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這般一說,淩玉也就放心了,牽著兒子的小手,與楊素問一起坐上了往太子府的馬車。
雖然有些好奇太子妃找她們的原因,但是她本來也想著與太子妃打好關係,將來也好靠著她將生意做起來。至於楊素問,自來便是個大而化之的性子,加上有淩玉一起,自然便更懶得深想了。
隻是淩玉卻沒有想到,居然又在太子妃屋裡遇上了金巧蓉。四目交接間,她便看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與害怕。
她若無其事地收回了視線,向太子妃行禮問安,又哄著小石頭見禮。
小家夥眨巴眨巴眼睛,而後居然拱著手朝太子妃搖了搖:“萬安!”
太子妃看得歡喜,笑著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身邊來。
小石頭仰著腦袋望望娘親,得到了娘親的允許後,立即邁著小短腿蹦蹦跳跳地過去:“你叫我做什麼?”
淩玉無奈撫額。
好了,方才還想誇他一句懂事知禮呢,這下子全露餡了。
太子妃卻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捏捏他肉肉的小手,不答反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小石頭已經很習慣彆人問他這兩個問題了,當即伸出四根肉肉短短的手指驕傲地道:“我叫小石頭,很快四歲啦!”
楊素問沒忍住笑出聲來。
這小滑頭……
淩玉也是忍俊不禁。
自從淩大春教他數數,小家夥得知四比三要大後,日後誰再問他幾歲,他都說‘快四歲了’,怎麼也不肯再說‘三歲’。
太子妃卻稀罕他這活潑大膽的性子,摟著他在懷裡,又命侍女捧來香甜可口的糕點,親自喂了他吃,不時逗他說上幾句,被小家夥趣致的話語逗得笑聲不絕。
金巧蓉有些尷尬地坐在原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見淩玉與楊素問仿佛不認識自己的模樣,卻又暗暗鬆了口氣,暫且放下了懸了好些日子的心。
不管她們有什麼打算,隻要不誤了自己的前程便可。她原以為自己的本家寧家已經是富貴逼人了,直到來到了太子府,方知道什麼是皇室氣派!
相比之下,寧家那些富貴便顯得不值一提了。
她望著依偎著太子妃的小石頭,再想到府裡關於太子喜歡這孩子多過親生兒子的傳聞,雙唇抿了抿。
謝側妃生的那個孩子,懦弱膽小又愛哭,又怎麼可能討太子的喜歡。這個小石頭,不過矮子裡麵拔將軍,運氣好罷了。
歸根到底,也是因為太子膝下荒蕪之故。不過,這也是她的機會便是了。
太子妃哄著小石頭說了一會兒話,又將一個精致的兔子玉佩給了他作見麵禮,看著小家夥捧著玉佩笑得大眼睛彎彎好不歡喜,她忍不住在那肉嘟嘟的臉蛋上捏了捏。
真是個討喜的孩子,莫怪殿下也對他另眼相看。
淩玉忙起身謝過她的賞賜,僅從這一份見麵禮上便可以看得出,太子妃對小石頭之事怕也是知道不少了,連他屬兔都知曉。
待太子妃吩咐侍女領著小石頭到外間玩耍後,金巧蓉也趁機起身告辭。
太子妃也沒有為讓她與淩玉等人結識的打算,很快便允她離開了。
“我如今方知,原來那玉容膏竟是楊姑娘所調製的,留芳堂更是你二人一手建立起來的,當真讓人刮目相看。”太子妃抿了口茶水,這才含笑著道。
楊素問眸光閃閃亮,抿著雙唇,略有幾分得意地道:“娘娘過譽了,這不值什麼。”
淩玉也謙虛了幾句。
“若這都不值什麼,隻怕這滿京城的胭脂水粉商鋪都得關門了。”太子妃輕笑。
淩玉一時猜不出她的用意,也隻是含笑與她客氣著。
終於,太子妃問:“楊姑娘能親自調配出玉容膏這般奇妙之物,想必對醫理,尤其是婦人之疾知之甚深吧?”
