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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你不是要我嗎

林斐之眼神閃躲,沒有及時給予答複,張禮又放緩語氣說:

“不治會留疤的,先上藥可以嗎?”

最後林斐之還是跟著張禮來到他的軍帳裡,由於職位不同,他所處的地方,是比其他普通暗衛住的還要好的。

空間寬敞,床榻柔軟。

雖然比不上郡王府,但卻是林斐之進暗衛閣後,覺得唯一能住人的地方。

以前他很嬌氣。

地方小了不住,雜物太多的不住,吃食備不全的不住。

但這半個月被磨練過來,他才知道原來這種地方也能住人。

而張禮,比他還要有更多的時間,都是住在這種地方。

林斐之盯著整潔柔軟的床榻出神,沒有察覺剛拿藥物過來的張禮就在他身後。

兩人間隔一米遠,隻要一往前走,張禮就能把他抱住。

少年黑色衣袍下的腰帶裹著他的腰,看起來極為瘦弱。

這幾日的訓練似乎起到給他臉上多添幾分疲憊感的作用。

張禮拿著藥瓶的指尖攥緊了片刻,壓住心底酸澀情緒。

“坐這裡可以嗎?”

軍帳裡是沒有備椅子的,隻有供人休息的床榻,而暗衛長會比普通暗衛多的地方,就是地方寬敞且不用去擠。

其餘普通暗衛都是幾人一頂軍帳的。

林斐之聽到聲音回神,順著張禮的眼神示意,坐到榻邊。

兩人自昨日爭吵過後,難得溫馨恢複以前他給自己上藥的畫麵。

“這幾日不要碰水了。”張禮上好藥給他重新包紮好紗布。

“如果要洗漱,讓其他暗衛幫忙。”

張禮並不知道,林斐之前麵之所以捧著麵食出來,是因為被其他暗衛挑釁。

故而他這話一落,林斐之瞬間抿了抿唇,沒有回答他。

張禮察覺他神色閃躲,皺著眉頭問:“怎麼了。”

林斐之自郡王府變故之後,性格也是沉悶,不愛說話。

張禮朝他多次投去探究視線無果,隻好跟著靜默一會兒。

片刻後忍不住問“這幾日,你可以跟我同個帳篷嗎?我就守著,不亂來。”

他心裡是清楚林斐之介意自己在屏洲那次將他給碰了。

可他又何嘗不後悔。

如若不是那會兒氣急,在桉王那裡聽到他與其他姑娘有染,他也不會

“安排我走吧。”等了有一會兒,林斐之散音輕輕的說:

“不然你幫我引薦少傅過來,我想與他見一麵。”

張禮思緒被打斷,心口有一瞬間揪疼的厲害,喉間發澀:

“那我呢?”

氛圍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林斐之眼神無處安放的落到自己綁好繃帶的手心,喃喃:

“你應該有更好的去處吧。”

他這話其實說的很明顯,以張禮的武力以及長相,在哪裡都混得開。

這也是當初父親給他安排其他書童,他都不要的原因。

隻是他忘記了,張禮跟那些平時陪他玩樂的下屬不同。

他清楚自己要什麼,也明白自己想要的,可能沒有回應。

他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準備,可這還未開始,他如何放棄。

“我重新去給你準備吃食。”張禮壓下煩亂的思緒起身。

怕再聊下去,會如同前兩日那般爭執,他不舍得看他難過。

可在這時,林斐之綁著繃帶的手指往他的方向一橫,拉他:

“以你現在的身份,更容易幫我的,你就不能幫幫我嗎?”

他嗓音一如既往的微軟乾淨,讓人忍不住想沉溺其中。

可張禮臉色卻提不起半點波瀾,甚至眼神還暗了幾分。

他沒有答複,身後隱約傳來了下床榻的細微腳步聲線。

張禮闔眸,稍稍平複情緒,接著轉身,卻恰好與林斐之撞個滿懷。

林斐之竟然不知何時將腰帶扯落了,衣襟也是敞開著,春色儘顯。

透著水汽的漂亮眼眸就這麼瞥向張禮,近乎懇求的抬頭說:

“你不是要我嗎?隻要你願助我離開,我把我給你。”

夜裡涼風席卷,悄無聲息的從軍帳簾布縫隙飄了進來。

那股涼意悄無聲息的攀爬至林斐之後背,使他不自覺的顫了顫,小肩膀瑟縮著,可還最後執拗將褲腰帶一拉。

布料掉到地麵發出的輕微聲響在這寂靜的氛圍格外清晰。

林斐之能感覺到頭頂那道視線灼燙,呼吸放輕了許多。

“我唔”

他想說他已經沒有其他可以給張禮了,可話未出口,麵前高大的身影就附上來。

他身上的溫度高的離譜,大手禁錮著他仍發顫的肩膀。

他吻得又凶又狠,對比那張平靜沉穩的臉,相差頗大。

幾場麵對麵的交鋒下來,林斐之被他逼的連連後退,直至後背抵到了床頭長板邊緣。但他還掐著他不罷休。

林斐之眼眶瞬間染上了一層水汽,模糊地看著男人咬他。

是的。

在近期脆弱與敏感緊繃著的林斐之看來,他那般行為就是咬,就是欺負。

而這個結果是自己默許的,雙方皆有利可圖,他不能攔。

隻是心臟的位置卻莫名疼的厲害林斐之想著,悄無聲息落淚。

腦袋微微上揚著,淚水順著下巴頦兒緩緩滑落至脖頸。

線條優美的弧度上掛著一道淚痕,最後被張禮輕輕吻過。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林斐之覺得身前的張禮會將他給拉到榻上的時候,那人卻突然停下,側臉輕貼上他脖頸。

“無論如何都要拋下我,是嗎。”

低啞到不行的嗓音在他肩側處傳來,其中的難過顯而易見。

林斐之沒回答。

張禮便低頭將他的衣服重拾回來,動作細膩給他穿上。

林斐之濕漉漉的眼眸忽閃著,跳躍著名為迷茫的情緒。

“以後要記得天冷多添衣,不可穿的過於單薄,夜裡少出門玩。”

