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飛快地過了一遍,就讓工作人員去把程易璘請到包廂裡來。
周連勳嘴角蓄著惡作劇的笑,連峻提的一些話,連他都有點受不了,更彆說程易璘了——
他已經預見姓程的氣得摔門而出的畫麵了。
不一會兒,程易璘來到這個包廂。
他順手關上門後,就站在門口不動了。
那灰藍色的眼睛幽怨委屈又有點小心翼翼地看著周連勳,仿佛在問“你為什麼不讓我進來”?
連峻興奮地衝人招手:“易璘哥,過來坐啊。”
程易璘點點頭,這才走到周連勳身旁坐下。
周連勳翹著二郎腿,閒適地靠在沙發上。
他目光虛焦在桌麵擺放著的酒吧標誌上,也不看坐到他旁邊的那個人,問:“你來乾什麼?”
程易璘答:“想來這看看你。”
周連勳又問:“看我乾什麼?”
程易璘不說話了,他沉默兩秒,憋出一句:“我說了你又會生氣。”
周連勳:
“哈哈哈,”連峻尬笑幾聲,身為“導演”他得拉進度啊,他拍拍手,“易璘哥,你來了正好,給你嘗嘗我們酒吧新出的一款飲品。你放心,這款飲品酒精含量很低很低,絕對不會喝醉的。”
程易璘欣然同意:“好啊。”
話音剛落,趙知遙推門進來了。
他手上端著托盤,托盤上放了三杯藍紫色漸變的飲料,看起來很不錯。
他笑著跟在座的三人問好,先把其中的兩杯分彆放到程易璘和連峻麵前,又把最後一杯給周連勳。
是時候了,好戲開場了。
周連勳放下二郎腿,趁趙知遙在他麵前放飲料的功夫把人手給握住了,他嘴角蓄著笑,刻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佻:“小趙,你長得真好看啊,給你一萬陪我一晚怎麼樣?”
程易璘去拿杯子的手頓住。
“噗咳咳咳咳咳”連峻聽著直接破功笑噴了,急忙用咳嗽遮掩。
勳哥的演技也太差了吧,那語氣是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在演戲啊,跟譯製片似的。
連峻給自己“加戲”,起哄說:“哎?勳哥,你什麼意思啊?上次是誰教育我說不能打員工的主意,你自己呢?”
“你管得著嗎?小趙是來兼職的,又不是正式員工。”
周連勳偷瞄程易璘的反應,果然,那家夥的臉色已經開始不對。
於是,他又對趙知遙說:“怎麼?不夠嗎?那三萬呢?”
趙知遙“慌亂”地眨眨眼:“小周總,我”
周連勳再加碼:“五萬。”
趙知遙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邊程易璘蹭地起身,他用力拉開周連勳的手:“跟我出去,我有話要和你說。”
周連勳被拽得站了起來,甩了一下沒甩開那緊箍住他的手,他喊:“你放開我,你一天天哪來那麼多話啊?有病吧!你鬆手!”
他根本比不過程易璘的力氣,眼見就要被拽走了,幸好趙知遙和連峻及時衝上來把他拉了回去。
連峻打圓場勸說:“易璘哥,易璘哥彆激動,我們又不是外人,你和勳哥有什麼話在這裡說就好啦,沒必要一定要出去吧。”
程易璘沒有回話,隻瞟了連峻一眼。
連峻對上視線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這
就是易璘哥生氣的樣子嗎?
怪嚇人的。
程易璘冷著臉又要去拉周連勳。
周連勳機敏地躲到了趙知遙和連峻後麵。
連峻心叫不好,易璘哥的反應也太大了,不會是他們演戲演過了吧?
他攔住仍想上前的程易璘,開始和稀泥:“易璘哥,你彆激動,彆激動,我們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有兩個人擋在前麵,周連勳硬氣了不少,看程易璘被氣得不輕,他繼續說:“程易璘,我沒有什麼話要跟你說的,你要出去就自己出去,彆莫名其妙地拉上我!”
程易璘閉了閉眼緩和情緒,但言語裡的不滿完全遮掩不住:“你知道你剛才在說些什麼嗎?”
周連勳梗著脖子,火上澆油:“我知道啊,我當然知道了,我怎麼不知道了?我看小趙好看,讓他陪我一晚怎麼了,人家都沒有說什麼,你激動個什麼鬼啊?地球是你家嗎?你管這麼寬?”
說完,他故意扯開嗓子問:“小趙,我剛才的提議你願意嗎?”
趙知遙自然配合地說:“願、願意”
周連勳:“聽到沒有,人家願意,你給老子讓開,擋到我們路了!”
“不行,”程易璘胸前劇烈地起伏著,灰藍色的眼眸怒火儘顯,“你跟我走。”
話音未落,他又要上前,周連勳瞅準時機,把連峻往程易璘那邊一推,拉著趙知遙跑出了門。
“小勳!”程易璘把連峻扶好,轉身追了上去。
這一來一去,搞得連峻直接在原地轉了一圈。
他腦子有點懵,不是,現在的情況怎麼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啊?
他晃了晃腦袋,也追了上去:“哎,勳哥,易璘哥,你們慢點啊!”
周連勳拉著趙知遙一路跑出酒吧,跑到停車的位置。
他剛坐上駕駛座關上車門,見程易璘追了上來,他趕緊啟動車把車門鎖了。
程易璘走到駕駛座那邊,敲了敲車窗。
現在這個情況,量姓程的也拿他沒辦法,周連勳搖下一半的車窗:“怎麼,程大少爺,您還要發表什麼高見嗎?”
程易璘看了一眼副駕上的趙知遙,眉頭緊鎖:“小勳,你出來,我們好好聊一聊。”
“我說過了,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聊的,”周連勳冷笑一聲,出言挑釁,“你跟上來乾什麼?難道是想看‘現場直播’嗎?抱歉啊,本店可沒辦法提供這項服務。”
程易璘隻覺得腦子裡有根筋在突突突地跳,要繃不住了:“小勳——”
周連勳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關上車窗,踩下了油門。
程易璘邁開長腿要去攔車,被趕過來的連峻一把拽走了:“易璘哥易璘哥,你彆想不開啊,這也太危險了。”
程易璘緊盯著駛離的銀色大G,開口問了一句:“他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連峻:“啊?”
