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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就是心虛!”

“打散水靈沒了機緣,就拿你們的東西來填!”

當新一輪的混戰開始時,真正的水靈跟著顧雲起,已經被帶著飛出了老遠老遠。

熱鬨都是他們的,四人小組獨自前行,唉,真是寂寞如雪。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了不好意思,大肥章!新年快樂呀各位!

一句話小劇場:

謝蘭亭:他們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優秀

第27章 你們這幻境,保真嗎?

遠離人堆後, 顧雲起把水靈從袖子裡放出來,水靈飛在前頭引路,時不時在空中打個圈, 非常歡快。

陳竹書看著水靈在空中又把軌跡畫出花來時, 終於忍不住道:“顧道友,它好像很喜歡你。”

顧雲起:“但我也想不出身上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它。”

是你的主角光環。

謝蘭亭看破卻沒法直接說破, 打趣:“或許就是喜歡你本人。”

總歸是件好事。

途中謝蘭亭問了葛聞關於“鮫人無心淚”的事, 葛聞又回答上來了。

“其實就是鮫人淚中很特殊的一種, 據說與幻境相關,具體的我也不知。”

知道就已經不錯了, 謝蘭亭猜過,兩人年少就有這樣的修為,加上陳竹書赤誠的性子, 像是被大家族保護得很好的少爺。

不過今日入幻境的門派世家那麼多, 裡麵顯然都沒有他們的同門。

確實不是所有門派都及時趕到了秘境入口, 但數得上號的人修大戶都在了, 畢竟秘境也開在人修的地盤,以陳竹書和葛聞的見識, 所在師門必然有些底蘊才行。

要麼是隱世族群,還有可能是……妖修或者魔修。

如今早已不是大陸混戰的年代,各種族之間大環境下相處得還算和諧, 隻要不搞事, 大家就是好朋友。

水靈在顧雲起麵前獻寶並不耽誤它引路, 這層幻境的色彩比先前更加瑰麗,空中還有漂浮的光點, 瞧久了, 人甚至會放鬆得精神恍惚, 忘記自己正處在個隨時可能有危險的地方。

連謝蘭亭都晃了晃腦袋:“我們走了多久了?我對時間的感知好像不準了。”

顧雲起倒是確定地開口:“快一個時辰了。”

陳竹書:“還有多遠……哇!”

一個巨大的貝殼闖入他們視線,因為怕是不知名的危險物品,幾人放慢了速度,水靈倒是一往無前,因為擔心顧雲起不會跟上,還用水痕甩出個彎,在空中朝著顧雲起他們勾了勾,才朝貝殼衝了過去。

貝殼表麵是美麗的粉色,大約有六丈高,十丈寬,很漂亮,也很大,謝蘭亭自然而然就聯想到了碳烤扇貝清蒸扇貝,一個加點蒜蓉來點粉絲,一個嘗嘗原滋原味,剩下一個蘸秘製調料……

麵前這個貝,它是能吃的品種嗎?

謝蘭亭喉頭動了動,嘴裡發出輕微的響聲,顧雲起看了看令人震撼的貝殼,再看看謝蘭亭直勾勾的眼神,悟了。

他從芥子中摸出一塊點心遞給謝蘭亭:“仙君,想吃東西了?”

謝蘭亭抬手接過,拆開一看,是南林城東邊一家的桃花酥,那天逛街時他一口氣吃了好幾塊,記住了店鋪。

謝蘭亭愉悅地咬下一口:“你居然還備著點心!”

“進入秘境前準備的,我還有彆的東西,仙君要是想吃了就和我說。”

謝蘭亭點頭,在糕點的芳香裡感慨顧雲起果然貼心。

水靈化成水流順著貝殼的縫隙鑽了進去,貝殼整個動了動,激蕩起底下的泥沙,隨即徐徐張開,將貝殼內的景象緩緩展示在幾人眼前。

卻見貝殼裡以珍珠鋪床,一條極為美豔的鮫人張開雙眼,他瞳孔如同蔚藍的大海,勝過世間任何寶石,第一次與他對上視線,足以讓人呼吸一窒,直到他看到了謝蘭亭——

不知為什麼,這個人類看到他的時候好像很失望?