他給他係著腰帶,啞聲說著“三餐要準時吃,也不可隻吃甜食飽腹。”

張禮給林斐之收拾妥當之後,指尖又往衣襟處去,將其微拉,適當露出了小半截帶著斑駁的脖頸。

這一回,他不再遮眼裡的情愫,坦蕩地吻了吻他臉頰。

“再陪我半個時辰吧。這幾日我會找機會放你離開的。”

軍帳裡燭火搖曳,光影倒映在兩張心事重重的麵容上。

林斐之窩坐在床榻尾巴,兩條小長腿曲起,雙手環著。

而在他的對麵,是什麼都沒有做,就隻顧著盯著他瞧的張禮。

雙方情緒此時處於一個平靜的狀態。

林斐之前麵剛哭過,眼尾隱約還有一片泛紅,隨著睫毛忽閃,露出了那一雙極其漂亮的澄澈眼眸,清媚極了。

張禮視線半寸都不舍得離開,直到對麵人兒無措地問:

“你總盯我乾嘛?”

“小郡王好看。”張禮不做思索地答。

林斐之靜默了一會兒,猶豫著,也抬頭好好看了看他。

暗衛閣每日的訓練是比以前張禮在郡王府的日常訓練還要繁重的。

這短短數月下來,他的身段明顯更加結實了。

從他剛才拉著自己手腕的力道也能感覺到肌肉結實有力。

但正因為私人時間少了,他眼底有著沒睡好的黑眼圈。

下巴處往近看,隱約還能看到有淺淺冒出來的胡渣子

“小郡王為什麼也盯著我?”打量到一半,對麵人問他。

林斐之條件反射把視線收了回來,盤雙膝前的指尖縮起。

他想了一會說:“你變醜了。”

“”

張禮順著剛才林斐之看他的角度,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略微紮手。

他又將視線投向他的白皙脖側,思索著是不是紮疼他了。

這時,窩在角落裡的人像是怕傷他自尊,又悶著聲說:

“不過也不難看。”

相互矛盾的兩句話下來,似乎恢複了他們以往的相處。

張禮將靴子脫了,跨步上榻,很快就到了林斐之麵前。

他抬著眼皮,困惑看著他。

“可以抱一下嗎?”張禮問。

估計是顧忌剛剛把人嚇著了,他說話嗓音放輕了又輕。

林斐之一愣。

不過想到等會兒回自己軍帳後,他會將自己安全送離。

心底一軟。

林斐之剛極小幅度的點點頭,麵前溫熱懷抱瞬間覆上。

兩人相擁著,沒有講話,也能感覺到時間的推移,張禮抱得越緊。

半個時辰很快就到了。

林斐之略微遲疑的歪頭看了一眼在自己肩膀側的張禮。

這時候他才緩緩撒手。

軍帳燭火在此刻即將燃儘,光影逐漸削弱,看不清他臉色。

林斐之隻隱隱約約聽到一聲很輕的“回去吧。”便沉默下塌。

期間張禮沒有回身,依舊保持著剛才兩人擁抱的半坐。

林斐之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見他不語,便動作輕微離開。

踏出軍帳的那一刹那間,燭光恰好燃滅,四周陷入黑暗-

林斐之回到之前安排的軍帳裡。

因為普通暗衛都是七八個人一個軍帳,地上鋪的也不過是普通的毯子,勉強能挨著個地睡覺。

他怕吵醒彆人,幾乎是踮著腳尖踏進去的,可誰知,一靠近裡邊。

突然軍帳裡一片光亮,下午挑釁他的暗衛站在燭台邊。

點燃的燭火散發著暖光,引起不少睡眠淺的暗衛清醒。

“哎呦!我當進小偷了呢?你這是大半夜的玩完回來?”

“明天還要訓練呢,選這個點回來也不怕吵醒大家?”

第122章 跟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那名暗衛手裡甩著火折子,捉弄他的意思明顯。

作為其他慢慢清醒過來的暗衛也都是看戲,沒有幫忙。

任林斐之杵在門口的位置,被一句又一句的言語嘲諷。

“我沒有偷溜去玩。”林斐之不想起爭執,隻辯解了一句。

接著腳步很輕的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勉強保暖毯子。

那暗衛瞧他性格如此溫雅,大跨步的過來準備再挑侃他。

誰知一靠近,就瞧見了他微敞衣襟處一片斑駁的印記。

暗衛臉色變得微妙起來,語氣不自在的問“你去那裡了?”

林斐之看到麵前突然而至的長靴,忍著受欺負的酸澀感說:

“我真的沒有出去玩,我也沒有吵醒你們”

微紅的鼻尖顫了顫,幾乎是小口小口的呼吸了一番,平複情緒補充:

“剛剛暗衛長找我有事,我隻是出去聊了一會兒”

摻著一半真話的言語聽起來確實令人信服。

其他暗衛怕真把林斐之惹哭了,紛紛開始倒回去睡覺。

隻有這幾日找著機會就愛欺負林斐之的那名暗衛,著看他脖間痕跡。

欲言又止,最後也隻是嘀咕了一句“你本事還挺大的。”

林斐之沒聽懂他話語間的意思,但左右不用受他戲弄。

加上白天的情緒一直緊繃,他也累了,沉默著躺回去-

宋輕白是第二日回的軍營,去前人影單薄,回來浩浩蕩蕩。

“這”

陸錦瞧著宋輕白身後那群五大三粗且穿著奇異的男人,困惑道:

“成了?”

在他們的身後,起碼浩浩蕩蕩的有上萬人,並且有部分扛著一箱箱不知道什麼東西。

陸錦是有猜到宋輕白隻要帶上阿那蘇祈便可以拿下突厥王。

但是沒有料到,過程竟是這般順利?

還有

小公主怎麼跟著回來了?!

