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就搖搖頭說:“不對。你好像挺不高興的,話也少了。”就問,“我沒惹著你吧?”
薑抗抗也意識到自己不對了。可就是怪了,自從她媽和她說了要她將來嫁給姚遠的話以後,她看見姚遠就是不好意思瘋了,總想著裝個大人,穩重些,再穩重一些。
這下讓姚遠戳中了心思,看出來了,不由就有些惱羞成怒,沒好氣說:“就是你惹著我啦!”
姚遠就糊塗了說:“我沒惹你啊?那我怎麼惹你了,你說。要是真是我的錯,我給你道歉還不行嗎?”
薑抗抗更生氣了,衝他喊:“你廢什麼話?趕緊把我媽叫過來,讓她看著我做衣服,我要把布料剪開了。”
姚遠大人有大量,倒不會和她一般見識。轉過身來出裡屋。
薑抗抗也覺得自己無緣無故發脾氣,有些不對了,就又喊住姚遠說:“你沒惹我。是我覺得吧,你教我這麼多知識,我得尊重你對不對?所以,我不能再像原先那樣,那麼不尊重你,和你鬨了。”
姚遠就笑了說:“你是要拿我當老師了,是嗎?”
薑抗抗說:“就算是吧。”
姚遠就一本正經說:“知道尊重老師了,不錯,不錯。抗抗長大了,以後繼續努力。”
薑抗抗就瞪眼喊:“姚大傻!說你胖你立馬就喘,少在我麵前裝大人!”
姚遠就又笑了。這個薑抗抗,頂多能安穩三分鐘。一句話不對,狐狸尾巴立刻就露出來了。不過,姚遠還是喜歡薑抗抗這種自然的樣子。
姚遠出去了,薑抗抗卻拿著剪刀在那裡愣神。
這個姚大傻,像她的哥哥,也像她的老師。也隻有他,可以包容她,不和她計較。跟他在一起,她覺得自己最輕鬆自在,一點都不用顧忌自己的言行。
以後在他麵前,是繼續端著呢,還是繼續像過去一樣無所顧忌?
還是整天的無所顧忌,他再真把自己當了長不大的傻丫頭怎麼辦?
薑抗抗用了一個禮拜的時間,把幾件衣服都做了出來。主要是春秋和冬天穿的衣服,有單獨的上衣,也有整身的套裝,隻是沒有裙子。
那個時代,已經沒有人穿裙子了,而且整個社會裡,都是藍灰綠三色,女裝也基本如此。很少看到其他的顏色,就彆說裙子了。
可是,愛美之心是人皆有之的,大家隻能在被允許的,狹窄單一的少數幾個選項裡,去儘量改變服裝的樣式,讓自己的打扮既符合大眾化的規律,又略有不同,來謹小慎微的,體現出自己與眾不同的特色。
這樣的改變與設計,反而變得更加困難。
薑抗抗最喜歡自己做的那個灰色筒褲,不是上肥下窄的傳統肥大樣式,而是把褲子的上部略收窄一些,下部略放寬一些,就顯現了女子長腿的修長與優美。
就是這樣的筒褲,她也隻做了一條,不敢多做。
薑美美也相中了那條筒褲,非要和薑抗抗爭,讓薑姨罵了一頓。
你一個學生,穿這種褲子乾什麼?學生就得好好學習,不許穿的太好看!給我滾一邊去!
薑抗抗這回卻出奇地懂事,沒和妹妹爭,而是把那條筒褲直接讓妹妹穿了,還幫著她整理利索,又把自己的一條細牛皮腰帶給了她。
看著妹妹逐漸成熟起來,透出了女性健康優美曲線的身體,她都覺得有些羨慕,不由就開口說:“好好出去浪吧,你有這個資格。”
薑美美隻穿了一上午,中午放學的時候,就苦著臉回來,把筒褲換下來了。好多同學罵她是妖精,思想腐化,特彆是好多男同學,圍著她吹口哨。
薑抗抗什麼也沒說,看著她把筒褲換下來,又換上軍褲,默默地把那條褲子收起來,掛到東屋姚遠用鐵絲做的晾衣架上去。
兩年以前,她如果穿著這樣的褲子去上學,一樣會被同學們圍觀和辱罵。其實,那種辱罵裡,不僅僅是對資產階級思想的鄙視,更多的,恐怕是對自己沒有人家有的一種嫉妒。
她現在已經是社會青年了,再不怕彆人辱罵她,彆人也沒有權力辱罵她,不允許她這樣,不允許她那樣。她突然就有了一種自由了的感覺,覺得當遊手好閒的社會青年,也沒什麼不好。
同時,她又意識到自己不再是學生,也不再需要媽媽來保護,她長大了。怪不得她媽開始和她談她的終身大事,她已經步入社會,長大了呀!
衣服做好了,又沒有了事做。身體也恢複了,她就又惦記著出去,找那些留在家裡的同學,看看他們都在家裡做什麼?
其實,留在家裡不去插隊的,也沒有幾個人,和她要好的,就隻有劉夏一個女孩。劉夏也沒有事做,就和張建國幾個同樣沒有事做的男孩子混在一起玩。
張建國早就知道抗抗在家裡養病,同他哥哥張建軍一樣,他也怕姚遠,輕易不敢過去找抗抗玩。抗抗自己出來了,和劉夏一起來找他們玩,他膽子就大了,也主動去找抗抗玩。
有時候,是抗抗和劉夏一起去找張建國他們。還有的時候,是張建國他們一起來劉夏家,或者抗抗家玩。
其實,那時候的青年們見識有限,在一起還是很純潔的,也就是坐著聊聊上學時候的趣事,再就是哪個同學去了哪裡,現在怎麼樣了?大家互通有無。
薑抗抗和他們在一起,起初的時候覺得十分新鮮,時間長了,就覺出他們的幼稚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