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動, 溫疏眉多少看出他情緒不對,小心地撐坐起來,手伸向被子:“給我好不好……很冷。”
她的手指一寸寸往前探, 他始終無甚反應。直至她觸及衾被的刹那, 手腕被一把攥住。
緊接著, 她整個人被壓倒在床。
溫疏眉大驚失色, 不及喊上一聲,便覺他的手拽向她的裙子。寢衣的裙子柔軟輕薄,被他一扯, 便“呲”地一聲撕裂, 這聲響猶如驚雷在她耳畔炸開, 她忽而意識到了什麼事, 拚力地反手推他:“督主!”
謝無置若罔聞, 隻餘呼吸漸重。溫疏眉腦中懵了, 眼看他雙目泛紅, 好似被血腥激瘋的猛獸, 淡去多時的恐懼在她心底忽而升騰起來, 令她的聲音染上了嘶啞的哭腔, 奮力推他的手也顫抖得愈發厲害。
“督主……督主, 彆……”
他不理會。
“督主你怎麼了……”
他恍若未聞。
覺察到中褲也被野蠻地撕開, 她的眼淚驀然漫出來,絕望之間忽有久遠的畫麵在眼前重合,她驚慌失措地伸手往旁邊摸。
摸了個空,她也不敢停,繼續向枕下探去, 急切地想要尋到什麼。
而他,終於說了句話:
“小眉, 彆怕。”
低沉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情緒。
“督主……”溫疏眉的聲音更嘶啞了三分。
她感覺到他的手已強自探到了她的腿間,她強迫自己冷靜,甚至嘗試勸服自己,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將她買回來,本就是為了這種事的,她從第一日便很清楚。
可濃烈的恐懼呼嘯著將一切蓋過,指尖一涼,她終是在枕下摸到了什麼。
短刀,也可能是短劍,總之是什麼利器,並且沒有外鞘。
這不是她的,是謝無的。他日日刀尖上舔血,暗殺也經曆過無數次,唯有枕下放著趁手的兵器才能安寢。
溫疏眉摸到刃柄,抓住,雙眸一閉,手猛揮出來,將他頸側刺去!
一閃而過的銀光令謝無眼底一震,幾是同時,他的手迅速握去,一扣一擰,眼前美人慘叫出喉,伴著“鐺”地一聲,利刃落地。
謝無下意識地循聲掃了一眼地麵,腦中忽而一陣嗡鳴,一股莫名的情緒撞了過來,令他滯住。
她想殺他。
他的心好似被什麼東西狠撞了一下,撞得生疼。他在劇痛裡如夢初醒,怔怔地轉回頭來,視線落回她麵上。
她滿臉的淚,哭得泣不成聲,手上猶在奮力地推他,又捶又打。身上的寢衣被他扯得淩亂,雪脯半露出來。
他隻一掃,便挪開眼。接著,整個人猛地將她鬆開,坐到床邊背對著她,以手支頤。
溫疏眉陡然鬆了口氣,驚魂不定地看著他緩了半晌,忽而彈起來,裹緊被子,縮向床角。
謝無不敢看她,目光盯著地上的那柄短刀,一再回想她適才的動作。
他日日與刀劍打交道,也常審犯查案,見到屍體上的傷痕,他便常下意識地去想這該是怎樣的兵刃,又是如何刺下的。
在許至儒暴病而亡後,他也曾派人暗中去查驗過屍體,頸邊的傷口便被發現。孫旭稟明了傷口的寬窄、深度,他就想到該是她情急之中拿簪子刺中了他。
方才她刺過來的那一記,該與當初如出一轍。
他在她的心裡,成了與許至儒一樣的人。
溫疏眉縮在床角,緊盯著他的後脊,抱住錦被,身上戰栗如篩。
半晌,聽到他聲無波瀾地說:“你想殺我。”
“我……我沒有……”她落著淚,連連搖頭。
她隻是嚇壞了,幾年前的恐懼撞過來,她不知自己在想些什麼,就一刀刺了過去。
她覺得自己並不想殺他,隻想讓他停手。
謝無俯身,去拾地上的短刀。
溫疏眉頓時驚恐更甚,身子拚命地往後縮著,後背緊緊地靠住牆:“督主……”
他轉過臉來,掃了她一眼,將刀放回枕下。
“睡吧。”他說,“我去書房。”
說罷便提步向外走去。等溫疏眉從怔忪中回過神,眼前已隻有一室寂靜。
他……他走了?
她一時回不過神來。
書房裡,謝無沒有燃燈,置身滿室黑暗,仰在椅子上,沉默不言。
他想這一回她該是恨上他了,卻連去問一句的底氣都沒有。
是他的錯。
他該記得,他原是配不上她的。她會委身在他身邊,不過是因為她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