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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綠茶味兒的白月光,殺傷力非凡(萬字章)

蒼行小弟子愕然捂住自己脖子踉蹌著後退,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多說一個字,顧雲起又利索地在他心口補了一劍,前胸穿到後背, 保證回天乏術。

他倒下時, 人生中最後一點時間,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麼突然出手, 明明他們之前一直合作得不錯……

……不, 臨到死前他突然聰明了一回, 走馬燈閃過,回頭一看, 自己分明是在被他牽著鼻子走。

“你看我的眼神實在惡心,看仙君的眼神讓我更不喜歡。其實該把你眼珠子挖出來。”顧雲起道,“但那樣報複痕跡太明顯了, 會被懷疑的。”

小弟子瞪圓了眼珠子, 明白了什麼, 已經有氣進沒氣出了:“你、你是——”

他隻在婚宴上見過謝蘭亭, 他下流的視線掃過的,隻有謝蘭亭和顧雲起!

可惜他終究沒有機會把名字說出來, 頭一歪眼一閉,死透了。暗衛從林中落下,有人負責把屍體挪地方。

顧雲起將《蒼行劍決》拋給其中一人:“抄一本, 等他的死訊傳出去, 就把原本放到拍賣行, 底價往高了定,蒼行山的人絕對會高價買下。”

暗衛應下, 顧雲起擦了手, 接過暗衛手中的食盒:“明天去拿吃食時跟酒樓說一聲, 午餐裡還要有銀鱈魚。”

謝蘭亭今日照樣把所有東西吃得乾乾淨淨,對魚尤其誇讚,證明他喜歡。

明明是殺人現場,愣是被顧雲起的語氣弄出了幾分詭異的溫馨。

顧雲起拎了食盒,換了衣服,原路返回,從他出來殺人到回到祠堂,也就一炷香的時間,祠堂正門的守門人和周圍巡視的護衛根本沒有發現他。

顧景平非得讓他來跪祠堂,可真是來得好,不在場的證明這不是白送?

他從窗戶翻進去,修為氣息已經恢複到築基期,謝蘭亭沒打坐了,正在捏靈蝶玩,有蝴蝶翩翩飛到顧雲起身邊,顧雲起小心避開,免得碰碎了。

謝蘭亭收了靈蝶:“看看有什麼好菜。”

顧雲也拉過一個蒲團坐下,兩人在祠堂裡,當著顧家這麼多先祖的牌位,開始享用自己的晚飯,兩顆心真是一樣的大。

謝蘭亭方才一直在思索怎麼扒馬甲,還真讓他想到了一件事,書中對顧雲起修為的描述是“十歲結丹,二十元嬰,二十二大乘,二十六化神”。

從金丹到元嬰,突破時是有雷劫的,屆時方圓百裡都能看到天象,顧雲起再逆天,也不能避免雷劫。

他已經過了二十歲的生日,雖然他用秘法掩蓋了真正的修為,但按照主角開掛的修為,可能很快就要突破了。

如果真的就在近期,那謝蘭亭撕馬甲的機會不就來了?

即便他短時間內不突破,總之,牢牢跟在他身邊,不讓他單獨出遠門,準沒錯。

對謝蘭亭想法一無所知的顧雲起,還在老老實實布菜。

晚飯裡有一道涼拌筍絲,謝蘭亭嘗著不錯:“說起來,南林紫竹久負盛名,都說來了一定要去看看。”

顧雲起照例是吃了幾口就不動了:“顧家的紫竹海是南林大雅之最,仙君想看,等明日我做完了弟子雜務,就帶你去走走。”

謝蘭亭咽下嘴裡的東西後發出疑問:“雜務?”

“低階弟子都要做的。”隻是顧雲起有時受到“照顧”,額外還要多一點。

吃過飯,顧雲起把餐盤放進食盒,收進芥子裡,亥時一到,祠堂裡的威壓法陣關閉,顧雲起迅速將鎏金百蓮燈撈起,幾乎是他剛收好,門鎖“哢噠”一響,守門人就要把門推開了。

謝蘭亭立刻湊到他身邊咬耳朵:“我扶著你出去?”

做戲就要做全套。

顧雲起想起謝蘭亭在東陽大街上跟無賴對著哭的畫麵,彎了彎嘴角,在門開啟前,輕輕靠上了謝蘭亭,謝蘭亭非常配合一撈他胳膊,把人架住了。

謝蘭亭自己也要表現出四肢無力全是強撐的模樣,因此兩人可以說是互相靠著,肩抵著肩。

顧雲起一瞬間,有了放鬆自己把整個人都靠過去的衝動……原來有個人在身邊撐著,是這麼令人安心。

不過他倆也就是做做樣子,兩人深諳精髓,疲憊的模樣像了個十成十,但力道主要還是自己擔著。

要麼說兩人見麵就能有共同的話題呢,無論逃婚還是演戲,總是在離譜的地方有詭異的默契。

顧景平也是閒的,亥時還專門過來看看顧雲起出醜的模樣,看著兩人一步一頓踉蹌乏力走出來的模樣簡直神清氣爽,但是看著他二人依偎在一起,親密無間,又莫名覺得刺眼。

他不痛快,就不樂意讓彆人痛快,轉頭吩咐身邊的人:“給事務房說,明天把顧雲起的活兒再翻一倍。”

顧雲起成婚,隻被免了兩天的雜務:成婚當天和今天。過了時間,他就還得按時去事務房領活打雜。

謝蘭亭料想過做雜務需要早起,但他還是低估了顧雲起的勤勞,昨晚在祠堂待到亥時,回屋後洗漱一番就已經接近淩晨,結果天邊剛微微亮,屏風那頭就傳來顧雲起輕手輕腳的動靜。

簡直是剛睡下,轉頭就要起床了。

謝蘭亭掙紮著從被窩中把自己拔起,拉開了屏風。

“我跟你一起去。”

顧雲起看著明顯還沒睡醒,對被窩戀戀不舍的謝蘭亭,喉頭微動:一點朦朧和慵懶掛在美人身上,效果是要命的。

“仙君再睡會兒吧,而且過了今天,我也不用再繼續做低階雜務了?”

“嗯?”

謝蘭亭還沒完全醒神,思考不了他話裡特彆的意思,他半闔著眼起身,慢吞吞裹好外袍,坐到了梳妝台前。

梳妝台也是新置的,謝蘭亭的芥子中不至於各種家具都有,這是拿倆小櫃子疊在一塊兒湊合用的,鏡子是顧雲起放的,據說也是遺物,沒準他父母生前用過。

顧雲起見他一心要跟著,不再阻攔,走到謝蘭亭身後:“我來給仙君束發吧。”

謝蘭亭睡眼惺忪地點了點頭。

顧雲起抬手攏過他的發絲,青絲如瀑,最上乘的綢緞也比不了他發絲滑過自己指尖的觸感,都說伴侶結發時會感到自掌間流淌的溫柔,從前覺得很難理解,現在似乎覺得並不是難以想象。

可惜還沒見過仙君不戴麵具時簪著流雲白玉簪的樣子。

謝蘭亭醒過神後,才驚覺自己剛才居然點了頭,登時懊惱:怎麼想的,讓顧雲起幫自己束發肯定不妥啊!

可惜他睜眼時,顧雲起已經給他簪上簪子,完成了最後一步。

“好了。”

頭發梳得不錯……謝蘭亭把話咽了回去,都弄好了,再說拒絕也晚了。

他注意到顧雲起換了當初在東陽穿過的靛色衣裳,這件色澤尚可,隻是也沒什麼繡紋,跟謝蘭亭隨便一件就各種織繡手法堆滿的衣服相比依然素,但比灰撲撲的衣服就好多了。

提過讓顧雲起自己置新衣服,不過做衣服總是要時間的,抽個時間,自己帶他先去買幾件成衣換一換好了。

兩人來到弟子雜務房,管事的已經等著,將顧雲起今日的單子給了他,顧雲起抬眼一掃,陳述一個事實:“比平時多了一倍。”

低階弟子隻能領分派的活計,做完後會給一定報酬,不算打白工,但顧雲起的活兒多了一倍,報酬卻沒有漲。

管事的悠悠道:“已經分好,就是這樣的。”

不少弟子沒有資格列席前天的婚宴,今日是頭回見謝蘭亭,攬月仙君長得是真好看,顧雲起雖好看,但平日刻意低調,存在感太低,謝蘭亭不同,他光是站在那裡,就讓人移不開眼,不少人眼已經看直了。

謝蘭亭湊過來看了看單子:打掃藥房、分揀藥材、挑水澆藥田、清洗校場及武器、搬動練功用的傀儡等等……

全是又累又麻煩的體力活。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道聲音插了過來:“雲起。”

來人踏入事務房,不少弟子紛紛讓路,是個氣質溫和的男子,顧雲起對他也客客氣氣行了個禮:“顧安師兄。”

顧安無奈道:“不是說了見我不必這麼客氣嗎,你啊……”

那聲音又無奈又帶著點親昵,尤其是眼神,一雙眼裡含的情太明顯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對顧雲起有意思。

顧安,謝蘭亭眯了眯眼。

原著裡對顧安是這樣描述的:

“他是前期難得的、在不知顧雲起真麵目的情況下,對他明顯表現好意的人,但這樣的好意更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包括他對顧雲起的非分之想,隻在顧雲起落魄時才會萌生,他不喜歡超出他控製的人。”

因此他後來出賣顧雲起時毫不猶豫,書中顧雲起毫不意外顧安會這麼做,反應冷淡,並沒有過多的文字描寫過他內心感受。

謝蘭亭認為絕不可能高興就是了。

顧安是顧家大長老的兒子,走的是偽君子路線,表麵形象到位,對付這種人,不能像對付百裡無恨那樣一刀了事,畢竟如今的他還什麼也沒乾。

讓顧雲起離這種人遠一點,對他來說也是種幫助。

人世間的薄涼顧雲起見過夠多了,能少一點是一點。

顧安詢問管事:“雲起的任務是怎麼回事?”