其實是今天現成演給你看的
程易璘沒再說什麼,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連峻顧不上喘口氣,小跑著跟上:“易璘哥,易璘哥你慢點,你這是要去哪啊?”
程易璘沒有回答,他走到自己的車前,解鎖上車。
見此情景,連峻又問:“易璘哥,你不會是想去追勳哥他們吧?”
程易璘沒應聲,隻衝他微微頷了下首,就開車走了。
“哎哎哎,易璘哥你——”
連峻站在原地,看著程易璘那輛低調的黑色SUV車型的阿斯頓馬丁消失在眼前,仰頭朝天出了口氣。
他算是弄明白了,其它什麼的全是借口,勳哥怕不是就想惹易璘哥生氣,然後上演這種你追我趕的戲碼。
幼稚,真的是太幼稚了!
他以後再也不陪勳哥演戲了,免得搞得自己像是什麼play中的一環。
*
另一邊,銀色大G在市中心寬闊的道路上飛馳,直到遇上紅燈才迫不得已停下。
車內,周連勳問坐在副駕上的趙知遙:“這戲算是演完了,謝謝你的配合,這個月我會額外給你一筆獎金的。接下來我送你回電影學院吧,你在哪個門下車?”
“小周總,我”
趙知遙正想回答,餘光瞟見了後視鏡中有一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
這輛車他隻見過三四次,雖然車的顏色和車型都很低調,但是留給他的印象很深,因為這車的車牌號是“江A11111”。
他不由得提醒說:“小周總,後麵那個好像是程總的車”
聽言,周連勳看了一眼後視鏡,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有病吧,居然還追過來了。”
趙知遙:“小周總,那剛才的戲”
周連勳:“算了,你不用管了,我先送你回學校吧。”
趙知遙垂下眼眸,他抿著唇,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小周總其實我我我、我可以把戲繼續演下去的,我們我們可以去酒店”
綠燈亮了。
周連勳以為趙知遙是“敬業”地想幫忙幫到底。
他繼續開車,隨口說了句:“謝謝你啊,但是去酒店的話也太奇怪了,被彆人看到對你也不好,凡事都要有個度,沒必要這樣演下去了。”
趙知遙的心越跳越快,他不自覺握緊了拳頭:“小周總,你放心,我是乾淨的我我我、我沒有喜歡過彆人,也沒有談過戀愛,我願意——”
“彆說了,”周連勳總算是聽明白了,小趙會說這種話著實在他意料之外,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告誡說,“不要作踐自己。”
“不是的”
趙知遙哈了口氣,既然已經說了,那就一股腦全說出來好了。
做好決定,他的心反而輕鬆了很多,一直壓著的大石頭似乎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趙知遙攥緊的手鬆開了,他微微上彎嘴角:“小周總,我沒有在作踐自己,我隻是在遵循我內心的想法——”
“我一直很想說,但是又不敢。小周總,我喜歡你”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奢望能和你在一起,隻希望你能接受我”
第27章
這突如其來的表白讓周連勳無所適從。
他沒有想過趙知遙會喜歡上他,甚至不求名分
換做彆人遇上這麼一個大美人獻身,可能會高高興興地接受了。
但他做不到,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對的。
周連勳凝視著前方的路,昏黃的路燈佇立在道路兩旁,彼此相接,照亮了這一片天地。
他從小到大算是比較受歡迎的類型,收到過的表白不少,拒絕人的經驗可謂是豐富,也知道該怎麼“對症下藥”斷絕彆人的心思。
對於小趙這種性格的人,不能旁敲側擊地暗示婉拒,就應該拒絕徹底,不讓人留下半點念想。
周連勳思量一番,開口說:“首先,我不喜歡你。”
趙知遙似乎預料到了,低低地笑了聲,像是在自嘲。
“其次,你這樣也是在作踐自己,甘願為了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獻身,說好聽點叫‘遵從本心’,說難聽點——叫‘賤’。”
一聽這話,趙知遙的笑僵在了臉上。
“最後,我前麵的話並沒有貶低你的意思,隻是希望你能想清楚、想明白,或許隻是因為我之前幫過你,你錯把好感當成了喜歡”
趙知遙辯解:“不是的,小周總,我分的很清楚,我就是喜歡你。”
周連勳歎了口氣,他莫名想起了曾經小心翼翼喜歡著程易璘的自己。
可那時的他沒有趙知遙這麼有勇氣,敢清醒著麵對麵說出來,結果就是把一切弄成了最混亂不堪的模樣。
他好言相勸:“喜歡這種東西虛無縹緲的,最沒勁了”
“你現在好不容易簽上公司,接到了戲,就好好把握吧,其他不要多想,也不要再多說了。”
“我是不會喜歡你的,但這並不代表著你有哪裡不好,隻是我不喜歡你。”
趙知遙沉默了,隨後他扯出一絲微笑:“小周總,我明白了,謝謝你,麻煩你送我到學校的東門吧。”
看來是說通了,周連勳麵色和緩:“好。”
雖然一切在意料之中,趙知遙也知道自己該釋懷、該向前看,但是他的眼睛仍不自控地泛起溫熱。
他打開了一半的車窗吹風透氣,看著後視鏡裡緊追不舍的阿斯頓馬丁,他想起之前無意中看到過的周連勳和程易璘之間的往來。
他心中冒出一個想法,不禁問:“小周總,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你喜歡的是程易璘嗎?”
周連勳沒想到趙知遙會問這個問題,一口氣沒順上來嗆住了,引得咳嗽不止:“咳咳咳”
好不容易緩過勁,他找了個借口說:“咳咳抱歉,風吹進來有點冷。”
趙知遙趕緊把車窗關上了。
周連勳以為這樣算是糊弄過去了,誰料到趙知遙又說:“所以小周總你是真的喜歡程易璘吧,我聽連老板說,程易璘是程氏集團的繼承人,還是博士畢業,你們從小又是一起長大的——”
不等人說完,周連勳搶著否認:“沒有,我不喜歡任何人,我早就對喜歡什麼的事情不感興趣了。”
“可你今天的舉動就是想惹程易璘生氣吧,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們之間的氛圍”
見周連勳的臉色不太好,趙知遙自覺閉嘴,不敢說下去了。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兩人就這麼一路無話地到了電影學院東門。
下車前,趙知遙偷偷看了周連勳一眼:“小周總我以後還能給你發微信嗎?”