淩玉心思一動,沒有錯過她臉上隱隱帶著的期盼,對她今日此番召見已是有了底。
看來,她今日主要想見的是素問,為的,隻怕便是“婦人之疾”四字了。
再高貴的女子,隻若是與“無子”牽連在一起,隻怕心裡都會沒有底氣。
就她目前所知,太子趙贇一正妃二側妃,再加數名侍妾,這當中並沒有特彆得寵的,若硬是要對比,謝側妃的寵愛倒是多些。
估計這與她生有太子長子之故。
她的親姐姐不過一尋常百姓之家的婦人,也會因為膝下隻得一女而憂慮了多年,太子妃縱然出身高貴,隻因為多年無子,隻怕這些年來都不好過。
上回要見楊素問,想來也是因為那據聞是婦科聖手的楊太醫之故。
“我自幼便隻愛搗鼓往臉上塗抹之物,對醫術並不怎麼用心,先父在時,為此沒少說我,待他病重,自知不起,為免我醫術不濟拖累了他一手建立的藥鋪,還把鋪子都賣給了彆人。”聽她問及自己的醫術,楊素問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
“難不成他便沒有教過你一些獨門醫術?”太子妃仍不死心。
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楊伯川雖然早就過世了,但她也是偶爾從先皇後身邊的嬤嬤處得知,那玉容膏與當年楊伯川給皇後娘娘調製的袪產後痕跡膏藥的氣味、色澤頗為相似。
估計這玉容膏也有楊太醫的心思所在。
“獨門醫術?”楊素問滿頭霧水,“我爹有什麼獨門醫術?”
見她不似作偽,太子妃終於失望了,低低地歎了口氣。
是她太過於急切了。
淩玉不好說什麼,上輩子太子早死,他唯一的孩子也在幾年後夭折,太子一脈算是徹底斷了。至於太子妃這些太子妻妾的結局,她並不清楚。
畢竟這些人離上輩子的她太遠,她也沒那個閒心關注這些。
“我用著你們那玉容膏覺著甚好,隻是好像有點難買?你們如今也在京城,何不考慮把留芳堂也開到京城裡來?”太子妃很快便收拾了心情,想到了自己已經快要用完了的玉容膏,不禁問。
“不瞞娘娘說,妾身正有此意,如今也與兄長在尋著鋪位。”淩玉精神一震,斟酌著回答。
太子妃聞言便笑了:“如此可真是好了,那我便等著你們新鋪開張的好消息。”
“多謝娘娘,承娘娘貴言!”淩玉歡喜地回答。
屋內三人正說得興起,難得抽了空到太子妃院裡來的趙贇有些意外地在院子裡看到小石頭的身影。
他板著臉,等著小家夥發現他的存在。
小石頭正往嘴裡塞著點心,吃得心滿意足眉眼彎彎,哪裡還注意得到旁人,趙贇等了老半晌,還是奉命照顧小石頭的侍女先發現了他,連忙上前見禮。
小石頭終於被驚動了,好奇地望了過來,見是熟悉的麵孔,當即響亮地喚:“叔叔!”
嚇得正行禮問安的侍女死死地捂著他的嘴。
“你做什麼?放開他!”趙贇瞪了她一眼,看著小石頭委屈地扁起了嘴,嗤笑道,“難看死了,愛哭不哭的。”
小家夥噘起了嘴,忽地想起娘親的叮囑,拱著小手衝他搖了搖,奶聲奶氣地道:“萬安!”
趙贇險些雙腿打架,瞪他:“誰教你這般行禮的?不倫不類!”
小家夥終於生氣了,張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瞪了回去,隨即起身“咚咚咚”地往屋裡跑。
“娘……”
趙贇正想要把他拎過來教訓一頓,好教他知曉,他可不是他這小屁孩隨便能瞪的,卻在聽到他這聲娘時止了腳步,皺眉問那侍女:“太子妃在見客?”
雖然並不認為淩玉與楊素問稱得上是客人 ,那侍女還是老實回了聲是。
趙贇擰著眉,還是轉身離開了。
而此時的齊王正若有所思地望著手中的腰牌,問身邊的侍妾映柳:“這確是來昆撿到的?”
“千真萬確!”在府裡多年,映柳早就褪去了當年麵黃肌瘦的窮丫頭模樣,白淨細致的小臉,一雙清澈得似是含著兩汪春水的明眸格外靈動。
齊王聽罷濃眉皺得更緊。
這樣看來,毒打了他府裡下人的是太子府裡的人?可是這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