陸錦皺著眉頭不解,而宋輕白奔波了一夜,似乎有些困乏。

過來攬著他,就往軍帳裡走“歇會兒,我們進去聊。”

陸錦被稀裡糊塗的拉著走,在屬下給他們撩開簾子時,還能聽見身後小公主喚著宋輕白:

“欸欸!少傅大人,我呢,我去哪兒呀?還有那傻小子呢?”

隨著深藍色的簾子散落隔絕,外頭的嘈雜聲線瞬間減弱。

陸錦手抵著整個身子往他身上靠的宋輕白,歎了一聲:

“你這是作甚?”

“彆動。”宋輕白吸著他頸間皮膚透著的好聞體香,喃喃:

“讓我抱一會兒”

“都一夜沒有見你了。”

“”

陸錦順從地任由他抱著,不過也是沒好氣地用手肘輕撞他後背。

“你好意思提?為何不帶我一起。”

宋輕白蹭著他下巴頦,細細吻過,期間還不忘替自己解釋:

“突厥可汗急著見公主,臨時收到的信當然也怕你休息不夠,想著你多睡一會兒”

陸錦攔著他亂摸的手,漂亮眉眼被他撩撥到起著薄紅。

偏偏他還不自知,瞪著宋輕白說:“可你什麼都沒有與我說”

“你這是讓我做點什麼賠罪的意思嗎?””宋輕白輕笑。

接著慢慢拉著他白淨指尖親吻。

“”

被故意曲解意思的陸錦臉色一頓,紅暈悄悄爬上全身。

沒法聊了。

陸錦將手抽回,但左右不是愛耍性子的人,瞧著不遠處的案麵有公文未整理,便踱步過去收拾,一邊輕聲道:

“阿那蘇祈跟著來,是因為小郡王在這嗎?”

“你看出來了?”宋輕白坐到案邊,在陸錦身側等他眼神垂憐。

蘸著墨水的宣筆被他積極的遞給正在收拾東西的陸錦。

結果滴答一下,檀木桌麵暈染一小塊印記明顯的墨色。

宋輕白眼疾手快的抽了帕子一擦,接著淨桶一丟,假裝沒發生過。

“”陸錦垂著的眸色閃過一絲無奈,靜默一會兒答道:

“阿那蘇祈先前一直找小郡王麻煩,我猜是有點好感的。”

說著,他瞥了一眼宋輕白,語氣清淡“你以前不也經常找我麻煩?非得帶我在身邊到處轉”

提到了以前,宋輕白漆黑的眸光柔和許多,黏了過去:

“那阿錦是知道我一直對你有想法的?”

“”

他挑著眉看他,直把陸錦盯得臉色不自在,眼神微閃道:

“昨日與突厥可汗聊的什麼?”

“阿錦是什麼時候動心的?”宋輕白不著痕跡將話題扭回。

陸錦:

同意在一起不到兩月,這個滿腦子情情愛愛的是宋輕白嗎?

“不然說說你打算怎麼處理阿那蘇祈和小郡王的事?”

宋輕白對他的提議點點頭,似乎認真思考了,結果下一刻說:

“我昨夜在你懷裡放了一件我裡衣,讓他伴你入睡,你後麵沒有拿掉吧?”

“”

陸錦臉騰地一下就紅了,語氣微弱“你能不能聊正事”

“可以。”宋輕白端著臉色,唇角卻揚起一抹蕩漾笑意:

“你想聊那件?前天夜裡的,還是馬車裡的?”

“”

帳外日光明媚,悄無聲息借著帳簾縫隙飄灑進來的風都冒著熱氣。

陸錦與宋輕白乾瞪眼了好一會兒,那人才慢悠悠投降:

“可汗同意借兵了,和平協議也在當天提上流程了,但是阿那蘇祈喜歡林斐之,協商的時候,可汗替她將人要了。”

“要了是什麼意思?”陸錦皺眉,隱隱覺得事情麻煩。

宋輕白趁機挪過來抱他,在他耳邊輕聲細語的解釋說:

“小郡王現在是阿那蘇祈的人了,待這場戰役結束,他會在突厥國生活。”

“那那張禮咋辦?”陸錦側頭看他,眸光中擔憂儘顯。

“小郡王怎麼可能會同意”

話落,男人的笑意斂了幾分,似乎是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陸錦後知後覺問“你是準備強行讓他們先留在突厥國?”

林斐之身份特殊,回寅南國沒有人護著不一定能得以活命。

如若這個節骨眼上,傳出他還活著的訊息,對他們來說確實不利。

倒還不如接著這個機會,將他留在突厥國,待齊城兵力一到齊,他們便悄悄回寅南國,攻城門,逼皇帝退位。

而林斐之往後的路,就看他自己要怎麼走了。

阿那蘇祈到底是心善的小姑娘,如果後期他真的要走,她也不會攔的。

就是那張禮

陸錦心底分析著,歎了一聲“走罷,看看阿那蘇祈怎麼處理”

宋輕白正貼著陸錦肩膀吸吸,觸不及防被一拉,腳步微亂。

“欸!”

宋輕白腦袋上的官帽都在搖搖欲墜。在出帳簾時,被陸錦一摁,接著無用避嫌地將手一撒。

宋輕白在身後哭笑不得搖搖頭,但也少見溫順地跟著。

周圍士兵提著兵刃訓練,巡邏,而暗衛則是輪流午休。

靠近了屬於暗衛的那排排軍帳,周圍連風聲都輕了許多。

隻不過

隱約能聽到小姑娘有意壓低悶悶爭執聲“我不管,你就是我的。”

“你們宋大人說了,你今後是需要在突厥國陪我的。”-

提到了某個稱呼,林斐之原本還略有微光的眸子瞬間暗淡。

他提著靴子慢慢穿著起身,不顧小姑娘在旁邊站了許久。

“宋大人將我賣給你了嗎?”

