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1 / 2)

忠仆之妻 暮序 11094 字 8個月前

天熙帝的眼神漸漸變得恍惚,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竟然也添了幾分柔和。

麗妃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 若有所思地輕抿了抿雙唇,隨即, 無比輕柔地又道:“臣妾記得有一年, 桃苑裡的桃花開得極為燦爛, 表姐與表嫂兩人在裡麵對弈到忘了時辰,偏丫頭婆子們來來回回尋了好幾遍, 竟是無一人發現她們的身影。“

“後來還是聖駕到來, 表姐才恍然醒悟,丫頭們也才把她們找著。”

天熙帝歪斜的嘴角動了動,竟是扯了個古怪的笑容,麗妃看得心中一動,還想再說些什麼, 卻在瞥見趙贇走進來的身影時又咽了回去, 體貼地替他輕拭了拭嘴角。

“孤果然沒有看錯人,麗妃娘娘果真是個最懂得侍候人的。”見天熙帝竟然破天荒地沒有暴怒掙紮, 神情竟然瞧著還有幾分柔和, 趙贇似笑非笑地瞥了麗妃一眼,緩緩地啟唇道。

“太子殿下!”麗妃起身淡淡地喚。

“父皇今日瞧來心情不錯,可見亦是歡喜娘娘的侍奉的,為了能讓父皇早些痊愈, 還得請麗妃娘娘多多費心才是。”

“殿下言重了, 這本是我的本份, 不敢承殿下此言。”

趙贇微不可聞地冷哼一聲,在天熙帝身旁坐下,接過宮女呈過來的溫熱棉巾,親自替他擦了擦臉。

天熙帝動作不自然地轉了轉脖子,視線緩緩地凝在他的身上,嘴唇動了動,似是想要和他說什麼。

“父皇可是擔心西南戰事?”趙贇想了想,試探著問。

可這話剛一出口,他卻又覺得可能性不大,父皇未曾染疾前都不曾關心過這些事,如今重病在身,又如何會再想這些。

果然,天熙帝闔上了眼眸不再看他。

趙贇往他平日喜好上猜了猜,仍是猜不出他的心思,乾脆便也拋開了。

麗妃靜靜候在一旁,垂著眼簾品著茶,偶爾間不經意抬眸,望望眼前的那對父子,不著痕跡地比較著兩人的容貌,不知不覺間,她的視線在趙贇臉上停留了太久,連趙贇不悅地睨了回來都不曾察覺。

“麗妃娘娘這般看著孤,難不成孤臉上還有什麼不妥當之處?”

麗妃一驚,知道自己失態了,連忙借著錦帕掩飾住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努力讓聲音平靜地道:“隻是方才與陛下提起過往,想到了先皇後,不禁感歎血脈親緣的神奇,殿下眉宇間隱隱有幾分先皇後生前的模樣。”

趙贇冷笑:“真是難為麗妃娘娘還記得母後生前模樣,隻是母後已然仙逝多年,孤不希望有人借提及她生前之事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孤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母後的安寧!”

麗妃臉色一僵,臉上的平靜卻是再也維持不住,有那麼一瞬間,她很想將埋藏了心底十數年的那些話說出來,可到底理智尚存,仍是努力咽了下去。

趙贇可不理會她的想法,回頭看看龍床上不知什麼時候又睜開了雙眸,正定定地望著自己的天熙帝,略思忖片刻,還是上前道:“父皇放心,兒臣必然會守住西南,必不會教西戎人踏入中原半步!”

天熙帝仍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趙贇也無意久留,又循例問候了他幾句,恩威並用地讓宮女太監們好生侍候,這才冷冷地掃了麗妃一眼,邁步轉身離開了。

麗妃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而齊王妃近來卻覺得有些煩躁,不知從何時開始,齊王不再似以往那般,說不到三句話便被她氣得火冒三丈,拂袖而去。

不僅如此,他每個月到正院來的次數竟是漸漸多了起來,每回來了也不做什麼,更沒什麼話說,就隻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她,不管她有意無意地拿話刺他也好,無事找事胡亂發作也罷,他居然就是不動如山,也沒有一句重話,教她心裡著實不安得很。

一直到那映柳再次被太醫診出有孕,那人的注意力才被分散了些許,雖然還是隔三差五便到正院來,隻是這次數到底不像之前那般頻繁。

這一日,齊王又特意到正院來尋她,慶幸的是這一回他不再沉默地坐在一旁,用那種教人摸不著頭腦的眼神盯著她,而是開門見山地讓她帶著映柳進宮向麗妃請安。

她猜測著許是麗妃想要見見未來孫兒孫女的生母,故而也不在意,很是乾脆地答應了下來。

齊王似是沒有想到她會應得這般乾脆,神情明顯有幾分怔忪,片刻之後,居然破天荒地向她解釋道:“母妃也沒有彆的意思,隻是今日難得有空閒時間,心裡放心不下,這才想要見見你們。”

齊王妃不在意地擺擺手:“你不必多說,我都明白,畢竟映柳早前無緣無故小產,至今還尋不著真正原因,母妃放心不過也是正常。”

左不過是認定了上回那映柳小產必是自己所為,這一回大概是想借機敲打敲打自己吧!