……錯覺,肯定是錯覺。

鮫人不再慵懶地趴著凹姿勢,趕緊直起身,像模像樣開口:“水靈帶來的貴客啊,若想獲得無心淚,就得通過幻境的考驗。”

他視線緩緩掃過四人:“誰先破除幻境,誰就是無心淚的主人。”

“幻境會勾起你們心底最深的情緒,或恐懼或憎恨,或貪嗔或癡欲,會讓你們分不清現實與虛妄,若於其中深陷,便將溺於淵海之中,懼怕者可自行離開。”

他抬手丟出一顆珍珠,珍珠落地化成一道原形的門,鮫人道:“請。”

謝蘭亭失笑:“還真是應了葛道友那句話,各憑本事。”

顯然他們四人都沒準備離開。

陳竹書還是想和謝蘭亭一起進幻境,被葛聞拎著衣領提溜了回來。

於是他們兩兩一組踏進門內,謝蘭亭踏入門後,隻覺眼前一花,有濃重的香氣撲麵而來,他不適地用袖遮掩口鼻。

待放下袖子,看清麵前的景象後,謝蘭亭愕然愣在原地。

他一個潔身自好的現代青年,至今連戀愛都沒談過,更不可能進不該進的地方,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麵前這個紅裳綠柳滿池,鶯鶯燕燕嬌聲不絕的地方,不是傳說中的怡紅院還能是哪兒?

不是說會讓人分不清現實虛幻?這就是幻境,他簡直不能更確定!

顧雲起不在他身邊,看來即便同時進入,到了幻境還是會被單獨分開。

謝蘭亭想了想,自己內心絕不可能有這種需求,難道幻境出了問題?

正思索著,一位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款款而來:“喲,謝公子,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晚,位置照樣給您留著呢,保管你能把那位公子的模樣儘收眼底,他今天可點了不少人,男女都有呢。”

謝蘭亭心頭一動,順著問:“那位公子是說的誰?”

“哎喲,您跟我開什麼玩笑呢討厭!”老鴇香巾一揮,“還能是誰,當然是顧公子啊!您給我們的錢,讓我們負責伺候好他,我們肯定儘心啊!”

顧公子?顧雲起?

我給錢讓顧雲起來青樓!?這幻境簡直是離譜他娘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很好,成功引起他的注意,謝蘭亭摸著良心承認,這個故事好有趣,他想看。

被勾起興致的仙君大手一揮:“帶路。”

“這邊請。”

在這裡,謝蘭亭的雙腿又回來了,是個人樣,老鴇親自將謝蘭亭帶到樓上一間廂房,給他推開窗,正對著樓下搭在水麵的台子,台上嬌女媚男正簇擁著一個人,長著顧雲起的臉。

那人左擁右抱,仰頭豪放地灌酒,謝蘭亭隻看一眼就知道此人絕不是真正的顧雲起,不過是個劣質的幻境造物。

謝蘭亭本來還想著,顧雲起要是真在這個幻境裡,自己沒準還有機會看到他被鶯燕環繞後是什麼反應,書中在原主謝蘭亭死後,顧雲起為他守身守心,即便真進煙花之地也是為了籌謀正事,並沒有什麼有趣的描寫。

是會羞惱,還是冷冰冰地讓所有人離他八丈遠?

還是後者可能性更大。

而麵前這位假貨來者不拒,軟玉坐滿懷,跟其餘常客迷醉的神情沒什麼差彆,謝蘭亭才嗑了幾顆瓜子,就覺得無趣極了,幻境也太不走心了吧,就這?

這幻境唯一值得誇獎的地方就是瓜子味道還不錯。

謝蘭亭擦了擦手,抽/出聽雪劍,眼也不眨,對著前方一劍斬出——看似力道輕飄飄的一劍,卻直接將虛空撕開一道口子,靈力蕩漾在劍身周圍,口子如同黑洞般將幻境往中間吸住,整個幻境摧枯拉朽般崩塌。