軍帳裡頭還有不少被吵醒的暗衛,換做平時,高低是會給林斐之使點絆子的,但今日,卻意外看到阿那蘇祈。

從衣著打扮以及能貿然闖進他們軍帳裡的舉動看來,能猜到不是普通人。

況且他們的談話有趣,暗衛們紛紛看戲。

“不是賣”阿那蘇祈解釋了一句,但又覺得本質差不多:

“反正你需要隨我回去,這裡沒什麼意思的,還危險”

她語氣裡隱約透著什麼意思。

但林斐之午睡起來就被纏煩了,自然沒去深究她話語。

“宋大人說我跟你,就跟你了?他怎麼不自己跟我說呢?”

林斐之平靜的瞧了阿那蘇祈一眼,接著直接與她擦肩而過。

阿那蘇祈見過肆意囂張,幼稚胡鬨,愚笨滑稽的林斐之。

卻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見到能如此遇事平靜說話的林斐之。

他哪怕跟她鬨上一鬨,她都覺得此番前來領他有被重視。

“欸!中原人”阿那蘇祈氣得跺了跺腳,接著跑出去:

林斐之你說清楚你啥時候跟我走阿?”

簾子飄揚,隔絕了兩道模糊身影,以及外頭兩道視線。

眾暗衛麵麵相覷,正低頭調侃著聊著什麼,忽地,簾布被人重新掀起。

張禮似乎聽到了什麼風聲,冷峻麵容有些許沉重意味。

幾乎不用等開口,在場的人都能很熟練地指了指外邊。

“估計去訓練場了。”

“跟著一個漂亮小姑娘。”

話音剛落,簾子微動,微風乍起,那身影很快消失了-

陸錦看著這場鬨劇接近尾聲才將視線收回,用手肘碰了碰旁邊宋輕白:

“好歹是小郡王的少傅,你現在在他心裡名聲已經毀了。”

更準確來說,是恨死他了。

平白無故將人拴在暗衛閣,雖是讓他活命,但一句解釋都沒有。

現在又出了買賣的一畫麵。任誰都覺得自己是被利用吧?

宋輕白沒接他的話茬,隻是沉默著,手指輕輕拉著他手。

“過些天,等那皇帝察覺不對勁了,我的名聲會更臭”

兩人視線相對,最終還是陸錦瞧不得他那副猶豫模樣。

主動反握住他的手,把話兒圓回來“如你所說,這是小郡王需要經曆的。”

“而我,你也不必擔憂,我之前跑過一次了,現在不會走的。”

宋輕白低頭看著倆人指尖微扣,心底柔軟了一片,道:

“我不是怕你走,我是怕你危險時候還不管不顧跟著我。”

他太了解陸錦了。

這家夥死倔,決定好的事情就一意孤行。

不然也不會在寅南國死磕兩年,如果不是他前來找他,怕是宋家冤案沒解決前,他都不會走。

“那你就好好的。”陸錦扣著宋輕白的手緊了緊,語氣放鬆:

“待此場戰役結束,我們回齊城吧,你不是想知道我那年為何非要離開嗎?我與你慢慢說。”

第123章 內亂

冬日見尾,剛晴沒幾日的天空慢慢飄起了飛雪,落向綠瓦紅磚的宮牆。

皇帝居住的宮殿也難以幸免在門頭有一層薄薄的薄雪。

宮人打掃的勤,沒一會兒便掃走了。但隨之而來的是快踏破門檻太醫和百官。剛鋪上的白絨毯子印記一片片。

這日,關於宋輕白前往突厥國簽署和平協議的消息不知從哪泄露,傳遍了整個朝廷。

皇帝一亂之下,病情加重,天還未亮就接連不斷的咳嗽。

太醫前腳剛跑進來給皇帝針灸,後腳迎來的是朝廷百官。

德高望重的老臣一個個前後候在偏殿,請求皇帝的召見。

“他們還不走?”皇帝被太監攙扶著,麵色虛弱往門口瞧:

“一個個咳咳跑來這裡,像什麼話?難道朕做什麼事情都要與他們協商?”

他說話間,臉色咳的泛紅,以往冷冽深沉的眸子顯得渾濁。

旁邊候著的一排排太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隻有攙扶著他的那位太監總管,細心斟酌了一番言語,才輕聲說:

“皇上莫氣,這宋大人年輕有為,得以讓皇上如此交付重托,自是會引起些許風波的”

如今的局勢,還算是溫和。

這換成其他君王,沒有任何征兆以及妥帖安排,就將國之根本交付給一個剛來沒幾年的年輕朝臣,讓其安排簽署協議。

還無其他老臣從中協助,這不得鬨得人心惶惶?

就怕是先皇以前留在朝中的心腹老臣都得跑上來鬨一鬨了。

太監總管也是在宮裡呆久的,壓製住心裡的彎彎繞繞。

淨挑皇上愛聽的說“稍後奴就出去給各位大人說說,讓他們先回去。”

皇帝的臉色確實稍有好轉,但心口沉悶感覺逐漸加重。

他當是剛剛一下子被氣著了,不甚在意的用手捋了捋。

“把他們的名字一個個記起來,過幾日朕病痊愈後上朝呈上。”

意思便是屆時殺雞儆猴,避免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太監總管也是知曉皇帝的做事狠辣,麵不改色的點頭。

彼時,殿堂爐子炭火燃儘,有宮人動作細微的過來續上。

皇帝近日情緒很是煩躁,瞧著有人靠近,無端嘖了一聲。

太監總管立馬很有眼力勁兒的示意退下,邊扶著皇帝坐回榻邊。

“剛剛太醫說,皇上您是染了風寒,這幾日天涼,爐子得點著”

他巧妙解釋了一句,又問“可還要喚胡貴妃過來陪陪?”

