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第 246 章(2 / 2)

而華語電影金三獎,都有其各自的頒獎偏好。

香港金塑,舊日輝煌,地域保護最嚴重,最佳男主角這類大獎從未授予過港圈之外的演員。

近年來隻要找一個港圈主投的項目拍一部看得下去的電影,都能進去混個一輪遊——唐湖出道沒幾年撈個提名就是這麼混進去的。

華夏金烏,偏愛主旋律以及反映本土社會的題材,四平八穩,早些年電影廠還屬國營的時候幾乎成了大院子弟的快樂老家。

灣灣金鞍,評委組最愛具有強烈人文關懷的精神,且不設門閥,適合獨立電影人和新人演員嶄露頭角。

——而金三獎的共同規則之一是,假如同一個演員有多部作品申報獎項並入圍,隻有其中一部作品可以拿到提名。

這項規則原本不算限製,畢竟普通演員能入圍一部作品已經不容易——但唐湖今年偏不要趕巧。

“《山城起歌》不可能放著內地不管先去參報灣灣的獎,所以去年製作完成後沒報當屆金鞍獎,一直拖著等今年金烏辦完了再說。”白至理嚼下一根茶葉梗,轉向Kay耐心解釋,“而《食花》這邊以為要卡一陣子才能上映,誰知道龍標居然拿得特彆快!所以前一個申獎晚,後一個上映早——要是不上映還能再拖一年,兩個角色分開申報。”

藝術獎項不要求參選影片上映,隻要求“製作完成”,但製作時間是個靈活概念,說誇張些,十年前拍的片子,今年申獎前臨時補拍一個鏡頭,也可以解釋成“今年製作完成”。

——但公映時間無法做文章,一旦院線上映,都得儘快申獎。

Kay臉色發冷:“太不巧了。”

金烏獎注定無望,萬一唐湖成為那個意外,兩部作品均有幸入圍年底的最佳女主角……情況就會變成“我殺我自己”。

‘清純學生’和‘美麗少丨婦’大打出手,硬生生打掉一次申獎機會。

白至理放下保溫杯,被綠茶滋潤得心平氣和:“情況也不算最糟糕。金烏的競爭對手我基本摸了一圈,年底金鞍還在觀察……但整體來看,貌似大年實則小年,我們的對手很多但哪個都不穩——後來谘詢過趙哥的意見,他也這麼認為。”

Kay一愣:“趙哥?”

唐湖從旁解釋:“喬樂儀的經紀人趙昊,二喬長年陪跑影帝,他作為幕後英雄積累了極其豐富的申獎經驗,常年琢磨怎麼鑽空子。”

閒談時聽喬樂儀聊起,他當年使用過的方法除了正常公關,包括而不限於趁影帝小年強行配報主、遊說出品方延長製作進度以求錯年申獎,再進行各項資源置換。

逼急了甚至還幫競爭對手公關過金三獎的其他兩個,以求把剩下那個影帝勻出來給他。

畢竟金獎三家都會心照不宣的把影帝影後名額平均一下,哪怕拍出一部震撼文娛界的神作,也隻能同時拿到三家提名。

Kay:“噢噢——”

白至理總結道:“鐘子淑的背景不能在灣灣橫著走,相反,她今年九月拿下影後,金鞍獎基本隻給提名了。”

“像賭博一樣。”

卷卷小聲吐槽。

白至理:“對,就是賭,賭鐘子淑一定拿金烏影後,年底才少一個對手。”

“……心累啊。”

唐湖疲憊地往座椅後一靠,發現辦公室裡另一個男人木遠自始至終沒有發言,反而悠閒的嗑了一桌瓜子皮。

態度自由散漫,與積極向上的團隊格格不入。

唐湖捅了捅他:“你來乾什麼,誰讓你吃瓜子了。”

木遠往嘴裡塞一顆瓜子,舉重若輕道:“我是今年的金鞍評委。”

唐湖:“……”

唐湖:“還想吃點什麼,我出去給你買。”

木遠哢噠咬開一顆瓜子:“不用。”

唐湖又問:“金鞍怎麼把你弄進去了……他們知道嗎?”

木遠表情淡定:“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唐湖:“那可真有意思。”

木遠:“常規控票手段而已。”

一人一句聊得飛快。

卷卷聽得腦子發蒙,抗議道:“照顧一下我這個市場專員,你們在說什麼?”