她暗地冷笑,一個小小的侍妾,若是她不許她生,自有數不清多少手段教她生下來,甚至一開始就讓她懷不上,旁人就算是懷疑到她頭上,沒有真憑實據,誰也奈何她不得!

齊王皺眉,對她的反應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悅,臉色微沉,沉聲道:“她頭一回進宮,腹中又懷著孩兒,你好歹多看顧著些。”

齊王妃冷笑:“這我可就不能擔保了,宮裡頭人來人往,這萬一有個什麼不長眼地衝撞了她,難不成我還能問罪對方?這是要把淑妃娘娘置於何地?”

齊王勉強壓抑著心中惱怒。

他已經很努力地想與她和平共處,甚至像一對尋常夫妻那般,舉案齊眉,可這婦人那張嘴著實太氣人,每每說的話,十句裡頭有八句是帶著刺的,教人恨得牙根發癢。

“既如此,那便隨你吧!”他終於再也忍耐不下去,一拂衣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齊王妃反倒鬆了口氣。

總算是回複正常了!

卻說程紹安憋著一肚子的火懟了那幫學子幾句,看著對方辯駁不過便虛張聲勢地扔下幾句似是而非的話之後,才灰溜溜地散去了,他這才算是出了一口惡氣,轉身回了廂房。

“大嫂,你瞧,我按照你教我的那些話,把那些人全部罵走了!讓他們胡說八道,空口白牙地誣陷大哥!”他有幾分得意地衝著淩玉道。

淩玉讚許地望了他一眼:“你做得很好,正應該如此,也好讓這些人同樣嘗嘗被人冤枉的滋味!”

得了誇獎,程紹安憨憨地撓了撓耳根,讓一旁的茯苓忍不住笑出聲來。

二爺這模樣,乍一瞧上去,竟與平日小公子被人誇獎後的反應一般無二。

淩玉也不禁微微彎了彎嘴角,隻是想到如今程紹禟麵臨的險境,笑容又再度斂了下去。

隻因擔心著千裡之外的程紹禟,淩玉接下來的好些日子都是滿懷憂慮,著人仔細打探著西南戰事的情況,她自己則往太子府跑得更勤了,一來為了打探太子的態度,二來也是想要從太子妃處多了解一些前線之事。

可惜太子妃對西南戰事知道的並不比她多,讓她不禁有些泄氣。

這日,她悶悶不樂地從太子府上歸來,便見楊素問不知何時也來了,正陪著周氏說著話,偶爾與小石頭逗趣一陣,哄得小家夥歡天喜地給她們耍了一套似模似樣的拳法,愈發讓人忍俊不禁。

看著兒子那明媚的笑容,淩玉原本低落的情緒,此刻也添了幾分愉悅。

“我瞧你就是個沒定性的,當真是半刻也坐不住。”她接過青黛遞過來的濕帕子,細心地替小石頭擦了擦臉蛋,沒好氣地嗔道。

小石頭討好地衝她嗬嗬地笑,眉眼彎彎,模樣是說不出的趣致。

淩玉拍了拍他的小屁股,讓青黛領著他到園子裡耍去了,這才與楊素問進了屋。

周氏不放心孫兒,忙道:“你們說會兒話,我去看著小石頭,青黛那丫頭一個人要看不住他。”

小家夥越來越淘氣,闔府就隻有一個淩玉能鎮壓得住他,周氏與程紹安等人對他從來都是千依百順,舍不得說半重句的,愈發讓他無法無天。

待周氏離開後,淩玉才問:“如今店裡的生意如何?”

“留芳堂的生意漸漸有了些起色,隻還是大不如前,新置辦的那幾家店的生意也隻能算是馬馬虎虎,稱不上十分好。”楊素問回答。

既然決定要長住京城,自然不能隻靠著留芳堂一處的收入,上回借著替楊素問置辦嫁妝之機,淩玉也買進了幾間鋪子和幾十畝田地,東西不算多,但好歹也算是在京城裡有些產業了。

而程紹安也算是有過不少做生意的經驗,加上這兩年在青河縣經營成衣鋪子也賺下了不少,故而這一回見淩玉置辦產業,乾脆也跟著她買了兩間鋪子。

隻是他的身家有限,買下了兩家鋪子後,便沒有那個餘錢再去置田地。

即使如此,也足夠淩玉對他刮目相看了。

畢竟,對程紹安的要求不能太高,隻要他能夠自食其力養活自己,便算是相當了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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