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定親
三月十一, 穀雨,宜定親、納彩、祈福,是個好日子, 許、鄭兩家商議幾天, 最終定下了這個日子。
許家人自是滿臉笑意,鄭夫人也是喜悅自家孩子找到了好歸宿,唯有鄭將軍, 板著張臉,一杯接一杯喝著悶酒。
要說鄭驍不滿意這門親事, 倒也不是, 在他看來,嫁與許安珩對自家孩子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兩家知根知底, 許家幾個男子後院都沒什麼小妾姨娘, 比起其他人家少了許多醃臢事;兩個孩子是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許安珩也算是自己看著長大, 品性很是端正, 真真是再好不過的一門親事。隻不過——一想到自家捧在手心裡的孩子就要嫁出去,成了彆家的人,鄭驍還是憋悶的慌, 隻好自己一人喝酒解悶。
許安珩知曉師父並不是針對自己, 也能體會到師父的拳拳愛子之心,便坐在他身邊多陪著喝了兩杯。可許安珩的酒量哪比得過久經沙場的鄭驍,喝到最後,鄭將軍不過臉色有些發紅, 許安珩卻已是醉醺醺的走不直道, 隻好被人扶著走出門。
“喝這麼多, 明日醒來肯定頭疼。”鄭清衍看著許安珩醉呼呼的樣子,有些心疼。
許安珩還沒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隻是家人都在身邊,也不好做什麼出格的舉動,隻借著寬大的袖袍捏了捏鄭清衍的手心:“我沒事兒,彆擔心。”
門口都備好了馬車,鄭清衍也不再和這個醉鬼多說什麼,讓青石小心扶著他上馬車,又交待夏荷晚上給他煮碗醒酒湯,讓他喝下再睡,睡覺時也多注意些他的動靜。
細細說了幾句,鄭清衍才發現娘和許夫人正滿眼含笑的看著自己,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又匆匆說了句話,便回娘身邊站好。
看著許府的馬車漸遠,鄭清衍和娘對視一眼,扶著爹慢慢往回走。鄭將軍一路默默,快到房門口時,拍了拍自家哥兒的手:“許小子是個好的,把你交給他我也放心,隻是人心易變,世事無常,爹也不多說什麼,你隻需記住,受委屈了,過的不順心了,隨時都可回家,爹娘永遠都護著你。”
“我記下了,爹。”鄭清衍有些哽咽,扶著人進了屋子坐下,見母親的眼眶也有些泛紅,又膩在她身邊哄她。
“行了,時辰也不早了,早些歇息去吧。”鄭夫人摸了摸自家哥兒的頭,也暗暗感慨心酸,眨眼間,圍著自己喊“娘親”的小糯米團子,如今也長大了,馬上就要出嫁了。
鄭清衍又在爹娘屋裡磨蹭了一會兒,見兩人心情平複下來,才放心回了自己院裡,隻是到底被剛才父母的一番話影響了心情,久久不能入睡,輾轉反側之時,思緒又慢慢飄到了許安珩身上。
許安珩這一晚上算不上舒坦,暈乎乎的回到院裡,然後又被灌了一碗醒酒湯,味道酸澀也就罷了,主要是喝的肚子有些撐的難受,身上也彌漫著濃濃酒氣,聞起來著實難受。
隻是因著許安珩不喜人近身伺候,下人們也不好貿然伺候他沐浴,隻能拿手巾伺候著擦了擦臉和脖頸,脫去鞋襪,將就著讓人睡了一覺。
翌日一早,許安珩是熏醒的,宿醉過後腦袋難受,昏昏沉沉的起身,聞著身上的酒氣,趕緊讓人打來熱水沐浴,好好梳洗了一番。
沐浴過後,人方才精神了些,今早廚房煮的小米粥,熱熱的喝上一碗,胃裡暖暖的,許安珩瞬間感覺舒服了許多。
肚裡有了東西,人也完全清醒過來,回想起昨日已經定下上門提親的日子,許安珩不禁喜形於色,隻是他對訂親的流程尚不了解,略一沉吟,喊了夏荷進來問話。
夏荷也是許安珩身邊的老人了,從小伺候著他長大,見少爺與鄭少爺喜結良緣,心中也是歡喜,她也是已經嫁了人的,對這些東西再了解不過,此刻便細細說與許安珩聽過。
許安珩低頭思索,喃喃自語:“大雁‘昏禮下達,納彩用雁’①。”
夏荷笑道:“是,因著大雁是忠貞之鳥,以雁為禮,也寓意新人之間信守不渝,討個好彩頭。”
許安珩點點頭,心裡有了些彆的想法。
古人科舉,可不隻是死讀書便夠了,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皆需習之。而射之一道,許安珩自覺算的上精通。除卻剛開始跟著師父習武時,被舞刀耍劍迷眼了一段時間,後來真正下功夫苦練的,還是他這一手箭術,不說十發十中,九中總是有的,也正因此,他想自己獵一雙大雁做聘禮。
起了念頭,許安珩又仔細想了想可行性,最終還是決定帶上弓箭去附近的山林裡走一遭,要是運氣好能碰見大雁,說不準還真能獵下兩隻。
許安珩換上窄袖勁裝,帶上弓箭,騎上馬便往附近的山林去。
第一天許安珩是獨身一人前去,沒尋見大雁的蹤跡便罷,腿上、胳膊上還被小蟲子叮咬出了好幾個紅包,後幾天許安珩吸取教訓,掛上驅蟲的香囊,帶上會些拳腳功夫的青木,還包了些調料,在林子裡一待就是一天。
豔陽高照,許安珩找了塊空地,撂下手中的兩隻野兔,擰開水囊喝了口水。
青木手腳麻利的升起火堆,又將兩隻兔子處理好,許安珩接過木棍,將兔肉架在火堆上烤。
經過大火的炙烤,兔肉慢慢被烤出油脂,散發出誘人的香味,許安珩一手不停的轉動木棍,以防肉被烤焦,一手在兔肉上劃幾道花口,再撒上帶在身上的香料,烤肉被激出更濃烈的香味。
“看這樣子應該是熟了。”許安珩將兔肉從火架上移開,切下一塊嘗了嘗味道。
野兔肉質緊實鮮嫩,許安珩把握的火候也正好,表皮金黃,外酥裡嫩,蘸著辣椒麵吃,每一口都讓人回味無窮。
主仆二人分吃完兩隻烤兔,青木便趕緊將火堆熄了,這天氣本就熱,再對著火堆烤下去,隻覺人都要烤熟了。
許安珩看著他動作,從包袱中掏出了一包野山莓坐在一旁吃著,這野莓是在山裡行走時順路摘的,味道酸甜,許安珩用樹葉包著摘了許多,正好現在吃著解膩。
火堆熄了兩人也沒急著走,青木跟著許安珩在山裡待了幾天,知道他的習慣,便也坐下來等著,許安珩便將野莓往他那邊送了送。
