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第九章
但是她很有骨氣,池黎黎想說她的確能穿牆, 聞言後雄赳赳氣昂昂地瞪了他一眼後, 便在他不太高興的視線裡仰首挺胸飄遠了。
自明白對方能看到她以後她就不太好意思繼續待他房間裡了, 雖然現在還是個小屁孩……但不管怎麼說,身體不再是三歲的軟萌包子樣,長大了很多, 並且裡麵的魂魄可是她之前心心念念喜歡著的人, 一人一鬼待在一個房間裡,之前覺得對方看不到她的時候還挺自然, 這會兒兒她還得把心臟鍛煉得更強大一些才行。
再加上白天做的那些事……池黎黎自覺有些羞恥,便琢磨著出去吹吹風,打算把滾燙的魂魄重新吹得涼悠悠。
這會兒夜還沒深, 頭頂著圓溜溜的大月亮飄在柳月山莊的孤單遊魂池黎黎心情稍微好了些,便打算去看看柳煙,柳煙的閨房離這裡有些距離,雖說大半年沒人住了, 但山莊上上下下還是給它打理得妥妥帖帖的, 知道小姐要回來,提前幾日便把一些舊床舊桌都扔去換了新的。
池黎黎隔著半開著的雕花木窗在外麵稍稍看了一眼, 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柳煙,她微睜著眼,眼裡有著些許不耐煩, 臉蛋卻的確如長大後那般出眾, 皮膚皙白雪嫩, 好似剛剝開殼的水煮蛋,白得誘人,仿佛輕輕吹彈一下便會弄破。
在她床邊坐著的是位保養得當的嬌美婦人,發頂上插滿了亮的耀眼的簪釵頭飾,穿著身逶迤拖地的大紅色長裙,裙邊似乎籠著沙,下擺密密麻麻繡著淡色牡丹,衣料單薄,看著卻極為奢華富貴,身段嬌嬌柔柔似是由金子捏成,這樣一襯托,喬時平日裡穿的那些衣裳簡直就是糊弄打雜夥計的。
如果猜得不錯的話,這位美婦人應當就是前任教主夫人的舊時好友了,光是看著這些冰山角角都能知道人家對喬時一點都不好,果真是把這樁婚事嫌棄得徹徹底底。
此刻美婦人的眼裡也含著些幽怨,正在細聲安慰自家寶貝女兒:“回來之前娘就同你說過,一切聽娘的,你今日不該老夫人麵前落你大叔父二叔父的麵子,害得老夫人不開心,就連你爹都受了牽連。”
柳煙閉上眼,倔強地抿唇彆開頭不說話。
美婦人歎了口氣繼續道:“娘親知道你不喜歡這樁婚事,娘親也看不上那個小子,但是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嗎,你按照我說的去做,阿煙乖乖配合娘親,娘親一定能幫你把季家的小子趕走的。”
柳煙勉強側過臉來,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蹙眉道:“真的能行嗎?”
美婦人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聲音溫柔:“阿煙不信娘親嗎?”
小柳煙有些急了,睜大眼睛小聲辯解道:“怎麼會?阿煙最最信的就是娘親了。”
美婦人有些欣慰地點點頭,繼續撫著女兒的發頂道:“白天時在外麵凶你是娘親不對,但是……”
小柳煙眼裡含上了些淚,漂亮的眼睛裡霧霧蒙蒙的,看著極招人疼:“是阿煙不懂事,不該莽撞壞了娘親的計劃,阿煙會好好聽話了,娘親說什麼我都會照做的。”
美婦人隔著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麵容柔和:“那日高人送你的鎖魂鎖還在嗎?”
柳煙伸手在頸前摸索了會兒,然後掏出個金屬製的鎖出來,遞到美婦人麵前,聲音嬌軟地道:“在這兒。”
美婦人拿起來細細端詳了兩眼,然後小心替女兒係回脖子上:“這個你好好戴著,莫要弄丟了,今天的事情娘親不追究了,之前同你說的那些都還記著嗎?”
