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不肯嫁給我了,你應該滿意了才對。”
“謝淩!”
謝淩闔上眼睛,長睫顫動時,一滴清淚隨之落下。
他的肩膀止不住顫抖,悔恨與痛苦再次席卷而來。
謝昭無力地走出去,他承認,自己一直在後悔。
為什麼當初阻攔他們,為什麼不聽一聽他的心聲。
他倒底喜歡的是誰,從一開始,難道還不明了嗎。
白純宜及時趕到,越過發愣的謝昭,關切地來到謝淩麵前。
“阿淩。”
她伸手想安慰他,卻被他冷漠避開。
他一眼都沒有看她。
白純宜帶著哭腔道:“葉小姐,她怎麼那麼衝動,阿淩,你不要太自責,這一切不是你的錯。”
謝淩靜靜地站著,良久,才說:“她怎麼樣,用得著你來評價?”
少年冷冷看向她,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再敢說她一句,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言語間,這份可怕的疏離,讓門外的謝昭為之一愣。
從小到大,他從未這麼對她說過話。
“阿淩?”
白純宜不可置信道:“為了你,我千辛萬苦找到問心訣,難道還比不上她?”
謝淩冷笑,又是問心訣。
他說:“給我。”
“什麼
?”
謝淩道:“問心訣。”
白純宜疑惑著,將問心訣交到他手裡,少年垂眸,她露出欣喜的神色,以為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他付出了多少。
可接下來,問心訣卻在少年手中燒成灰燼。
謝昭驚訝地跑進來,但已經來不及。
謝淩沒有回答,他知道,自己不需要這種東西。
問心訣治不好他的髓寒蠱,隻有葉琬才能。
現在她死了,他從此無藥可醫。
少年抬眸,對白純宜道:“從今日開始,你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
白純宜的眼淚如線般落下。
她甚至沒有來得及問為什麼,謝淩的一句話,便讓她徹底絕望。
“問心訣是葉家的東西,你怎麼拿到的,真的要我去查嗎。”
當初葉灼給她問心訣,並沒有說這是從哪裡得來的,謝淩怎麼會知道。
可她了解謝淩,他會這麼說,必是知道什麼。
將所有人趕出去,謝淩又獨自回到黑暗裡。
他不想再去管任何事,也不願意聽彆人辯白什麼,在這世上,所有的事,對他來說都已經沒有意義。
直到謝昭再次進來,他才如石像般,僵硬地問:“她為什麼會去天照山?”
謝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執著地不肯相信葉琬已經死亡,卻還是瘋狂想要為她報仇。
那刺在心口,劃破喉嚨的兩劍,每每想到,都能讓他心如刀絞。
*
噩耗很快傳了出去。
青桃扶著緋元,兩人站在屋子裡,看著葉琬為她們留下的東西。
成婚前收到的禮物,幾乎全送給了他們。
青桃一直想要的糕點鋪,緋元行走天下需要的銀錢,葉琬已經一一準備好。
她生前沒有來得及交給她們,直到現在,回到謝府時,她們才拿到這些東西。
她來這一趟,沒有留下任何東西,連收到的禮物,也儘數送了人。
握著糕點鋪的房契,青桃嗚嗚哭了起來。
她隻是一個小丫鬟,誰會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每次提到糕點鋪,連母親都會說她姑娘家異想天開,守好本分才是正道。
隻有葉琬,會認真聽她說話,默默為她準備好一切。
她那麼好,本該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怎麼會死在大婚當天。
緋元垂著肩膀,失魂落魄地坐下來。
她一直說,有錢才是自由的,現在自己有錢了,卻半點都不開心。
如果可以,她寧願一分錢都沒有,隻要她的葉姑娘能重新回來。
“都怪我,是我沒有看好她。”青桃自責地哭著:“如果我不離開就好了,要是我再多留一會兒,她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緋元沒辦法安慰她,因為在她心裡,也是懷著這般哀痛的想法。
她們尚且如此難過,更彆說應該與她成婚的謝淩。
青桃淚糊了滿臉:“怎麼辦啊,姑娘她要怎麼辦啊…”
緋元鼻子酸起來。
然而無論她們如何乞求,老天都不會再將葉琬還回來。
*
夜深之後,謝淩站在竹園外。
他還是不敢進去,不敢看到她閉著眼睛一句話都不和他說的樣子。
他在門外站了許久,每次準備離開,又會重新折回來。
葉琬的身體支撐不了那麼久,她很快會化為白骨,最後變成灰燼。
謝淩抑製住酸澀的喉尖,放在門上的手卻控製不住的發抖。
他還
是沒辦法說服自己。
他很難受,很痛苦,根本無法坦然接受她的離開。
這些日子以來,每一天,每一個時辰,他都覺得萬劍穿心,從未有過的冷意讓他生不如死。
他想見她,想跟她說說話。
如果可以,哪怕是付出一切,他也願意。
門被打開,少年緩緩走向床邊的葉琬。
他來到她身邊,在她身邊躺下來。
少年依戀地撫摸著她的眼睫:“琬琬,我讓你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