許安珩待下人並不苛刻,這幾日在外吃的烤物都是出自他之手,青木原本還有些惶恐,幾天下來,倒也習慣了,此刻主子分給自己果子,他道謝過後,也接了過來。
分吃完野莓,扒拉幾下燒火的樹枝,確定沒有火星殘留,許安珩才帶著人走遠。
“離提親也沒差幾天了,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尋到。”許安珩有些發愁。
青木跟在許安珩身後,出聲勸慰:“府上已經備好了一雙雁,就是真沒獵到,也不會耽誤事兒。”
許安珩歎了口氣:“若是要用府上備好的,我這些時日又何必日日往山裡跑。”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連著往山上跑了十多日,愣是沒有一次尋到大雁的蹤跡,其他的野兔野雞倒是打了不少,許安珩和青木兩個人自然吃不完,便又帶回了家中,許安珩還往鄭府送了不少,想著以後成親了還能帶著鄭清衍來這遊遊山水,打打獵。
日漸西斜,本以為又是無功而返,正要下山時,天邊突然傳來鳥雀的鳴叫。
“嘎——嘎——”
“少爺,大雁!”青木驚喜道。
許安珩自是也看見了天空的一群飛雁,當即拉弓搭箭,箭矢飛一般的朝天空射去,還不等射中目標,許安珩迅速取箭上弦,連射幾箭。
青木在一旁看著,大氣不敢出,不過眨眼的瞬間,天邊便有幾個黑點墜落。
“中了!”許安珩收起弓箭,麵露喜色往獵物墜落的方向跑去。
許安珩射出了五箭,射落了四隻大雁,且每一隻都沒射中要害,隻傷在翅膀處。
提親需用活的大雁,死了的不吉利,許安珩滿意的將幾隻大雁捉起來:“真是峰回路轉,柳暗花明,還以為今日又要空手而歸,走了,回家。”
幾隻大雁被許安珩帶到自己院裡,找人給它們將翅膀上的箭傷處理了一下,便暫時綁著放在院內。幾隻大雁不停的掙紮鳴叫,不僅沒掙脫繩子,反倒被在房頂休息的貓兒注意到了。
“喵嗚——”
一隻橘白大貓從屋頂輕巧落下,好奇的繞著大雁打轉,還不時伸出爪子試探抓撓,嚇得幾隻大雁鳴叫的越發淒厲。
“橙子,過來,”許安珩換過衣裳出來便看到自家的貓兒正耍弄著可憐的大雁,招招手將小貓引過來,彎下身接住撲過來的貓兒,捏捏它的耳朵尖,“這幾隻雁可不能動,乖乖的去玩彆的,聽見了沒。”
橙子抖抖耳朵尖,甜膩的叫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懂了許安珩的話沒有,自顧自的舔起毛來。
許安珩抱著貓兒坐下,懶懶的撫摸它的背毛,心神卻慢慢飄到心中惦記的人身上——也不知道清衍最近在乾什麼,好想他啊,不知道他有沒有想我呢?
坐在家中等著上門提親的日子說起來難熬,可一轉眼的功夫,這天也悄不聲的到了。
納彩、問名、納吉,這一樁樁下來,終是交換好了定貼,這樁婚事也是正式定了下來,隻等挑好良辰吉日,締結婚約,結兩姓之好。
【作者有話說】
注:①“昏禮下達,納彩用雁”出自《儀禮·士昏禮》感謝在2024-07-10 17:05:36~2024-07-11 17:10: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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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紅豆涼糕
立夏過後, 京城的天氣便一日熱過一日,還不到六月,街上行走的人便都已換上了薄衫。
清晨的太陽不似中午那般火熱, 許安珩坐在院裡的石桌上, 吹著清涼的晨風用早膳。
現在這樣的天氣暑氣重,早上吃的便不是許安珩愛吃的粉麵,這樣的天氣吃完一碗熱粉, 少不得出一身熱汗。
綠豆前一晚睡前便用水泡好,今早用小火慢熬, 煮到粒粒開花, 再配著小籠一起吃,又清涼又下火。
綠豆被熬煮成沙,加上少許糖, 吃起來綿密又清甜, 包子小小一個,還沒有成年男子巴掌大, 包的是白菜香乾的餡兒, 白菜的素雅和香乾的鮮香糅合在一起,著實美味。
靜靜在院中用完早膳,太陽也升的更高了些, 慢慢覺出有些熱, 許安珩又拿起放在一旁凳子上的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起了風。
“這才幾月,就這麼熱了,再往後怎麼過的下去。”許安珩搖著折扇, 頗有些苦惱。他有些怕熱, 今年的天氣好像又額外熱些, 這也太難熬了些。
有氣無力的在院中裡納風乘涼,可惜涼風也不是時時都有的,沒風的時候,便隻能自己給自己扇風,以獲得一絲清涼。
“好累啊。”
沒扇多久,許安珩懶懶的將手垂下來,院中伺候的丫鬟見狀,拿著扇子走上前去,替主子扇風。
雖說在這待了這麼久,可許安珩還是有些不太習慣這種做什麼事兒都有人伺候的生活,他轉轉有些酸痛的手腕,既不想自己扇風,也不想院裡的丫鬟們替自己扇風。
現在天氣不算太熱還不顯,等到一年中最熱的六七月,總不好讓丫鬟一邊熱的擦汗一邊還要給自己扇風納涼,這可讓人看著有些過意不去。
許安珩拿著折扇輕輕在手心敲著,看著折扇一上一下有些若有所思,手指按著自己的想法時不時虛空比劃兩下——或許,自己可以試著做一個不需人力的風扇。
起了念頭,許安珩也不再乾坐著,轉身回屋裡畫起了圖紙,修修改改好幾日,最終定下了修改完成的畫稿。
圖紙是出來了,隻是不知可不可行,許安珩揣著圖紙就往母親那去。
“娘。”許安珩笑著進屋,見母親正和身邊的嬤嬤說些什麼,正想出去在院裡等著,卻被叫了進去。
“躲什麼?”許夫人本想拍下兒子的腦袋,可兒子已經長的比自己高了一個頭,便隻好退而求其次,拍拍他的胳膊。
“娘要是這會兒有事,我就出門逛會兒再來,也沒什麼大事。”許安珩以為許夫人這會兒正忙,自己這圖紙也不急這一時半會,便想著過幾日再來。
“沒什麼事,不過是府裡的下人要訂夏衣,讓劉媽媽走一趟布莊,”許夫人抿了口茶,“你這會兒過來可是有事兒?”
