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床邊四個多小時,床上人才醒。 淩江也困,但往那兒一趴怎麼也睡不著,不是被蚊子叮,就是熱的直流汗,各種痛苦加注在一塊兒,簡直磨的他沒脾氣。 所以人醒的時候,他第一眼就看到了。 淩江拿手推她:“滾下來,讓我睡。” 她皺著眉,腹部痛楚還沒緩解,張嘴就罵:“傻逼。” 淩江氣的哼哼兩聲,想揍她一頓,又想起她有病,所以說:“再罵給你趕出去,這張床我買的。” “怎麼,醫院被你承包了?要不要臉,吹這麼大牛。”女人抬了抬手,臉上卻疼起來,“你他媽掐我臉是不是。” 但又因為肚子疼,捂著肚子縮回去,唯獨臉上的氣憤不減。 淩江又樂瑩瑩笑起來:“容棾沂,那是酬勞,怎麼了?我累死累活扛著你跑這個科室再跑那個科室,花錢出力,掐你一下怎麼了。” 被叫作容棾沂的人皺眉,額角滲出不少汗液,縮在床上疼的說不出話。 “麻煩。”淩江翻白眼,轉身出門叫護士,“真不想管你,老子陪你一天,一頓飯也沒吃上,你倒睡舒服了。” “誰讓你要等我。”容棾沂會錯意,“你吃啥,總不能指望我下床買吧,多少錢等會兒都給你。” “我沒——我沒等你。” 淩江想要解釋,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他一個大男人,手裡連點錢都拿不出來,說出來不得被她笑話,更讓她看不起自己。 “給你錢啊。”容棾沂在後頭叫他,結果那人頭也不回往外走,“滾回來。” 淩江不想被笑話,寧願出去借,也不想她第一次叫就回頭。 “滾回來,再讓我喊一會兒我死這兒了。” “我看看你怎麼死的。” 淩江折返回來,礙著麵子,沒說實話。 容棾沂用手翻兜:“傻逼,盼我死的人多了去了,你排不上號。” 她低著頭,也沒查自己帶了多少,全都塞給他。 她問:“夠嗎?不夠我再給你找。” 淩江也沒查,反正知道那打錢厚度不薄,抽了全部的整張還她,零散的留給自己,差不多百來塊錢。 他說:“頂夠。” 然後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聽到身後人小聲說:“謝謝。” 淩江半點也不在意,接著往外走,隻說:“你是該謝我。” 容棾沂努嘴,重新躺回去,問道:“幫我問問醫生能不能不打吊針。” 明明態度那麼傲慢,卻也會跟他撒嬌。 淩江替醫生回絕:“挑什麼,醫生說了,吊針治病。” 容棾沂拿眼剜他:“憑什麼管我。” “脾氣不小。”嘟囔一句這個,沒再說話,淩江板著臉出去。 明明是對她好,結果又被她訓。 “容棾沂,沒良心。” 靠在走廊外,找了個小護士跟著去拿藥,一路都不高興。 回去之後,看護士替她紮好針,他又轉去外頭,
蹲在彆人房前蹭空調。 淩江踢著牆角,嘴裡嘟囔不停:“我這麼貼心對你,結果張嘴就罵我,我乾啥都覺得我有錯唄。” 受不了長時間的噪音,門被推開,家屬提醒說:“乾啥呀,不知道屋裡有病人?” 淩江扶額,舔著充血的唇,長長籲了口氣才沒發脾氣。 果然,全世界都針對他。 看戲的人不少,沒辦法,走廊待不下去了,淩江隻能回病房。 屋裡還是熱,但沒他出門時那麼熱。 他抬頭,就見空調開著。 容棾沂沒醒的時候,他一個人忍了那麼久怕她著涼也沒舍得開,她自己一醒,可就打開了。 淩江上去攔:“要不要命了,醫生不讓開。” “我死了也跟你沒關係。”容棾沂索性把遙控器塞進被窩裡,不給他碰,“反正今天不是病死就是被熱死,你管我怎麼死。” 淩江還是籲氣:“誰說你要死了,急性腸胃炎被你說成癌一樣。” 容棾沂態度也還是不好,一貫的冷漠:“不想活了不行?你話真多。” 淩江還沒受過這種委屈,被她氣的要說不出話:“不是,容棾沂,彆人求著我跟我說話,到你這你嫌我話多,你當自己多特殊啊。” “你當你自己很特殊嗎?我巴不得你離我遠點。”容棾沂也不玩虛的,“真以為全世界都圍著你轉,傻子一樣。” 對於他知道自己名字這點,容棾沂並不意外,掛號需要她的信息,那人應該是看她學生證了,所以知道。 淩江簡直要被她氣瘋了,恨不得上去抽她一巴掌,但她臉白的可怕,他喘著粗氣,沒忍心下手,轉身離開:“你就該病死。” 身後的人還是冷淡:“我說了,盼我死的人多了去了,你排不上號。” “我真是腦子有問題在這兒跟你耗時間。” “咣當”一聲,門被重重關上,屋內,寂靜一片。 