周連勳:“如果是娛樂圈方麵的事,可以。”
“好的,謝謝小周總,”趙知遙笑了笑,解開安全帶,下車揮手道彆,“拜拜。”
周連勳微笑點頭:“再見。”
周連勳看了眼時間,快十一點了,他準備回酒吧,畢竟他答應了連峻今晚看店的。
開出去沒多久,連峻打電話來了——
“喂勳哥,你們現在怎麼樣?易璘哥好像追過去了。”
周連勳看了眼後視鏡,那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依然孜孜不倦地跟著:“我把小趙送回學校了,姓程的還跟在我後麵,我現在打算回UN,怎麼了?”
“勳哥沒事,你不用回來了,這個點阿楠已經睡了,我在店裡就好,”說著,連峻極為操心做作地歎了長長地一口氣,苦口婆心地說,“勳哥,你要不趁這個機會跟易璘哥說開吧,你們這樣鬨也不是事啊”
提起這事周連勳就來氣,反駁說:“我怎麼鬨了?我有鬨嗎?還讓我跟他說開,我之前好聲好氣地跟他說了多少次了,嘴巴都要說乾了,他就是不聽,我能有什麼辦法啊?這種話你不要再來找我說了,去找那個姓程的說。”
連峻認慫了:“好好好勳哥,抱歉,是我多嘴了。唉,一提易璘哥你就這樣,真懷念以前時刻情緒穩定的勳哥啊”
周連勳:“好啊,你讓我打你一頓,我保證時刻情緒穩定。”
“彆彆彆,勳哥,我錯了我錯了,以後你們愛怎麼著怎麼著,小的再也不敢多嘴了。”
“懶得和你說。”
掛了電話,車內終於安靜了。
周連勳把車停到左轉車道上等待紅綠燈變綠,他打了個哈欠,又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不用去酒吧看店也好,正好回去早點睡個覺。
但一瞥見後視鏡裡的那輛黑色的阿斯頓馬丁,他閒適的心情就被一掃而光了。
看來今晚姓程的是跟他杠上了。
他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姓程的有死皮賴臉的“跟屁蟲”屬性呢?
正思索著,周連勳的眼睛被某輛車的車燈晃了一下。
他定睛一看——對麵直行車道上的那輛車,是媽媽最近在用的,這是他媽媽讓司機跟他打招呼呢。
巧了,看樣子媽媽是辦完事要回家去,周連勳麵上浮現出笑容,也閃了一下燈,算是回應。
過了幾秒綠燈亮了,周連勳掉了個頭,準備回公寓。
他記得程家並沒有在雲湖華府小區購置房產,因為程老爺子偏好彆墅山莊之類的風格,不喜歡大平層。
雲湖華府的安保一直號稱是全國前列,前一次應該是有喝醉的他帶著,所以作為陌生人的程易璘才能進去。
這一次沒有他的允許,姓程的肯定是進不去了。
周連勳“自信滿滿”地開進地下車庫,結果看見程易璘的車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跟了進來。
他滿臉問號,號稱安保很好的小區就這樣讓陌生人的車進來了???
難道是因為他喝醉那次,程易璘開車帶他回來,所以這輛車也被錄到他名下了?
他把車停好後,那輛黑色阿斯頓馬丁還“揚威耀武”地停到了他旁邊的車位。
周連勳心裡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坐在車上,直接給公寓的管家打了個電話。
周連勳:“我想問一下,現在小區業主的車輛信息是怎麼錄入的?之前有人用他的車送我回了小區一次,今天那個人的車居然毫無阻礙地跟在我後麵開進了地下車庫,他的車是不是被誤記到我名下了?”
“小周總,每次陌生來訪車輛進出小區,我們都會登記並詢問業主的意願的,按理說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公寓管家想了想說,“這樣吧,小周總,麻煩您報一下跟您進來的那輛車的車牌號,我查一下是怎麼回事。”
一聽這話,周連勳下意識看向了停在旁邊的那輛阿斯頓馬丁——
車已經熄火了,程易璘也下了車,但姓程的並沒有走,而是雙手抱臂靠在車前,像是在等什麼人。
透過貼了深色膜的副駕駛車窗,周連勳能看見程易璘的臉色不太好,大概是被他氣得還沒緩過勁來吧。
“喂,小周總,您還在嗎?”
直到管家提醒,周連勳才回過神,他其實記得程易璘這輛車的車牌號。
“江A11111。”
“哦哦是這輛車啊,”公寓管家恍然大悟,解釋說,“小周總,這是個誤會。這輛車是程易璘程先生的,程先生大概半個月前在我們小區買了房。”
周連勳驚訝:“什麼?他在這買了房?”
“是的,這輛車就記在他的名下,所以並不存在誤記的情況,”管家說,“聽您剛才的描述,程先生應該是您的朋友吧。對了,程先生買的房是八幢一單元的901,就在您樓上。”
什麼鬼?
姓程的居然買了他樓上的公寓?
周連勳疑惑不解又莫名覺得氣憤,他儘量讓聲量平緩:“行,我知道了,多謝。”
“小周總客氣了。”
打完電話,周連勳開門下車,徑直朝電梯走去。
在等電梯的空隙,程易璘走到了他身邊,他懶得給反應,不看來人,也不說話。
很快,電梯到了,周連勳進去按了八樓,程易璘也跟了上來但沒有按樓層。
剛剛在外麵還好,當電梯門關上後,兩人獨處在一個密閉狹小的空間裡,周連勳就感覺渾身不自在。
幸好八樓很快就到了,周連勳快步走出電梯,程易璘又跟著他出來了。
周連勳忍不住了:“你有病吧!還跟著我乾什麼?你的公寓不是在九樓嗎?”
