺得?不足了呢?那又是範碩無法替妹妹試探出來的,到?時候嫁了也晚了。所以他這?些天看著不顯,心中?其實很是焦慮。
現在範碩才總算是放下了心了。
“……你?啊。”陳秉江大開眼界,他算是懂了碩表兄的妹控程度有多深了,這?是愛之深切呀。
這?也讓陳秉江沉思了一下,不知道楊家三子說的那條消息是怎麼來的?外麵?傳的流言還?是他家裡誰曾說過幾句小道消息什麼的嗎?
若是皇上想開一門?恩科,那說不定還?有點可能。但?若說這?是皇上為?了太子,那絕對不是。原劇情中?,太子和二皇子鬥得?到?最後兩敗俱傷,太子緊跟著就倒了台是為?什麼?還?不是太子被架得?高高的,根本沒?有退路,就幾乎被皇上帶來的一連串壓力逼瘋了。
現在二皇子如果失了繼承權,太子真得?意?了也隻?會失望下去,因為?慶德帝哪怕去挑選下麵?幾個皇子,也不會去指望太子的。他從來不是慶德帝的優先選擇。
這?麼想著,陳秉江心中?暗暗記了,用手肘捅捅範碩:“不管怎麼樣,你?先加緊複習著。”
範碩也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如果這?消息是真的,那範碩明年確實可以把握機會下場一試。
“……”但?兩人對視一眼,還?是有點心有餘悸,眼神間達成了一致想法:
雖說有點對不起?楊家三子的好意?。但?以後……他們若有什麼機密消息,先觀察著,可不能直接告訴這?位未來妹夫了。因為?,實在是不知道這?消息妹夫是怎麼說出去的,會在酒後說出去幾次了啊……
再觀察觀察,觀察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