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將秋家的事情娓娓道來,聽得柳絮亦是一臉的氣憤,一方麵氣憤大紅的實誠心眼兒,一方麵氣憤秋家的欺人太甚。
趙紅嫁入秋家之初,秋家兌現了承諾,將掌家之責和包子鋪全都交給了趙紅,婆母娘隻管養花種草,公公隻管逛街遛鳥。
秋山倒是個勤快的,但因剛從秋娘子手裡接過包子鋪生意,光學記賬、進食材、送訂貨等就是一頭霧水,和麵包包子等後廚之事根本幫不上趙紅什麼忙。
趙紅一個少女,初為人婦,即要管和麵、和餡、包包子、賣包子,還要管家裡人的吃穿用度、針織女紅,鐵打的娘子,也操持不了這樣大的盤子。
想要雇個夥計,秋父、秋娘子和秋山異口同聲的反對,說秋家小門小戶,剛剛盤下旁邊的一間小鋪子擴大包子鋪,哪有餘錢雇人?就差沒罵趙紅是個敗家的娘們了。
如此這般,隻維持了不到半月,疲憊不堪的趙紅隻能哀求婆母娘重新操持家中中饋,自己專心照顧店裡的生意。
雖然兌下了旁邊的一個果脯鋪子,擴大一倍鋪麵,實際上不過麻雀變成鵪鶉,隻擴大了一點點,和大酒樓遠遠比不得,即使如此,秋家的包子鋪己呈跨躍之勢,天天排隊買包子的人絡繹不絕,秋山父子再也不用走街串巷的賣包子。
趙紅與秋山正乾得起勁兒的時候,家裡卻來了不速之客-----秋山的姨母一家三口。
秋娘子娘家姓林,身上有個哥哥,身下有個妹妹。
單說這個妹妹林霜,早年間十七歲就給一個鄰縣姓鄭名爽的商賈做填房,鄭家家趁人值,在三個縣城都開著大酒樓,算得上是穿綾羅、帶珠翠的富貴人家,若不是前頭連死了兩個娘子,正頭娘子也輪不到林家這樣的窮酸人家。
鄭爽的第一個娘子,與鄭爽是青梅竹馬的少年夫妻,同甘共苦攢下家業,生下兩個兒子,大兒子鄭木已三十有餘,跟林霜這個小娘的年歲差不多,己娶妻生子,掌管著家中大多的生意;二兒子鄭林也己二十有五歲,娶妻生子,與鄭木一母同胞,兄親弟恭。
鄭爽的第二個娘子,是鄭爽的小姨子續弦,生下一個女兒便難產而死,女兒鄭珠年方二十,己外嫁。與鄭木、鄭林雖不是一母同胞,但卻因三人的娘親是親姐妹,鄭珠打小又被鄭木的媳婦賈氏帶大,所以關係很是親睦,和一個肚子裡爬出的彆無二致。
鄭爽的第三個娘子,就是林霜了,她嫁過來之時,鄭木己經十五六歲,跟著鄭爽學習經營鄭家的生意,己經娶親賈氏,掌管著家中中饋,並將兩歲的妹妹鄭珠養在身邊。
林霜多有不滿,上過吊、耍過潑、撒過嬌,想儘各種辦法,想將掌家權力從兒媳婦賈氏手裡要回來,最後惹得鄭爽不滿,大罵林霜癡心妄想,林霜才猜到了事情的端倪。
在娶林霜過門之前,鄭爽怕林霜這個後娘對前麵兩窩兒的孩子苛待,尤其是不放心剛剛兩歲的鄭珠和不到十歲的鄭林,索性在自己娶填房之前,先將大兒子鄭木的親事辦了,讓兒媳婦賈氏掌管家中中饋,撫養一弟一妹,安置妥當了才將林霜抬進門。
林霜過了門才發現,在鄭家,自己名聲上是填房的正頭娘子,實則不過等同於暖床的通房,夫君高興了,就賞些首飾銀錢,和邀寵的狗兒差不多,逗得主人開心了,隨手扔個骨頭當犒賞,惹得主子不開心了,就會撂下臉子不理不睬,甚至餓上一頓半頓也是有的。
林霜甚至覺得,家中最得臉的丫鬟都比她過的好些。
好在林霜爭氣,第一胎就生下個帶棒的哥兒鄭森,賈氏這才不敢怠慢,吃穿用度,一切都是鄭府裡最好的;金銀首飾、綾羅綢緞季季不落、節節不少,月例銀子更是翻倍的長。
對於兒子鄭森和女兒鄭姝更是有求必應,即使是惹了禍事,賈氏也求著鄭木一一給壓下來,不讓鄭爽知曉。
漸漸的,林霜以為這賈氏就是麵團的女人,欺軟怕硬,越發的肆無忌憚,不僅自己時常擺婆母娘的款兒,便相的討銀子、討首飾,給賈氏擺規矩,甚至鼓動娘家來打秋風。
賈氏初時不樂意,被林霜鬨過一次之後,就跟開了竅似的,對林家也手鬆得緊,很是好說話,近二十年來,裡外裡的拿出了近千兩的銀子。
當然,依林霜的性子,自然不會全都便宜了娘家,這些銀子十有**還是流入了林霜自己的荷包,林家頂天隻得了十分之一。
林霜手裡慢慢囤了不少銀子,驕傲的以為鄭木夫婦不是自己對手,直到年前鄭森賭輸了一千多兩銀子,鄭木和賈氏將過去的一筆筆帳“聲淚俱下”的說給鄭爽聽,鄭爽大罵鄭森是“爛泥扶不上牆”,罵林家是“吸血的螞蟥”,從此不再理會林霜,甚至屋裡一連氣兒的填了三個通房。
林霜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才是那個真正愚蠢的,上了鄭木夫婦的當,失去了讓鄭森成年後與鄭木一爭高下的機會,也讓鄭爽一次性厭棄了自己。
林霜不甘心,想儘快扭轉頹勢,證明林家不是螞蟥,鄭森不是爛泥,更想將鄭爽的心從那三個小賤-人手裡搶回來。
這才有了林霜秋家之行,在此之前,她還回了趟林家,隻是結果不儘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