謝蘭亭站在原地,剛要將劍收起,卻驀地一頓。

他麵前又換了一個場景,居然還沒完。

方才還在熱熱鬨鬨的煙花之地,此刻周身卻冷冷清清,謝蘭亭低頭看著腳下映著一輪湖麵的圓月皺了皺眉,這場景跟他夢裡的太像了。

夢中他也是站在湖中央,還有……謝蘭亭抬頭,果然,湖邊有個亭子,亭子裡坐著個獨自飲酒的人。

這個夢當初是讓他惆悵了一下,但也不至於分不清現實。

謝蘭亭越發確定幻境出了問題,對自己不起作用,正要快刀斬亂麻把它接著斬了,卻發現亭子裡的人影動了動。

夢裡麵,直到他墜落驚醒,也沒能看清亭中到底是何人,幻境裡,亭中的人一步步走到月光下,露出了他清晰的臉。

顧雲起。

謝蘭亭執劍的手一頓。

先前那個幻境裡,他非要老鴇領著他去看看“顧公子”,一來是覺得有趣,二來是不清楚鮫人考驗的機製,心說如果顧雲起本人跟他在同個幻境裡,也好去他身邊,有個照應。

因此在斬碎這個幻境前,他最好確認一下麵前的人是真是假。

謝蘭亭垂下劍,開口想要說話,嘴張開了,但出不了聲。

和夢裡一樣說不了話!

不是吧,這也要學?謝蘭亭無奈了,眼看顧雲起走到湖邊,他足尖一點,踏著湖麵的月影飛了過去,還好還好,總算跟夢中不一樣,他還能動彈。

可他都站到顧雲起麵前了,顧雲起眼睛裡也沒有他的影子,很明顯看不到他。

謝蘭亭輕盈地踩在水麵上,激不起湖麵一點漣漪,顧雲起渾身酒氣,眼神是清明的,隻盯著湖心的月色發呆。

酒香隨著風飄過來,謝蘭亭嗅出是雪梅酒的味道。

在夢中時,他隱約覺得亭中人很難過,如今顧雲起站在他麵前,那種感覺更明顯了,毫不客氣地說,他渾身散發的氣息簡直難過得快死了。

他看不見我,我也說不了話,怎麼確定是不是本人?

謝蘭亭想了想,用靈力捏出了一隻蝴蝶,幽藍的蝴蝶在顧雲起黯淡的瞳孔中映出一點微光,謝蘭亭清清楚楚看到顧雲起眼神一亮,人仿佛活了過來。

可眼下的蝴蝶卻比現實裡更脆,都不用碰,風一吹居然就碎成了片。

顧雲起眼底好不容易聚起的那點活氣也隨著蝴蝶的消失黯淡下去。

此路不通,謝蘭亭正絞儘腦汁想還有沒有彆的辦法,卻突然看見顧雲起一腳踏空,直接跌進了湖裡。

謝蘭亭一驚,下意識伸手去接,可顧雲起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他的手撲了個空,什麼也沒接到。

濺起的水花也透過了謝蘭亭的身子,仿佛天地都是真實的,而他才是一道虛影。

水很清澈,月光也好,借著修士出色的視力,謝蘭亭看到顧雲起沒有任何掙紮,放任自己沉入水裡,直到被黑暗吞沒,再也看不見。

破案了,這還是幻境捏出來的假貨。

真正的顧雲起哪怕一時半刻被幻境迷惑,也絕對不可能輕生,明知是假的,謝蘭亭還是覺得心堵。

他甚至有點慍怒:怎麼在他的幻境裡捏的顧雲起,不是流連青樓就是想不開輕生?

退一萬步說,就算捏個好點的吧,可顧雲起跟他心底最深的念想有什麼關係?

謝蘭亭抽劍對著水麵就是一劈,因為帶了點情緒,這一劍就暴力多了,幻境比先前塌得更快,等所有碎片退去,他終於回到了大貝殼所在地,雙腿又再次變回了尾巴。

貝殼鮫人正在逗水靈玩,看到謝蘭亭後麵露驚訝:“這麼快!你已經打破我們鮫人族的最高紀錄了!”

謝蘭亭是第一個出來的,其餘三人都還在幻境之中。

“是你們幻境的問題,”謝蘭亭道,“要不是我想多看一會兒,我還能更早出來。”

貝殼鮫人比先前大殿的鮫人更有活氣,感情更豐富,他問:“什麼問題?”

謝蘭亭:“既不是我最害怕的東西,也不是我求而不得的東西,跟我的最深情緒壓根不沾邊,我從一開始就清清楚楚知道自己在幻境裡。”

“不可能!”鮫人尾巴拍得“啪啪”響,“無心淚的曆練從沒出過差錯,它能直擊任何心靈的內心深處。”

“哪怕是天生七竅玲瓏心,都會被幻境迷惑一時半刻。”

鮫人歪了歪頭,似乎想到什麼,尾巴停了:“不過在兩種情況下無心淚的考驗可能不起作用,隻是我還沒見過。”

還是有問題嘛,謝蘭亭道:“哪兩種?”