“準。”皇帝躺回榻上,指尖輕輕按壓著太陽穴的位置。

太監總管立馬領命退下。周圍瞬間恢複了原先的寂靜。

被放在角落爐子裡的炭火燒得通紅,散發著絲絲縷縷暖意。

胡向依一靠近,就有宮人利落的過來接過她身上外袍。

房門吱呀一聲重新關合,裡頭也隻留幾位貼身伺候的宮女。

“你來了?過來幫朕按按吧,這幾日又是頭疼的厲害。”

屏風相隔的寢室裡頭,傳來皇帝渾厚略微低沉的聲音。

胡向依輕聲細語回答“臣妾淨個手就來。”

話雖如此,她卻是不緊不慢的在不遠處水盆洗了洗手。

漂亮的桃花眼輕輕一瞥, 將房間裡所有景象收納眼底。

放在桌案上的奏折似乎比前一日,還要多上三分之一。

筆墨紙硯未動。旁邊依舊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草藥水。

空氣中彌漫的藥香加重,甚至仔細嗅著,能感覺到旁邊躺著的方向隱約有腐爛氣息。

胡向依唇角有一絲弧度略微上揚,但很快便被她壓住。

她端著一副關心的模樣上前,蹲在榻邊給皇帝按太陽穴。

“皇上有沒有好一點呢?”

皇帝放鬆地點頭,聞著身側隱隱約約傳來的花粉清香。

他眼皮都沒有抬,道“還是你關心朕,不像那些天天隻會關注兵權的朝臣”

胡向依望向皇帝的眼神無多大情緒起伏,但嗓音卻輕軟:

“是宋大人的事嗎?臣妾也很奇怪,皇上不是安排秘密行事嗎?怎麼會有消息傳出去呢?”

皇帝蹙緊眉頭,抬眸間,恰好看見胡向依一臉詫異模樣。

“欸”她欲言又止,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問道:

“是不是宋大人人微言輕,得皇上如此重任,不小心碰了碰了某些大臣的甜羹?”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極輕,又巧妙的以甜羹替換兵權二字。

皇帝本不喜插手朝政的妃嬪,但胡向依的那番言語,他不怒,反倒聽進去了。

一時間,那張本就疲憊的容顏帶上了一抹難抑製怒火。

他單手支撐著榻麵起身,動作間咳嗽不斷,嗓音沉沉:

“來人!將剛才那幾位大臣召回!”

候在旁邊等著伺候的宮人聽到指令,先是麵色一頓,接著連忙領命退下。

周圍絲絲縷縷的暖意仿佛在頃刻間幻化成冰涼的雪花。

帶著嵌入心底的冰冷。

四周安靜的能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逐漸靠近。

胡向依攙扶著皇帝,協助他一同走到外殿。

待那群老臣被帶上來,她也沒有避嫌地退場,反而是待在皇帝側邊身後,悠哉慵懶的玩弄自己肩膀處的青絲。

漂亮精致的五官裡透著蠱惑人心的清媚,勾著人們視線。

老臣們一踏進宮殿裡,瞧見的就是皇帝身邊的胡向依。

一坐一站。

坐的是麵色微黑的皇帝。

站的是媚眼如絲的胡向依。

很顯然,喚他們回來,是有事情需要興師問罪的意思。

數十位在官場上摸爬滾打的老臣短暫的互相對視了一眼。

接著邁著沉重的步伐,行禮拜見皇帝。

結果不出意外,沒有得到皇帝任何讓他們起來的意思。

“眾愛卿跟著朕也多年了。”皇帝眯著眼眸,看著眼前一排排官員:

“如今朕不過是感染了風寒,你們倒是一個個機靈的上趕想幫朕處理政事?”

“臣不敢。”眾人的腦袋低了又低,身板微顫“臣等惶恐。”

皇帝冷笑了一聲“你們不敢?那為何一早上在外頭等?”

無數朝臣麵色慌亂“臣”

可解釋的話兒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那高位上的男人又道:

“朕知道你們存的心思,但是朕跟先皇不一樣,沒辦法讓你們拿著俸祿不做事。”

“朕也乏了,剛好你們上趕著來,那就將這事情處理了吧”-

月朗星疏。

高高的宮牆之下,一排排宮女手裡頭端著糕點,往後宮方向走。

“聽說了嗎?那幾位相爺往皇上宮殿去了一趟,回來時,官位被收了,聽說身上穿的官袍也被繳了。甚是狼狽。”

“好像整個家族也被影響到了,皇上下了命令,世家三代不得上朝”

“不是單純去聊宋大人前往突厥國的事兒嗎?怎得如此嚴重?”

“欸!彆說了,明兒個輪到我去萬壽殿當差,可彆有這樣的事”

幾位宮女七嘴八舌的談論著,手裡提著兩串薄弱燭光。

搖曳身影逐漸向幽深的巷子裡走,連同那些話語消失。

這時候,草叢裡有一抹碧綠身影走了出來,秀眉皺起。

“相爺官位被收?”

蘇禾低喃了一聲,懷裡頭剛在禦花園捉到的貓咪,在她出神的空檔,騰得一下,邁開小腿就從她懷裡溜走了。

不過她沒有剛才那般有閒情雅致重抓,沉思不到片刻,她拎著裙擺,往父皇宮殿跑去。

近期關於皇帝的所作所為,已經是整個寅南國人儘皆知。

民心嚴重不穩,甚至外界百姓紛紛都有了拉小幫派的動作。

蘇禾不懂朝政,但是她知道的事,如果父皇再這樣下去,整個寅南國就完了。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父皇犯糊塗-

戍時三刻。

胡向依專心致誌的熬著草藥,盛出,從偏殿一直帶到皇帝寢宮。

皎潔月色籠罩在她一襲紅衣上,倒顯得分外奪目耀眼。

可才剛踏到門檻的位置,就與裡頭跑的麵色微紅的姑娘眼神對視。

不知她前麵講了什麼,皇帝的臉色沉沉,明顯地不悅。

胡向依漂亮的眸子裡閃過一絲異樣情緒,將手裡端著的那碗遞給旁邊的宮女,輕著腳步過去“蘇禾公主來了?”