管事的麵對他時態度就要恭敬得多:“這……是上麵分好的呀。”

顧安皺眉:“多出來的那些劃掉。”

管事為難:“這……”

顧安:“要是有誰問起,就說是我吩咐的。”

隻要自己不負責就行,管事立刻答應。

周圍的弟子竊竊私語:“顧安師兄人真好,不愧是溫良君子。”

“師兄那麼幫他,顧雲起真好命。”

顧安聽到周圍的議論,心情上揚,謝蘭亭發現他的視線有意無意掠過自己,眉梢微挑,留了個心。

顧雲起卻淡淡地朝管事道:“多謝師兄,但不急。我今天來還有彆的事,我要晉升高階弟子。”

在場除謝蘭亭外,所有人都是一愣。

顧家內門弟子晉升等階有兩條路,一是修為拔高,晉級戰獲勝;另一條是捐夠東西就行,簡單來說,就是砸錢。

顧雲起現在修為氣息還是築基,前一條路肯定走不通,有人悄悄打量他改變的穿著,忽然明白了什麼,視線移到謝蘭亭身上。

謝蘭亭今日穿著一件以朔銀絲暗繡白蓮圖的衣衫,陽光下隱隱有光紋浮動,很仙,很貴。

攬月仙君不僅美貌絕倫,還一看就很有錢。

顧雲起在管事與弟子們震驚的目光中開始往外拿東西:七寶護心甲、歸木安神丹、千年紫焰果……

樣樣都是好東西,最後是兩箱很直接的金銀寶石,從芥子裡落出來“哐當”砸在地上,砸得地板顫三顫,不少人的下巴也跟著砸在地上。

顧雲起和煦地問:“夠了嗎?”

他明明和平日裡是一樣的說話口氣,但總覺得哪裡變了,管事的本來一開始打定主意要為難他,但麵對著這麼多東西,隻能咽了口唾沫:“夠了夠了……”

他給自己找理由,顧安還在旁邊看著呢,自己沒必要非得這時候給顧雲起找不痛快。

顧安也很驚訝:“雲起,你……”

顧雲起側身,離謝蘭亭近了一點兒:“都是仙君給我的。”

謝蘭亭再度收到顧安投過來的視線,突然覺得非常有意思,衝顧安笑笑:“是,給他拿著玩。”

他沒有錯過顧安暗了暗的眼神。

謝蘭亭:有趣。

雖然他跟顧雲起之間沒什麼,但他可以確定,顧安已經把他當成情敵了。

情敵啊……是條未曾想過的道路,但如果能讓顧安麻溜地離顧雲起遠點,他也不是不能演。

管事的想起有弟子從城內回來後提到,南林城最近不少人都在議論,說顧家的廢物少爺搭上了個財大氣粗的道侶,恐怕今日後,所有顧家弟子也都會知道了。

都說攬月仙君落魄了,如今看來,攬月仙君就是廢了殘了,隨便出手也讓他們眼紅不已啊!

他忙招呼人來收東西,按照規定登記、拿出高階弟子的腰牌,讓顧雲起滴血認主。

想到顧景平的吩咐,管事最後找補道:“從明兒起你就不用做低階弟子雜活了,但是今天還是要做的。”

“今天也不用做了。”

謝蘭亭把單子從顧雲起手中抽走,連著個錢袋子一起壓到案上:“我出錢,誰幫他把活兒接了,錢就是誰的。”

低階弟子任務全做完才能賺幾個錢,謝蘭亭那一袋子金錢清脆的聲響是如此悅耳動聽,弟子們幾乎是滾作一團搶著上前:“我我我!我來!”

彆說低階弟子,好些個中階弟子也爭著要上來,仗著修為有優勢,還真被個中階弟子搶到了,他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有爭搶低階雜活的一天,並且所有人看他都是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他自己也很得意。

謝蘭亭滿意:“搞定。”

同樣是出手幫忙,謝蘭亭和顧安帶來的結果高下立判,他學著顧安方才的樣子,用縹緲的視線掃過顧安,看似無意,實際上非得等顧安跟他對上視線後才慢悠悠收回來。

實在是相當刻意了。

顧安抿了抿唇,想扳回一城:“雲起,稍後……”

“稍後他要帶我去看紫竹海。”謝蘭亭飛快打斷他的話,再朝顧雲起柔聲道,“對吧?”

不就是茶藝嗎誰不會啊!想他謝蘭亭可是跟禦劍宗第一綠茶殊道鬥智鬥勇過來的,經驗豐富,對付顧安不能來硬的,那就用軟刀子。

綠茶味兒的白月光,滋味與眾不同,殺傷力也很強。

顧雲起看也不看顧安,眼裡隻瞧著謝蘭亭:“嗯,對。”

顧安噎住,作為偽君子,他日常很會裝,深諳其道,因此外人可能沒覺得謝蘭亭哪裡不對勁,但經過剛剛眼神交鋒,顧安確定,謝蘭亭就是故意做給自己看得!

謝蘭亭的確長著一張誰看了都得誇讚的臉,但也不是人人都會覬覦他的美色,顧安就更喜歡顧雲起的長相。

巧了不是,謝蘭亭也更喜歡顧雲起的顏。

顧安原本想著顧雲起日子過得辛苦,不會那麼快就有道侶,他自己身份高,絕不可能和顧雲起結成道侶,但是做個情人還是好的。

誰知道顧薄居然把顧雲起推出去聯姻,還找了個姿容絕佳的。

對顧安來說,就像等了很久的香餑餑,還沒來得及嘗一口,突然被彆人一口吞了,內心感受不言而喻。

而且現在看來,謝蘭亭可不是什麼純潔無瑕白蓮花,分明是有段位的。

顧雲起會不會被他吃的死死的?這牆角自己還能挖的動嗎?

“顧安師兄,”顧雲起可算跟他搭話了,但說的卻是,“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顧安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挽留的理由,就在此時,有弟子急匆匆趕來,在顧安耳邊說了什麼,顧安聽完,臉色一變,連忙叫住顧雲起。

“雲起等等,紫竹海暫時不能去了!”

顧雲起眼珠動了動,明知故問:“怎麼?”

顧安沉聲道:“出事了,有人死在了紫竹海。”

他隱去了死者身份是蒼行山弟子沒說,顧雲起配合地露出驚訝表情。

顧安滿意了:即便我暫時沒法跟你在一塊兒,你倆也彆想去紫竹海卿卿我我。

他得意朝謝蘭亭一瞥,孰料,謝蘭亭不按常理出牌,他認真發問:“具體在哪個位置發現的,我們繞著走不就行了?”

顧安不可思議地朝他瞪大眼,謝蘭亭理直氣壯看回去:“怎麼,難道死了一大片,鋪滿了整個竹林?那確實很煞風景。”

顧安禁不住抬高了聲音:“人命關天,你卻隻想著看竹海?!”

“人命關天,所以關我什麼事呢?”謝蘭亭,“顧家除了顧……除了雲起,彆人都跟我沒關係。還是說死了禦劍宗的人?可按照他們的安排,應該早就走了才對。”

為了膈應顧安,謝蘭亭還特意叫了聲“雲起”,顧安還沒覺得怎樣,顧雲起卻聽得耳根一熱。

這還是謝蘭亭第一次省去姓氏直喚他的名。

“死的是——”顧安猛地一停,刹住話頭,他醒悟過來,“你在套我的話?”

謝蘭亭笑得人畜無害:“你想多了不是,我套話乾什麼?”