“……”

木遠深深沉默,求助的望了一眼唐湖。

於是唐湖解釋:“今年《食花之罪》參獎,咱們屋裡坐的這位可是副導演。”

“什麼?!我才知道電影有他參與,不用避嫌嗎?”

卷卷來回掃視兩人,滿臉驚訝。

她對獎項規定了解不多,但至少清楚有作品入圍的電影人不可參與評選,所以本屆金鞍肯定沒有《食花》的導演楚鶴……可為什麼請了副導演?

“當然不能,對外宣傳的副導演是老湯,木遠沒掛名,他在劇組的消息我都捂得死緊,隻有導演組核心和四個主演知道……但我不信金鞍組委會不知道。”

唐湖意味深遠地拍了拍木遠肩膀:“——就是說,組委會邀請他成為評審委員,想間接拉低省外作品……也就是我們這類人得獎的可能性。”

“為什麼拉低幾率就要請他——”卷卷話說一半,磕磕巴巴地自我打斷,“啊,當我沒說。”

唐湖無奈笑笑:“現在清楚了吧。”

“組委會請了一波青年獨立導演,有好幾個都是我朋友,我們先過去開會,之後才開放報名,然後審片子——主要為了給《山城起歌》分票,然後才是拉低其他內地片。”

木遠低頭,摳著手心搓掉色的瓜子皮。

《山城起歌》的故事源於**在淞滬戰爭失利,蔣公被人揍得抱頭鼠竄,不得不遷都重慶……光看背景,便知不可能在灣灣獲得重量級獎項。

金鞍獎平日最愛以藝術人文自誇,嘲笑其他二獎講政治講原則就是不講藝術,可萬一今年真的頒給《山城起歌》一個獎,多傷麵子。

組委會想解決這個問題,又不能關起門開會說“朋友們,我們得搞一搞黑箱操作,不能讓阿北仔太得意”。

——那也太像反派了。

傳出去還得被觀眾罵,“你金鞍號稱開放並容,結果連一部主旋律都容不下?”

於是想出一個分散票數的絕招——除了那些兩岸各地知名的導演編劇和演員,再請大量在內地不得誌的電影人來當評委。

比如木遠,一尊銀熊獎傍身足以證明實力,更重要的是慘遭五年封殺,臉上寫滿了“我成天遭受迫害,連茶葉蛋都吃不起”。

他們這樣的老憤青,麵對大陸主旋律電影自帶有色眼鏡,才最有可能投出組委會期待的結果。

再加上大陸演員參獎時內部先會打一架,還順便提高本省拿獎的幾率。

以上種種,都是藝術背後的套路,啊不,思路。

木遠半張臉藏在帽簷陰影下,緩緩說:“……我知道組委會揣著什麼心思,所以必要時得給《山城》抬票,不然連一個提名都進不去,太難看了。”

格調架得這麼高,唐湖不好再拉關係,輕鬆地撩一下那頂鴨舌帽讓他抬頭看人:“你自己決定,整個評委會那麼多會喘氣的,我又不是找不到其他人遊說。”

“有內部消息我會轉告你的,放心,單看楚導麵子都能把《食花》保進提名。”

木遠期待的搓手手,大膽說出此行的真正來意:“……那我可以預支下半年的工資嗎?再借兩身好西裝,要最貴的,當評審沒工資啊。”

“去找圖南財務,衣服回頭給你拿。”

話音未落,唐湖擱在旁邊的手機嗡嗡震動,抓起來掃了眼聯係人:“——喂,怎麼了?那不是很好麼,回頭聚餐……什麼?——好,我知道了,等下過去。”

她的笑意驟然收斂,掛斷電話便急匆匆起身:“開會要說的都說完了吧,沒事我先回家。”

“沒事倒沒事……但你看著我的眼睛說,是回自己家嗎?”

白至理嗅到空氣裡一絲狡詐的氣味。

唐湖坦坦蕩蕩揚起下巴:“明遠剛走完上市流程,助理說李若川病倒了,我登門表達一下應有的關心。”

剛才那一通報喜又報憂的電話打過來,令她首先想起熟悉的小李,其次想起熟悉的吊襪帶,接著想到白大腿……這誰把持得住啊?

“……行了,走吧,記得把吃出來的七斤多給我減下去。”

“沒問題。”

唐湖抓起手機,轉身直奔門口。

白至理衝她擺擺手,看見稱體重時脫的外套耳飾還落在座位上,趕忙卷起來抱著追出去。

“……不回自己家就不用穿衣服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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