“要麼對方是傻子,要麼對方記憶有損。”

謝蘭亭自認記性不算頂尖,但也屬於不錯的範疇——認路除外,所以不可能是後者,他做出判斷:“我懷疑你在內涵我。”

幻境NPC這麼智能,還能調侃參賽選手的嗎?

水靈卻在鮫人身邊轉了一圈,發出“噗嘰噗嘰”的聲音,似乎在肯定他的說法,謝蘭亭聽不懂,鮫人卻對水靈點頭:“對呀,我說的就是對的,他不信。”

他歎了口氣,重新看向謝蘭亭:“你不信也沒辦法,按照約定,你是第一個通過考驗的人,所以無心淚是你的了。”

鮫人捧出一個小巧的貝殼,抬手打開,一滴水珠從裡麵慢慢飛出,停到謝蘭亭麵前,鮫人道:“伸手。”

謝蘭亭卻不急著抬手:“你們這鮫人淚,有保質期嗎?”

該不會是因為過期了,所以幻境才出錯吧?

鮫人:“……”

他如果不是幻境捏出來的,而是個真人,恐怕都不想給了,還會禮貌地問候一下謝蘭亭。

謝蘭亭收了神通:“開個玩笑。既然是我的,我想自己留著還是送人也該隨我吧?”

可惜鮫人不是真人,麵對謝蘭亭的提問,儘職儘責進入營業模式:“無心淚會自己選人,選了你,它就不會選彆人,除非你死,否則它不會有新主人。”

書中從來沒有提起過鮫人無心淚,它應該不是顧雲起的機緣?

謝蘭亭沉吟片刻,終於抬起了手,水滴一碰著指尖便立刻融進了他的身體裡,謝蘭亭識海一動,無心淚的所有信息都湧了進來,他忙閉眼,消化起了內容。

消化完後,謝蘭亭緩緩睜眼,覺得要完。

完蛋,他好像似乎可能,真的搶了主角的機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蘭亭:是它動的手

今天提前更新,吃年夜飯啦!

第28章 小臉通紅又通黃

消化完後, 謝蘭亭知道了鮫人無心淚的作用。

它是鮫人在徹底無心無情前流下的最後一滴淚,擁有者可直接繼承幻術天賦,最終能使用到什麼程度得靠自己修煉。

原著中是沒提到過什麼鮫人淚, 但顧雲起是使用過幻術的, 他曾製造過龐大的幻境來困住敵人,也多次用幻術打過掩護, 都是信手拈來。

布陣也能造成幻境, 可書中從沒描述過顧雲起布陣, 謝蘭亭還以為是把過程省了,現在看來, 很有可能是靠著鮫人淚,壓根不需要布陣。

但是鮫人淚已經融入他身體裡了,而且根據鮫人所說, 除非上任主人身死, 否則……等等, 身死?

謝蘭亭咂摸過味兒來了, 該不會原著裡,就是仙君死後, 鮫人淚才重新選了顧雲起做主人吧?

很有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也不算奪了顧雲起的機緣。

如果以後找到回自己世界的辦法,看看回去前能不能把鮫人淚留下吧, 都不在同一個世界了, 鮫人淚也算沒了主人, 或許就找上顧雲起了呢。

謝蘭亭想明白了,便挑了塊石頭坐下, 一邊研究幻術, 一邊等著其他人出來。

第二個出來的是陳竹書, 他看上去情緒穩定,帶著尾巴蹦到謝蘭亭麵前:“仙君是第一個出來的?果然厲害!”

“仙君你知道嗎,我在幻境裡經曆了非常可怕的事!裡麵的寫書先生們突然同時宣布不再編寫話本,我的天,簡直是末日!”

陳竹書赤子之心,幻境都比彆人的有趣,謝蘭亭忍不住笑了:“所以你就醒了?”