許安珩點點頭,從懷中拿出圖紙,展開在桌上:“娘,你看看這個,這是我這兩日畫的,我想問問工匠能不能做出來,外頭的我不太放心,咱們家不是有幾個簽了契的匠人,正好讓他們試試,若是能儘快做出來,正好這個夏季也能用上。”
許夫人是知道自家兒子在器械工具上有些巧思的,家中的鋪子這些年因著他搗鼓出來的小玩意很是盈利了一番,聽著兒子說有個夏天能用來納涼吹風的風扇,也很是好奇,接過圖紙細細看了起來。
“看起來是精巧,隻是不知能不能做出來。”許夫人看了良久,方才放下圖紙,她雖不是能完全懂圖紙,但這圖畫的細致,許安珩又在每一個零件旁寫了批注,完全看下來,也大致明白了這風扇的作用功能。這等方便靈巧的東西若是能做出來,定是能吸引不少人購買。
許夫人思索的這一小會,心中劃過好幾個念頭,最後還是拍板道:“我先叫幾個工匠來看看。”
許安珩卻不想讓人直接過來:“娘,乾脆讓我將圖紙送去鋪子裡,也省的人來回跑幾趟。”
許夫人倒是不知自家小兒子何時這麼勤快了,平日裡沒什麼事兒,這小子最喜歡的就是窩在自己院子裡躺著,今天日頭又大,看他這樣子也不像約了人有事,許夫人盯著他看了一會,突然想到了些什麼,不由笑著打趣道:“娘記得,清衍的武館好像也是開在那附近,我說怎麼巴巴的早自己送圖紙過去,原來是另有所圖。”
許安珩被娘戳穿小心思,也沒半點羞窘,他揣起圖紙,笑道:“我想與清衍見麵怎麼算是另有所圖,我倆都定下來了,這是名正言順的事。”
說完,也不再貧嘴,一溜煙跑了。
許夫人看著兒子跑遠的身影,搖搖頭笑罵道:“這小子。”
去見心上人自然不能空手去,可一時間也想不出帶什麼禮物才好,鄭家本也是富貴人家,鄭清衍也沒什麼缺的,許安珩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動手做道甜品。
說來也巧,鄭清衍與許安珩口味偏好也大差不差,都愛吃麻辣重口的味道,愛嘗不同的口味,愛吃甜品糕點,這麼一想,他們兩人真是天生一對。
許安珩哼著小曲樂顛顛的將玉米澱粉和糯米粉還有糖、油、牛乳倒進大碗裡攪拌均勻,接著用布封住碗口,上鍋蒸熟。蒸熟後在少許油在熟麵團上,趁熱揉勻,將油完全揉進麵團,揉至麵團光滑有韌勁,再把麵團分成幾小份,用擀麵杖擀長擀薄,將熬好的紅豆沙、番薯餡料放進去包起來,撒上些熟麵粉防粘,將其切成段,便可以食用。
許安珩私心多做了紅豆餡料的涼糕,暗戳戳向鄭清衍表心意。
涼糕軟軟糯糯一長條,吃起來軟糯可口有嚼勁也不過分甜膩,正是許安珩想要的味道,本來這涼糕該放在冰鑒中涼一涼口感更好,可現下尚還未熱到要用冰的時候,許安珩也怕吃多了冰食腹中難受,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做成了甜品,許安珩看看時辰,估摸著差不多,便拎著食盒出門去了。
家中的木工鋪子開的偏僻些,沒有開在鬨市之中,許安珩進店時,鋪子裡隻有一兩個顧客在挑選商品,店小二正陪在客人身邊介紹,聽見門口處的動靜,也沒來得及招呼兩句,還是櫃台後的掌櫃抬頭看了一眼,忙放下手中的賬本迎上來。
“小少爺怎麼來了?”錢掌櫃叫了個人在前頭看著,笑著將許安珩迎到鋪子裡麵。
許安珩與錢掌櫃隨意寒暄了兩句,便從袖中拿出了圖紙,說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畫了張圖紙,想讓師傅們看看能不能做出來。”
既是有正事,錢掌櫃也不多扯閒話,帶著許安珩往鋪子後麵走去。
這鋪子後麵大而寬敞,師傅們一般都是在這做活,做成後便直接放到前邊鋪子裡售賣,倒也方便。
許安珩進去時,幾個師傅正邊撩閒邊鋸著塊木頭,聽見人進來,也沒停下動作,還是錢掌櫃喊了一身,才停下動作抬頭往這邊看了一眼。
錢掌櫃忙領著許安珩上前,替他說明來意,幾個師傅乍一聽是掌櫃身邊豐神俊朗的少年是主家少爺,多少都有些誠惶誠恐,待到後麵發現這小少爺說話斯文有禮,不刁難人,也都放鬆下來,接過圖紙仔細看過,又互相探討了幾句。
“說實話,小少爺要的這個風扇有些特殊,工藝也精細,我們原來從未做過此類物件,須得上手試一試。”挨個將圖紙看過一遍,王師傅實話實說道。
許安珩點點頭,這本就在他意料之中:“如此,便辛苦幾位師傅了。”
“少爺言重了,這本就是我等分內之事。”
辦成了事兒,許安珩也不再鋪子裡多留,一路溜達到鄭清衍的武館。
當初開這間武館時,鄭清衍不耐煩想名字,隻用武館二字做名,又央了鄭夫人寫下這“武館”二字,製成招牌掛上去,如今看著這鐵筆銀鉤的招牌,許安珩倒覺得再合適不過。
到了門前,許安珩也沒貿然進去,這武館裡招收的都是些女子哥兒,裡頭教授武藝的也都是些女子哥兒,所以,這武館是不許男子進出的。原來也有些潑皮無賴得知裡頭的都是些女子哥兒,起了些不好的心思,妄想闖進去調戲裡頭的女子哥兒們,被裡頭的武師狠狠收拾了一頓不說,又被壓到衙門挨了頓板子。被打了兩頓,這些潑皮無賴老實了一段時日,後來也不知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起子無賴又三三兩兩在武館附近晃悠,看見有人出來就偷摸著在後麵跟著,想伺機報複,可自他們出現在這周圍,就已經被盯上了,又被狠揍了一頓不說,這會還被關進了大牢,天天在裡頭也得挨揍。
有了這麼兩回事兒,再加上這武館後麵又有將軍府撐腰,自是不敢有人再起什麼歪念頭。
許安珩估摸著武館快到了散學的時間,也不請人通傳,自己在武館對麵的茶樓點了茶水和瓜子,坐在靠近門口的位置聽老爺子說書邊等人。
話本聽到一半,對麵武館的門便從裡頭開了,許安珩拍拍手,站起身來,往武館門口看去。
隻見一個個女子哥兒或結伴或獨行,一個接一個從大門出來,有些眼尖的,看到有位俊朗的公子站在茶館門口往這邊看,不禁有些好奇,悄悄和同伴說上兩句,有些則是羞紅張臉,加快步子上了自家馬車。
鄭清衍慣常是最後一個出來的,見還有幾個人在門口逗留,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兒,心中咯噔一聲,快走兩步問道:“怎麼還在門口停著,可是有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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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約會
“安珩哥!”還不等人回答, 鄭清衍便看見了茶館門口站著的人,清俊挺拔,溫潤如玉。
許安珩上前兩步, 站定在鄭清衍身側, 現在在外麵,也不好有什麼其他動作,隻溫聲問道:“累不累, 上了一下午課,想來你也餓了, 我帶了點心過來, 先墊墊肚子。”
鄭清衍圓潤的杏眼忽的就亮起來了,他現在確實是餓了:“剛想去買些東西吃,沒想到有現成的點心吃了。”
一旁的幾個哥兒女子見兩人如此熟稔, 也都明白了, 捂著嘴,嬉笑著散開, 結伴逛街去了。
這條路偏僻些, 現在又是半下午,更沒什麼人出來,武館的人一走, 便看不見什麼人了。
鄭清衍左右看看, 伸手拽拽許安珩的衣袖:“今兒怎麼過來了?”