好吧,其實他是想知道死的是誰。

唉,書中怎麼就不能對這三年多一點描述呢,也讓他體驗一下金手指開到爽的感覺啊。

顧安狐疑,不再理他,隻對顧雲起道:“總之就先彆過去了,我得去幫著看看,有空再來找你。”

顧安說完就跟著傳話的人走了,顧雲起算是徹底空閒下來,跟謝蘭亭不急不慢走出事務房,謝蘭亭道:“如何,還能去紫竹海嗎?”

“紫竹海很大,如你所說,總不能鋪了滿地屍體,我們沿路慢慢走過去,等我們到,他們大概已經處理完事撤走了,不影響我們看風景。”

這話看著沒問題,但實則帶著點篤定,加上謝蘭亭知道顧雲起的真麵目,他可以猜測一下,這事兒是不是跟顧雲起有關。

如果是他殺的,反而令人放心了。

謝蘭亭語氣鬆快下來:“那走著。”

路上,他旁敲側擊:“那個顧安對你好像挺友善的?”

顧雲起點點頭:“對。”

這一點他並不否認,但見過真正對自己好的,就不會被虛假的情意打動,顧安對自己的好,不過是滿足他自己的虛榮心,所以他從來沒有陷進去,頭腦一直很清醒。

至於謝蘭亭……謝蘭亭是不一樣的。

謝蘭亭想了想,決定不繞彎子,提前給他上點眼藥:“我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明顯是對你有意思。”

顧雲起心念電轉,謝蘭亭在意顧安對自己的態度,並且方才確實有意無意在跟顧安較勁,難道說仙君他——

“可我覺得他配不上你。”謝蘭亭,“你以後就算找道侶,也千萬彆找這種。”

顧雲起九曲十八拐的心思瞬間被拉平:“……嗯。”

好,是他想多了。

“真的,你值得更好的。”

顧雲起失笑:“我對顧安師兄沒有逾矩的想法。”

謝蘭亭循循善誘:“那你就應該跟他保持適當的距離,避免他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我記下了……仙君,路在這邊。”

與此同時,紫竹海內,蒼行尊者看著小弟子的屍體,麵色不太好看,但沒有半點失去愛徒的沉痛。

他拉著臉隻是因為殺他弟子等於打他的臉。

此行來顧家,親傳弟子中他隻帶了大弟子和小弟子,現在小的死了,大的正在努力不讓自己的嘴角揚起來,費勁兒捏出沉重的表情,捏了個四不相。

第一眼看到師弟屍體時,大弟子就差把幸災樂禍直接掛在臉上了。

蒼行山的同門情誼可見一斑。

顧薄等人臉色也不好看,畢竟人死在顧家,他們想置身事外是沒戲了。顧安趕來,默默站到了顧家大長老身後。

“周圍沒有打鬥痕跡,要麼那人修為遠高過他,要麼是他熟人。”

已經確認蒼行山小弟子死在夜裡,沒有驚動誰,直到現在屍體才被發現。

“死在夜裡,他一個人來竹林乾什麼?”蒼行山大弟子道,“以小師弟的做派,應該整夜待在花樓才對。”

顧家大長老道:“已經問過了,山門護衛看到他戌時一刻從外回到顧家,之後就沒人見過了。”

顧景平跟在顧薄身後,疑惑:“他從門口到紫竹海,這麼遠的路,不可能沒一個人看見啊。”

守衛、仆從,居然沒一個人再瞧見過他?

蒼行尊者視線淡淡掃過顧家的人:“說明有人給他引路,帶他繞開了所有守衛。”

顧景平立刻閉嘴了:能帶著人繞開侍衛,必須得對顧家很熟,他分明在指他弟子的死跟顧家人有關。

“尊者,這兩日人來人往,和我走得近的世家宗門裡,對顧家熟悉的人太多了。”顧薄先是不輕不重把嫌疑撇了撇,也沒完全落下蒼行尊者的麵子,“不過尊者放心,事出在顧家,我們一定會協助抓住凶手,給蒼行山一個交代。”

這個“協助”就用得很靈性,抓不抓得到另算。

蒼行山的小弟子在婚宴上鬨那出顧安還記得,他輕聲道:“他平日是否與人結仇?我記得婚宴時他就因為……”顧安說得委婉了點,“因為用詞不當,招惹了他人。”

“你說白千葉?”大長老擺擺手,“白千葉雖好戰,但隻喜歡勢均力敵的對手,對這麼一個小輩,還真犯不著大晚上的下黑手。”

真觸怒了他,他是能當著麵宰人的。

婚宴上他惹的又不止白千葉,但愣是沒人懷疑到顧雲起和謝蘭亭頭上。

這兩人對外的人設營造得非常成功,他們自動把謝蘭亭歸在了和白千葉一樣不屑動手那類,更何況他如今是個拖傷的金丹期;

顧雲起就更不用說了,築基的廢物,一根指頭都能捏死那種。

懷疑顧雲起殺了蒼行山的小弟子,離譜程度堪比造謠蒼行尊者私下會脫了衣服跳舞!

而且他倆昨晚還在祠堂待了一整晚,顧景平親手關的。

蒼行尊者冷冷道:“不管是誰,抓住了,我定要將他挫骨揚灰。”

蒼行大弟子附和師父:“對對,這是在挑釁我們蒼行山!”

他義正言辭要幫小師弟報仇,主動攬下去城內百香樓打聽的活兒,結果到了城裡,卻拐到一個小巷中,拿出個造型奇特的銀哨子吹了吹,一個披著鬥篷戴著麵具的人應聲出現。

麵具上印著一朵紅蓮,是玄機閣的標誌,他是玄機閣的殺手。

大弟子將哨子遞過去,嘿嘿笑道:“不愧是玄機閣殺手,名不虛傳,我小師弟果真死在了顧家,最好能挑撥一下師父跟顧薄的關係,免得師父真礙於情麵,要收幾個顧家的人給我做師弟。”

黑衣殺手廢話很少,他摸出一張蒼行小弟子的畫像,在上麵打了個鮮紅的叉,冷冷道:“事成,我的報酬呢?”

玄機閣主營情報,副業才是殺手,他們接單隻接針對惡人的單子,而且報酬由接單的殺手開,達成一致後才乾活。

大弟子想要師弟的命,殺手彆的不要,隻要一塊令牌。

大弟子將蒼行山的通行令遞了過去:“請。”

接單時就立過誓言,所以殺手不怕東西真偽,收了東西就走,十分乾脆。

他倒是不怕殺手拿通行令會乾什麼歹事,因為如果真有心,以玄機閣的能耐,怎麼也能搞來通行令,一塊令牌就換了小師弟一條命,劃算。

他這才裝模作樣朝百香樓走去:“以後有機會再去找玄機閣吧,希望我的對手都作奸犯科,不然玄機閣還不接單啊。”

查案的人各懷鬼胎,真正的凶手卻自由自在,顧雲起不僅帶著謝蘭亭悠哉悠哉欣賞了紫竹海,還帶著人到南林城內逛了逛。

顧雲起負責抱著一手的美食,謝蘭亭負責吃。

這下南林百姓們不僅知道顧雲起道侶有錢,還知道他道侶驚為天人了。

有人捏著前兩日剛傳到南林的話本,喃喃道:“書裡寫的是真的……”

他倆找修屋子的匠人定了工期,謝蘭亭又給顧雲起挑了不少衣裳,從頭到腳換了一遍,吃飽喝足,到了晚上,兩人才悠閒地回到顧家。

這一天謝蘭亭很滿意,顧雲起則有點恍惚。

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新物,綾羅綢緞、金簪玉玨,橫看豎看,都是個養在錦繡叢裡的少爺。

但金玉之下,裹著的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怪物。

他走在人群裡,從來不曾融入,是謝蘭亭帶著他,又體驗了一回人間煙火的氣息。

走在前方的謝蘭亭發現他步子慢了,回過身來:“嗯?”

顧雲起輕輕呼出口氣,把心緒壓了下去,他朝謝蘭亭笑笑,加快步子跟了上去。

夜裡熄燈後,顧雲起將手伸到枕頭下,摸出一塊暗衛提前放在底下的東西——赫然是一塊蒼行山通行令!

沒錯,正是白天蒼行山大弟子交給玄機閣殺手的那塊,殺手的麵具底下,其實是初二的臉。

顧雲起不僅宰了蒼行山的小弟子,就連大弟子也被他捏在鼓掌間,都被耍的團團轉。

顧雲起摸著通行令,心說這才是真正的我,這一麵……可不能讓仙君知道。

他可不願意仙君對著自己露出失望的神情。

*

顧家掌事的被蒼行山小弟子的死分走了注意力,顧雲起又成了為高階弟子,難得過了兩天輕鬆日子。

可惜他腦子一刻也輕鬆不下來。

眼下迫在眉睫的一件事就是,他要渡劫了,金丹期到元嬰期的劫。

還真如同謝蘭亭猜測那般,顧雲起能感受到自己突破就在近期,他可以藏,但是聲勢浩大的雷劫沒法藏。

如果突破時間就在晚上,給謝蘭亭用點香,他逃遠些就好,問題是時機不由他控製,就算顧雲起努力拖一拖突破的時間,也未必一定能挪到晚上。

穩妥起見,還是得和謝蘭亭分開一兩天。

問題來了,找什麼理由?