聽言,程易璘怔了一秒:“你知道了。”
周連勳問:“你為什麼要買在我樓上的那套房?”
程易璘垂眸:“看你住在這我也想”
“看不出來啊,程大少爺還是個學人精,”周連勳嘲諷,“那你現在站在我門口乾什麼?你應該去901啊!”
程易璘沒有回答,但也不走。
周連勳不想再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家夥,轉身走到門前。
程易璘拉住了他:“小勳,你不是要那個趙知遙陪你怎麼又把他送回學校了?”
“他有急事,我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強迫人家吧,”周連勳挑釁地反問,“怎麼?你沒有看到‘現場直播’不爽嗎?”
程易璘臉色一變:“小勳,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周連勳瞪他:“不能。”
周連勳用指紋解開門鎖,他腦子裡靈光一閃,冒出了個想法。
見姓程的的還杵在後麵,他問:“既然到門口了,不進來坐坐嗎?”
一聽這話,程易璘灰藍色的眼睛一亮,有些驚喜地說:“好啊,正好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開門一踏進室內,全屋的燈自動亮了,舒緩的純音樂隨之緩緩響起。
周連勳最近心緒很容易煩躁,想著回公寓能放鬆點,於是設定了這些。
平常他一個人回來沒覺得什麼,今天讓程易璘一起進來,倒顯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周連勳懶得管了,他自顧自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看著跟來站在眼前的程易璘,他說:“脫吧。”
程易璘不解:“什麼?”
周連勳勾唇,刻意讓語氣變得輕佻:“你深更半夜尾隨我回家,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程易璘解釋,那灰藍色的眼眸略帶委屈。
周連勳:“那你跟我進來是什麼意思?”
程易璘抿唇:“我——”
“你什麼你?”周連勳不耐煩地打斷,想到些更氣人的話,他故意玩味地看著程易璘,“你之前不是說要補償我嗎?好啊,那就這樣吧,你陪我睡一晚,我們之間的事就一筆勾銷。”
“你”程易璘睜大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周連勳:“我什麼我?你不接受就滾咯。”
程易璘站在原地沒動,他深深吸氣,攥緊了拳頭:“那你以後能彆找小趙他們嗎?”
第28章
這話一出,搞得周連勳有些不自在了。
這貨什麼意思啊,是在跟他討價還價嗎?
不對啊,姓程的那麼驕傲又道德底線高的人,聽到這麼冒犯的話應該扭頭就走啊,怎麼還跟他商量上了?
他本來是想借此讓這塊狗皮膏藥知難而退的,結果這和他心裡預想的怎麼完全不一樣。
但是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姓程的不走,他也不能認慫,不然太丟臉了。
既然姓程的還不生氣,那他就再加把火。
周連勳微昂起頭,目光刻意地打量了程易璘一番。
“你憑什麼跟我討價還價?”周連勳繃著臉,儘量讓自己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看值不值,我得先驗驗貨吧。要麼脫,要麼滾。”
程易璘盯著他,灰藍色的眼睛裡情緒翻湧,猶如波瀾起伏的海麵。
周連勳滿意地欣賞著姓程的“多雲轉雨”的臉色。
這回總該被氣走了吧。
沒想到程易璘憋了一會,憋出一聲“好”,然後真開始脫衣服。
眼見程易璘把衛衣脫了,又開始脫上身最後穿著的T恤。
周連勳微微偏開了目光,有些坐立難安。
不是,這家夥是跟他杠上了嗎,還是現在底線降到這麼低了?被這樣“羞辱”不生氣也不罵他,居然還配合起來了?
這架勢,姓程的不會是打算“奉獻”自己,好讓他“改邪歸正”吧?
舒緩的純音樂仍舊在響著,給這莫名其妙的氛圍增加了幾分詭異的浪漫。
喊停他就輸了,他沒有退路了,隻能硬著頭皮繼續。
周連勳移回視線,努力讓自己顯示出一種久經情場、遊刃有餘的浪蕩感。
程易璘的上衣已經全脫了,鍛煉得當的上半身完完全全地顯露了出來。
這家夥平常都穿著偏寬鬆休閒的衣服,隻讓人覺得瘦瘦高高的,沒想到原來裡麵這麼有料。
這標準的寬肩窄腰,配上明晃晃的胸肌腹肌,還有那隱入褲腰的人魚線,簡直可以和那些健美的雕像媲美了。
看姓程的停止了動作,周連勳決定再賭一把——他就不信姓程的會在他麵前脫褲子!
“看不出來啊,身材練得這麼好,”周連勳煞有介事地挑了挑眉,故作輕浮地微笑,“繼續啊,這不是還沒脫完麼。”
程易璘定定地注視著周連勳:“小勳,以後你能不能不要去gay吧那種地方了?”
聽到這話,周連勳就來氣:“哪種地方?有病吧你!大哥,你是信了什麼邪/教嗎,把自己當成聖人了?想‘犧牲’你自己來拯救我這個‘自甘墮落’的凡人?怎麼?下一步,你是想飛升嗎?”
程易璘垂眸不語。
周連勳冷笑:“要我不去可以啊,那你來做我的床伴好了,哦不對,在這之前要看看你硬件條件夠不夠格。”
程易璘站著不動。
周連勳靜靜地看著他,等他什麼時候落荒而逃。
誰料到,過了一會兒,程易璘閉眼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慢慢解開了牛仔褲的扣子。
周連勳麵上波瀾不驚,內心已經波濤洶湧。
姓程的瘋了吧!
真不要臉了?
竟然真要當著他的麵脫褲子?!
不行,不能繼續下去了。
周連勳要抓狂了。
他才不管什麼麵子不麵子的,他要找個借口把人打發走。
周連勳正想出言阻止,忽然,傳來了一聲熟悉的驚呼。
他麵色一滯,循聲望去——是媽媽來了!
周連勳腦袋空白了一秒,反應過來後,他慌不迭地抄起一旁的T恤扔給了程易璘。
連蕙背過身,她被眼前的場景嚇得不輕,語無倫次地說:“沒、沒事,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邊說,邊往外走。
周連勳連忙上去拉住媽媽,解釋說:“媽,媽,你誤會了,我們我們不是”
他急中生智找了個借口:“今天晚上程易璘去UN玩,不小心撞到人,衣服上被潑到了酒,我這離得近,就帶他回來換個衣服,你千萬彆多想!”
