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人走出來,對葉琬道:“是這樣的,小公子怕您睡著被人打擾,就讓我們在門口守著,他去給你買吃的了。”
說道吃的,葉琬立刻就感覺到餓了。
她癟了癟嘴,輕輕嗯了一聲。
“那你們先走吧,不用看著我了。”
葉琬對他們擺擺手,讓他們去做自己的事。
這群少年互相靠在一起,目光始終在她身上,謝家的弟子大多眉清目秀,這麼看還挺養眼。
“我們還是站在門口吧,不打擾你,絕對不打擾你。”
他們確實沒彆的意思,隻是對她不熟悉,說話行為方麵卻坦坦蕩蕩,不會讓人不舒服。
大概謝淩給了他們什麼任務,讓他們必須守在這兒,要是小少爺回來看見這幾個人不在,估計又得發脾氣。
葉琬也不想為難他們,就關上門,重新回到屋子裡。
從那些少年說的話來看,這兩日她都是睡在謝淩的房間裡,他也沒有離開過。
房間裡隻有一張床,他是怎麼睡的?
葉琬想象了一下,應該不可能與她睡在一張床上吧。
再說了,前幾天他不是還說不習慣跟彆人睡一起麼。
葉琬喝了口水,注意到桌子上擺著的長弓。
那是謝淩的弓箭,弓身十分漂亮,拿起來才發現這把弓又重又大。
平時看他拉弓的時候遊刃有餘,沒想到這把弓居然這麼重。
葉琬試著抬起來,對準牆壁拉了個虛弓。
她握不穩,弓箭顫了一下。
“你想試試嗎?”
謝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少年站在門邊,專注地看著她。
他趕走那些想湊熱鬨的弟子,徑直走到葉琬身邊。
將食盒放下來後,他說:“你喜歡的話,這把弓就送給你。”
葉琬握著弓身,能看出來這把弓材質特殊,恐怕不是凡品,一根弓弦都算得上價值連城,就算她真的要了,也養不起這麼貴的東西。
況且謝淩的氣質本就淩厲,是風一般的來去自如的仙門公子,最適合這種名貴的仙器。
第一次見他打妖怪,就是用的這把弓。
金色的弓箭在林子裡穿梭,他從天而降,非常bking地來到自己麵前。
她兩隻手握著,將弓放在一邊。
“我不要,太重了”
謝淩打開食盒,替她倒了杯熱茶,又將窗子關上。
葉琬用古怪的目光看著他,謝淩解釋道:“太冷了,怕你吹風。”
桌上擺了很多葉琬喜歡吃的東西,她又很餓,此刻顧不上什麼吃相了,這裡夾一塊,那裡塞一口,沒一會兒就把桌上的東西吃的乾乾淨淨。
吃完後,葉琬又喝了兩杯水,這才覺得恢複了一些力氣。
他說想回自己房間,謝淩卻拒絕,說這地方妖魔怪鬼太多,怕她遇上危險,還是睡一間房比較好。
這兩日鬼新娘的事已經處理好,收拾收拾就能回京都了。
雖然他們帶來了鬼新娘所說的崔錦承,但她還是沒見到他最後一麵,他們問了關於機關陣的事,聽崔錦承說,那陣法是一個老道士幫他做的。
葉琬問:“老道士是誰?”謝淩搖頭:“他說麗娘死後,化為冤魂一直糾纏崔家,將崔家上下攪得雞犬不寧,他們試了很多方法,為她超度,聽她的話結冥婚,可麗娘就是不願意放過他們,最後沒辦法,崔老爺隻好找來朋友所說的高人。”
葉琬思忖道,麗娘變成鬼新娘,應該就是結冥婚的原因。
他的新郎本是崔錦承,但崔錦承為了擺脫她,私自解除了冥婚契約,所以鬼新娘才會不斷的找鬼新郎。
“沒有人知道那高人從哪裡來,隻知道他姓蕭,總穿著黑色的鬥篷,帶著麵具,不像一個道士的模樣,但他隻用了三天時間,就做好了機關陣,將麗娘的魂魄和屍體全都困在陰間。”
葉琬琢磨著:“姓蕭的道士……”
謝淩道:“隻聽說,那姓蕭的道士,是孫天師的弟子。”
“孫天師又是誰?”
謝淩道:“大盛剛建立的時候,孫天師就已經是國師了,他也是每一任帝王的老師,此人精通天書,擅長奇門術法。他重建歸元寺,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在歸元寺裡,養了兩百年的屍妖。”
葉琬想起來,之前在歸元寺裡,聽謝昭提起過這位天師。
但他一百年前就死了,應該不可能與宮中邪祟那件事有關。
謝淩說了一會兒,開始轉移話題。
葉琬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這其中的複雜關係,還是讓謝昭他們自己解決。
她隻有一兩個月時間,除了攻略謝淩,其他時候好好享受生活,這些事她不想管,也管不著。
又休息了一天,明日他們就要離開了。
葉琬送阿歲回家,在客棧外,塞給他一袋銀子。
那青年似乎很後悔先前發生的事,知道對他來說誰才是最重要的人,給謝淩真真正正賠了不是,說要帶著阿歲回家,再也不離開他。
葉琬告訴阿歲:“這錢是我給你的,你好好收著,記住,是給你一個人的。”
“琬琬姐姐。”他抱著葉琬:“我舍不得你。”
葉琬笑了笑:“等我有空了,就來百子郢找你玩,好不好呀?”
