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代表已經離開礦機好多年了,過去的黑發也變了白發。
上班的職工,到了廠門口要從自行車上下來,過了廠門之後,再騙腿上車,繼續騎著走。這是礦機多年以來,形成的規矩。
姚遠和張代表就在廠門邊上站著,職工們下車路過廠門的時候,竟然沒有人能夠認出來,那位滿頭白發的老人,就是他們當年的張書記。
倒是有不少認識姚遠的,下的車來,和姚遠打招呼。
“姚總早!”
“傻哥早!”
“姚老板早啊!”
叫姚遠傻哥的,都是過去他在礦機宿舍區住著的時候,那些老街坊,或者過去和他很熟悉的人。其他和他原先不熟,現在熟悉了的,還是要用尊稱稱呼他。
張代表看著竟然有許多的職工,會和姚遠打招呼,心裡就知道,姚遠的確不和過去那些礦機乾部一樣,他與職工們應該走的很近。
一個工廠,隻有乾部和職工走的近了,這個工廠才有希望。當然,姚遠現在不是什麼乾部,直接就是這個工廠的老板。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在張代表眼裡,姚遠才更加的難得。
一個家財上億的老板,和工人們一樣穿工作服,站在門口和工人們打招呼,在這個時代,除了姚遠,恐怕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和職工站在一起,這是張代表和姚遠心裡不約而同的共識。
這一點,並不符合現代管理的理念,姚遠在這方麵是另類。
兩個人在門口沒有呆多久,就去了老樓。姚遠已經為張代表準備了一間辦公室,就在他的隔壁。原來這裡就空著,但辦公用具卻是齊全的。
姚遠心裡,早就有了要給自己找個“政委”的打算,也想到了把張代表給接回來。隻是他那個時候太忙,沒有時間來實施他心裡這個想法,直到現在才有了機會。但辦公室,他早就為張代表準備好了。
張代表並沒有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呆多久,也不讓姚遠陪著,自己換了工服,直接就下車間了。
這個工廠,他太熟悉了,也太想念了。去到車間裡,聽聽那些機器的轉動聲,看看那些閃著金屬光澤的零件,看看在車間裡忙碌著的工人們,是他一直盼望著的事情。現在,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當年在這裡領導這個廠子的時候,他也是喜歡一個人出去,到車間裡和工人們說說話,問問情況,也不需要彆人跟著。彆人跟著,工人們倒不敢跟他說心裡話了。
離著老樓最近的,就是機加車間的車工工段。出了老樓的大門,往東一拐,北麵第一間工房就是。
姚虎當年建造這個工廠的時候,就是從最東麵開始的。越往東麵的工房建的越早,就越老舊。最東麵的一趟工房,早已經破敗不堪,被廢棄了。車工工段是第三趟工房。
老樓西麵的工房,都是動亂之後,張代表在的時候建的,還算比較新,姚遠就都給了美美,讓她組織生產礦機新的產品。
老樓東麵這些工房,原本沒有打算再利用。要等著美美的新產品成功了,賣出錢來,有錢的時候,擴大再生產,拆了建造新的生產基地。結果姚遠把工人們組織起來,大家坐在一起商量解決吃飯問題,就商量出不少的新點子來。這些工房當中還能湊合著用的,就被整修起來,又弄出不少生產車間來。
美美那邊,姚遠的意思是先按照美美的主意來,搞現代化的管理,暫時不和東麵他領導著的這些舊車間摻合。等他們在這邊,把他想的這些新管理辦法試驗成熟了,再一點點地向美美那邊滲透。
張代表同意姚遠的意見。美美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小丫頭做事執著堅毅,雷厲風行,足可獨立擔當一麵。
如今,美美也已經三十五六了,再不是當年那個小丫頭了。
張代表從老樓出來,就直接往右拐,去看那些舊工房裡的生產情況。
沒來之前,他就和姚遠商量了,他先以姚遠聘請來的顧問的名義工作,等了解一段時間的具體情況之後,再和姚遠商量,怎麼把職工們組織起來的辦法。
這個車工工房,是五十年代建的,那種老式的蘇式建築,灰磚斜頂。屋脊上麵,又加一溜半人高的通風窗口,木質的。窗口上原先是有玻璃的,窗子和窗框中間有軸,需要通風的時候,可以把窗子底部往外推,窗子就以軸為中心旋轉一個角度,由垂直變為橫向,工房內就可以和外麵通風了。
經曆了這許多年,大部分的窗子已經沒了玻璃,許多的窗子和窗框也已經損壞,隻剩了一個框架。
冬天到了,天氣冷了,工房上麵有這麼大的口子,工房裡太冷。修繕工房的時候,就買些塑料布,把上麵大部分的窗口都封死,隻間隔著留了幾個還有窗子的,用來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