還沒等到顧雲起想出答案,南林百裡外大山中,忽地動不止,有秘境出世,方圓百裡的修士都察覺到了氣息,消息很快散布開去。

大陸上自然是有大大小小的秘境,不少大宗門大世家自己也有圈著秘境,供弟子們修煉,每逢有新秘境的消息眾人也不會錯過,都要探聽。

這次的秘境隻有元嬰期以下能進入,得到消息後,各家開始組織人手準備探查。

顧家以往出去曆練從沒有顧雲起的份兒,但是這一次秘境之行居然叫上了他。

接到傳話時顧雲起也意外,謝蘭亭沉吟道:“去看看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如今隻是金丹,倒是可以跟著一起去了。”

對龍傲天主角來說,要升級怎麼能錯過秘境呢?

這次帶隊的是顧安和顧景平,顧雲起到的時候,顧景平滿臉不耐煩:“快點,磨蹭什麼呢?”

由於蒼行山小弟子的死,蒼行山的人也在顧家多留了幾天,此刻跟顧家的一起,準備到了秘境入口,再找蒼行山的人彙合。

小弟子的死要查,但是秘境意味著可能有難得的機遇,誰也不會錯過。

顧安招呼顧雲起:“雲起,來我這邊。”

顧雲起卻朝他行了個禮,規規矩矩走到隊伍末尾。他雖然已經是高階弟子,但論修為,排不到前麵。

顧安不大高興,但沒有朝顧雲起發作,他對一直跟著顧雲起的謝蘭亭道:“仙君,我們顧家小輩出去曆練,您跟著我們,是屆時在秘境外要與禦劍宗的人彙合嗎?”

謝蘭亭心道:來了來了他來了。

謝蘭亭把自己往顧雲起身邊又靠近半步,縮短距離:“我就隻跟著他一個,你放心,你們自己加油,小輩曆練就要多吃苦,我肯定不會出手瞎幫忙的。”

顧安:“……”

他非得裝模作樣,看,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吧。

顧景平往這邊睨了一眼,但居然沒說什麼。

謝蘭亭拎得門兒清:顧景平同意把顧雲起帶著,絕對沒安好心。

顧景平也真裝著壞水兒,實際上在發現蒼行山小弟子死在顧家後,顧薄把護衛又安排得更嚴密,找到凶手前,對顧景平的保護也多了一層。

這次帶上顧雲起是顧景平自作主張,他想的是,秘境裡萬一遇到危險,就把顧雲起推出去擋災。

顧薄總不肯對顧雲起下殺手,可他要是死在秘境裡,那就沒辦法了不是?

殊不知謝蘭亭也在想,有沒有可能在秘境裡解決了顧景平。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隻是不知這蟬,是否是真的啊。

一行人乘坐飛舟來到秘境外,入口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各自為派,涇渭分明,畢竟秘境同時意味著危險,是殺人越貨事故多發地,外麵對著你笑嘻嘻,進去就是老狗逼。

當然,同門也是可能背後捅刀的。

謝蘭亭深知,秘境這種地方對於主角來說就是個送經驗送寶貝的倉庫,他隻要跟緊顧雲起,應該有幸可見金手指是如何練成的。

過了一陣,秘境大門起了一圈白霧,門口開了,看不清內裡,不少人爭先恐後湧了上去,許多大家弟子倒是都等了等,不是因為客氣,就是謹慎點,讓前麵的當一下探路石。

顧家的人也等了一會兒才進入秘境,謝蘭亭走進去,步子不算大,一腳卻沒能踩到實處,“噗通”一聲輕響,竟然直接走進了水裡!

原來門後直接連著一片汪洋,還不是在腳下,而是直接把整個人包住,眾人下餃子似地落進水裡,齊齊整整。

謝蘭亭在水中一把拉住顧雲起手腕,摸出一顆避水珠來,避水珠泛著光,但周圍的水卻沒有退開。

避水珠失效了。

謝蘭亭皺眉,顧雲起用手指朝謝蘭亭示意,遠處有一片光幕,看著像水麵,謝蘭亭點點頭,兩人一塊兒遊過去。

在謝蘭亭覺得自己快缺氧前,可算是遊到頭,破開了水麵,他先深呼吸一口,這才準備往岸上爬,顧雲起早他一步上岸,朝他伸出手,謝蘭亭搭著他的手往上一蹦——

沒能完全蹦出水麵。

謝蘭亭:不對勁。

而顧雲起也對著他露出愕然神色。

謝蘭亭順著顧雲起的視線慢慢回頭,隻見自己下半身的雙腿不見了,不知何時起,居然變成了一條長長的魚尾!

銀色的鱗片流光溢彩,大半個尾巴還浸在水中,謝蘭亭試著動了動,如薄紗般透明的尾鰭高高揚起,水珠四濺,煞是好看。

如果這尾巴不是長在自己身上,謝蘭亭一定要讚歎一句如夢似幻,漂亮至極。

可他是個不該長尾巴的純人類。

謝蘭亭伸手摸了摸,觸手微涼,鱗片光滑真實,哪怕是幻覺,也絕對不是簡單的幻覺。

同時,周邊不時響起“嘩啦”水聲,陸陸續續有人出來,而所有人都驚訝地發現,他們中一部分人的腿變成了尾巴,有些新晉魚人泡在水裡,不知所措。

發現自己不是個例,謝蘭亭不慌了。

看著大家五光十色的尾巴,他甚至冷靜地想,希望變回來的時候褲子還在,不然到時候這麼多人光著腿麵麵相覷,那畫麵太美,他不敢想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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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更新應該都在0點,睡得早的各位不用等,可以第二天起來再看

第24章 仙君我是你的狗啊!

他搭著顧雲起的手先蹦上岸, 兩人用靈力蒸乾了身上的水分。

謝蘭亭試圖學著用尾巴在陸地拖行,然而頭回做人魚,沒有經驗, 重心不穩, 直接往前一摔——

還好前麵有個顧雲起,謝蘭亭直接摔進他懷裡。

顧雲起雙手把他撐住了, 謝蘭亭動了動尾巴, 極為不適:“給我點時間我能適應, 但是這裡人太多了,得先離開再說。”

秘境裡, 除非是想乾壞事或者想抱團取暖,否則就得離陌生人遠一點,顧雲起讚成, 企圖禦劍, 卻發現不行, 秘境裡有自己的法則, 至少這裡隻能步行。

謝蘭亭這條尾巴明顯沒法帶著人快速離開,顧雲起道:“我背你?”

謝蘭亭同意。

但是他們忽略了一點, 背也是講方法的,當人有兩條腿時,負責背的人隻要抬手架住身後人的膝彎就行, 可魚的尾巴隻有一條, 顧雲起手收到身後, 想將尾巴托住,結果順著鱗片呲溜一滑, 手一下停在了臀的位置。

腿沒了, 臀還是有的, 雙手剛好包個滿。

顧雲起:“!”

謝蘭亭:“!”

顧雲起:“……我不是故意的。”

謝蘭亭:“……我知道。”

他企圖將魚尾曲起一點,方便顧雲起手挪下去托住尾巴,可剛一動,顧雲起的手反而被帶得繼續往上,要滑進衣服裡了!

“停停!等等!”

謝蘭亭連忙叫停,顧雲起把人放下來,有點手足無措,但是他一抬頭,就看到了謝蘭亭發紅的耳根。

……難得見到仙君也有窘迫的時候。

這不能怪謝蘭亭,臉皮再厚也是有度的,而且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尾巴感知更敏銳,被人在那裡多碰了碰,他耳朵不受控製就熟了。

謝蘭亭乾咳一聲,試圖鎮定道:“我想想彆的辦法。”

顧雲起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仙君,我好像看到有人打起來了。”

顧雲起語速加快:“所以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

謝蘭亭剛想扭頭去看,卻發現身體驟然騰空,他一驚,下意識抬手抓住支撐點——結果就攬住了顧雲起的脖子。

原來和顧雲起語速一樣快的還有他的動作,他攬過謝蘭亭的肩膀,手下抄起尾巴彎兒,將謝蘭亭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哦,確切來說是整條魚。

平生頭一回被人公主抱,比起羞怯,謝蘭亭更多的是懵,回過神來時,顧雲起已經抱著他跑出老遠了。

謝蘭亭:抱……也是個辦法。

跟摸臀比起來這點尷尬簡直不算什麼,仙君不愧是顆大心臟,立刻接受了被公主抱的事實,還主動一手環著顧雲起的脖頸,一手平衡自己,調整了個舒服的位置,也讓顧雲起抱得更穩。

他方才離顧雲起心口很近,聽到了他的心跳,速度很快,謝蘭亭疑惑:“累了?”