“對啊,世上怎麼能沒有話本呢,那可是我的快樂源泉!”陳竹書道,“我立刻意識到這是假的,破開幻境趕緊出來了。”

他說著還確認了下自己芥子裡那一堆堆的話本,心情開朗了:“還是現實最棒了。”

考核幻境和外麵的時間流逝不一樣,謝蘭亭和陳竹書已經看完一本書,現場交流起心得了,虛空中才有了新動靜,是葛聞出來了。

他看著不太高興,但因為平時就麵癱著一張臉,所以變化不大,隻有陳竹書一眼看出來,甩著尾巴哄師兄去了。

謝蘭亭闔上話本,皺了皺眉。

幻境隻對自己沒用,陳竹書和葛聞的考驗都沒出問題,那麼顧雲起那邊可能也在正常進行。

這樣的考驗,越是心思深重的人就越難受,謝蘭亭本著主角肯定不需要我操心的心態跟陳竹書天南地北侃了一陣,可眼下葛聞都出來了,顧雲起還沒動靜,他難免有點擔心。

又過半個時辰,謝蘭亭尾巴尖兒時不時彎曲,已經暴露了他不平的內心。

按照鮫人的說法,破不了幻境是會一輩子陷在裡頭的。

雖然對於龍傲天男主來說,肯定不可能折在這麼個小小的關卡上,但人心都是肉做的,又一起相處這麼久,謝蘭亭不可能對顧雲起的處境完全無動於衷。

就好比即便知道主角以後威風無比,見到他如今被人欺辱時還是會憤怒,是同樣的道理。

謝蘭亭忍不住問鮫人:“考驗的時候外人絕對不能乾預嗎?”

鮫人道:“無心淚傳承結束後,剩下的人若在幻境裡沒出來,傳人是可以進去助他一臂之力,把人撈出來的。還剩一個人,你要進入他的幻境嗎?”

謝蘭亭得到答案,猶豫了下才道:“再等等。”

幻境接觸人內心最深處,相當於把人的真實剖開,每個人都會有不願意他人知道的東西。雖說他已經看過原著,把顧雲起整個人都了解透了,但擅闖終歸是不禮貌。

再等等,再過一炷香,如果顧雲起還不出來,他就進去幫忙。

安危相關的大事,禮貌就得稍微讓讓,若是真看到什麼不該看的,等把人救出來,誠心道歉吧。

又過一炷香,還是沒動靜,謝蘭亭終於坐不住了,讓鮫人把他送進去。

“這是無心淚構建的傳承,”鮫人道,“你冥思一下,就能找到進去的法門。”

謝蘭亭閉眼,在識海中調動鮫人淚的幻術功法,他聽到耳邊水波聲輕蕩,再度睜開眼時,正置身一片蒼鬱的山林中。

不遠處人聲鼎沸,這裡是鮫人無心淚構造的考核幻境,因此謝蘭亭現在這個寶物主人有天然優勢,他先用鮫人淚的幻術將自己身形掩藏,化出腿來,才朝前走去。

沒走幾步,眼前霍然開朗,正是顧家的山門前。

依然是紅綢飛緞,喜慶洋洋,一看就是辦喜事的模樣。

顧雲起一身紅衣喜服站在山門前,這次他卻不是獨身一人,他身邊還站著一男一女,容貌雖看著年輕,但眼神透露著慈祥,是長輩模樣。

細細看去,顧雲起的麵容和他們很像,謝蘭亭心頭一動:難道說這是顧雲起的父母?

果不其然,那女子抬手給顧雲起理了理衣冠:“一轉眼,我兒也到了成家的時候,雖說修行不問歲月,還是忍不住感慨,歲月不饒人啊,我還是老了。”

顧雲起握住顧母的手:“可娘依舊姝麗無雙,沒變過啊。”

顧母聞言莞爾:“就你嘴甜!”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謝蘭亭在暗處看著,歎了口氣,難怪顧雲起遲遲不肯出來,幻境中他父母健在,哪怕知道是假的,也忍不住多看幾眼吧。

知道他暫時沒事,謝蘭亭放心了,那就再等一會兒唄。

對了,顧雲起在幻境裡要成親,跟誰啊?