柳煙點頭:“記著呢。”
美婦人輕聲歎氣:“那明天記得要照我說的辦,再出差錯娘親可就不幫你了。”
柳煙撅起粉嫩的唇瓣,撒嬌似的哼了聲。
接下來兩人聊的東西就沒什麼營養了,都是些肉麻兮兮話,池黎黎一邊忍耐著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邊在屋子裡飄來飄去,好不容易等到美婦人終於聊夠了,替女兒蓋好被子後離開,她才小心翼翼地由高空中飄到了柳煙的床前。
美婦人前腳剛走,柳煙後腳就睜開眼,坐起來,將係在脖頸上的鎖魂鎖摘了下來,攥在手中好奇地把玩,她沒有喬時那麼敏銳的感知力,即使被池黎黎近了身也毫無知覺。
池黎黎的好奇心自然也早就不在了柳煙身上,聽完母女倆的對話以後,她的所有關注點都集中到了柳煙手中的那個鎖魂鎖上麵,她倆聊的東西不太多,池黎黎除了能知道柳煙她娘大概是想找機會陷害喬時以外便不知道其他了,而這段大概應該存在在柳煙身體裡的記憶她之前也從未讀取過,也就是說她壓根就不知道她倆是打算怎麼對付喬時。
至於這個……鎖魂鎖,想到之前所說的道士提議,池黎黎猜測這可能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
身為一個沒用的小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事上到底能不能幫到喬時,隻能一麵乾著急著,一麵努力儘自己所能收集更多的信息,可是剛等她做好接下來要寸步不離盯緊柳煙的打算的時候,柳煙手中的金屬鎖突然爆發出一陣亮光,池黎黎心裡一驚,躲閃不及時,輕飄飄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吸力,緊接著竟然直接被吸了進去。
接下來,在一片黑暗中,池黎黎開啟了深刻的麵壁思過行動。她的眼睛什麼也望不見,隻能聽到些微聲音,像是呼吸聲,又像是摩挲聲,輕輕淺淺的,勉強能讓她確定,此刻自己待著的大概就是那鎖魂鎖內了。
她心情複雜地陷入了深深的反省中,並再一次意識到,行走江湖,處處都是刀,滿地都是坑,不帶腦子的話大概就是她這種下場了。
唯一讓她鬆了一口氣的是,黑暗隻是暫時的,到了白天的時候,她的眼前終於出現了亮光。視線勉強調轉角度,所處的房間的確是柳煙的閨房,而她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在少女白白嫩嫩的胸前,不過人家還小,沒發育,一馬平川沒什麼可看的。
池黎黎困在鎖魂鎖裡麵,大半天下來隻弄懂了一個事情。
那就是,怪不得這個東西會被叫作鎖魂鎖。
而美婦人和柳煙顯然也並不清楚這個鎖魂鎖的作用,她倆壓根不知道現在鎖裡真的躺進去了一個魂魄。
不過也正是因為有鎖魂鎖在,她貼身跟著柳煙可以望見她的一切所作所為,能跟著她去任何地方而不需要懼怕陽光。到了午膳過後,柳煙就聽從她娘親的吩咐,開始上場她拙劣而漏洞百出的演技,剛從桌子前站起來,便眼睛一閉直挺挺地往地上一砸。
池黎黎看得心驚肉跳,一邊歎氣一邊想,這隻是看看都能知道是裝出來的吧。結果讓她失望了,在場的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包括侍候的仆人婢女都被她那落地時著著實實的一聲響嚇了一跳。
緊接著屋裡亂成了一團,眾人都很緊張這個嬌貴的寶貝疙瘩,不緊張的就算是裝也裝出了緊張的模樣。等到好不容易將昏迷不醒的柳煙送去了床上,叫來的大夫也到了。
大夫隔著帕子給柳煙把脈,把完脈後說了些叫池黎黎雲裡霧裡的話,但是反觀其他人,倒是一副聽懂了的樣子。
不過這種情況,用腳趾頭想都能知道,一定是柳三夫人專門設置好了請來陪她演戲的。
老夫人自然也很寶貝這個孫女,待到大夫走了後,她還緊鎖著眉頭拄著拐杖立在柳煙床前,沉默不語。
美婦人卻什麼都沒說,等到老夫人走了以後,她才走到柳煙床前,伸手拍了拍她,輕聲道:“你做的很好,先好好在床上休息幾天吧。”
她自然知道,隻靠著柳煙的那個演技,就算是莊裡上下再寵著她也很快能察覺出不對勁來,不過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人的想法。柳煙一連在床上躺了三天,身體看不出什麼毛病來,卻硬是沒睜過眼。
柳三夫人等到了第三日的下午,才將柳煙脖子上的鎖魂鎖摘了下來,拿去見了老夫人。
“老夫人,不知道嘉善有沒有同您提及過……”
老夫人坐在高位上,座位兩旁皆有一個舉著扇子扇風的丫鬟,她本在涼風下微微合著眼,聞言後半睜著眼,聲音淡淡地道:“有話說話,吞吞吐吐的還是彆說了,我是個老婆子,沒那麼多閒時間同你話家常。”
她說話神色沒什麼變化,語氣也平平直直,其他人聽後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美婦人得了這樣的回應,臉色連變都沒變,便微微笑了,繼續道:“媳婦前些日子之所以會從蘭湯回來,是因為那日有位得道高人入了我府。”
老夫人大概一向便信極了這類事,聽到“得道高人”幾個字後,厚重的眼皮微微抬了些,雖未答話,但稍微熟悉她些的人都能知道,她這是將柳三夫人說的話都聽了進去。
而當柳三夫人說到:“這位高人便是相傳早就雲隱數十年的閒雲道長。”這句的時候,老夫人的臉色整個的都變了。
她坐直了身子,看起來像是有些不可置信:“閒雲道長?你怎知那是閒雲道長?”
