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悅在三十五歲時,身份必須重新更換。
他一點都沒老,過長的壽命和白色人魚的基因,讓他在三十多歲時看起來仍舊像少年期,斯悅自己也很煩惱,他想變成白簡那樣的。
白簡給他製造了幾個身份,讓他挑,但是,他需要離開青北。
青北沒有人不認識斯悅。
當然,斯悅也是可以留在青北的,做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當一隻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人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三十歲那年,斯悅當上了A級研究員,研究出來了基因攔截技術。
也就是,醫治江識意的辦法。
斯悅在實驗成功的那天獨自開車去了江識意的墓地,墓地裡埋著的是江識意的幾件衣服,他的骨灰已經撒進了大海,遵江識意意願,他的墓地在偏僻的郊區小森林,也不需要總是打理,他就想睡在野地裡。
“我成功了,”斯悅隻是為了告訴他一聲,“但你墳頭都長草了。”
斯悅憑著這項專利,拿了一大堆獎,而他不變的容貌已經在逐漸引起外界的討論,雖然目前來說,都是正麵的,但日子繼續過,遲早會令人起疑心。
人都會老的,會出現皺紋,法令紋,膠原蛋白會逐漸流失......但這一切在斯悅臉上都看不見,他穿常服時,好像還是那個剛上大學的男生,眉目明朗如光。
白簡溫柔地問他,“想去彆的城市嗎?我陪你一起?”
“你怎麼陪我一起?”斯悅看著手裡那厚厚的一遝人設資料,“你不要白氏了?”
白簡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遲早都要交出去的。”
“交給誰?”
“安小木。”
“......”
斯悅見白簡是來真的,他想了想,說:“但安小木今年才二十四歲。”
“不是已經大學畢業了?”
安小木被陳叔從外引進來,陳叔頭發花白,戴著老花眼鏡,白簡讓他休息,他也不休息,照顧白家這麼多年,總覺得,自己離不開這裡了。
“大哥哥,小哥哥。”他站在書桌前,比小時候沉穩多了,眉清目秀,看著文文弱弱的,一看就是個讀書人,還是一個成績非常不錯的讀書人。
斯悅托著腮幫子,“我準備換個身份,去彆的地方,白簡跟著我一起,白家交給你,怎麼樣?”
安小木一聽見居然是這個事兒,他慌了神,分明還孩子氣著呢,“我不行。”
偌大白家,偌大世界裡,他隻有斯悅和白簡了,安小森離開了自己,現在他們也要丟下自己不管。
“安小木,”斯悅把人拉到跟前,耐心地說:“我是人類,再待下去,彆人會疑心的,我們隻是去彆的地方居住,有時間我們還是可以見麵,你當我們出去旅遊了就可以了。”斯悅神態隨意,他真不覺得這算個大事兒。
“就是,你到時候得和我爸媽他們一起演戲,我死了,你好歹哭一哭。”
安小木現在就想哭。
白簡敲敲桌子,“先出去吧。”
安小木一步三回頭地慢慢走出去,好像斯悅現在就要消失不見了似的。
白簡示意斯悅,“挑一個你喜歡的身份。”
斯悅低頭認真地挑選。
“男大學生?小康家庭,成績優異,性格活潑開朗......我之前不也是男大學生嗎?換個彆的吧。”
“平平無奇小畫家,畫漫畫的,我不會啊。”
“自由職業,店鋪老板......”
“我想當老板!”
白簡問他,“什麼店的老板?”
斯悅想了一會兒,“酒吧老板,多自在啊,白天睡覺,晚上熬夜,還能在台上唱歌。”
白簡應了他,好。
“選裡台市吧,在國內的不夜城裡,它名氣比較大,既是沿海城市,食物的口味你也喜歡,另外,蕭暗在那邊工作。”
白簡沒有挑明,斯悅卻懂。
蕭暗在兩年前辭職,研究所的工作太忙,加上蕭暗本來就是一個責任心極強的人,在其位謀其職,他做不到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可也不能對不起周陽陽。
兩年前,兩人就跑去了裡台,周陽陽在那邊開了一家海灣民宿,和重大輕小的家裡也逐漸淡了往來。
而鄭須臾,他和尹芽結婚了,但結婚之前兩人拉拉扯扯了好幾年,你追我跑,你來我往,斯悅跟看青春疼痛電視劇似的,不過白簡說,是尹芽在耗鄭須臾,在陪鄭須臾玩,等鄭須臾耗儘了體力,玩夠了,累了,尹芽自然就把人拖回窩裡去了。
斯悅不是很能明白這種心機深沉的人魚的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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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員斯悅,在十二月底,下班回家的路上,路麵在冬日凝結了一層霜,讓輪胎打滑,車頭側著撞牆了馬路內側的岩壁,上頭一塊巨石滾落,正好砸在了主駕駛。
研究所收到消息,當即展開搶救,但斯悅受傷過重,在回研究所的路上,還沒到研究所,就咽了氣。
各界發來慰問,紛紛要求前來悼念,媒體報道:天妒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