顧雲起矢口否認:“沒有。”

並且把謝蘭亭抱得更緊了點。

對嘛,自己也沒多重,大家又都是修仙的,不至於跑幾步就氣喘乏力,那大概就是運動時心跳正常加速吧。

謝蘭亭直起身子,順道認認路。

四處可見華光溢彩的貝殼,有的巨大無比,一眼看不到邊,色彩豔麗的珊瑚層層疊疊,摞起來居然高聳入雲——好吧可能沒有雲,因為整個天空都是一片明亮的光幕,看不到雲彩或者星辰。

絢麗的景象蔚為壯觀,像極了幻想中的海底世界。

可除了他們方才上岸的地方,彆的地方再沒看到大的水域,大家在這兒呼吸的也都是空氣。

謝蘭亭由著顧雲起帶他走了一陣,覺得夠遠了,才拍拍顧雲起的肩,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鱗片的觸感微涼,被顧雲起抱了一路,他手掌貼著的地方已經溫熱,彼此溫度一致,放下人手裡空了,顧雲起撚了撚手指,空蕩蕩的,還有點舍不得。

謝蘭亭屈起尾巴,將尾鰭抬高,努力找重心,在顧雲起攙扶下朝前磨了一段後,終於可以獨立前行了。

方式有兩種,要麼蹦躂,要麼搖著尾巴摩擦滑行,腰也得跟著晃。

沒有緊急情況的時候,謝蘭亭果斷選擇後一種,走慢一點,腰的幅度就不會那麼明顯,比蹦好多了。

眼下看起來暫時安全,兩人終於有空研究一下這奇異的秘境跟尾巴。

謝蘭亭在一塊石頭上坐下,打量魚尾,橫看豎看都跟真的一樣,咒術若沒有直接加在他身上,那麼就跟整個秘境有關。

顧雲起看著他流光溢彩的尾巴,思索一陣:“上身為人,下半魚尾,是鮫人的特征。但鮫人早在千年前就已經絕跡,隻在書中留下記載。”

謝蘭亭:“你懷疑秘境與鮫人有關?”

顧雲起:“有可能。”

謝蘭亭開始回憶書中顧雲起後期有沒有什麼關鍵寶貝與鮫人有關,想了半天沒頭緒:顧雲起寶貝無數,不少名字太長,壓根記不住,他思考的時候尾巴不自覺輕輕擺動,顧雲起的視線也跟著晃——

謝蘭亭今日穿著月白的衣衫,最外一層罩了件輕衣,衣擺垂下來搭在銀色的魚尾邊,輕紗襯銀光,輕盈曼妙,讓謝蘭亭原本就絕塵的姿容更添幾分神秘,美得驚心動魄。

讓人有種想把他藏起來,不給彆人瞧見的衝動。

顧雲起喉頭動了動,輕輕移開了視線。

沒找到寶物和線索時,長時間待在一個地方屬於浪費時間,兩人決定先找找看,沒走出多遠,忽的聽到前方傳來一陣哭聲。

顧雲起手已經按在劍柄上,謝蘭亭卻道:“等等,這聲音有點耳熟,我們靠近一點看看,收斂氣息,不對就跑。”

兩人悄悄靠近,謝蘭亭定睛一看,還真是熟人——陳竹書和他師兄葛聞。

自從上次茶攤一彆,大概是由於自己這段時間人生變動挺大,再見竟是覺得已過了很長的時日,看見故人分外親切。

他在東陽給陳竹書帶的話本至今還沒送出去呢,這不巧了嗎。

隻見陳竹書也長出了魚尾巴,火紅火紅,還挺好看,他人卻在嚎啕:“完了我變成魚了,我會不會被我爹煮了啊他最討厭魚了!”

葛聞:“冷靜一點,這隻是秘境效果,出去後就——誰!?”

葛聞警惕轉身,謝蘭亭大大方方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兩位好。”

“攬攬攬月仙君!?”

陳竹書驟見偶像,萬分激動,倒是不嚎了,可惜變成了結巴,“我我我叫陳竹書,是你的是你的——”

書迷?不對,話本又不是仙君寫的,該說什麼好?憧憬了這麼久,終於可以跟修真界第一美人說上話了!平時那條能翻蓮花的舌頭居然打了結,心緒大起大伏加上變魚刺激太大可能影響了腦子,陳竹書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我是你的狗啊!”

顧雲起/謝蘭亭:“……”

葛聞麵無表情,心說這師弟不能要了,丟了吧。

“啊不是,”陳竹書臉蛋爆紅,“額,我的意思是我很憧憬你的顏……啊啊,旁邊那位顧家少爺,你也長得很好看,我去參加過二位的成婚大典,我是說,我很欣賞兩位,真的!”

陳竹書是難得的赤子之心,謝蘭亭想了想,也不準備瞞著他了,摸出倆話本遞過去:“之前茶攤一彆,答應好路過東陽時給你帶話本,正好兌現諾言。”

陳竹書呆了呆,視線停留在謝蘭亭帶著笑的臉上,下半張精致的臉很熟,語氣也很熟——

“曲道友!?”

曲流觴居然就是謝蘭亭!

謝蘭亭:“當時用假名情非得已……陳道友,你沒事吧?”

陳竹書虛弱地趴在葛聞肩膀上,顫巍巍抬起手:“沒、沒事……”

他不僅跟仙君一起吃過飯,還跟仙君本人聊過話本!啊啊啊!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

葛聞對陳竹書的模樣見怪不怪,替陳竹書將話本接了過來,陳竹書看著書頁上的標題,知道這是謝蘭亭當初答應自己的,清風攬明月的話本。

當著本人的麵拉郎什麼的——

陳竹書收下話本,扭扭捏捏:“仙君,當初不知道你和顧少爺才是真愛,實在不好意思,為表賠罪,請你們收下這個。”

陳竹書也摸出兩本書遞過去,很新,顧雲起見謝蘭亭抬手接了,他便也接過。

書名大字:雲拂月裳花間舞;小字:攬月仙君和顧家少爺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很有東陽書局的風格,原來曉清風當日說換個路子寫是這個意思。

顧雲起道了謝,默默將書收好,放在了芥子中很顯眼的位置,妥善保存,準備有空好好觀摩。

謝蘭亭愉快地收下了,並且在心裡敲算盤,等出去後,是不是該找曉清風分分錢。

有了謝蘭亭和顧雲起出現,陳竹書可算不哭不鬨了,他道:“仙君你們是來找寶貝的?我其實就是進來玩,我們一起走吧,真有寶物,讓給你們——額!”

葛聞屈指在陳竹書額頭上一彈,打斷了他的慷慨,不鹹不淡道:“找到寶貝,各憑本事。”

陳竹書委屈地撇撇嘴。

謝蘭亭沒說好或不好,他指了指自己的尾巴:“方才無意中聽到,葛道友好像對眼前的現象有所了解?”

葛聞倒是沒藏私:“秘境與鮫人有關,鮫人擅幻術,入口處的水域是保護也是引子,進來的人都會中招,整個秘境都籠罩在幻境下,目前還沒感受到惡意。”

鮫人詳細的記載不多,葛聞直接一口斷定,證明他了解的東西不少,謝蘭亭忽然有點好奇這倆孩子師承何方了。

謝蘭亭輕輕朝顧雲起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但顧雲起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略頷首。

謝蘭亭是說:暫時跟著他們看看也無妨。顧雲起也覺得可行。

兩人之間通過無聲交流達成一致,謝蘭亭對陳竹書笑得十分親切:“你方才哭那麼大聲是在做什麼?”

提起這個陳竹書就憋屈,奮力甩了甩尾巴:“還不是因為這個,為什麼偏偏是魚,我還從來沒做過魚!”

從來沒做過魚,難道做過彆的?

謝蘭亭記下了這句話,對陳竹書道:“沒事,大家都是第一次做魚,按你師兄的說法,出去就好了,也算是一種彆樣體驗。來來,我教你用尾巴怎麼走路,方便等下我們一起行動。”

仙君說什麼都是好的,陳竹書愉快地學起了尾巴的使用方式,他天分不錯,學得很快,就是在走路方式上,比起甩尾前行,他選擇了勇敢蹦躂。

謝蘭亭表示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你開心就好。

就在陳竹書適應蹦躂節奏的時候,天幕突然朝周圍暈開點點光輝,一道空靈的聲音響徹整個天際。

“請所有貴客前往珊瑚大殿,卯時三刻,鮫王開宴——”

話連說了三遍,嗓音與普通的人聲不同,帶著一種滌蕩心靈的魔力,有些意誌不強的聽得神智恍惚,直到聲音消失,他們才驚覺自己方才神思居然被牽著走了。

謝蘭亭沒受到影響,他抬頭看了看天幕:“鮫王?”