被她接連回懟,淩江心裡不爽,從兜裡翻出一包黃鶴樓,拆開來抽。 點火的時候,正巧到拐角,被一群氣勢洶洶的人撞了好幾下,火苗又燎到他的頭發。 “我說哥們兒,撞人不知道道歉啊。”淩江咬牙,叼著煙,吊兒郎當地問,“那我等會兒開車撞你們了。” 為首的用力推他,他卻紋絲不動站在原地。 “彆他媽礙事。” “你是頭子?” 盯著那個身形不大,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淩江挑眉,黑眸半眯,眼中沒有任何情緒。 他嘖了聲,伸手去夾剛剛燃起的煙,然後不動聲色地揪起他衣領,把帶著火星的煙支摁到他眼下。 淩江問:“誰給你的膽子惹我。” 知道頭子身後那些人要動,淩江挪高了煙,就在他眼前頭。 他幽幽地說:“我看誰過來,誰敢過來他這隻眼就彆要了,你們——決定他的生死。” 淩江中間頓了一下,那是他沒忍住笑。 陰厲,狠惡。 一時
間竟沒人敢動。 身前的人掙紮,但掙不開,因為身形力量都懸殊,好幾次險些弄巧成拙把煙弄進眼裡,所以隻能認慫,眼睛被燙的眼淚直流:“錯了哥。” 再耗一會兒時間下去,他的眼就真不能要了。 淩江鬆手,對著他的腿踹了一腳,冷哼說:“滾。” 那人真的連滾帶爬帶人滾了。 重新把煙放回嘴裡,盯著人離開的方向,淩江狠狠吸了一口,神經短暫被麻痹,隔了半晌又吐出來。 傍晚,走廊上光線微弱,陰影打在他臉上,煙霧繚繞間,他皺眉,掐了煙,轉身往回走。 那群人去的方向,是他出來的地方。 怪不得,怪不得她會說多的是人盼她死。 淩江立馬警惕起來:“容棾沂,你他媽故意趕我出來,就想讓他們打你的?” “想死也不能死我眼皮子底下。” 他動作很快,不到一分鐘時間就趕了回去。 順著門上的玻璃往裡看,就見那群人就站在她床前,拿手扯她被子,偏偏床上的人還病著,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門被反鎖,外麵打不開,往後退了兩步,蓄力衝上去,踹碎了玻璃,接著整扇門又掉下來。 淩江氣呼呼衝進去,拎著個人隨便甩了一巴掌:“老子都沒舍得扯,你們也敢動。” 見是他,為首的短暫嚇了一下,接著就讓人揍他。 反正他們人多,還怕他一個嗎? 淩江練過,所以能打,抬頭收腰都是攻擊。 沒一會兒他就打趴四五個,地上摔了一片,全都唉聲歎氣喊疼。 不想再糾纏,從地上撿了塊兒大點的玻璃碴,指著小屁孩說:“不想死就滾。” 他生氣了。 額上青筋暴起,眼睛裡全是怒意,仿佛下一刻就要衝過去把手上的東西捅進他們身體裡。 看著地上基本都帶了傷的兄弟,知道自己人多也打不過,所以隻能再次認慫:“錯了哥,我們走。” 他弓著腰,故意拉低姿態,學老鼠一樣小心翼翼往外走。 路過淩江身邊的時候,他猶豫了會兒,點頭哈腰一直道歉,但還是挨了一拳。 本來想就那麼帶著人離開的,但因為動靜太大,保安已經在外麵等了,駐院警察也在往這邊趕。 顫顫巍巍走到床前頭,給她蓋好被子,淩江說:“容棾沂,老子又救你一次。” 容棾沂忽然握住他要收回去的手腕,咬牙切齒問道:“誰讓你管我?” “樂意。” 她手沒力氣,哪怕握著他的手腕,也跟棉花一樣,除了熱,沒什麼感覺。 淩江輕易掙開,坐在床邊,笑著說:“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神經病。”容棾沂轉身,背對他躺著,“隨便,替我死了也跟我沒關係。” “容棾沂。”淩江卻不在乎,輕輕叫她名字,“做我女朋友。” 空氣仿佛有一瞬間的凝滯。 接著,就聽她問:“你腦子被驢踢了是不
是?還是打架打傻了,你要發情就自己去約,彆來找我。” “容棾沂,做我女朋友。”頓了頓,淩江又補充,“做我女朋友,不是情人。” 她不回答,隻是縮在被窩裡。 知道沒戲了,淩江呼氣,問她:“算了,想吃什麼,我去買,吃了你睡。” 容棾沂答:“隨便,隻要不下毒。” 出門的時候,強忍痛意,一直到走廊邊上,淩江才掀褲子看。 他腿傷了,踹門時候被玻璃劃的,五毫米深的口子,七厘米長,去護士站要了酒精和棉簽,簡單包紮一下就去食堂。 他什麼時候過過這種苦日子。 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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