按照階級,胡向依是貴妃,又是極為受寵的,不必向蘇禾打招呼。

但是她卻曲著身子,主動去拉著小姑娘往邊上椅子帶:

“坐會兒。”

又扭頭跟身後的貼身宮人說“將本宮殿裡的上好花茶取來,給公主暖暖身子。”

言行舉止間儘顯優雅,如以前她們二人在冷宮待的那般。

可不同的是,她進退有度,餘光時不時的注意著坐主位的皇帝。

做完了這一係列的動作,她又搖曳著身軀,往皇帝的方向站。

蔥白的指尖嫻熟的往皇上肩膀去,力道不輕不重的按著,

“小公主辛苦跑這麼一趟,陪皇上聊聊天解乏,皇上不開心嗎?”

她話語直白,但卻不讓人生厭。

皇帝被她按的舒坦了,緊蹙的眉頭才慢慢鬆開,但卻是說:

“小丫頭翅膀硬了,一見麵就是叨叨的講著早上的事。”

他又瞧了一眼蘇禾,嗓音是放輕了一點“朕做事心裡有分寸。”

前麵兩人無論是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一副恩愛有加的模樣。

第124章 那輕點兒聊?

蘇禾來前本就沉重的心情在此刻猶如得到了重重一擊。

就這麼直直的盯著看,眼眸中不自覺帶上了一層霧氣。

胡姐姐怎麼怎麼還與父皇

心底某根弦在頃刻之間崩斷。蘇禾思緒如潮,難以抑製。

瞧著麵前恩愛的兩人,腦海裡不自覺倒映著與胡向依往日在冷宮的場景。

她翩然起舞,她挽袖煮粥。

白天與自己賞花,夜裡與自己看星星。

她明明說過隻是逢場作戲,與自己的感情才是真實的。

可現在

蘇禾咬著下唇,眼眶濕潤“父皇剛剛與你說的事你想想”

簡單的一句話,可她卻說的極為艱難,斷斷續續多次。

接著行禮告退,比來時的步伐還要略顯慌亂。

少女倩影在燭光下拉得欣長搖曳。

皇帝眯了眼眸,沉思。

也沒有發現身後的胡向依在蘇禾跑開的那刹那間,神色微變。

但很快,她便將那怪異的情緒壓製,強撐著笑意說著:

“蘇禾公主率真單純,應該是聽了流言,怕對皇上不利,才來這麼一趟的。”

“流言?”皇帝麵色也不怎麼好“朕不過是病了幾日,那些人也真是太無法無天了!”

皇帝潛移默化認為是早前那些老臣搞出來的流言,目地就是逼他承認他做的是錯的。

胡向依適當又道“欸希望皇上的病情早日有好轉,免得日後”

說著,她停頓了一下,似覺得晦氣,趕緊呸呸了幾聲:

“皇上定是會早早好起來的。”

皇帝被胡向依的關心影響,大手輕輕拍了拍她落在自己肩膀的手背。

“朕沒那麼容易被牽著鼻子走。”

皇帝眼裡隱約有殺意浮現。

這時,門口處有宮人拿著書信進來,伏跪稟告道“皇上,宋大人有書信傳來。”

胡向依給皇帝理了理蓋在身上的毯子,待宮人被示意著走近,她便識趣的福身告退。

殿外月光皎潔,零散的星星懸在半空,散發著寂靜的光。

胡向依徒步走到冷宮,卻意外沒能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涼風敲打著破舊的牌匾,使那被歲月撫摸過的螺絲發出吱呀聲線,似乎隨時會砸落。

她恍若未聞的站在原地許久,直到後麵跟來的貼身宮女上前拉她。

“娘娘,這裡東西太舊了,容易發生危險。”

胡向依任由被拉著後退數步。

月色下,她一向巧笑嫣然的漂亮麵貌裡,有瞬間神傷。

緋色的唇顫了顫,後麵卻是問“皇上那邊什麼情況了?”

以胡向依對宋輕白的了解,能猜到剛剛的那封書信,大約是他為了緩和這裡的情況,聲東擊西的緩兵之計。

但是具體寫了什麼,能讓皇帝下一步做什麼,她還不得而知。

“皇上看到書信後勃然大怒,下旨將早上那些老臣連誅九族。”貼身宮女瞧了一眼四周,確認無人後,小小聲說:

“好像是宋大人在信裡說看到寅南國商販與突厥國合作密切,有咱們一些官員牽線的皇上沒等徹查就下令了”

胡向依情緒被這一番話安撫,勉強緩了緩,輕聲細語說:

“這幾日看緊點,如果皇上有任何異常,及時與我說。”

“是。”

貼身宮女點頭,隨即猶豫道“早前看到蘇禾公主跑出來,娘娘可要去見見她?”

蘇禾這段時間一直往胡向依的宮殿來,時不時揣著從宮外領養的貓貓,一起黏在胡向依身邊。

貼身宮女都快習慣了她家娘娘身邊的這位可愛的小公主。

但偏偏今日,居然見到與自家娘娘一起出現在皇帝宮殿。

出來時,眼眶裡淚珠打轉,瞧著甚是委屈。

“皇上剛處理了那些開國老臣,容易敏感。”胡向依攏著外杉:

“先不見”

最後三個字,她說的特彆輕緩,像是花光了她的力氣。

貼身宮女欲言又止,隻道“是”

三日後,突厥國交界處,數百精英隊伍浩浩蕩蕩前後歸隊。

宋輕白在和齊城領首交涉,商量後續出兵事項。那軍帳簾布一拉,就是一個早上過去了。

陸錦左右無事,踱步往暗衛訓練場方向走,期間陳知忙跟上。

“陸公子,您這是見小郡王去?”

林斐之與陸錦向來不對付,這事整個寅南國百姓皆知。

陳知自然是曉得的,因此他還專門安排林斐之居住的軍帳遠點,免得走動間碰見。

結果,這才不到幾日,陸公子自己上趕著去找小郡王?

這不是讓他難辦嘛。

少主也沒有說放小郡王離開,要是兩人見到麵了,陸公子又被小郡王言語羞辱了咋辦?