葛聞:“傾力打造秘境,對闖入者沒有無差彆攻擊,看來鮫人是在秘境中留下了寶物或者傳承,等待有緣人。”

“那就去看看,卯時三刻這個時間點恐怕有深意,不是隨便說說。問題來了,”謝蘭亭,“珊瑚大殿怎麼走?”

作者有話要說:

陳竹書:仙君我是你的狗啊!

顧雲起: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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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仙君

葛聞在腦海中思索片刻:“據記載, 鮫王喜奢華,以海底奇石佐金銀珍珠堆砌出珊瑚大殿,常舉辦各種宴會。”

很詳細, 這類記載謝蘭亭和顧雲起都沒在哪本書上看到過, 便靜靜聽葛聞說。

“其中有句話是‘鐘鼓響,享宴時’。”

“鐘鼓……”

謝蘭亭沉吟著, 耳朵動了動……等下, 耳朵?

謝蘭亭抬手一摸, 發現自己耳朵也不見了,先前變化的隻有魚尾, 現在連耳朵也變成了兩扇薄如蟬翼的魚鰭,陳竹書亦然。

與此同時,他耳中傳來了一陣悠遠的鐘鼓聲, 謝蘭亭順著聲音抬頭望去:“你們聽到鐘鼓聲了嗎?”

陳竹書:“聽到了, 方向在這邊!”

顧雲起和葛聞卻是搖搖頭, 謝蘭亭了然:“看來是隻有出現鮫人特征的人才能聽到, 聲音在引導方向,或許跟珊瑚殿有關。”

陳竹書已經完全適應了魚形身體, 滿眼都是興奮:“那走呀,我們去瞧瞧。”

臨時結成的四人同盟由謝蘭亭和陳竹書聽聲辨位,在秘境內移動。

如果說隻有化形的人才能聽到聲音, 難不成腿沒變成尾巴的從一開始就被淘汰了嗎?

不儘然, 實際上考驗已經開始了。

化魚的眾人確實有一定優勢, 但秘境裡的其他人很快也會注意到這一點,為了能找到珊瑚殿, 他們肯定會想辦法。

能直接達成合作是最好的, 如若不能, 在充滿寶貝的秘境裡,矛盾的開端往往可能得以廝殺來結尾。

顧雲起和葛聞當然也明白這一點,他倆緊緊跟著謝蘭亭和陳竹書,一直保持警戒狀態,方才他們路過某處時,那裡已經躺了幾具屍體,爭鬥已經開始了。

卯時三刻能準時到達珊瑚殿或許就是第一道關卡,而魚尾巴這樣顯眼的特征,已經成了明晃晃的靶子。

無論是變魚的還是有腿的,想到達珊瑚大殿都得費點勁。

既然目的地一致,那麼越靠近人肯定越多,謝蘭亭:“我們隻有四個人,待會兒如果遇到抱團攔路的,為避免不必要消耗,我有個提議。”

顧雲起裝著築基,不到生死關頭肯定不能暴露,謝蘭亭把提議內容一說,他無條件同意,陳竹書也舉雙手讚成,隻有葛聞陷入了沉默。

謝蘭亭很好說話:“葛道友有什麼不同的見解?說出來大家一起好商量。”

葛聞:“……不,沒有,你提議挺好的。”

隻是他沒有想到謝蘭亭居然是這樣的仙君。

看來他也是成天聽陳竹書念叨話本中毒太深了,下意識也以為謝蘭亭是個清冷高貴的範兒,現在看來,不能說毫不相乾,隻能說半點不沾。

商量完,幾人繼續往前,終於撞見了麻煩,有五個長著腿的正圍攻一條人魚。

那化魚的是個金丹前期,骨頭也很硬,謝蘭亭他們隻聽到一聲怒吼,便感受到了強烈的靈力波動,他抵死不從,居然自爆了!

還好他們離得不算近,及時撤開,沒有被波及到。

圍攻的五人也是驟然散開,嘴裡罵罵咧咧,然後一轉頭,就看到了新的人魚,一銀一紅,謝蘭亭和陳竹書。

他們立刻迎上新目標,擋在了四人小隊前。

五個人,三個金丹,真打起來就算能保命,也沒法保證完全不受傷,前麵還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在這兒就拚命顯然不劃算,按照商量好的,謝蘭亭開口了。

“幾位稍等,我有個建議,咱們可以和平解決。”

那五人中剩下兩人也隻有築基期,在方才的爭鬥中還是受了點小傷,為首的金丹期開口:“怎麼,你們願意讓我們跟著?”

謝蘭亭點頭:“可以。”

幾人狐疑:這麼爽快?

謝蘭亭補充道:“四顆上品珍靈石。”

陌生金丹修士大怒:“你做夢!”

謝蘭亭不急不慢:“你看,你們一個金丹中期,兩個金丹前期,剩下兩個帶了點傷的小築基,”他反手指了指,“我們,兩個金丹中期,一個金丹前期,還有個全須全尾的築基。”

金丹中期說的是他和葛聞,前期是陳竹書,還有個隱藏的大佬顧雲起。

謝蘭亭視線掃過那兩個築基:“真打起來,起碼這兩位我們是有把握乾掉的,你們不會不管他們吧?”

幾人身上都是弟子服,都不一樣,可見是臨時組隊,那就非常好挑撥離間。

三個金丹沒有吭聲,他們顯然用沉默回答了一些問題,兩個築基期在這樣的靜默裡心中發寒,二人本來又帶著傷,對視一眼,咬咬牙,率先走出,一人摸出兩顆珍靈石遞上:“我們同意了!”

謝蘭亭鼓掌:“合作愉快。”

他笑眯眯收下珍靈石,才看向三個金丹:“現在是六對三了,你們是加入,還是要打?”

形勢瞬間完全顛倒,如果說剛才他們還有點把握至少能搶走一條魚,現在是完全不占優勢,三個金丹掙紮半晌,最終還是妥協了,不甘不願往這邊走,謝蘭亭卻抬手一攔:“哎,珍靈石呢?”

為首金丹不可思議:“剛才他倆不是給了?”

“他倆跟你們鬨掰了啊,自然不能算一起了。”謝蘭亭,“不信你們自己問,他們願意給你們買單嗎?”

這回當然換兩個築基期不出聲了,三人氣上心頭,一時間對兩個築基的憤恨竟然超過了對謝蘭亭的,他們惡狠狠瞪了人一眼,不甘不願湊出四塊珍靈石,塞到了謝蘭亭手裡。

謝蘭亭完全不介意他們的態度,東西到手就行:“多謝惠顧。”

謝蘭亭把珍靈石給四人都分了,這樣即便他們在秘境裡沒找到寶貝,也絕不是空手而歸,謝蘭亭看了看壯大的隊伍:“九個人,你說待會兒再遇到攔路打劫的,是不是該漲價了?”

商業鬼才。

陌生的金丹卻不滿:“那種一個兩個人少的,直接乾掉就行了,拉那麼多人做什麼?”

競爭對手自然是越少越好。

謝蘭亭老神在在:“這你就不懂了吧,萬一珊瑚大殿進門就充滿危險呢?是不是有個在前麵探路的更好?我們這些化魚的說不定還有用,你們不能隨意拿我們當棋子,我們的同伴也不行,動他們,我們之後也不樂意幫你。”

……這倒也是。

後麵的話可以忽視一下,主要是探路這個說的很有用。

還沒完,謝蘭亭彎彎嘴角,把這些人的人心拿捏住了:“你看,你們僅僅用珍靈石就買了資格,劃算,如果後麵的人出的多,不是更顯得你們占了便宜嗎,看彆人大出血,你們不快樂嗎?”

……好有道理!

五人完全被說服了!

對他們幾個心腸烏漆墨黑的人來說,化解憋屈的辦法就是讓人比自己更憋屈,沒毛病!

“好,”陌生的金丹修士道,“等下你開價,多開點,不服的我們一起乾!”

陳竹書已經看傻了,他張張嘴,隨後眼神滿是崇拜:“啊啊啊仙君好厲害!”

顧雲起淡定點點頭:“當然。”

葛聞:“……”

他常常因為跟周圍人畫風不同而感到格格不入。

但葛聞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珍靈石,又想了想之後可能有更多的進賬,默默把吐槽咽了下去,安靜地與他們站到一起。

“我發現一件事。”謝蘭亭跟自己的三個小夥伴傳音入密,“化魚的可能是在金丹期裡隨機挑選的。”

這個秘境元嬰及以上的都不能進,元嬰之下,金丹就是大爺,如果化魚的都有金丹修為,那麼除非誰有特殊手段遮蔽氣息,否則想要偷偷跟著金丹人魚混進大殿就是不可能的。

這是逼著大多數修士們正麵交鋒,或合作,或打架。

謝蘭亭分析完,感慨:“這就意味著,我們今天生意應該會特彆好。”

彆說顧雲起和陳竹書,就連葛聞也忍不住心動了,畢竟誰不喜歡站著數錢呢?