許安珩帶著人往茶館走,隨口將圖紙的事兒說了:“我想著兩個地方離的近,想來看看你。”
鄭清衍從許安珩手中接過筷子,無端覺得他這話說的有些委屈, 抬頭一看——眼尾微垂, 嘴角微抿, 看起來是真的很委屈。
“怎麼這麼可憐的樣子?”鄭清衍伸手摸摸他的臉頰,感受著手底下微涼光滑的觸感,不禁多摩挲了幾下,離開時還壞心眼的捏了捏。
“我們都多久沒見了,”許安珩抓住鄭清衍想要縮回的手,有來有回捏捏他的指尖,歎了口氣,“山不來就我,我便隻能來就山了。”
鄭清衍被他有些哀怨的語氣逗笑,夾起一根糯米涼糕喂他:“彆委屈了,山來就你,來——啊。”
一碟糯米涼糕,被兩人吃的纏纏綿綿,還好此時茶館裡沒多少客人,隻有幾個頭發花白的老大爺謔著牙聽書,並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的兩個有情人——除了說書大爺。
但是說書大爺並沒有一拍驚堂木大喊“世風日下”,相反看到台下兩個有情人的動作,已經開始在腦海裡構建新話本,隻可惜沒看多久,兩人便相攜而出,畢竟一碟涼糕吃不了多久,趁著天色未晚,早些走還能在外頭多逛一會,徒留茶館說書大爺跌足長歎。
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主街,瞬間就變的熱鬨了許多,沿街叫賣的小販,路邊的小攤,來往不絕的行人與剛才的巷道簡直算得上天壤之彆。
許安珩牽起鄭清衍的手,沿著路邊的小攤挨個逛過去,沒過多久,手上便拎滿了東西,吃的、玩的、用的,看上了就買。
咬一口遞到嘴邊的糖果子,被酸了個激靈,囫圇咽下去,正對上鄭清衍惡作劇得逞的笑,許安珩捏捏他的手:“怎麼這麼酸,少吃些,彆酸了牙。”
“那小販還說酸甜適口,”鄭清衍將紙包包牢,看起來是不想再吃一口,“被騙了,再也不在他那買東西了。”
許安珩接過紙包,將手中的南瓜餅遞過去:“南瓜餅是甜的,吃塊清清口,這糖果子給我帶回去,讓我也整整大哥二哥。”
“就知道你憋著壞,”鄭清衍吃著南瓜餅笑道,“大哥二哥被你整這麼多次,應該不會再上當了。”
“這也難說,兵不厭詐,他們倆都上多少次當了”,許安珩也拿了塊南瓜餅吃起來,“這南瓜餅味道不錯,好吃!”
南瓜餅扁扁一塊,表麵撒了滿滿的芝麻,吃起來香甜軟糯,越吃越開胃,正巧路過一個餛飩小攤,許安珩與鄭清衍對視一眼,尋了個空桌坐了上去。
“要一份三鮮餡和一份蝦仁豬肉餡的餛飩。”鄭清衍看了牆上掛著的菜單,點了兩份不同餡料的餛飩。
這會正值用晚膳,正是店裡忙碌的時候,聽得老板遠遠應聲,許安珩便先倒了兩杯茶喝著,在外頭走了這麼久,著實有些口乾。
餛飩是現包的,老板娘手法熟練,動作麻利,沒多久便將兩碗餛飩端了上來。
“客官若是需要吃辣,可自己加些辣子,”老板娘笑著提醒,“隻是這辣子是自己家做的,辣的很,兩位可彆加多了。”
許安珩點頭回道:“多謝提醒。”
三鮮餡的餛飩裡包的是胡蘿卜筍丁和豬肉末,鄭清衍眼尖的看到透過餛飩皮露出的一點紅,果斷將這碗餛飩推到許安珩麵前。
許安珩笑著將自己的餛飩接過,又舀起一個放進鄭清衍碗裡:“嘗嘗好不好吃。”
鄭清衍哼哼兩聲,也從自己碗中挑了個個頭大的餛飩放進許安珩碗裡:“你也嘗嘗我的。”
第一口餛飩兩人都頗有默契的沒有加彆的料,先喝口湯,再吃口餛飩。
湯麵飄著一小把蔥花,和幾隻蝦米,湯底鮮香,餛飩皮薄如紗,包著一小團餡料,一口一個,三鮮餡的餛飩有著新鮮時蔬獨有的鮮美,蝦仁豬肉餡的餡料又能品出蝦仁的清甜,兩碗餛飩都鮮美十足,兩人又都不約而同的加了兩勺辣子和香醋,餛飩的鮮美更添上一份濃厚的色彩,吃起來更加酸辣開胃,讓人滿足。
“這辣子果然夠辣!”許安珩邊擦嘴邊以手做扇,“餛飩又燙,又燙又辣。”
鄭清衍最後喝了口湯,也掏出帕子擦擦額頭冒出的細汗,目光卻不自由的落在對麵人的唇上。
唇形姣好,許是吃的太辣,唇色比之平常更為紅豔,許安珩輕輕咬了咬自己的臉頰肉,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
給過銀錢,兩人便出了店,一頓飯的時間,太陽已然下山,天色將暗未暗,一些店鋪已經點燃了燭火,街邊的燈籠也已經亮起。
大朝的宵禁時間較晚,夜市也比較熱鬨,有錢的富貴子弟大多是聽曲看戲,喝酒尋樂,許安珩與鄭清衍好不容易能一起出來,自是不可能去做這些。
“前頭好像有雜耍,我們也去看看!”前麵傳來一陣喝彩,許安珩拉著鄭清衍跟上,混在外圍看裡麵的爺孫表演。
聽著周圍百姓的叫好,兩人也跟著扔了幾個銅板,鑽出人群,看看對方稍微有些淩亂的衣裳,兩人都不禁笑了笑。
沿著主乾道一路往前逛,兩人手上又多了個油紙袋,雖然剛才的一碗餛飩已經吃飽了,但看著小攤上各種小吃,真的很難忍住不買一份。
“唔,前麵有套圈。”許安珩咬住送到嘴邊的烤豆腐,含含糊糊道。
鄭清衍放下簽子,也跟著看過去,前麵不遠處,有和老大爺擺了個套圈的小攤,看起來人還不少。
“中,中,中,哎,又沒套中。”
有個半大的孩子眼見最後一個圈也沒中,歎了口氣回到大人身邊,另一個孩子接上他的位置,從大爺手上領過竹圈,有模有樣的對準放在最中間的兔子,一扔——
“嘖,又沒中!”