看媽媽的臉色還是不對,周連勳回頭衝程易璘使眼色,讓他也開口說話。
程易璘已經把T恤套回去了,他配合說:“連阿姨,確實是小勳說的那樣”
連蕙乾笑了一聲:“沒事,我知道了。”
周連勳想起來問:“媽,你這麼晚來我這乾什麼?”
“剛才在路上碰見你,就想著順路過來看看,沒想到”
連蕙臉上的笑要繃不住了,她看了看程易璘,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
她輕輕歎氣,拍了拍兒子挽著她的手,語重心長地說,“小勳,易璘,為了安全著想,同性之間的性/行為也是要戴套的,還有在發生關係之前,最好雙方都去做個檢查。”
一聽這話,周連勳差點一口氣沒接上來“原地去世”,他要炸了:“媽!真不是你想的這樣!”
程易璘附和:“連阿姨,您真誤會了。”
連蕙虛咳兩聲:“沒事沒事,也沒彆的事,那我先走了。”
“好吧,”為了打消媽媽的懷疑,周連勳把姓程的也往外推,“媽,程易璘剛好也要走,你們倆一起下去吧。”
程易璘卻說:“不是啊,我沒說要走。”
周連勳皺眉,抬眼瞪姓程的。
連蕙尬笑一聲:“沒事,你們繼續聊,繼續聊”
說完,她一把抽回手,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跑去。
“媽!你慢點,你聽我給你解釋!”
周連勳想追,被程易璘拉住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門在他眼前關上。
他掙開手,純音樂還在響,他煩躁地去關了。
然後他走回沙發坐下,雙手抱頭。
都怪這破音樂聲和臭姓程的,害得他連媽媽解鎖開門進來的動靜都沒有聽見。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
媽媽到底有沒有相信他的說辭啊,他以後該怎麼解釋啊?
程易璘跟過來坐,他拍了拍周連勳的肩,安慰說:“沒事的小勳,連阿姨應該不會懷疑的。”
周連勳甩了下肩,擺脫程易璘的碰觸:“你給我出去,讓你走不走,你留下來乾什麼?”
程易璘:“我不是你說”
“我說什麼?”周連勳沒好氣地說,“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啊?我說的那些都是故意氣你的!你能不能離我遠點,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著?滾!”
見小勳這麼激動,程易璘怕刺激到他,想了想說:“好吧,那你好好冷靜一下。”
他起身走開幾步,想到什麼,又走回來問:“剛才連阿姨說,為了安全著想但我記得我們三年前的那次沒有戴你沒事嗎?”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關鍵這貨的語氣還很認真,是真的在擔心,周連勳怒吼:“滾!”
看姓程的站著不動,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好好好,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他蹭地站起來要走,程易璘攔住了他:“小勳,你消消氣,這是你的公寓,我走,我走。”
*
第二天,周連勳睡到早上十點才醒。
昨晚的鬨劇,讓他上床後翻來覆去很久才不知不覺睡過去。
周連勳打開手機,長長地歎了口氣,又哀嚎了一聲。
睡之前他給媽媽發了好幾條語音解釋,但是媽媽都沒有回他。
姓程的倒是給他發了很多信息,他才懶得看。
周連勳翻身下床去洗漱。
正刷著牙,門鈴響了,他漱好口去開門。
打開門一看,來人是媽媽。
周連勳奇怪:“媽,這門鎖不是錄了你的指紋嗎?你之前都直接開鎖進來,今天怎麼按門鈴啊?”
連蕙笑了笑,並不著急進門,而是往裡張望:“小勳,你、你剛睡醒嗎?”
周連勳算是明白了:“媽,你彆看了,裡麵沒有彆人,隻有我。怪不得還按門鈴,是怕碰上什麼嗎?媽,我和程易璘真的什麼都沒有,昨天晚上的事你彆誤會了。”
“好好好。”連蕙進來走到餐桌前,把帶的飯盒放上去打開,一股雞肉的香味彌漫開。
“媽,你給我帶了什麼好吃的呀。”周連勳正餓得慌,興衝衝地去廚房拿了碗筷。
連蕙一邊給兒子盛,一邊說:“我讓張姨給你煮了雞湯麵,雞湯熬了一晚上,又加了紅棗枸杞和人參,很補的。”
周連勳看媽媽給他盛了一碗後,還剩下很多。
看來媽媽是帶了兩人份的。
他輕歎:“媽,我跟程易璘真的沒有什麼”
連蕙:“我知道了,你先吃吧,吃完我們再聊。”
第29章
周連勳應聲,然後伸手去拿辣椒醬。
連蕙看見,咳嗽了一聲。
周連勳停下動作,看了媽媽一眼,老老實實縮回手,吃起了麵。
麵裡沒有添加過多的佐料,把雞肉原本的鮮香發揮地淋漓儘致。
他大快朵頤地吃完,又解釋說:“媽,我先說明啊,昨天的事就是個意外,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程易璘之間什麼都沒有。”
“沒事的,小勳,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釋,”連蕙輕拍兒子的手,“我和你爸早就商量過了,不會乾預你的感情生活——”
“不管你是喜歡女生還是喜歡男生,不管你和易璘之間有沒有什麼,我們都不會過問。”
“當然,如果你亂來的話,像是什麼一次性/交五六七八個女朋友或男朋友,那媽媽還是要管管你的。”
“媽,我不會的”
說著,周連勳起身走到媽媽身旁蹲下,像小時候那樣靠進媽媽的懷裡。
他回抱住媽媽,悶聲問:“媽,真的嗎?如果我喜歡男生也沒事嗎?”