陳知愁得眉頭緊鎖。

“嗯,和他聊聊。”陸錦言簡意賅,指的是林斐之與那小公主的事。

他怕林斐之不配合留在這裡,會引起往後與突厥的合作。

但是,陳知理解錯了,以為此“聊”非彼“聊”,畢竟死對頭多年,那位好人會做到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無動於衷。

“那陸公子不然就輕點兒聊?”他猶豫著,打著商量。

這時,他想得是彆把人給整死了。

“?”

陸錦腳步一頓,但未來的及詢問些什麼,不遠處就傳來啪嗒一聲。

是拳頭砸到木樁發出的聲線。

他順著聲音來源瞧去,恰好與張禮發泄怒火的神情對視。

似乎沒有料到他會在這,張禮皺著眉頭,緩了一會兒。

慢慢將手收回,接著不動聲色把後麵安靜吃飯的林斐之擋住。

那邊上還有一位眼巴巴看著林斐之的阿那蘇祈小公主。

畫麵略微詭異。

陸錦挑眉,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他們相處這麼融洽的?

下一刻,他的猜測被推翻。

就見林斐之被盯不愉快了,將筷子往石柱桌麵一放,道:

“我跟你走,彆再盯著我了。”

阿那蘇祈先是一愣,接著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問道:

“真的嗎?你願意隨我回家嗎?”她開心地將手搭在林斐之手腕。

偏偏這時候,不遠處的張禮像是忍無可忍,將她拉開。

他語氣裡的情緒難以抑製“你瘋了嗎?隨她回去,你得到什麼?”

突厥可汗出了名的寵閨女。

能為了閨女,接納其他外來駙馬,那日後也會為了閨女打壓新駙馬。

陸錦與蘇禾就是最好的例子。而陸錦不同的是,有宋輕白替他規劃。

而林斐之呢,隻不過隻是一心想逃離這個地方罷了。

“那我在這裡能做什麼?”林斐之語氣很平靜,抬眸看張禮:

“看宋輕白與其他君王交涉,一同攻打寅南國嗎?”

這是林斐之第一次喚宋輕白全名,沒有尊稱他為少傅。

空氣瞬間陷入寂靜。

張禮隱約能窺見他深藏眼底的失望與難過等複雜情緒。

就好像他陷入了沼澤之地,經過了一萬次的掙紮後妥協。

“宋大人會保你的。”張禮躊躇良久,最後卻也隻是道:

“寅南國君王殘暴無能,平日善於偽裝,沒有宋大人也會有其他人的。”

細致的分析傳到對麵人的耳朵,卻仍舊起不到一點波瀾。

林斐之垂著眼簾“在你們所有人的眼裡,我是不是隻留著這條賤命就好了。”

他的嗓音極輕,似乎周圍的涼風席卷樹梢的聲音再大一些,就能被掩蓋。

張禮皺著眉,語氣裡透露著無力感“我不是這個意思。”

今日的處境,是張禮協助宋輕白造就的。他不在意寅南國歸誰管。

朝堂的紛爭更與他無關。他隻要確認宋輕白能護著林斐之就可以了。

他也認為,隻要這場戰亂結束,他與林斐之能與普通百姓那般生活。

可是現在,事情與他想象中的相差頗遠。林斐之不再是那個肆意明媚的少年。很多發展也不在自己的掌控中。

現在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很糟糕。

“就這樣吧,我隨她走,也不必你幫我了。”林斐之說著。

視線恰好與不遠處的陸錦對上,那一瞬間,密密麻麻的酸澀湧上心頭。

他下意識避開,似乎這樣就能減少幾分難堪。

陸錦見被看到,乾脆跨步上前,語氣有所緩和的放輕:

“小郡王,讓您與公主留在這裡,決定的比較倉促,如果您有其他的要求,是可以與宋大人講的。”

他瞧了一眼張禮,意思很明顯,如果需要張禮陪他留在這裡。

那他會去給宋輕白說的。

不過,林斐之顯然沒準備與陸錦多加交談,坐了回去。

以往瞧見他,高低都要言語羞辱一番的林斐之此刻猶如被馴服溫順的小獸,收斂起了尖利的爪牙。安靜吃飯。

麵前石桌上的清湯麵已經快坨了,但他還細嚼著吃著。

臉頰隨著吃東西的動作微微鼓起,模樣看著倒是可愛。

阿那蘇祈沒聽懂他們前麵聊什麼,但見著林斐之這幅模樣好看,又坐回去,端正的盯著他吃飯,一邊小聲問:

“你愛不愛吃胡蘿卜呀?”

“”

林斐之古怪的瞧了她一眼,似乎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接著就聽她說“你吃東西的樣子好像我以前養的小兔子。”

“”

林斐之徹底沒搭理他了。

而對麵看著這一幕的還有兩個人。張禮隱忍克製的在他身後盯著看起來不是很安分的阿那蘇祈。

陸錦則是瞧了一眼他的吃食,接著默默的回頭去與陳知說話:

“日後他的吃食以領袖級彆給他安排。”

陳知撓了撓頭“哦好”

第125章 自是看點有趣的

落日餘暉灑滿大地,將那一排排身著藏藍色與黑色服飾的士兵籠罩,也在無形之中將他們手中利刃戾氣削弱。

陸錦在暗衛營裡將林斐之接下來的吃住重新安排好後,恰好得到了宋輕白處理完軍事回休息的帳營裡的消息。

左右等不到林斐之一個眼神對待,他隻好先踱步回去。

“這小郡王在暗衛營裡待了一段時間,性子倒是溫和不少。”

陳知與陸錦並肩走著,未出鞘的沉重長劍被他抱在懷裡:

“沒以前那般毛躁了。”

在他的記憶裡,林斐之瞧見了陸錦,起碼都要捉弄一番的。

陸錦重新回頭瞧了一眼在練武場上的那一抹熟悉身影,輕歎:

“他這個樣子我才比較擔心。如果沒有張禮隨同,要是日後在突厥國被欺負了,那可真是沒有人可以幫他了。”

“那就把張禮給他好了。”陳知一臉困惑,略顯不解說:

“他們不是主仆嗎?小郡王難道會不要?”

