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再多缺點,都抵不住一個,它暖和!
許鳳翔也是第一次穿這麼好的衣服,他生怕把它撐壞了,手腳都放不開了。
至於裙擺太長的問題,反而不是問題,許鳳翔乾了這麼多年的重活,其實他腰也不太好,這多出來的裙擺,正好可以疊到腰部,給他的腰加上了一層暖意。
隻是貧窮了這麼多年,許鳳台內心其實是自卑的,他有一種‘不配得到’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不配穿這麼好的衣服,好衣服給他穿,都是糟蹋了。
這讓他心裡很忐忑,總覺得這麼好的衣服,給弟弟妹妹們穿才是對的。
如果不是許明月說,她給每個人都買了,她們每個人都有,許鳳台都不會穿上身。
站在許明月麵前,他連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
許明月卻點了點頭,“好看!”她拉了拉他身上的衣服,仰頭對青年版爺爺說:“哥,以後有機會,我給你買更合身更暖和的衣服!”
看著妹妹認真的樣子,許鳳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他有種,被妹妹寵著的感覺,讓他眼眶驀地一濕,有些不好意思的轉過了身去。
遺憾的是,她車裡沒有男式的鞋子,她雖是三十八的大腳,可她的鞋子許鳳台還是穿不上。
大約是年輕時候,冬季在河灘挑堤壩,傷了腿,許鳳台後來是有風濕的,一到天陰下雨,身上就鑽心的疼。
爺爺那麼沉默堅強的人,晚上疼的忍不住
在床上‘哎喲哎喲’的呻吟著,還不敢讓他們知道,怕他們擔心,白天疼的時候,愣是一聲不吭的忍著。
還是許明月偶然一次自己發現,才知道。
那疼痛難忍的哀嚎聲,聽的她心都快碎了!
該有多疼,才能讓爺爺發出那樣痛苦的呻吟!
至今想來,許明月都覺錐心刺骨。
俗話說,暖從腳起,許明月想著,有沒有機會給爺爺搞一雙雨靴、襪子和棉鞋來。
棉鞋其實是最好弄的,把棉花被拆些棉花下來,做鞋的布頭就更好弄了。
問題是河灘泥濘,他們在河灘挑堤壩的人,在岸上挑土挖土還好,在河灘裡挖土的人,河灘是濕的,大冬日裡,站在河灘濕潤的泥土中,一年,兩年,常年如此,鐵打的身子也撐不住。
必須要有雨靴,還得是長筒的。
其實不光是許鳳台需要雨靴,她和小阿錦也需要。
她十幾歲時愛美,冬天不愛穿秋褲,後來也是一到下雨天,或者空調房裡,都不能光著腿,不然腿就會不舒服。
不是爺爺那種鑽心的疼,但就是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導致她大夏天的,連短褲都不敢穿,一年到頭都是長褲或者長裙。
這裡雨天這麼泥濘,出門鞋子、腿必濕,誰受得了。
對了,還得買個高泡腳盆,讓爺爺每天晚上都有熱水泡腳,緩解冰冷河泥帶來的濕冷。
其實最重要的就是保暖。
她把自己的那條鵝絨褲拿出來,給許鳳台。
冬季的鵝絨褲,裡麵是要加秋褲和羊毛褲的,同樣是寬鬆款,她腿長,買的也是加長款,他應該可以穿。
可惜了,她的加厚款保暖內衣,不僅是粉色,領口還有蕾絲,而且是貼身的,許鳳台根本穿不了,不然可以給他搞一套,絕對暖和。
許鳳台推脫不掉,故作不耐煩地說:“你給我買這麼多衣服乾嘛?你給自己買啊!你自己拿去穿!不要給我!”
說著說著,他又要哭了。
一直以來,都是他對彆人好,突然接收到彆人對他的好,他反而手足無措了起來,身體像是不受控製一樣的哽咽了。
他往房間裡躲,許明月拿著褲子在後麵追,“哥,我有!我真有!你穿上啊!”
沒辦法
,許明月將剩下的兩條醜褲子也拿了出來。
“那你給媽穿去。”
老太太這輩子也沒什麼好日子過,用她爸的話說,就是半輩子泡在苦水裡。
許鳳台有時候很好說話,就像個沒脾氣的人,晚年的他,總是樂樂嗬嗬的,可固執的時候,又固執的要命。
倒是那件男款的登山褲,他穿了,穿上之後,他是摸了又摸,又起身走了走,不敢相信還有這麼好的褲子,裡麵居然還有溫暖的絨。
羽絨服他也不要,怕弄臟了好衣服:“你們自己穿,我有這條褲子就行了!”
年紀輕輕,他的腿已經開始疼了。
許明月生氣他的固執,許鳳台穿著那條加絨的登山褲,睡在溫暖的房子裡,異常的滿足。
早上起來乾活,他像是渾身充滿了力氣,連清晨河邊濕冷的空氣,都仿佛不再黏膩壓抑,遙遠的天際也升起了微弱的霞光。
就是乾活的時候不太方便,咯吱窩那裡有些緊,胳膊撐不開。
他老是擔心動作大了,就把咯吱窩那裡扯壞了,於是這老頭兒,不,是這大哭包,他不顧河邊寒風凜冽,把身上的毛衣脫了,然後穿上外套繼續乾活。
*
許鳳蓮以為昨晚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場美夢,美到她早上醒了,都不敢睜眼,想在那場美夢再沉寂一會兒,可怎麼都進不去夢裡了。
她身邊的老太太已經起來了,昏暗的房間內,老太太熟練的拿起蓋在被子上的衣服,然後就看到襖子下麵的薑黃色毛衣,奇怪地問了句:“這哪來的毛衣?”她一拿在手中,那柔軟的觸感,讓她不僅眯起眼睛把毛衣拿到眼前湊近了看,然後推了推還在睡的許鳳蓮:“小蓮……”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了蓋在許鳳蓮被子上的粉色毛衣。
許鳳蓮此時已經完全醒了,她回頭看向老太太,就看到老太太手裡拿的毛衣,忍不住嘀咕了一聲:“我不會還在做夢吧?”
老太太沒好氣道:“還做夢呢?還不快起來,一會兒食堂的粥沒了。”
一說到粥,許鳳蓮立馬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從小到大餓怕了,沒什麼比吃的更重要。
然後她就看到了她被子上蓋著的粉色毛衣。
昨晚上天太黑了,她其實也有些夜盲的,並沒有看到毛衣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