許安珩和鄭清衍站在旁邊分吃烤豆腐,看見小孩接二連三的套空,偷偷的咬起耳朵來:“看著簡單,套起來也不容易。”
許安珩笑道:“要是一套一個準,老板不得賠本。”
“這套圈力氣用大了,套下去後會彈起來,力氣小了,就扔不到這麼遠。”鄭清衍看透了套圈的小把戲,戳起最後一塊豆腐喂給許安珩。
咽下香辣軟嫩的豆腐,許安珩擦擦嘴角,半靠在鄭清衍身上:“不止呢,這老板還用毛絨絨的兔子吸引人來套圈,套一次圈可比買一隻兔子便宜的多。”
鄭清衍被許安珩突如其來靠過來的重量嚇了一跳,還好他常年習武下盤穩,穩穩站直後,隻覺得兩人實在湊的太近,稍微一扭頭兩人的臉就能蹭上,可他又私心不想推開人,隻好紅著耳根道:“那老板還挺會做生意的。”
許安珩是目睹著鄭清衍瑩白的肌膚染上紅意,欣賞到了美人害羞的美景,他見好就收,拉開了些許距離問道:“想不想玩?”
鄭清衍感覺到許安珩的遠離,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小小的失落,聽著他的話回道:“我對兔子不太感興趣。”
“那我想要那對陶人,”許安珩指了指,“看看我們倆誰先套中。”
鄭清點點頭:“好。”
雖說兔子沒套中,可其他的小物件卻也有人套中了不少,周圍旁觀的百姓熱情不減,紛紛排隊套圈,很是等了一會才拍到許安珩兩人。
九文錢十個圈,許安珩和鄭清衍一人五個,一人一個回合,看看誰先套中攤子左側的陶人。
周圍的百姓像是也看出兩人要比試,一時間都沒幾個人說話。
許安珩先拋出個圈,本來都套中了陶人,可以套圈彈了出來,掉在一邊的空地上。
“哎呀,真是可惜。”圍觀的大叔一拍手,很是遺憾。
許安珩倒不覺得可惜,第一次能套中的可能性實在太小,但是經過剛才那一次他大概知道要用多大力氣扔套圈了。
果不其然,鄭清衍第一圈也沒套中陶人,隻是他的圈彈起來後,彈到了陶人前麵一排的毽子上,“啪嗒”一下,就將其套住了。
“好,小哥兒好運氣。”周圍傳來一陣呼聲。
許安珩也沒想到鄭清衍運氣這麼好,撿起毽子遞到他手上,眉眼中具是笑意:“清衍都套中一個了,我也不能落後。”
鄭清衍抿抿唇,接過毽子,知道小陶人是得被套走了。
不出所料,第二個套圈許安珩把握好了力度,輕鬆將陶人收入囊中。
比賽的彩頭都被套走了,接下來的幾個圈兩人便隨意套了些孩子的小玩具。
眼見兩人套的如此輕鬆,剛才沒套過圈的人也有些意動,紛紛在大爺的攤前排起隊來,把剛才還有些心疼的大爺樂的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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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捉弄
月白風清, 時辰不早,許安珩與鄭清衍在外頭玩了這麼久也都玩的儘興,兩人踩著夜色歸家, 剛才套圈得來的一對陶人, 現在已經一人一隻抱在懷裡。
眼見著將軍府的門越來越近,許安珩心中的不舍也越來也多,捏捏手中的手指, 卻又反被撓了下手心。
“安珩哥,我回去了, ”在家門口站定, 鄭清衍心中也滿是不舍,“你彆走回去,待會坐我家的馬車走。”
許安珩垂下眼不吱聲, 心道自己不僅不想走, 還想在你家借住一晚。不過這話也就隻能自己偷偷想想,說出來怕是要被師父打斷腿。
“嗯?”見許安珩低著頭不出聲, 鄭清衍微微彎下腰, 側頭看他:“過兩日就休假了,到時候我來找你好不好?”
街道昏暗,隻將軍府門口的亮著燈籠的, 見四下無人, 許安珩湊上前抱住鄭清衍,腦袋在他的頸窩蹭了蹭,黏黏糊糊道:“真想時間過的快些,早些到成親的日子。”
兩人的婚期定在秋季, 本來七月有個好日子, 隻是那會兒正熱, 婚事又繁瑣,兩家人不想兩個孩子遭罪,商量一番後便將婚事定在了天氣舒適的十月。
鄭清衍拍拍窩在自己肩窩的腦袋,紅著臉頰哄道:“離成親也沒幾個月了,等到六月中旬,武館下午便不授課了,到時候我也有空閒,不會像現在這樣忙了。”
許安珩摟緊懷中的細腰:“我沒有埋怨你忙,你喜歡開武館,我也喜歡你有自己喜歡做的事,隻是連著幾天都見不著你一麵,我也很想你。”
鄭清衍揉揉懷中人的腦袋,覺得自從兩人定情之後,許安珩時不時就愛蹭到自己身邊撒嬌,和以前穩重的樣子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但是這樣的許安珩他也很喜歡,兩人之間的關係本就與原來不同,這些舉動能讓他感受到自己是不一樣的,讓他很安心。
“好了,時辰不早了,真的該回去了。”鄭清衍拍拍許安珩的背讓他起來,“再不回去,許姨要擔心了。”
許安珩不情願的從鄭清衍頸窩處抬起頭,鼻尖輕蹭過他的臉側:“嗯,你進去吧,我看著你回去。”
鄭清衍抬手幫許安珩理順額前蹭亂的黑發,又拍了下依舊橫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笑道:“好啦,鬆開手。”
許安珩哼哼兩聲,猛不丁湊近,輕輕在鄭清衍的柔軟的側臉親了一下,才心甘情願的鬆開手。
鄭清衍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吻驚的杏眼又圓潤了幾分,回過神來後,不由抬手摸摸側臉,紅著臉瞪了罪魁禍首一眼,轉身走了。
看著鄭清衍進門,許安珩輕咳一聲,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正想轉身回府,身後將軍府的門房連忙喊住他。
“許少爺留步,”門房先是行了個禮,接著回道,“少爺讓我們安排了馬車送您回府,請您稍等片刻。”
許安珩也沒想到鄭清衍剛才害羞的臉和脖子紅成一片,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腳的樣子,居然還記著要送自己回家,一時間笑出了聲,覺得自己的戀人實在是太可愛了。