*

顧安在通過水幕後也變出了魚尾,顧家此行共五十人,當時他身邊隻剩下十個,包括顧景平在內,後來陸陸續續又碰上一些,到珊瑚大殿門口時,顧家隊伍總算有三十個了。

說他們運氣好吧,路過某處時剛好碰上了天材地寶,也算機緣,可惜搶奪的人太多,顧家的又不肯錯過,非要加入爭搶。

結果最後東西沒搶過,人魚還丟了兩條,搶東西時跟幾家結了仇,一路上都在防著明槍暗箭,走得很辛苦。

當看到氣派華美的宮殿出現在眼前時,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顧家人踏入殿內,珊瑚殿裡已經聚集了一些人,但所有人都端坐在位置上,竟然不爭不搶,場麵看著十分和諧。

殿內最高處的座位上,坐著一條尾巴極其華美的鮫人,他身上明珠成串,墨藍的發絲垂在腦後,神情威嚴非常,光是輕輕一抬眼,就不怒自威,看得人心顫。

隻需瞧一眼,眾人就知道,這就是天幕傳音中所說的的鮫王。

王座下立著兩條十分美豔的鮫人,跟進入秘境後化形的修士不同,她們有著金黃柔軟的發絲,身披薄紗,開口嗓音悅耳曼妙:“請貴客入座,大殿內不得鬥法,否則將失去貴客身份。”

原來這就是大家規規矩矩坐著的原因,來這兒都是希望能得到鮫人至寶,誰也不希望失去資格。

鮫人已經絕跡千年,鮫王和兩名鮫人顯然也是幻境造物。

顧家人也找了塊地方落座,大殿很大,隨著進入的人變多,內部空間還會自動擴大,座位不缺。

顧景平按了按發麻的手臂,罵道:“秋家那幫毒物!如果這次秘境再對上,我就——”

他想了想方才對上的那些秋家人,厥詞到最後變了變:“要是秘境裡打不過,出去後我定要他們好看!”

打不過就叫家裡人!

顧安也抓緊時間調息,他眉目憂愁:“還是沒碰上雲起,他跟我們分開落單,也不知情況怎麼樣了。”

顧景平哼哼,心說死了最好,連收屍都省了。

沒過一會兒,顧景平口中的秋家人也到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但是大殿內不能動手,大家隻好都坐下。

越來越多的人趕到大殿,有些人身上帶著駭人的傷口,缺胳膊斷腿的都有,都借著來之不易的平靜寶地趕緊療傷,這其中還是沒有顧雲起的影子。

顧安是真心不希望顧雲起死在秘境的,那太可惜了,但是……顧雲起好像也不是非要來這裡,隻要他保住性命,自己得了機緣,出去再照顧他一下就行了。

就在顧安這麼想著的時候,大殿外突然傳來了眾多腳步聲。

這次靠近的氣息非常多,而且全是同時到的,粗略一感知,接近百十號人,殿內眾人也是疑惑抬頭,這是哪家的勢力,派出了百人進秘境,還都沒有分散那運氣也太好了吧!

然而來的人卻不屬於一門一派,烏壓壓的人群從殿門擠進來,登時格外熱鬨,為首的兩人十分顯眼,不光是因為其中一人拖著條銀光璀璨的尾巴,還因為他倆的姿勢——

顧雲起單手抱著謝蘭亭,謝蘭亭穩穩坐在他手臂上,這姿勢比公主抱還方便,顧雲起還能騰出一隻手來,除了有點廢臂力,沒彆的毛病。

好在顧雲起力氣很足,一口氣托一路不費勁。

謝蘭亭環視大殿,神情愜意,愉悅地晃了晃尾巴尖兒:“看來我們沒有遲到。”

作者有話要說:

四人小隊:收獲頗豐。

換了個封麵,底圖是論壇太太送的可在jj內使用的圖,感謝

等我睡醒起來就開抽獎!下次更新應該是周天晚上十一點半之後

第26章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說好的卯時三刻, 現在才剛到卯時,自然沒有遲到。

顧安愣愣地看著人群,一時間不知道該先眼紅謝蘭亭被顧雲起抱著, 還是驚訝他們竟集結起了如此多的人。

大家明顯不是一路人, 居然沒打架?

謝蘭亭四人這一路上可以說賺了個盆滿缽滿,東西四人都均分了, 當彆人還在為寶貝搶的不可開交時, 他們已經荷包鼓鼓。

不少人最初給東西時怨氣爆棚, 心裡暗暗想著之後給他們好看,卻在隊伍逐漸壯大的過程中被磨平了心態。

就比如說最初加入的那五人, 在看到後來人給出更昂貴的東西時,心裡瞬間就平衡了,他們隻是給了幾顆珍靈石, 但這些人卻失去了更貴重的寶貝!

隨著煵是不是瘋人數加入得越多, 他們越平衡;第二批、第三批……後麵的人重複這樣的心態, 先憤懣, 再用新人的憋屈來填補自己的心。

而最後加入的,在看到殿內一些重傷的人後, 忽然也慶幸起來,起碼自己毫發無傷。

這麼層層消解下來,他們居然詭異地跟自己達成了和解。

不僅如此, 做生意嘛, 格局要打開, 除了招攬兩條腿的,謝蘭亭他們還庇護了一些落單人魚, 不收錢, 免費提供保護, 這樣一來,在外的人魚不也少了麼?

所以才集結了這麼壯大的隊伍。

為了不影響隊伍前進的速度,謝蘭亭隻得又麻煩顧雲起帶著他走,陳竹書則掛在他師兄身上。

至於隊伍裡其他人魚,他們寧願自己費勁加速蹦,也不願意陌生人抱,隻好不停蹦躂,雖然沒什麼形象,但速度勉強還行。

知道殿內不能打鬥後,眾人紛紛散開,找位置坐。

顧雲起和謝蘭亭不是沒有看到顧家人,顧安和顧景平眼睛都瞪圓了,跟著的百人裡也有顧家弟子,他們尋著顧安去了,顧雲起和謝蘭亭卻隨意找了個位置坐,離他們不遠不近。

顧景平手臂終於完全恢複,他驚疑不定地看向顧雲起和謝蘭亭:“他們怎麼做到的?等等,”說完他麵色憤怒,“他們是不是得了什麼機緣,居然敢不上交!?”

“顧雲起!”顧景平隔著一段距離大吼,“你給我過來!”

顧雲起遠遠瞧了他一眼,然後又把臉轉回去了,裝耳聾。

顧景平把他從小欺負到大,潛意識裡就沒想過顧雲起敢反抗敢無視,登時一巴掌拍在桌上:“反了你了!?”

顧安尾巴無意識煩躁抽打地麵,袖子已經快被自己掐爛了。

顧景平動靜太大,兩個金發鮫人視線立刻鎖定了他,他們被幻境造得很真,然而麵上瞧不出絲毫情緒,看活物和死物都是一個眼神,顧景平在這樣的眼神下心頭發寒,手一收,閉了嘴。

顧雲起確實得了不少好處,謝蘭亭數錢數得非常開心,陳竹書對他的崇拜已經從隻浮於顏值的淺顯上升到了不得了的高度,完全死心塌地了。

“仙君,你太厲害了!”陳竹書趴在桌上,將魚尾巴搖出了狗尾巴的效果,“你還收徒嗎,收了我吧,我能乾很多事的,求你教我!”

“如果不想你爹真的把你煮了,”葛聞道,“你就死心吧。”

提到爹,陳竹書尾巴在空中頓住,蔫噠噠趴了下去,他唉聲歎氣:“好吧,好吧,等我再長大一點,等能跟他叫板的時候,仙君,如果你願意收徒,請給我留個位置,求求。”

陳竹書這孩子討人喜歡,不過謝蘭亭笑笑:“我暫時沒有收徒的打算。”

他要一邊保命,一邊尋找回自己世界的辦法,就不耽誤人家好苗子了。

卯時三刻一到,一陣悠揚的樂聲響徹天際,大殿門前立刻升起透明的水幕,再有人過來就被水幕擋在外麵,不能再進半步。

水幕看著很薄,有人不死心,拚命還想進,有的人已經拿出各種法器,想強行將水幕轟開,然而丟出去的招數卻儘數反彈到自己身上,有人在眾目睽睽下倒飛出去,生死不知。

有這麼一出,其餘人再不甘心,也不敢再試了。

金發鮫人開了口:“未成為貴客的,鮫王慷慨,允許諸位在幻海境內尋找機緣,五個時辰後將送各位離去。”

鮫人的聲音沒有情緒,聲線也是平淡無起伏:“殿內的諸位貴客,鮫王為各位準備了三件禮物。”

眾人精神一振,終於來了!