讓他看一看是誰會成為顧雲起的道侶,等以後和離了,他也好照瓢畫葫蘆,按著款式給顧雲起介紹一個。

沒過多久,謝蘭亭看到了眼熟的仙鶴飛輿從遠處飛來,隨行隊伍是禦劍宗的人。

謝蘭亭:“……”

等隊伍落地,顧雲起上前,把身著喜服的自己從飛輿中接了出來。

破案了,原來道侶還是我自己。

……行吧,畢竟顧雲起就跟自己成過親,兩人雖然沒愛慕之情,但相處得也還不錯,幻境要捏喜事,把自己拿來湊數,也還說得過去。

大典依然辦得隆重,並且少了顧薄顧景平等人,禦劍宗那邊,跟自己過不去的劉棄風和殊道也不在,而且自己看起來沒傷沒病,麵色紅潤,非常健康。

好像也不是被逼成親,而是兩情相悅,皆大歡喜。

雙親健在,洞房花燭,皆是人生喜事,看起來幻境是想捏一個美夢,讓顧雲起沉溺其中。

謝蘭亭歎了口氣,這樣的美夢,即便是他也不忍去打破……慢著,他剛剛是不是說到了洞房花燭時?

謝蘭亭眼睜睜看著婚宴到晚間,在賓客一片起哄聲中,一對新人回到了新房。

新房不再是小破房屋,而是配得上顧家少主身份的屋宅,謝蘭亭看著新人攜手進了屋子,心說不會這麼事無巨細吧,這一段是不是該跳過?

兩人進屋一會兒後,謝蘭亭遲疑片刻,還是穿牆而入。

幾息之間,他小臉通紅又通黃地退了出來。

紅是物理意義上的顏色,黃的是一顆成年人的心。

當親眼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滿麵潮紅含情脈脈躺在另一個人身下的時候,謝蘭亭承認自己麵皮的厚度是有極限的。

更彆說顧雲起那張對他而言本來就有殺傷力的臉,溫柔又深情地湊近……是個顏狗都頂不住!

謝蘭亭要抓狂了,顧雲起難道還沒意識到這裡是幻境!?可眼下這個情況,他也實在不好意思現身啊!

你想象一下,顧雲起跟幻境裡的自己正要春宵帳暖,你突然出現在床榻邊說“嗨快醒醒彆做夢了”。

尷尬的是誰,是誰?!

反正自己肯定是逃不過的。

謝蘭亭站在門口,神情精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再靠近半步後,忽然聽到門板後傳來細微的輕哼聲。

是舒服又享受時才會發出的嗓音,愜意極了,情絲纏繞,柔得化了。

是自己的聲音沒錯了。

謝蘭亭跟觸電似地一蹦三丈遠,忙不迭閃人了,離這新房遠遠的,他能肯定顧雲起絕對還沒意識到這裡是幻境,腦子不清醒,否則做不出這檔子事。

可就算腦子不清醒吧,幻境會接觸人心底的東西……他對顧雲起還停留在饞臉的階段,顧雲起居然已經饞他身子了!?

謝蘭亭想到方才屋子裡顧雲起也是衣衫半褪,紅燭映著他的臉,那姿容神情,也確實讓人想入非非……

他喉頭動了動,禁不住捂臉,好吧對他這種顏狗來說,好像確實可以。

即便有幻境加成,也改變不了顧雲起對著他也可以的事實。所以原著裡沒有說明,顧雲起其實也是顏狗?

謝蘭亭隨便找了一棵樹翻身上去,準備吹吹冷風,反正這會兒他是不可能上前去叫醒顧雲起的。

也不知道幻境裡準備把今夜拉多長,冷風夠不夠把他臉上的熱度吹下去。

屋子裡,幻境捏出來的謝蘭亭眼神迷離躺在豔紅錦緞鋪就的床榻上,衣襟散亂,抬手環住顧雲起的脖頸,輕輕吐息:“雲起……”

顧雲起卻撐在他上方,溫柔地、安靜地看著他。

“雲起……”謝蘭亭嗓音慵懶地喚他,“來……”

顧雲起抬手撫了撫他的臉,片刻後俯身,摟著人翻了個身,將謝蘭亭抱在懷裡,卻沒有彆的動作。

謝蘭亭摟著他的背,發出疑惑的聲音:“嗯?怎麼了?”

“仙君,我們明早去跟爹娘辭行吧。”

謝蘭亭:“好啊,你是想去哪兒嗎?”