坐上馬車回家,到家時府中已是一片寂靜。明月高懸,清輝灑滿大地,借著月色回到院中,許安珩讓人將帶回來的東西收拾一番後,自己也洗漱歇息去了。
躺在榻上,輕觸唇瓣,又回想起分彆前在鄭清衍臉上印下的吻,許安珩微微上挑的眼尾染上些許紅暈。
闔眼欲睡,一夢繾綣纏綿。
次日,日照三竿許安珩才從床上坐起,活動活動筋骨,在院中打完套拳法,早膳也已經端了上來。
許安珩吃著早膳,覺得自己當初沒有繼續往上考實在是明智。且不說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麼讀書的天分,這秀才都是考了三回才勉強考中,想要再往上考舉人,實在是難如登天。退一步而言,若是真考中了,那定然還要繼續往上走,到時候真入了官場,彆的不提,就每日如父兄一般,天不亮便要早起上朝,對他而言真是一種巨大的折磨,就算不是每日都要上朝,可上衙卻是每日都要去的。
每每睡到自然醒來,發現爹和兄長都已經出門辦公後,許安珩總是無比慶幸,還是這種一覺睡到天明的生活適合自己。
用過早膳後,許安珩想起昨夜買回來的那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又重新收拾了一番,讓人給送到其他院子裡去了。
除了沒給兩位嫂子買東西——小叔子送嫂子禮物著實有些不像話,爹娘和兄長還有兩個侄子侄女,許安珩都挑了些適合的送過去。
東西送過去沒多久,院裡就來了兩個小糯米團子。
“小叔!”院門口探出個小腦袋。
“景言來了,知禾在哪呢?”許安珩知道,兩個孩子向來是結伴來他這玩的。
“我在這裡!”許知禾從哥哥身後冒出個紮著揪揪的小腦袋,笑嘻嘻的和小叔問好。
兩個孩子年紀還小,都還尚未開蒙,家裡又隻有這兩個孩子年齡相仿,便常常玩在一處,兄嫂們平日裡也不會拘著他們,隻要不出府,身邊帶夠了伺候照顧的人,便由著他們去。隻是整個府中,他們還是最愛往許安珩的歲安院跑——院裡有毛絨絨的小貓,許安珩還會做各種好吃的新鮮吃食,偶爾還會講些有趣的故事,比其他地方好玩許多。
“小叔,陀螺!”許景言從侍女手中接過陀螺,舉起來讓許安珩看見,“我和妹妹都轉不起來。”
昨天在外麵買的玩具都是一樣兩份的,許知禾手中也抱著一個陀螺,隻是花紋不一樣,她眨巴著一雙葡萄般的眼睛,說話還帶著點奶氣:“小叔教我們!”
許安珩揉揉小姑娘圓乎乎的臉蛋,又摸摸小侄子的發頂,笑道:“好,小叔教你們抽陀螺。”
對於許安珩來說,將陀螺抽起來是輕而易舉的,將繩子繞在陀螺上,接著抽動繩子帶動陀螺轉起來,陀螺成功轉起來後,再抽動繩子控製陀螺轉動的方向和速度,這便需要一定的技巧。
帶著兩個孩子成功將陀螺轉起來後,許安珩感覺自己腰酸背痛,撒手讓兩個孩子自己在院子裡抽陀螺玩,然後往石凳上一坐,靠著桌沿休息一會。看著院裡跑動的兩個不及自己膝蓋高的小團子,許安珩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兩個哥哥的免費帶娃工具人。
上午帶著兩個小團子玩陀螺,玩竹蜻蜓,中午用過飯後,正想著送兩個孩子回去睡覺,沒想到大嫂和二嫂結伴而來,說下午兩人想出門看看時新的衣裳,孩子就麻煩小弟再幫忙看一個下午。
送走了兩位嫂嫂,許安珩和牽著自己手指的兩個孩子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會,捏捏他們的小臉,陪著他們一起睡了個午覺。
下午太陽烈,許安珩也沒讓兩個孩子再在院裡跑來跑去玩鬨,抱著他們坐在院裡的桃樹下講了個彩虹花的故事。
“彩虹花好看,”許知禾拍拍手,“小叔,我也想要一朵彩虹花。”
許景言雖然沒有說話,可眼裡也滿是好奇。
許安珩揉揉兩人的腦袋,笑道:“彩虹花在很遠很遠的雪山上,我們可摘不到。”
見兩個小團子有些蔫了,許安珩抱著兩人起身:“雖然摘不到真正的彩虹花,但是,小叔會做和彩虹花一樣好看的彩虹糖,想不想吃?”
聽到有糖可以吃,兩個孩子瞬間就將彩虹花拋到腦後去了,跟著許安珩在小廚房裡忙活了大半個下午,等到自家爹爹來接自己回去的時候才一人拿著一個油紙包從廚房出來。
“這是?”許明川疑惑的看著兒子油紙袋中五顏六色的球狀物體。
“是糖,把各種蔬果壓出汁,用汁水調色,就有了這些不同顏色的糖球,”許安珩笑著遞了個糖果子過去,“還有這個,大哥嘗嘗,這個味道也不錯。”
許明川心思全在兒子手中彩色的糖果上,根本沒注意看小弟給的是什麼東西,就直接咬了一口:“嘶!”
被酸了個措不及防,又不好直接吐出來,許明川隻好囫圇著將嘴裡的糖果子咽下去,擦擦眼角被酸出來的眼淚,對上小弟偷笑的眼神,許明川哪還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當即擼起袖子就要收拾許安珩一番。
許安珩見狀,一把抱起還在低頭數糖的許景言,將他塞到大哥懷中:“好了,好了,讓你爹帶你回去吧,糖彆吃多了吧仔細牙疼。”
懷裡抱著兒子,許景言不好再動手,氣哼哼的走了。
許安珩帶上剩下的糖果子,笑著抱起鼓著臉吃糖的許知禾:“二哥還沒回,小叔先送你回去。”
許知禾點點小腦袋:“好。”
在院裡等了會兒,喝盞茶的時間,許辰文也回來了,許安珩故技重施,蒙著二哥吃下糖果子就溜,沒跑出幾步便聽見二哥的怒哄,頓時跑的更快了。
小小的整了大哥二哥一下,許安珩晚飯都比平時多吃了半碗。
飯後,夕陽半落,許安珩站在院裡的葡萄架下數葡萄,還沒等他將葡萄都看過一遍,雲綿從院外進來,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像是有什麼事。
“少爺,二少爺那邊請了個大夫,像是說二少夫人有什麼不好。”
“中午那會兒不是還好好的,二嫂下午還和大嫂出門逛街了,也沒見有什麼不對的。”許安珩轉過頭來,皺了皺眉。
雲綿回道:“奴婢也是聽那邊院裡的小丫鬟說的,說是二少夫人吃了個糖果子,二少爺就急急的讓人去請大夫來。”
“糖果子?”
許安珩一合折扇,拔腿就走。
“多謝大夫,大夫慢走。”
許安珩剛到二哥院門口,便看見大哥送大夫出來:“二哥,二嫂沒事吧,那糖果子我沒下藥!”
