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褚玉神色認真道:“便是器物,也當有感情。”
巫召野雙臂一環,抱劍斜倚著石壁,說:“難怪你煉的靈器旁人比不得。”
這句讚語是真心實意,桑褚玉卻跟被刺蝟滾過一遭似的,渾身不自在。
“彆說這種話!”她抬手便往身前的巨石上一打,“我會不好意思。”
隻聽得幾聲哢嚓聲響,橫在他倆中間的巨石忽裂出數條蛛網般的縫隙。
又一聲轟隆巨響,那石頭竟從中劈裂開。
事發突然,巫召野還斜倚在石壁上沒回過神。
直等巨石徹底裂開,他才借著夜明珠泛出的淡淡光亮覷見對麵的光景。
隻見她橫過右臂擋住大半張臉,眼神往旁彆著。仍是副淡淡神情,卻瞧得出頗為不自然。
另一手則還擱在裂開的半邊碎石上。
……
他掃向那搭在石塊上的手,確定沒受什麼傷,再才拂開崩到肩頭上的碎石。
並道:“……你也可以好意思一點。”
話落,他輕巧越過身前的碎石塊,在她身旁站定,又抱著劍,歪側過身去盯她的臉。
“桑仙友,”他有意問,“又非唬你騙你,怎的還不願受兩句誇?”
桑褚玉如實道:“師尊說要謙遜些。”
“哦——”巫召野拉長聲音,笑眯眯地湊近,逗她,“讓我看看你謙遜成何等模樣了,擋著臉不說,眼睛也不願瞧人。”
“住嘴!”桑褚玉微擰了眉,忽將兩手往他兩頰上一拍,又往中間一擠,“再說這種話,便敲了你的牙。再混進那獸牙裡,送去讓大祭司儘數燒了。”
巫召野擠出聲笑,捉住她的手往下一壓。
“又要敲牙——打算從哪顆敲起?”
桑褚玉不願搭聲兒,偏過頭看向另一端。
“師兄應與我們一樣,落在了蟲巢裡。”
她說話向來是想起哪茬聊哪茬,中間總沒個過渡。巫召野也早習慣了,順著她的視線往前望去。
他們正站在碎石堆裡,石堆外麵則是四五條狹長窄路。順著每條窄路朝前看,又隱能瞧見些岔路。
“不如先找他們。”他道。
桑褚玉點頭:“棲明師兄身體不適,早些找見為好。”
巫召野掃她一眼,卻覺奇怪。
不是心悅溫鶴嶺麼?
現下怎的隻關心她那二師兄了。
不過現下沒時間多想,他從芥子囊裡取出一樣物件兒,道:“這洞裡跟蜘蛛網似的,不知有多少條路。情況複雜,妖氣又渾濁,就算放開靈力去找也難——我先放兩樣東西出去,也好探清楚他們在哪兒。”
一聽見“放”字,桑褚玉瞬間反應過來他八成是要用蠱,倏然看向他。
他拿出的那物件兒手掌大小,模樣奇怪,看著像是個老虎泥塑,色彩奇異斑斕。
“泥哨?”她問。
“是了。”巫召野眉眼微彎,撐著石塊兒坐在了高高的石堆上。
銀色耳圈搖搖晃晃,折出銀白光點,映在那雙含笑的桃花眼裡,熠熠奪目。
他兩手按在泥哨的孔洞上,緩緩吹響。
泥哨的聲音分外特彆,恰似陶塤,但又比那空靈許多。如夏夜裡盤旋在深穀野林間的一縷風,悠悠揚揚。
樂音引人,桑褚玉正聽著,餘光忽瞥見旁邊的泥堆裡鑽出了幾條蜈蚣。四五條蜈蚣受樂音控製,飛快爬向了洞中小徑。
待蜈蚣爬遠,巫召野也住了聲兒。
“先等會兒吧。”他道,“至多半刻鐘就回來了。”
桑褚玉應好,雙手按在石頭上,再一撐,便坐在了他身邊。
她盯著他手裡的泥哨,問:“這是從幽熒帶過來的麼?”
“對,當成尋常樂器玩兒也不錯。”巫召野想到什麼,在芥子囊翻找出一個豹子樣式的泥哨,遞給她,“這是剛做的,沒用過,要玩兒麼?”
桑褚玉接過。
剛挨上泥哨,她就感受到了上麵附著的靈力。
“我從沒用過。”她翻來覆去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