“三件分彆是:鮫人無心淚,千鱗軟甲,禦水決。”

禦水決!

前兩樣東西謝蘭亭沒聽過,但禦水決可是日後顧雲起常用的法術,都被他玩出花來了,看來就是在這裡得到的!

“貴客雖多,禮物隻有三件,有緣者得。”

王座上閉目小憩的鮫王緩緩睜開眼,他魚尾一擺,空氣中分明什麼也沒有,眾人卻聽到了海浪的怒吼咆哮,水浪嘩啦聲震耳欲聾,光聽聲音,有改天換日的架勢。

大家隻覺眼前一花,再睜眼時,所有人都被換了個地方,不再身處大殿中。

如今已經數不清這秘境裡疊了多少層幻境了,鮫人一族在幻術上的造詣無與倫比,鮫人的聲音仿佛從四麵八方傳過來:“水靈會提供線索,帶有緣人去找無心淚。”

謝蘭亭想聽一下禦水決的線索,然而鮫人隻說了這麼一句就閉嘴了,空中出現了一團透藍的圓團子,沒鼻子沒眼睛,在空中滑動的時候身後會拖出一條水痕,看著就像長了條小尾巴。

想必這就是水靈了。

搶啊!

進入這個地方後,所有人都發現身上先前沉重的桎梏感消失,意味著他們又可以飛了,馬上就有人躥到高空想要抓住水靈,心動就要行動。

這麼想的顯然不止一個,然後他們就在空中撞車,打了起來。

被所有人視線矚目的水靈卻在空中轉了一圈,然後突然加速俯衝,一個猛水下山,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直撞進了某人懷裡。

顧雲起下意識抬手一擋,水靈撞在他手臂上,很有彈性地被彈了出去,發出“噗嘰”一聲,又立刻鍥而不舍貼了回來,水做的身體拉伸變形,直接圈住顧雲起手臂不走了!

登時,全場矚目的驟然變成了顧雲起。

謝蘭亭:不愧是主角!什麼叫天運眷顧啊!

謝蘭亭已經聽到了周圍各種刀劍出鞘和法器靈力嗡嗡聲,所有人都瞄準了顧雲起。

情勢危急,謝蘭亭果斷出手,他拽住顧雲起胳膊,尾巴在地麵一拍,直接彈射起步,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

陳竹書本著仙君去哪兒我去哪兒的原則立刻跟上,他跟上,葛聞也不得不跟上。

於是萬眾矚目下,就見謝蘭亭一馬當先,四個人猛地紮進顧家人隊伍中,伴隨著謝蘭亭清晰的聲音——

“各位顧家弟子,請務必保護好我們顧家的機緣,絕不能被他人奪走!”

有事我們顧家,沒事你們誰啊。

顧安和顧景平都驚呆了。

剛才是誰在大殿裡視他們於無物的?世上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可外人不管啊,大殿裡顧景平朝著顧雲起大吼的模樣大夥兒都還記得呢,這人就是顧家的沒錯!

對顧景平和顧安來說,有一點不錯:東西落在顧雲起手上肯定比落在彆人手上好,顧雲起好歹是他們顧家的,後續想拿還是想要,可操作性非常高,如果落在彆人手上,爭奪更麻煩。

顧安立刻做出決定:“結玄清劍陣!”

顧家此次出來的,除顧雲起外,都是元嬰之下的精英弟子,也是訓練有素,在大殿內最終彙合的有四十人,顧安一聲令下,弟子們立刻找準位置,抬劍結陣。

他們中當然有人平時互相之間有矛盾,甚至有人是不服顧安領頭的,但此刻如此整齊劃一,不為彆的,就為其他人已經把招式鋪天蓋地衝他們砸過來了。

生死關頭立刻抱團,剩下的都得靠邊,架可以出去再打,命卻隻有一條。

玄清劍陣是顧家有名的劍陣之一,可攻可守,用好了,幾人可抵擋數十人,數十人可敵百人,一時間還真把麵前攻擊攔了攔,給謝蘭亭他們創造了時機。

謝蘭亭看了看水靈的樣子,抬手指尖冒出靈力,對顧雲起道:“你先把它藏起來。”

顧雲起把水靈從手臂上拉下來,想了想,直接塞進袖子裡,水靈巴不得跟他貼貼,牢牢抱在手腕處。

大家對機緣都是又爭又搶,水靈卻生怕顧雲起不要它似的,主角光環,深不可測。

陳竹書就看見謝蘭亭指尖舞動,靈力快速成團,好奇道:“仙君,這是在乾什麼?”

謝蘭亭手上不停:“一點小花樣。”

顧雲起看著謝蘭亭指尖的靈力,忽然福至心靈:“靈蝶?”

謝蘭亭頷首:“聰明。我捏過靈蝶,但實際上不一定是蝴蝶,還可以捏成飛鳥遊魚,又或者是……一個團子。”

說話間,一個靈力團子已經成型,形狀模樣跟水靈像了六七分,加上謝蘭亭的靈力也是幽藍色,再加兩分,遠遠的糊弄一下人還是夠了。

謝蘭亭找準時機,將靈力丟了出去,同時驚呼:“不好,水靈跑了!”

正打得火熱的人立刻分出注意力,眼角餘光隻來得及捕捉到一團東西在空中劃出藍色的光跡,飛速朝人群外跑去,眼看就要脫離大家視線範圍。

“不好!”不知誰喊了一聲,“快追!”

謝蘭亭本來準備演戲演全套,自己喊這一句的,沒想到各位這麼上道,省事了。

顧景平追過去的時候不忘罵了一句:“顧雲起你個廢物,東西到手都留不住!”

有他這麼一罵,外人更加信以為真,追得更起勁了。

陳竹書不滿道:“他誰啊,會說人話嗎?”

被罵的當事人顧雲起習以為常:“他腦子不太好,不用管,我們走。”

謝蘭亭聞言彎了彎嘴角:不錯,顧雲起敢直接說人壞話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在一點點撕開偽裝?

眼下需要快速逃走,顧雲起下意識又想去攬謝蘭亭的尾巴彎兒,謝蘭亭忙在他手臂上一按:“哎,已經可以飛了,魚尾巴也不影響飛行。”

……對,可以飛了,一路上他抱習慣了,居然都忘了。

顧雲起若無其事收回手,心裡有沒有點遺憾隻有他自己知道。

四人趁亂立刻往遠離人群的方向跑,謝蘭亭一邊遠程操縱著靈力團帶那些人跑得更遠,靈力團就跟蝴蝶一樣脆弱,碰就能碎,但好在大家並不敢動手攻擊線索,一人抓十人擋,靈力團居然硬生生拖著人群飛了大半個時辰。

直到某家的弟子終於逮準機會,將自家的捕捉法寶往靈力團丟去,穩穩將其罩住,他欣喜若狂,正要收回來,卻眼睜睜看見“水靈”在他的捕捉網中碎成了片。

這下不止他,所有人都傻了眼。

“我,我這個寶物不傷生靈的。”動手的弟子手足無措,忙讓同門作證,“你們也知道啊!”

“對,就是個束縛的法寶。”同門說完,卻遲疑道,“可這個水靈……算生靈嗎?”

弟子急了:“就是個抓東西的法器,活的死的也不可能一碰就散啊!”

對啊,水靈撞在顧雲起手臂上時大家都看見了,彈性還不錯。

“等等,”終於有人發出了質疑,“剛才網住水靈讓它停下的時候,我覺得,是不是跟先前那隻長得不太一樣?”

顧安聞言心頭咯噔一聲,連忙回頭,卻見顧家隊伍中壓根沒有顧雲起和謝蘭亭的身影,他立刻意識到被耍了!

顧景平看他的動作和臉色,也聯想到什麼,正要回頭確認,顧安卻一把拽住他胳膊,傳音入密:“彆回頭!”

顧景平:“你不是發現了什麼?”

顧安腦子也轉得很快:“水靈肯定被雲起帶走了,但我們此刻不能承認,就咬死是他們把水靈打碎了,回頭我們再悄悄去找人。”

要是讓這群人又一起去追顧雲起,他們得什麼時候才能把東西拿到手?

顧景平也明白過來,啐了一口:“顧雲起!找到他我肯定讓他好看!”

趁著真假水靈的疑問在人群中還沒發酵,顧景平深吸口氣,用他欠揍的神情嗬嗬出聲:“分明是你把水靈弄沒了,現在怕引起群憤,居然來混淆視聽,或者是不是根本就是你們用了障眼法,偷偷藏了?”

顧安幫著打配合:“多說無益,快交出來!”

人群中也有人開始附和:

“對啊,誰知道是不是你說瞎話?”

“也是,要是你的捕捉法寶真沒問題,你拿出來,讓大家一起查驗!”

使用捕捉法寶的弟子大罵:“我呸,讓你們檢查,我的法器還能回到我手裡嗎,想打劫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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