“”

陸錦抿了抿唇,對上旁邊陳知漆黑明亮的眸子片刻,道:

“你看他們像主仆嗎?”

估計是超出了思考範圍,陳知一步三回頭的往身後看。

陸錦嘴角淡淡的露出了一抹笑,也不管這還未開竅的大傻個,徑自繞過軍隊人群,往宋輕白歇息的軍營裡去。

結實的軍綠簾子被輕輕掀開,一抹身影悄無聲息潛進。

隔絕外頭眾多視線,也將陳知最後回頭的迷茫收納眼底。

不過細軟指尖剛從簾子上收回,下一刻便被一股溫暖包裹。

陸錦沒有預兆的被身後的力量巧妙一帶,熟悉氣息迎麵而來。

宋輕白下巴擱在陸錦毛茸茸的發頂上,略顯磁性的嗓音低緩:

“我原以為你會備著飯菜等我,再不濟,也會給我溫杯茶水。”

陸錦被他禁錮的有些不舒坦,稍微用勁兒掙紮了一下。

誰知下一刻,屁股被人不輕不重的拍了拍,那人哼著補充:

“結果什麼都沒有,還需我在這裡蹲你,瞧你與我下屬嬉戲。”

“”

陸錦抬頭瞥了宋輕白一眼,漂亮五官輪廓裡滿是無奈。

“怎麼?我說錯了嗎?”

宋輕白捏著他的指尖把玩,溫雅言語裡滿滿當當的醋意:

“你剛剛難道不是跟他玩嗎?”

說著,帳簾外還真傳來了陳知略微焦急的嗓音“陸公子?”

“”陸錦沉默了一會兒,拍開男人的手,應了他一聲:

“我沒事,你回去歇息吧,不必跟了。”

外頭的人好像在這一刻才稍稍放心,臨走之前還道了句:

“好,那陸公子早點休息。”

“”

陸錦隱約能聽到簾子之外的陳知輕輕拍了拍胸口才離開。

當然,他自然也看到了離他極近的宋輕白眉毛輕輕一挑。

“他與你一樣做事果斷,但細節方麵微鈍,剛剛想著躲上一躲,看他能不能找著”陸錦與那雙幽怨的眼對視。

“確實是心血來潮,想要逗一逗他,但無其他的意思。”

陸錦明知宋輕白隻是忙了一天了,逮著了個由頭黏著他,但也認真跟他解釋了一番,接著抬著那雙無辜的眼。

“你呢?我今天一早起來就不見你身影了,午膳也沒陪我。”

“據說那幾個長相俊美的暗衛長都被喚去找你了。”他學著以往宋輕白調侃他的模樣,語氣略幽怨的扭曲事實。

成功換來對麵人的一聲輕笑。

宋輕白極少見到陸錦裝著吃醋的小模樣,忍不住吻了吻他。

“是那你準備怎麼罰我?”他將他的手拉到自己身上。

“”

陸錦呼吸被他掠奪的有些緩不過來氣,稍微一頓,那人又說著不著調的話。

耳根一紅,他稍微抿了抿唇,最後還是將他給攔下了:

“不要”

“嗯?”宋輕白笑著將腦袋搭在他肩窩上,抬著頭看他:

“這就不喜歡了?”

“”

陸錦紅著臉將他的手拿開,把散亂的衣服理了理,道:

“你忙一天就不餓嗎?”

宋輕白認真想了想“是有點。”但目光卻往下稍微一移:

“那你呢?”

“”

陸錦泛粉的手心往對麵男人的眼睛一捂,語氣漸薄弱:

“我問的是字麵上的”

聽著這近乎冒煙的嗓音,宋輕白嘴角抑製不住的上揚:

“你急什麼?我又沒曲解你的意思。我問的也是字麵上的。”

他將蓋住眼睛的香香軟軟的指尖撩開握住,趁機親了親。

宋輕白心情愉悅的出了軍帳,不過一會兒,又重新回來。

軍帳燭光明亮,清晰地看見陸錦那一雙濕漉漉的漆黑眼眸輕輕一瞥。

宋輕白心神微漾,但還算克製的過去攬著他落座案幾邊。

“稍後會有人送飯過來,你要不要陪我看一些東西。”

陸錦警惕皺眉:“看看什麼?”

“”

宋輕白被他略結巴的輕軟話語逗得哭笑不得,也是真的忍不住。

將他腰身一帶,靠在他肩窩的方向,狠狠地親了又親。

很快,陸錦衣襟處遮掩不住的肌膚,呈現了一小片粉。

“”

陸錦雙手是抵著他,但不知是沒反應過來,還是認為力量懸殊,僅僅是睫毛顫了顫,情緒上倒是無多大起伏。

宋輕白最後故意倒他懷裡,抬著那一雙溫潤桃花眸說:

“自然是看點有趣的。”

“”

陸錦下意識把眼睛閉上,但除此之外,也並無其他動作。

宋輕白忍著笑,指尖抓著他的發絲把玩了一會兒,起身:

“逗你的,我哪裡舍得夜夜欺負你。”順手撓了撓陸錦下巴。

“與我一同看看這份地勢圖。”

話落,隱約能察覺旁邊人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鋪好。

陸錦睫毛顫了顫,似乎有些羞恥於剛才溫順,好一會才願抬眼看。

在麵前的桌麵,儼然擺放著一副寅南國詳細的地勢圖。

每一座城門的方向都有特殊標出看守人數的或多或少。

陸錦細細看了半晌,悶著聲音說:“寅南國皇帝向來多疑,主城門雖然看似看守人數不過萬,但絕對都是精英。”

透粉的指尖輕輕往宣紙上麵畫著的副城門方向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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