柳三夫人從懷裡掏出鎖魂鎖,伸手遞給老夫人:“媳婦本也也隻以為他是個瘋瘋癲癲要壞我煙兒清譽的道士,卻沒想到他留下來的鎖上有這樣一個印記。”
老夫人接過鎖魂鎖,臉上的皺褶因為神情嚴肅而變得更為溝壑縱橫,她手捏著鎖魂鎖仔細端詳,看了半晌後,終於點了點頭:“是閒雲不錯。”堂前安靜了半晌,她這才想起柳三夫人之前所說的話,開口問道,“你是說,山莊裡有人衝撞了我煙兒,害得她丟了一魂一魄?”
柳三夫人終於因為這話變得淚水漣漣了起來,抬起臉,臉上一片水:“我是這樣猜測的,那日之所以會離開,是因為我煙兒從前日夜裡起精神便變得不對了起來,我心中著急,又因為林府中有請些閒散的和尚道士做客,便匆忙帶著煙兒離了山莊。”
她擦了擦眼淚,繼續道:“結果那些人都不能幫我把可愛的煙兒還給我,還是前些日子,誤闖來的閒雲道長才終於給我解了惑,他說要想養好魂魄還需得回山莊才行,可是……即使是戴著他送的那塊鎖,煙兒的情況也沒有好轉。媳婦本不想多說這些的,無奈我阿煙現在在床上躺了這麼多日不見起色,才會貿貿然前來同老夫人商量。”
話裡話外的矛頭指著的都是暫住在山莊裡的少年教主。
收留他本就是迫於故人情誼,但是那個所謂的故人此刻早已駕鶴西去,又死得不太光彩,再加上魔教教主的身份本便受正派人士所不齒,山莊上下本身就沒有一個願意真心地對待他留下來的孩子的。
老夫人自然不會不明白柳三夫人的想法,可想清楚了這一道後,她心裡又有些無奈了起來。
“隻是留孩子一口飯而已,又何必趕儘殺絕呢?”
柳三夫人神情變得激動了起來,她瞪圓了眼睛,聲音微微拔高了些:“趕儘殺絕?分明是他要對我煙兒趕儘殺絕,我煙兒的錦繡前程,為什麼要毀在他的身上,他憑什麼?”
老夫人不答話了,她歎了口氣,靠回去,微微搖搖頭,閉上眼睛,像是想要把眼前的這些煩心事全阻擋在眼皮外。
柳三夫人卻不依不饒了起來,她跪到老夫人腳邊,聲音哀切道:“您就不心疼煙兒嗎,煙兒還那麼小,她可也是您的心頭肉啊……”
老夫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蒼老無力:“罷了罷了,這事強不得求,我也累了,不想管了,你們若是樂意,便去解除婚約吧。”
柳三夫人麵上一喜,不過轉念一想,她又遲疑著道:“隻是……隻是解除婚約嗎?可是,閒雲道長說的可是……”說的可是,柳煙是自他入山莊以後便受了人家的衝撞,若隻是解除婚約,又怎麼夠呢?
他一日存在,她阿煙的清白名聲可就一日回不來了,同過去魔教教主的遺腹子有過婚約,這將會成為她日後一直洗擦不去的一個汙點,這讓柳三夫人這個做娘親的,怎麼不心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