許辰文一聽這話,臉瞬間拉了下來,拍了下許安珩的後腦勺:“傻子,誰說你下藥了!”
“那不是說二嫂吃了糖果子你就請了大夫,那我不得證明我的清白。”許安珩有點委屈。
“那是你二嫂吃那糖果子居然覺得不酸,味道正好,我覺得不對勁,就請大夫過來看看,你猜是為什麼?”許辰文臉上漸漸浮起笑意。
許安珩得知沒事,一下就放心了,也沒細想,隨意問道:“為什麼?”
許辰文兩手抓住許安珩的肩膀,臉上的笑藏也藏不住:“我又要當爹了!”
“還真是,”許安珩愣了下,笑著回道,“愛吃酸,確實像是有孕時的反應。”
“這次還得多謝你的糖果子,”許辰文滿臉高興,全然忘了自己先前被捉弄後暴跳如雷的樣子,“你這糖果子哪買的,你嫂子覺得這味道正好,待會我再去買些回來。”
“就在正街上西邊的一個小攤上買的。”
許辰文問清楚小攤的位置後,便很乾脆的趕許安珩回去,自己轉身回屋照顧夫人去了。
許安珩皺皺鼻子,迎著漫天翻滾的紅霞,慢慢踱回了自己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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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胥餘
家裡又有了喜事, 許辰文與夫人自然也是歡喜非常,隻是孩子月份還小,須得好生照顧著, 便也沒將消息傳出去, 隻家裡幾人知道。
正午,烈日炎炎,炙熱的陽光烘烤著大地, 偶爾吹來一陣風,風中也帶著滾滾熱氣, 就連遠處樹上的蟬鳴, 聽起來都有些無精打采。
許府,清風院內。
許辰文滿是心疼的端了杯清茶給妻子漱口:“怎麼樣,好些了嗎?”
沈桐拍拍自己的胸口, 接過茶水漱了漱口, 又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難受的搖搖頭, 有氣無力道:“我看著這些飯菜就難受, 實在吃不下,還是撤了吧。”
也不知為何,沈桐前兩個月還好好的, 什麼反應都沒有, 吃什麼都香,可最近是吃什麼吐什麼,加上六月天氣熱,更是看什麼都沒胃口, 短短幾天, 前兩個月好不容易養的圓潤幾分的臉瞬間就消瘦下去了, 看的許辰文心疼不已。
“可不吃東西也不行,”許辰文眉頭緊皺,擔心不已,“你這兩天就隻喝下去了些粥,這樣下去身體可受不住。”
“可我實在吃不下,”沈桐難受的直犯惡心,半靠在許辰文身上,“一聞到這些菜味就想吐。”
“當初懷知禾的時候可沒這麼折騰人,”許辰文對夫人肚裡的孩子頗為不滿,“等這小子出來,我定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沈桐被夫君有些孩子氣的話逗笑,摸摸還尚未顯懷的肚子:“聽見爹爹的話沒,可彆再娘肚子裡搗蛋了。”
許辰文也將手覆上去,歎了口氣道:“小廚房做的菜你都吃不下,前兩日嶽母過來做了些你原來愛吃的,你吃了兩口也都吐出來了,這樣下去可怎麼好。”
沈桐鼻頭一酸:“過些時候就好了,我原來聽彆的害喜厲害的婦人說過,等到月份大些,就害喜的沒那麼厲害了。”
“那可不行,照這麼說,就隻能乾等下去,那還得熬多久,到時候人都要瘦脫相了,”許辰文下巴靠在妻子肩上,“等下午我去找小弟問問,他點子多,也愛倒騰些新鮮的吃食,看看他那有沒有什麼能吃的下的東西。”
沈桐抿唇笑了笑:“知禾天天往小弟那跑,鬨的他頭疼,現在這個小的還沒出生,又要麻煩他小叔。”
“他哥我在他小時候可沒少抱他,他那會兒也沒少折騰我”許辰文撇了下嘴,“那小子小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一抱他就鬨騰個不停,不知道弄臟過我多少衣裳,我現在都懷疑他是有意的。”
沈桐聽著夫君憤憤不平的絮叨起他與小弟的往事,聽著聽著發現自家夫君在與比他差了好幾歲的小弟的各種交鋒中居然都落於下風,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也正是聽的興起,一時身上倒也不似方才那般難受,又勉強喝了兩口粥,許辰文時時注意著,一見她露出些難受的模樣,便不讓她繼續再吃下去了,就怕有把好不容易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肚裡稍微墊了些東西,在屋裡略坐了會兒,許辰文便扶著她進屋休息去了。
看著妻子睡下,許辰文揉揉眉心,輕輕歎了口氣,自己去外頭隨意吃了些東西。剛才看著妻子難受的樣子,他也沒心思吃飯,還好這天兒熱,飯菜還有些餘溫,隻是他一門心思惦記著妻子害喜的事兒,也著實沒什麼胃口,湊合吃了些些,填飽了肚子了事。
心裡有惦記的事兒,許辰文也沒跟著上榻休息,在木椅上略靠了會兒,估摸著時辰獨自一人出了院子。
歲安院裡,許安珩正熱的惱火,猛的扇了幾下手中的折扇,扇起一陣大風,吹的一頭黑發亂飛。陣陣涼風灌進袖口、領口,午睡剛醒時那種由內而起的躁意也隨之散去。
天氣太熱,府裡已經用上了冰,許安珩用涼水擦了擦臉,洗淨熱汗,甩甩頭,將額上的水珠甩落,頓時覺得臉上爽快了許多,回到屋裡坐下,從冰鑒中端了一碗冬瓜茶。
冬瓜茶降火潤燥,正適合現在這個天氣喝,做法也簡單,冬瓜帶皮帶瓤切小塊,倒紅糖醃製一整晚,接著倒入鍋中燉煮,燉煮時許安珩還額外加了些陳皮,煮到冬瓜軟爛成泥糊,就可盛出來,用紗布過篩,得到的汁水便可和水衝泡著喝。
冬瓜茶泡開後,入口先是紅糖的甜味,隻是許安珩特意少放了些紅糖,故而這甜味並不顯得甜膩,甜味過後便是冬瓜的清香,雖淡卻不容忽視,其中還夾雜著些許陳皮的醇香,喝起來清新解暑,放在在冰鑒中冰過後便更是爽口些。
院外青綠的葡萄也染上了紫紅,隻是還未熟透,許安珩進來時摘了幾顆,吃起來還有些酸澀,須得再過幾日才能采摘。
桌麵還剩下幾顆圓滾滾的葡萄,許安珩看了眼,將酸葡萄紫紅色的皮給剝了,混進冬瓜茶中,剛喝了一大口,還沒嘗出什麼味道,許二哥就進來了。
“唔,”許安珩鼓著腮幫子看著二哥,好不容易將口中的茶咽下去,“二哥,你怎麼來了?”