“沒事呀,能有什麼事?同性之間的愛也是愛,而且同性婚姻在一些國家都合法了,”連蕙感歎地笑了笑,“小勳,你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兒子,我們不求你有什麼大的出息,隻希望你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然後平安開心地生活下去”
“媽”周連勳覺得心裡最柔軟的部分被輕輕撞了一下,他熱淚盈眶,把頭埋進媽媽的懷裡,小貓似的蹭了蹭。
“這麼大了還撒嬌,”連蕙寵溺地摸了摸兒子的頭,“說來爸爸媽媽也有不對的地方,這麼多年都沒有找個時間認真和你探討探討感情方麵的問題,害得你到現在還是一隻單身狗。”
周連勳不滿:“媽!你說了不會管我,現在又來取笑我!”
連蕙笑眯了眼:“好好好,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和你爸在一起了。”
“那是因為你們是同學,老爸近水樓台先得月,”周連勳從媽媽的懷裡出來,很有原則地說,“談戀愛什麼的太沒勁了,我要先找到自己的事業。”
連蕙問:“你之前不是說要投資電影什麼的嗎?現在怎麼樣了?”
周連勳歎了口氣:“不知道是我要求太高了還是什麼,感覺都不太行,最近又有項目來聯係我,我打算再觀望觀望。”
連蕙想了想:“一直等彆人來找你,很難會等到心儀的項目吧。小勳,你要是真對娛樂圈感興趣,可以直接成立一家公司,專門從事那方麵的工作。要是資金不夠,媽媽可以幫你。”
周連勳拒絕:“不用了,媽,我手頭有資金,本來投資影視就是想找個家裡未涉足的方向,我想獨立。”
“我兒子有野心了,”連蕙伸手扯了扯兒子白淨的臉,又揉了揉,“小勳,你真是完美地遺傳到了我和你爸長相的優點,越長越好看了,你沒考慮過自己去演嗎?”
周連勳站起來退後一步,讓自己的臉從媽媽的“摧殘”裡解放出來:“媽,你彆開玩笑了,我對演戲不感興趣,而且我哪比得上人家專業院校出來的。比起站在聚光燈前,我更喜歡做背後的資方大佬。”
連蕙:“好吧,有困難隨時找我,媽媽永遠是你向前衝的後盾。”
“好好,我世界上最最美麗大方又善解人意的媽媽,”周連勳笑了,“不過,說實話,希望不會有找你的那一天。”
連蕙斜了兒子一眼,嗔道:“你這小子啊”
送走媽媽後,周連勳回來高興地在原地轉了個圈,撲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他一下子倍感輕鬆,之前因為怕自己的性取向會成為家庭關係不睦的導火索,一直不敢坦白。
沒想到所有的一切在今天都迎刃而解了,他以後再也不用糾結這個問題了。
他翻了個身,摸出手機查看消息,臉上的笑在看見程易璘發的微信的那刻凝固了——
其實程易璘發給他的隻是類似於朋友間最簡單的問候,問他起床了嗎?
關鍵在於發消息的人不是他想看見的。
周連勳罵了聲“有病”,隨手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
加回微信後,程易璘發的消息,他從來沒回過。
姓程的也不覺得熱臉貼冷屁股,還在堅持不懈地單方麵聯係他。
他真的是服氣了。
他好話說儘,各種好的不好的辦法都試過了,姓程的仍舊要纏著他。
而且每次他故意找茬想搞姓程的,總是會節外伸枝,比如上次去gay吧的事,又比如昨天晚上
周連勳歎了口氣,繼續翻微信的未讀消息,看見有影視項目方的人邀請他去公司看看,地址就在臨市。
周連勳心動了。
剛才媽媽提醒他可以自己開公司,他正好借此機會去考察考察。
順便能讓自己擺脫程易璘的糾纏,清淨幾天。
他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麼?
於是,周連勳聯係好影視項目方後,誰也沒告訴,就獨自開車去了臨市。
第一天,影視公司的人接待了他,帶著他逛了一圈。
第二天,聽說有劇組在附近拍戲,他正好跟那導演認識,就跑過去探班了。
這麼兩天看下來,他發現自己對影視製作什麼的越來越感興趣了。
媽媽說得對,他之前“守株待兔”式地等彆人找上門,很難遇上喜歡的項目。
要真想玩,就玩個大的。
周連勳生起了開文娛公司的念頭。
第三天,他去了臨市小有名氣的寺廟。
他不信佛,隻是偏愛寺廟裡那種特有的古色古香的氛圍。
其實也有點受他爸的感染,他爸一年大概要給菩薩上供個百來萬,但他爸也算不上什麼虔誠的佛教信徒,隻是單純地給各個寺廟捐點香油錢,找個心安。
最近他的心緒被姓程的攪得一團亂,他要去求個心靜。
這寺廟依山而建,已經有七八百年的曆史了。
門票隻要二十塊錢,還會送三柱香。
周連勳拿著香往裡走,祥和安寧的氛圍,讓他的心平靜了不少。
寺廟裡的風景很不錯,能賞山光,又有水色。
這個點裡麵的人已經不少了,周連勳一路經過各種佛殿。
他看見有人嘴裡念叨著什麼,舉著香依次朝四方拜,也看見有人隨意地拍照留念。
看來大家進入寺廟的目的都不相同啊。
最後,他把香點燃,插到了主殿前的香爐上。
白色的煙霧嫋嫋升起,希望他能順利地開個文娛公司吧,也希望
也希望程易璘能儘早看清前路,不要再纏著他了。
在寺廟裡逛了一圈,周連勳打算去另外個景點看看。
結果剛一出寺廟的門,碰上一個擺攤算命的道士。
好家夥,這算是擱人門口搶生意吧?
周連勳好奇地看了一眼,就被那留著長須的道士叫住了。
“哎哎哎,這位善人留步,見善人氣度不凡,是大富大貴之相啊,善人可願來抽上一簽?”
周連勳擺手回絕:“我不信這個。”
道士不放棄:“沒事沒事,相逢即是緣,來來來,試試吧。”
看人家這麼求了,周連勳閒得無聊,真過去坐下抽了一簽。
一看,是下下簽。
他都沒來得及看簽上的判詞,這簽就被道士搶回去了。
“善人剛才那簽抽得太急了,不算不算,您再試試。”
“好吧。”周連勳笑著搖搖頭,又抽了一簽,還是下下簽。
道士又把簽給拿了回去:“這次也不算,您抽得太慢了,請再試試吧。”
還能有這操作?
