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樁親事,她既是男方家人,又是女方家人,既是兄長迎娶嫂子,又是姐姐嫁妹妹。
而在陳嬤嬤的幫助下,府裡又陸陸續續買進了一批下人,有男有女,各自分工,漸漸地也有了章程,淩玉也不用事事親自過問,這算是正正式式體會到了官家夫人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自在生活。
敲定了婚期後,淩秀才夫婦便搬去與淩大春一同處了,反正定遠將軍府有這般多人,王氏與程紹安也在,他們也不用放心不下女兒與外孫。
倒是王氏是個忙碌慣了的,如今什麼也不用她來做,倒是不習慣得很。隻後來聽程紹安說,若她這個老夫人還事事親力親為,旁人瞧見了,不說她勤快,倒說兄長不孝了。
王氏一聽,當下便不敢亂動了,每日隻陪著小石頭,又或是替楊素問整理收拾嫁妝,旁的事倒是再不敢做了。
楊素問出嫁那日,天公作美,清風徐徐,甚至還帶來不知哪座府邸栽種的奇花異草的芬芳氣息,沁人心脾。
楊素問是在她新置下的宅子裡出嫁的,淩玉一大早便帶著陳嬤嬤到了她那處打點,而後又趕往淩大春家中,隻是她卻沒有想到,原本隻是以為小小操辦的婚宴,竟是有不少大戶人家遣了人前來恭賀。
這當中,甚至還有不少從權貴人家裡出來的。
“這可真是水漲船高了,沒想到我娶親這日,還能有這般多的官老爺遣人來祝賀。”淩大春歎了口氣。
這是好事,說明妹婿程紹禟前程似錦,今時不同往日。
淩玉揉了揉額角,沒好氣地捶他:“快到吉時了,還不趕緊去接新娘子?”
淩大春一聽,當下什麼也顧不得了,急急忙忙提著袍角走了出去。
“這般毛毛燥燥的,哪像個能成熟穩重的大丈夫。”淩秀才捊著花白的胡須,無奈地道。
淩玉笑了笑,並沒有接他這話。
“不過一小小的商家老板娶親,竟也要讓我親自來祝賀,當真不知父親是怎樣想的!”經過前廳後側,忽聽有男子不滿的聲音,她皺了皺眉,正想改道而行,又聽到另一人回答。
“你還以為姨丈當真是為了恭賀那淩大春娶親之喜?還不是為了他身後的定遠將軍程紹禟,畢竟那人可是那一位手上的一把利劍,手段凶殘,寧可殺錯不可放過,你不知道,西南郡有多少無辜的百姓死在了他的手上,甚至連向來戰無不勝的鎮寧侯,如今也要唯他馬首是瞻。”
“我聽聞,西南郡一帶有不少婦人嚇唬不聽話的孩童,便是說‘小心勾魂將把你捉了去’。”
“勾魂將?什麼勾魂將?”初時發泄不滿的那道聲音又響了起來。
“什麼勾魂將?自是活閻王手下的勾魂將。你可彆說不知道哪位是活閻王。”那人的聲音壓得更低,可淩玉還是聽了個分明。
活閻王、勾魂將、西南郡、鎮寧侯,這種種聯想在一起,她心裡‘咯噔’一下。
敢情這個活閻王指的是太子,而勾魂將便是她的相公程紹禟?!
那對話聲越來越小,到後麵便沒了聲息,她用力一咬唇瓣,想到方才那人對程紹禟又恨又怕又妒的語氣,心中一片沉重。
勾魂將,不知有多少無辜百姓死在了他的手上……
她的相公,當真會做這樣的事麼?
她搖搖頭,並不願意相信。
那個人的性子,如何會做出屠殺無辜百姓如此駭人聽聞之事來,必是有人存心中傷,她又怎能輕易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