許辰文也沒想到一進來就看見小弟包一大口茶鼓在嘴裡的傻樣,很是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在他身旁的凳子坐下,說明自己的來意。
“啊?”許安珩很是意外二哥來找自己是為了二嫂的害喜問題,不免有些吃驚,但這也不是什麼麻煩事,許安珩還是很願意幫二哥這個忙的。
外頭這會兒正是大太陽,許辰文一路走來也熱的出了些汗,許安珩倒了杯冬瓜茶遞過去,對二哥說道:“我先想想。”
許辰文點點頭,端過冰涼的茶盞了喝了口茶,頓時感覺身上都涼快了不少,不由又多喝了幾口茶。
許安珩手指無意識的輕輕敲擊著桌麵,陷入了沉思,他會做這麼多奇怪新鮮的吃食,都是源於他上輩子自己愛吃愛做,在家沒事就愛跟著教程學做菜。若是要做幾道新菜,對他來說倒是小菜一碟,可要適合有孕在身的害喜的女子吃的東西,他一時間還真有些為難。
許辰文已經默默的喝了兩盞茶了,見小弟依然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正想給自己續上第三杯茶,侍女夏荷走了進來,對著兩位少爺行禮後,道:“鄭少爺來了。”
許安珩眨眨眼,瞬間拋棄了獨自飲茶的二哥,剛推開門,就和抱著東西的鄭清衍對上眼。
“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熱不熱?”許安珩也沒仔細看,接過鄭清衍手上的東西往桌上一放,拉著他進屋坐下,給他倒了杯茶,又坐在一旁打著扇子替他扇風。
許安珩擦擦臉上的汗,剛想說話,抬頭就看見二哥端著杯茶看著他們倆,不由愣了下,拍了下還在絮叨個不停的許安珩,喊了聲:“二哥。”
許辰文點點頭,“嗯”了一聲,雖說鄭清衍也是他從小看大的弟弟,感情也親厚,可是一朝從弟弟變成弟媳,許辰文還有是有些不太習慣,跟何況看自家小弟這有了媳婦忘了哥的模樣,他深覺此地不宜久留,打算喝完這杯茶就先走。
許安珩並不是很在意一旁坐著的二哥,繼續替心上人扇著扇子:“武館下午休息?”
“嗯,今天開始,武館下午就不開了,”鄭清衍低頭喝完了一整杯茶,“這天太熱,等涼快些再說。”
“怎麼頂著這麼大的太陽過來?”許安珩又給鄭清衍倒了杯茶,隻是見他剛從外頭進來,沒給他倒涼的。
許二哥坐在一旁,雖說眼睛沒往他們身上瞟,他們二人也沒說什麼出格的話,可鄭清衍總覺得有些奇怪,順手又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帶了些東西過來。”
剛才隻顧著高興,許安珩一點沒注意鄭清衍懷裡抱了些什麼東西,此時聽他一說,便將桌上包著的幾個又大又滾圓的東西拆開看看。
隨著外麵包裹著的一層油紙被撕開,一個青色的球狀的東西也跟著顯露了出來,許安珩微斂的桃花眼睜大些許,驚喜道:“是胥餘!”
胥餘,也就是椰子,許安珩沒想到鄭清衍帶來的會是這個,畢竟京城離嶺南距離實在是過於遙遠,而交通也不便利,想要吃到上千裡以外的地方的食物,著實有些困難。
鄭清衍也有些意外,這東西在京城少見,沒想到許安珩一眼就認出來了,他點點頭,道:“是我爹的下屬送來的,說是他家那邊獨有的一種果子,我吃著覺得味道不錯,這果子不似其他的果子,其他的果子大多是削皮吃果肉,可這胥餘打開後,裡麵是如水一般的汁液,聞起來倒是有股濃香,喝起來味道卻淺淡清甜。”
許安珩拿起一個胥餘晃了晃,聽見了裡麵汩汩的水聲,當即便讓人打開一個來嘗嘗。
胥餘彆的都好,唯有一點——太難開了。青木從廚房拿了把切菜的菜刀,狠狠在胥餘的青皮上砍了幾刀,約摸露出點白色,又小心的用刀尖挑來,弄出了個不大不小的洞,將裡麵的汁液倒出來。
汁清如水,香味濃鬱,許安珩看著麵前幾近透明的清澈汁水,突然間劃過個念頭,他看向被自己忽略已久,正在好奇打量胥餘的二哥,說道:“這胥餘味道清淺,二哥你讓二嫂嘗嘗能不能吃下,若二嫂不反感這味道,我倒是能用胥餘做幾道菜食。”
許辰文沒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連忙端了一碗胥餘汁回去,臨走還不忘向小弟討了罐冬瓜茶一起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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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雞湯
許安珩覺得二哥和強盜沒有什麼區彆, 來他院裡一趟每回都是連吃帶拿,不由和鄭清衍說起了小時候二哥每每看見自己都要戲耍自己一番的往事。
鄭清衍看著許安珩說的氣呼呼的樣子,也沒搭話, 自顧自喝著胥餘汁。要他說, 許家這三兄弟中,許大哥還好些,許二哥和許安珩之間相處起來, 一點都不像是兄弟,從小就鬨的雞飛狗跳, 許二哥說話又有些尖利, 許安珩和他對上的次數多了,嘴皮子也利索起來,每次都能有來有回的吵上兩句嘴, 若是些不知內情看了, 少不了說一句兄弟鬩牆。
可鄭清衍從小在許府長大,見的多了, 也習慣了, 知道他們兄弟二人都隻是嘴上不饒人後,每次看他們湊在一起就像在戲文一樣,不再像第一次看見兩個哥哥吵嘴那般嚇的直喊許夫人來勸架。
許安珩說的停不下來, 鄭清衍捧著胥餘汁喝的停不下來, 怕許安珩說的口乾,他還時不時往許安珩的杯子裡續上茶水。
等到許安珩終於停下來後,杯中的茶水已經不知道續了多少次了,許安珩將杯中剩餘的茶一飲而儘:“你說, 二哥是不是太過分了。”
鄭清衍敷衍的點點頭:“對對, 太過分了。”
“清衍一點都不心疼我, ”許安珩聽出了鄭清衍敷衍的語氣,挪到他的身邊,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委委屈屈的樣子,“二哥從小就欺負我。”
可是我看著每次好像都是二哥被噎的說不出話,甩袖而去,鄭清衍欲言又止,但偏頭對上許安珩暗藏委屈的眼神,他又改了口,真情實感道:“二哥真是太過分了!”
許辰文剛踏房門,兜頭便聽見了這麼一句:“什麼過分?”
鄭清衍也沒想到這麼巧,就這麼一句話都正好被二哥聽見,當即臉色漲紅。
“二哥從小便欺壓我,這還不過分?”許安珩往前靠了靠,擋住鄭清衍羞得通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