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宅院。
夜黑風高。
窗戶大敞,寒風瑟瑟。
空蕩的房間裡隻有一張書桌,一把椅子。
“夫人,少爺來了。”
隨著門口的彙報聲響起,江問英優雅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從管家手裡接過一個玻璃杯,晃動著裡麵不知名的液體,紅唇在黑暗裡妖冶如罌.粟綻放,“我就知道,他一定會過來的。”
“他舍不得。”說這話的時候,她看向角落裡被捆綁的,衣衫不整的莊曉夢。
這屋子沒開燈,太冷了。
冷的不止是屋子。
被囚禁已久的莊曉夢神色恍惚,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蜷縮,披頭散發,昔日裡嬌美的臉蛋隻剩下狼狽,熬得眼睛通紅嘴唇發乾。
對她而言,這裡和地獄沒兩樣。
她早該預料到今日的結果,從她告訴溫綰和江景程三年前的真相開始,就應該做好被整死的準備,偏偏江問英不讓她死,吊著她一條命,像養一隻隨時可以捏死的螞蟻。
莊曉夢的意識模糊到江景程來了後,也沒有燃起半點希望。
江景程來了後,房間依然一片死寂和黑暗,唯一的光亮是外麵的月色,黑雲時不時飄過,時不時遮擋。
江景程看了眼莊曉夢。
沒有憤怒和怨恨,麵無表情看向江問英:“為什麼要牽扯到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江問英突然咯咯地笑出聲,手捂著胸口,仿佛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景程,不論是你,溫綰,還是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和莊曉夢脫不了一點關係。”
怎麼能說她是無辜的人呢。
她攤手,“看吧,兒子,你就是愛她,你還有什麼還抵賴的。”
江問英前幾年隻做一件事。
那就是拆散江景程和溫綰。
現在也隻做一件事。
證明江景程不愛溫綰。
她想看見自己兒子臉上出現心虛,憤怒,惱火的表情,可江景程沒有如願,他很坦然地走到莊曉夢的跟前,替她解了手腳的束縛,又將外套,如同多年前那樣,披落在她單薄的肩膀上。
江問英的教育是成功的,她把兒子教育成一個彬彬有禮,溫文爾雅的紳士,他尊老愛幼,品行端優,舉手投足間和那些滿口黃腔,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不一樣。
她的教育也是失敗的,人無完人,越逼迫他趨於完美,被忽視的漏洞和缺陷就越大。
江景程以平和的語氣和江問英說:“放她走吧。”
“你覺得可能嗎。”江問英冷笑,“她在和我作對,如果沒有她,你不會和我斷絕關係。”
“那母親。”江景程清瘦的身影隱匿在夜色中,“您真的在乎過我嗎。”
真的在乎,他們是否會斷絕母子關係嗎。
他們變成這樣,真的是莊曉夢造成的嗎。
“你到現在都沒明白,這一切是你造成的。”
江景程說,“和莊曉夢沒關係。”()
江問英肆意笑道:哈……兒子,你為什麼不承認呢,你句句不忘為她開脫,你還說自己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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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喜歡溫綰。”
“是嗎,就這麼喜歡她嗎?”
江問英說著。
手裡不知多出什麼,忽然抬手往半空中一拋。
無數張照片飛起,再飄落。
冷白色的月光,依稀辨認這些照片是各式各樣女孩的。
“你和她們睡的時候,也會告訴她們說,你隻喜歡溫綰嗎?”江問英手裡還攥著一張,這次是往江景程懷裡扔的。
隻是沒扔到,掉落在地上。
這張,是王佳依的。
“我怎麼記得,你帶王佳依來找我的時候,說你要對她負責和她結婚?”江問英走過去,將那張照片撿起來,宛如刀片似的,刮過江景程的喉嚨,“這就是你說的,你隻喜歡溫綰嗎?”
這些都是嘍嘍,還有最重要的莊曉夢她都沒有算上去呢。
睡過這麼多女人,她的寶貝兒子是怎麼說出這樣的話。
“您不是想要一個孩子嗎。”江景程俊臉彆過去,閉上眼睛,“我既然被您養廢了,有個孫子替我不是挺好的。”
“那些鶯鶯燕燕呢。”江問英笑得肩膀顫抖,“也是你媽我逼著你去睡的嗎。”
他瞳孔暗了暗,沒說話。
那些人出現在在他和溫綰感情決裂的時候,在彼此絕望到用語言互相傷害的時候。
她們和溫綰是不一樣的。
她們熱情活潑,不會和你吵架,會幫你點煙。
可他喜歡的是這些嗎。
後來的江景程想,他和這些人在一起,不是感覺到她們的愛,而是溫綰的。
是白開水性格一樣的她,看見他帶著襯衫上的口紅印回家,臉上終於露出嫌惡的表情。
這時候他才能感受到他在她心裡的存在感。
她對這件事好像也很無奈,決絕地提離婚擺脫,可他們都知道,離婚了,不代表感情會消失。
後來他為什麼同意離婚,是想為了給王佳依的孩子一個交代,還是當時忙得不想應對這些事,又或者,他也想給她一個解脫。
對,他隻是給她解脫,讓她暫時離開。
沒想到她會喜歡上彆人。
沒想到她有朝一日,會站在宋瀝白的跟前,一字一頓地說,江景程,我不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