周連勳真是長見識了,覺得這道士挺有趣的,就配合地又抽了一簽。
這回是上上簽了。
道士欣喜地拿過簽子,高興地說:“恭喜善人,這簽上的意思是,您最近紅鸞星動,好事將近,多年夙願終會成真啊。”
周連勳無情拆台:“我不求姻緣,問的是事業。”
道士立馬改口:“這簽上也有關於您事業的揭示,定能順風順水,一路坦途。”
話音剛落,周連勳的手機響了,是連峻打來的。
不出意外應該是問他在哪。
前兩天這小子打電話過來,幫程易璘問他的下落,他直接給掛了,後續的電話再沒接過。
這次他也拒接了,但那小子馬上又打電話過來了。
怕有什麼急事,他還是接了。
周連勳說:“如果是替程易璘問我在哪的,你最好閉嘴。”
電話那邊連峻無奈地說:“勳哥,我也是沒辦法了。你這麼一消失,易璘哥天天來問我有沒有你的消息,問了沒有一百次也有九十九次吧,我真的是熬不住了”
“哼,你也知道他煩了吧,你直接把他拉黑不就得了。”
“這我哪敢啊,”連峻長歎,“再說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這兩天天天晚上準時準點來UN堵我,搞得我是玩也玩不儘興。勳哥,你到底在哪裡啊,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救救我吧。”
周連勳被連峻著急又頹唐的語氣逗笑了:“你之前不是還向著他說話嗎?你不是很稀罕你的易璘哥嗎?這就受不了了啊?”
“勳哥,我親愛的勳哥,你就大發慈悲告訴我你在哪裡吧,讓我好交個差啊。”
“我說你傻,你是真傻給我看啊,”周連勳提示,“你長嘴了不會編嗎?你就說一個讓程易璘很難去找我地方不就得了,真的是。”
連峻恍然大悟:“嘿嘿還是勳哥聰明啊,要是今天晚上易璘哥再來UN堵我,我就瞎編一個給他。”
第30章
周連勳打完電話,那道士衝他和藹地笑了笑,然後指了指旁邊收款的二維碼:“善人有善緣結善果,不知道您是否滿意剛才的簽?如果滿意的話,還請善人掃一下這個碼。”
周連勳:
這年頭算命的也真是與時俱進啊。
周連勳拿出手機,掃了二維碼,問:“多少錢?”
道士摸了摸長須,沒有明說,隻答:“一分一厘皆是緣,全看善人的心情。”
周連勳:
這說白了就是讓他看著給。
周連勳想了想,轉了個六十六過去,以表達對道長的敬佩之情——
畢竟能那麼快把下下簽搶回去,沒個幾十年功底怕是做不到的。
下午,周連勳去另外一個景點逛了一圈,晚上在酒店休息。
這麼三天下來,擺脫了那些有的沒的,他真是感覺神清氣爽啊。
於是他打算繼續開車去附近的其他縣市玩一玩。
他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癱在床上打開手機。
連峻那小子沒有發消息,也沒有打電話過來,也不知道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那小子到底有沒有成功把程易璘糊弄走。
一看時間,七點五十,UN酒吧還沒開門,可能要等八點開門後,連峻那小子才會來找他“彙報情況”。
另一邊,UN酒吧。
八點到了,連峻準時開門。
看見在門外等著的程易璘,他臉上的表情一僵,隨即笑容滿麵地把人迎了進來:“易璘哥來啦,我們去包廂說吧。”
進了包廂,程易璘忙問:“小峻,怎麼樣,有小勳的消息嗎?我發微信、打電話給他,他都不回。我問了連阿姨,連阿姨說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易璘哥你先彆著急嘛,坐坐坐,”連峻拉著人坐下,又把桌上的罐裝可樂打開,遞過去,“你看,我大姨也不知道勳哥去哪了,她都不著急,你急什麼呀?”
程易璘:“你的意思是小勳是在躲我嗎?”
這話真是說到點子上了,連峻尬笑一聲,安慰道:“也不能這麼說易璘哥,我實話實說啊,我真的覺得你回來之後的精神狀態有點太”
他本來想說“不正常”的,話到嘴邊及時換成了:“太緊繃了,對就是太緊繃了,你看看你以前是多麼驕傲自在啊,根本不會這麼纏著一個人”
“易璘哥,你和勳哥之間到底怎麼了?”連峻問,見程易璘垂下了眼眸,似乎不太想說,他立馬改口,“當然了,你不想告訴我也沒事啦,但是易璘哥,你的狀態真的有點不太對現代人嘛,總或多或少地有些什麼心理方麵的問題,我可以理解,因為我之前就被說是抑鬱症來著——”
鋪墊了這麼一大堆,連峻說出了真實的意圖:“易璘哥,我認識一個心理醫生,可牛了,我之前的抑鬱症就是他幫我控製住的。要不你先彆管勳哥了,我問了那醫生,他今晚剛好有空,你去做個谘詢看看?”
程易璘抿唇不語,過了好幾分鐘才說:“你知道小勳在哪。”
嘚。
剛才的話全白說。
見這個辦法行不通,連峻隻得采納了勳哥的建議——
編一個讓易璘哥很難去找的地方。
“其實勳哥他去T國了,易璘哥你不是gay圈的應該不知道,那裡每年都會舉行派對,簡直就是gay的天堂,”說著,連峻裝模作樣地惋惜起來,“這三年我和勳哥年年都去的,結果今年我要看店去不了了,真的是太可惜了”
程易璘不懂:“什麼派對?”
“我們都叫它deep bule party,挺好玩的,不過不適合易璘哥你這種純直男。”
程易璘沒有聽說過,拿出手機在網上搜。
連峻正為自己想到這個借口沾沾自喜呢——
不出意外,易璘哥已經好幾年沒去過T國了,簽證肯定過期了,而且從國內飛到T國要十幾個小時,加上那party不歡迎直男。
易璘哥就算真想去找勳哥,怕也是有心無力啊。
連峻喝了口可樂,瞄見程易璘看著手機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於發現了不對勁:“易璘哥,怎麼了,是有什麼問題嗎?”
