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向東不說話了,心裡卻在想,不見得把山掀掉,相應的技術肯定能找到水脈,不過想動用設備就得孔方兄開路,這才是症結所在。
見到寧向東不說話,竇二蛋笑道:“這子俺們都習慣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修路,路修出來啥都好說。”
人最可怕的就是習慣,習慣代表著麻木,代表著一成不變,而不求思變就沒有進步的要求。
二蛋婆娘過來叫吃飯的時候,兩人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午。
上了飯桌,寧向東聞到一股濃重的羊膻香味,但是桌子上隻擺著一小盆燉土豆,連個羊絲兒也沒見到。
看著他奇怪的樣子,竇二蛋不好意思的笑笑:“家裡的羊都做成風乾了,中午飯倉促就沒有準備,這盆菜是用羊骨頭燉的,所以隻有香沒有塊……”
寧向東對這些倒是不挑剔,自打到了鵝關,他見天吃羊,此時看到高粱紅米飯,土豆燉菜,還有一大鍋玉米麵熬的糊糊,反而胃口大開,眉開眼笑的說道:“嫂子是好手藝,這些都是我吃的。”
二蛋婆娘聽了不知所措,臉上掛著乾笑。
二蛋歎了口氣:“寧娃子你莫安慰老叔,彆看俺們村離鵝關不算遠,可生活條件比人家差了天上和地下,那邊慢坡地,還能種點穀子和青菜,俺們村隻能種高粱和玉米,連羊吃的草都跟鵝關不是一個品種,一天到晚鑽在山裡,愣是長不起架子……”
“所以,你今天吃的這飯就是俺家的最好水平了,也不怕你笑話,那些風乾羊,是俺婆娘舍不得做給你吃……”
這幾句話說的真實在,寧向東舉著筷子下不去嘴,這一瞬間,他覺得多吃一塊土豆都是罪過。
“老叔,修出路來一切就好了。”不知道為何,寧向東跟竇二蛋相識不久,卻沒來由的感到更加親近,或許是因為接觸外界更少,所以保留了山裡人更多淳樸的緣故,打交道少了很多彎彎繞。
“寧娃子,不用再勸老叔,那天你說的那番話,我當時就想明白了,回來後跟村裡一說,大家全都沒意見,俺們已經決定,明後天就到黃巢穀乾活兒,先幫你們把路打通再說!”
吃罷飯,竇二蛋帶著寧向東先去冷泉看看,然後再爬到附近的小山包去看那些紅石頭。
冷泉旁邊有一座塌了半邊的道觀,門楣上懸掛的牌匾早已不見,隻留下一個散開的框架,門邊立著一個石碑,石碑下麵臥著馱碑的霸下。
霸下是龍的九子之一,耐辛苦善負重,能在這裡馱碑,看來道觀的規格不低。
碑上刻著清水觀三個字,正裡麵的三清造像倒了兩個,隻有原始天尊還在。
“據說老子西出函穀關的時候,曾在這裡研墨寫字,但苦於無水,便從王母的瑤池那裡劃了一道線引水過來,所以才有了冷泉,”竇二蛋說道:“後來就修了這座道觀,守著這股仙泉,不過道觀裡始終沒有住道士,一直靠附近的香民灑掃照料著,因為缺少香火錢,漸漸破敗成這樣了。”
鵝嶺有人類活動幾千年,民間傳說和曆史遺存隨處可見。
兩人繞過冷泉,沿著山勢攀升,當爬到一處山包頂部時,眼前豁然開朗,漫山遍野的石頭上暈染著成片的紅色,好似一處巨大的調色盤。
“這就是鐵鏽紅山了。”
寧向東凝望著這座山,眼裡分明是一塊巨大的鐵礦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