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老氣得剛要跨出,突然僵住,更怒指雲搖:“好一招借刀殺人啊,你是不是就是魔修藏在乾門的細作?想哄騙我砸了鏡子?!”
“行吧。”
雲搖懶得廢話,一聳肩:“那我來試。”
話音落時,毫無預警的一道劍光驟然掠過前殿,如雪華映目。
九思穀諸位長老神色遽變,不約而同地避過盒子,朝雲搖悍然出手——
“錚!”
琴聲掠起驚鵲之音。
雲搖身前撲麵而至的殺氣劍意,猶如被無形而溫柔的春風消去,化作滿殿紛繁墜落的金雨。
數息後,風止雲住,殿內所有人如同停在一幅畫卷裡。
雲搖站在木盒旁,毫發無傷。
而她身周——
烏天涯橫劍在前,攔於她與九思穀席間。
慕寒淵在後,長琴平浮身前,他指骨壓弦,淩厲折屈,像是蓄著一道殺勢將發未發,冷淡肅寒的眉眼挑望向對麵動手的九思穀一眾。
而那邊的長老們目眥欲裂,顧不得震撼於身側的靈力化雨,他們死死瞪著雲搖身前的盒子。
——方才人人看得分明,雲搖那道殺氣無匹的劍勢,分明正中盒內。
確定再補救也沒機會了,幾位長老駭然大怒,氣勢悍然拔起。
“烏天涯!你為何出爾反爾?!”
“枉費穀主如此信你——”
“吵死了,”雲搖輕聲,撥斷了對方的話音,“自己過來看,這鏡子有傷無傷?”
“……”
四位長老遲疑地對視了眼。
雲搖說完他們也察覺了——確實誰也沒感覺到,盒子內的靈寶氣息有什麼損耗,最多好像就是比方才安靜得多了,縮在角落裡嚇得凝固不動。
還是不能確定,他們紛紛上前。
雲搖後退半步,掃過四人。
——
下手都挺快準狠的,一道沒落下。就連旁邊裝空氣似的坐著的那個一肚子壞水的狗東西蕭仲,也朝她這兒攔了一道劍氣。
這樣看來,至少九思穀這些人還能信任。
雲搖思忖的這片刻間,他們已經查探無誤,一個比一個難以置信。
“這鏡子,為何竟然以那樣一擊之力都無法傷及分毫?”
“因為你們不了解它的來曆。”
雲搖想了想,還是透了一半事實:“按照古籍記載,此物乃是仙界之物,大概也是因此,它隻能由人力護送,不能被凡界術法或者儲物法器收納、直接送去天山。”
“仙界之物?!”
“沒錯,所謂仙凡有彆,”雲搖瞥了一眼還在盒內的鏡子,隨手給它蓋上了盒頂,“以凡界之力,想要傷及仙界之物,那是斷然沒有可能的。”
在對方再次開口前,雲搖補充:“渡劫境也不可能。”
解答完對方的疑惑,也知悉了他們的計劃,雲搖神色倦怠地轉過身,語氣也鬆散下來:“所以隻要你們不怕被搶走,那完全可以把這東西掛在胸口。”
她一邊往外走,一邊瞥過麵紅耳赤的長老們:“當個護心鏡用?”
為首長老回神,憂心問:“道友要去哪兒?”
“回房,休息。
其餘事情我又幫不上忙,等出發時再喊我好了。”
雲搖說著,抬起手指合攏著勾了勾: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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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正蒙著,不知道這句是問誰去的。
就見乾門坐席裡,慕寒淵長墜的雪袍掀起,憫生琴被他隨手一拂,收回腰間玉帶下。
他托起金蓮,朝九思穀眾人微微頷首。
“告辭。”
在眾長老目瞪口呆的眼神下,那道清風霽月的背影也隨著紅衣少女翩然遠去。
丁筱和何鳳鳴不敢久留,也起身離開。
半晌,才有位九思穀的長老堪堪回過味來:“這寒淵尊,對他的小師妹,莫非……”
“沒有莫非。”
“啊?”
長老回頭,對上了靠坐在椅子裡沒個坐相的烏天涯懶懶抬起的眼。
那人頂著張再普通不過的臉,一笑卻風華淩厲。
“他們可是師…兄妹,算亂'倫。”
“……啊?”
長老茫然。
-
兩日後。
九思穀一行剛經過不久的密林中,臨近夜色的黃昏下,正徐徐顯現出幾道籠罩在黑霧中的身影。
黑霧遮蔽了他們的麵容與身形,或濃或淺,纏繞在他們身周猙獰地翻騰。
為首者停身,回頭:“他們停下多久了?”
“一炷香。”
跟在他身後的黑霧人中,有一名快速上前,手中托起一個像羅盤似的物件。
隻是此物上縈繞的靈器寶光,分明昭示著這絕非凡物,而是一件靈寶。
打開的羅盤靈寶裡,亮著一顆如同星辰般耀目的光點,將密林中的夜色都刺破了幾分。
為首的黑霧人望著那顆光點,桀然冷笑了聲:“他們還真以為帶隊繞路能避開我們,有這顯靈羅盤在,隻要他們帶著那件鏡子,就彆想能逃出去!”
“宮主,我們今夜何時行動?”
“再待片刻,必須得先確認,那位寒淵尊和這靈寶在一起,才能——”
話聲戛然而止。
為首的黑霧人下意識地抬手,揉了揉眼睛,隨即惱聲道:“這靈盤出岔子了?”
拿羅盤的人一愣,低頭:“怎麼可能,它一直好……嗯?”
隻見羅盤上,那一片茫茫霧海裡,竟然在前一顆光點的旁邊顯現出了另一顆完全不亞於它的光點。
為首的黑霧人愣了片刻,忽恍然,聲音裡貪婪難掩:“他們隊伍中,竟還有一件稀世靈寶!?”
——
與此同時。
九思穀與雲搖等人連走了兩日,終於累趴下了馱著沉重的封禁木盒的駿馬,他們隻能選了處地勢平緩的草原,暫作一夜休整。
而那道潺潺動聽的溪流旁,此刻寂靜得詭異。
因為就在三息之前,當著眾人的眼皮子底下,一道金光忽然耀亮了將要黑透的夜色。
眾人下意識停了各自的話語和手裡動作,望向了光亮傳來的地方——
在慕寒淵的袍袖下,顯出了光腦袋的小金蓮的身影。
“噗……咳咳。”
和丁筱站在一處,雲搖冷不丁看見了伸著腳丫子的小金蓮,喝水都被嗆了下。
離慕寒淵最近的是九思穀一位長老,此刻目瞪口呆地指著小金蓮:“這是……”
被困作花形的小金蓮已經憋了兩日了,終於在此刻找了機會顯行出來,他毫不猶豫地仰脖,朝慕寒淵張口:
“地——”
第一個“爹”字尚未成音。
一抹紅衣驟然撲來。
雲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拎起來就給小金蓮把話聲捂了回去,同時低頭以眼神肅穆警告。
……再叫拔了你蓮花芯兒!
小金蓮委屈地癟起了嘴。
溪流旁寂靜得詭異。
在這沉默裡,終於有個人輕咳了聲。
原本叼著根草葉的烏天涯背手仰天,此刻也坐起身來。
他屈膝搭著手腕,晃了晃葉子,望著雲搖懷裡的小金蓮慢慢悠悠來了一句:“師妹,你這是……去梵天寺一趟,還順手偷了個小和尚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