程易璘黑著臉把手機屏幕轉向了他:“你說的就是這個party嗎?”
連峻帶著問號看起了程易璘手機裡的內容。
裡麵是在某個論壇上,有人發的關於那個party的圖片和科普,下麵還有網友們的評論——
【怪不得最近網上那麼多網紅gay去T國,敢情是有這啊】
【哇滿屏的腹肌胸肌,我要暈肌了】
【咦咦咦這party不就是群/p現場嗎,看見這消息感覺都要被傳染了】
【真是梅/毒與艾/滋齊飛,HIV共HPV一色】
【要是gay子都是這副死德性,我絕對一天拿出二十五個小時反/同!】
【太惡心了吧!怪我手賤,偏偏要點進來看】
連峻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這party在網上的風評原來這麼差的嗎?
他想解釋:“不是,易璘哥——”
“讓他回來。”程易璘直接冷臉打斷了他。
連峻:“易璘哥,這”
程易璘冷聲強調:“我說讓他回來。”
連峻嚇了一跳,這樣的易璘哥也太罕見了,看樣子是被氣到了。
沒想到事情會弄巧成拙,現在他再解釋就顯得太欲蓋彌彰了。
連峻懊惱地拍了下腦門:“那那我去給勳哥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聯係得上他。”
連峻找了個借口走出包廂,給周連勳打電話。
幸好勳哥還肯接。
他不敢直說剛才的事,便半遮半掩地勸:“勳哥,今天晚上易璘哥又來UN找我了,我按照你說的隨便編了個地方,但是易璘哥聽了之後說想讓你回來,要不你回來吧。”
此時周連勳正美滋滋地躺在床上看電影,一聽這話,他十分不悅:“他誰啊他,讓我回去我就回去?你告訴他,我不回去!”
連峻:“不是勳哥,你聽我說”
周連勳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聽著手機裡傳出的“嘟嘟嘟”聲,連峻無奈,回包廂的路上他想了個緩兵之計,他跟程易璘胡謅:“易璘哥,勳哥他他訂了明天的機票回國,從T國回來坐飛機也得十幾個小時,你要不先回去等兩天吧。”
程易璘:“你彆給他找借口了,他不回來是吧。”
連峻急忙擺手:“不是不是”
程易璘的臉色已經可以跟冰山媲美了。
他話不多說,用手機打出了個電話,對電話那頭說:“景望,幫我個忙,找二十個安保人員來UN酒吧清場。”
電話那邊的程景望應該是答應了,程易璘道謝:“好的,謝謝。”
連峻在旁邊沒聽太清楚:“易璘哥,你這我們酒吧安保人員是夠的,不用你再找人過來了。”
程易璘看了他一眼:“接下來酒吧不用開了,讓進來的人都走,我包場了,直到小勳回來為止。”
連峻神色大變,敢情易璘哥是想這樣逼勳哥回來。
連峻急了:“不不不是,易璘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現在開門客人都進來了,你這樣讓我趕人走不合適吧!”
程易璘絲毫不為所動。
連峻緩了口氣,實話實說:“易璘哥,我剛才說勳哥去了T國是騙你,我也不知道勳哥去哪了,我今天上午好不容易聯係上他,他不肯告訴我,說讓我隨便編一個,我就編了剛才那個”
程易璘的臉依然繃著:“我不管到底是什麼,我要見他,既然你說他沒有去T國,那我今天就要見到他。”
“你!”連峻無奈地嚎了一聲,“啊哎易璘哥你真的是”
連峻要抓狂了,他隻得去包廂外麵再給周連勳打電話。
第一個電話勳哥沒接,他給周連勳發微信說:【勳哥,有急事,接一下電話吧】
他再打過去,這才接通了。
周連勳問:“又怎麼了?你最好是真的有急事。”
“勳哥不好了!易璘哥讓程景望給他找了二十個安保人員來酒吧,要把我們的客人都趕走,說他要包場,見不到你就不罷休。”
周連勳一聽,居然敢威脅他,頓時更來氣了:“他要包場讓他包好了,收他五十萬一晚,老子就是不回去!”
連峻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繼續好言相勸:“勳哥,這酒吧好不容易有起色了,這樣搞會被搞死的,求你回來吧。”
周連勳牛勁上來,怎麼說都不聽:“我絕對不、回、去!”
說完,他又直接給掛了。
連峻仰頭長歎,又回包廂去勸程易璘。
可是程易璘已經完全從冰山進化成了冰川,任憑他怎麼解釋都聽不進去。
連峻甚至偷偷打電話給程景望,想求對方不要派人過來,但程景望一句“你覺得我是會聽程易璘的,還是會聽你的”就把他噎住了。
連峻夾在程易璘和周連勳中間,偏偏兩個人都是油鹽不進的主,他真的沒有辦法了。
眼見程景望派來的安保人員進酒吧趕人了,怕起衝突,加上程景望那家夥也不好惹,他不敢讓保安上去硬碰硬,就親自上陣勸說客人們今晚先回去,好說歹說才把人都勸走了。
連峻真是越想越氣,他什麼時候這麼卑微地成為“食物鏈最底層”的了?
不行,他要讓“欺負”他的人都付出“代價”!於是,他準備把價格再往上提提,讓口口聲聲要包場的程易璘給六十六萬。
去他們的什麼狗屁回不回來。
有錢不賺白不賺,他在兩邊受了那麼多氣,不多薅點錢補償怎麼行啊?
但他依然覺得心裡憋得慌,堵著股氣,特彆是進包廂看見程易璘後,他就更來氣了。
錢還沒到手呢,連峻忍著性子說:“易璘哥,因為最近我們酒吧的生意比較好,所以包場的價格也比較高,要六十六萬。”
程易璘二話不說付了錢。
看著六十六萬進賬,連峻也不好說什麼了。
可是一看見易璘哥在包廂裡杵著,他心裡的那股氣就不減反增。
看來不解決這件事,他是不得安寧了,而且憑什麼他留在這裡受氣,勳哥就能躲在外麵逍遙自在啊?
於是,他想了想,又給周連勳打去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