阿歲道:“那你一定要來啊,我會等你的。”
送走阿歲他們,葉琬回到客棧。
謝昭帶著幾個弟子去處理機關陣的後續,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晚飯的時候,隻剩葉琬,謝淩,還有其餘兩三名弟子。
客棧老板動作很快,前幾天還在考慮找個新夥計的事,今天就找了一個跑堂的和一個廚子。
跑堂的男人瘦瘦高高,說話非常快,在彆人耳裡就是咿咿呀呀的,隻有葉琬能聽得懂。
每次吃飯的時候,他都要趁著上菜的功夫,跟葉琬聊上好一會兒。
廚子就比較沉默,沒什麼活的時候就一個人坐在外麵曬太陽。
知道他們明天就要走,於是今晚做了許多美食。
這些平日裡弟子們平日都是辟穀的,但今天看到那麼多好吃的,還是沒有忍住。
他們從外麵買了酒,說想嘗嘗酒是什麼味道,要是回去肯定沒機會喝了。
謝宗主不在,他們難得放肆一回。
葉琬也有點想嘗嘗。
她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喝過酒。
喝了幾口,她就開始搖頭拒絕。
又辣又沒味,實在沒什麼好喝的,謝淩也喝了一杯,之後便不碰了。
那些弟子們一個個互相比賽,看誰喝的最多,剛開始誰也不服誰,結果隻喝了一兩杯,沒一會兒就全趴桌上了,菜都沒吃幾口。
謝淩懶得管他們,葉琬看著外麵的夜色,有點想出去逛逛。
謝淩說陪她一起。
伴著夜色,兩人從街上一路走到田野裡。
晚風微涼,月光照在路上,田邊一點都不暗。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跑來跑去,沒怎麼好好休息過,所以閒下來時,就想補充體力,吃的比之前多了點。
走了好一會兒,葉琬才有些消食。
她找了個乾淨的草地,草地上還有許多小花。
冬天這個季節,很少會有這麼多花。
葉琬坐下來,隨便摘一朵花,遞到謝淩麵前。
他微愣,問她:“怎麼了?”
“送給你。”
“為什麼要送給我?”
他的眼睛很漂亮,清澈明亮,像夜色下的湖水,流淌著淡藍色的星光。
聽說睫毛長的人愛哭,但是葉琬從來沒見他哭過。
不管是受傷,又或者麵對死亡,他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葉琬道:“在我們那裡,喜歡一個人,想和他在一起的話,就會給那個人送花。”
這朵花是粉色的,花瓣不多,沒什麼香味。
謝淩接過去,視線停在花瓣上,似乎在思考什麼。
想和他在一起,就給那個人送花。
他抬眸,問道:“那你送給我?”
葉琬笑道:“我就是單純送給你,沒彆的意思。”
謝淩一怔,想說話時,她已經閉上了眼睛。
葉琬閉專心地感受風中吹來的花草香味,時不時還能聽到鳥的叫聲。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他們兩人坐在這裡。
謝淩也學著她,可每次都會忍不住想起機關陣裡的那一幕。
她離自己實在太近了。
他靜靜凝望著葉琬的側臉,視線落在她的唇上。
之前落水時被拒絕的鬱悶已經一掃而空,他又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
少年屏住呼吸,喉結動了動。
可就在這時,葉琬忽然站起來,說道:“好冷啊,我們回去吧。”
她低頭,發現小少爺不高興地皺著眉,一臉陰沉地盯著彆處。
“謝淩,我們走吧。”
葉琬轉身離開,謝淩無奈,隻好跟上去。
他握著那朵花,塞進了香囊裡。快到客棧的時候,葉琬問他:“那天在歸元寺裡,你說有事要跟我說,倒底是什麼事啊?”
不是葉琬的好奇心重,實在是他太會吊人胃口了。
鄭重其事地告訴她有話要說,但又不立馬說。
讓葉琬浮想聯翩,猜測了很多結果。
這一想就記在了腦海裡,時間越久,就越想知道他究竟要說什麼。
結果他又說沒什麼事。
葉琬感覺一拳打在了棉花裡,又氣又無奈。
要是不知道什麼事,自己睡覺都不安穩。
謝淩挑了挑眉,笑道:“想知道嗎?”
葉琬乖巧點頭。
他將一枚玉佩掛在葉琬發髻上。
“回京都再告訴你。”
說完這句話,他飛快進了客棧,一轉眼就消失在樓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