“嗯,我這些年其實走過不少地方,但都是匆匆的去,辦了事就走,也沒好好看過大好的山川景色。”

顧雲起抱著他,將下巴墊在謝蘭亭肩上,在他耳邊慢慢訴說:“其實是值得停下來好好一觀的,良辰美景,都不該辜負,我帶仙君去看。”

“就我們兩個人?”謝蘭亭笑了,“好。”

“我其實也想跟爹娘去看,但時機已經錯過了。”

顧雲起說到這兒,眼眶泛了紅,好在謝蘭亭看不到,他穩住聲線,甚至帶著笑音輕鬆道:“爹娘也要過二人生活啊,我從小就愛黏著他們,太不懂事。他倆還有彼此,我們去看我們的風景,他們看他們的風景,看完後回家,大家聚在一起,把彼此的見聞當飯桌上的趣事,一家人在一塊兒,開開心心。”

謝蘭亭:“偶爾也可以和爹娘一起去,我不介意,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顧雲起幾不可查哽了哽:“……是,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

他的手移上去,撫摸過謝蘭亭的發絲,停在他脖頸處:“仙君,我們休息吧。”

謝蘭亭耳朵一紅,可不等他那種勾人心魄的聲音再度出口,顧雲起在他後頸倏地一捏,謝蘭亭身體一頓,立即暈了過去。

顧雲起輕柔地把他放下,去掉外衫,替人蓋好了被子,他則起身,將微亂的衣服拉好,衣衫齊整地在屋中央坐下了。

他早知這裡隻是一場美夢,是他心性不夠堅定,不願立刻醒來。

他早已錯過和顧父顧母遊覽名山大川的機會,因為他們早就不在了。

再給他一點時間……明早跟顧父顧母告彆後,他再破開這個幻境,就當是他最後的軟弱吧。

不過這幻境也挺離譜的,顧雲起將視線移到床榻上熟睡的人身上,心說仙君怎麼可能露出那樣的神情來引誘自己。

他回想起剛剛看到的眼神,忙倒著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壓壓火氣。

不得不說頂著謝蘭亭的臉,殺傷力真強。

一夜過去,樹枝上的謝蘭亭本尊看著兩人從屋中出來,一點也不想知道昨晚屋子裡究竟上演了多少限製級畫麵,他從樹上跳下,仗著鮫人淚掩去身形氣息,慢悠悠跟在兩人身後。

到了大廳,顧雲起和“謝蘭亭”朝顧父顧母敬茶,一家四口其樂融融,謝蘭亭想,再給他一點時間和父母相處,今天上午過去顧雲起要是再不醒,自己就現身。

畢竟他可不想等到晚上,再看一場跟自己有關的真人話本現場版。

可謝蘭亭剛轉過身,還沒踏過門檻,麵前場景驟然一變,再沒有溫馨的屋子,他頭頂夜空中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砸在地麵濺起巨大的水花。

謝蘭亭臉色瞬間慘白,差點站不穩。

他按著心口踉蹌著轉過身,就見顧雲起跪在雨中,懷裡抱著“自己”,雨水將血水衝刷而下,很顯然,他懷裡的人已經死去多時了。

顧家祠堂的大門被風猛地吹開,顧雲起父母的靈位冷冰冰的立在其中。

幻境是發現美夢留不住顧雲起了,就直接將美夢碎成噩夢,要他失控,要他迷失自我。

顧雲起的麵色從驚懼漸漸化成比夜更深沉的靜默,他摟著“謝蘭亭”屍身,緩緩抽/出了藏月。

謝蘭亭知道他這是醒了,要打破幻境,忙不迭利用鮫人淚先一步撤離,畢竟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樣的環境裡待下去了。

他忍不住暗罵這是什麼破考驗:選他不喜歡的雷雨夜,還讓“自己”在這種天氣死在顧雲起懷裡。

要不是鮫人淚已經到手,他都要懷疑這幻境才是他真正的考核關卡呢。

謝蘭亭出來後,對雷雨夜的應激反應還沒消,麵色十分難看,陳竹書忙道:“仙君,怎麼……”

謝蘭亭顧不得彆的,忙抓住他肩膀:“等下彆讓他知道我進去過。”

這個“他”當然是顧雲起,陳竹書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答應,葛聞本來話就不多,懶得管。

謝蘭亭把還在不停發抖的手收回袖子裡,好在沒在雷雨夜裡待多久,可算是趕在顧雲起出來前恢複了平常模樣。

顧雲起剛從秘境中踏出時,渾身的戾氣遮也遮不住,整個人周身氣質截然不同,說是變了個人也信,隻在看到謝蘭亭後,肩膀才鬆了鬆,陰鬱的氣息一點點收了起來。

他朝謝蘭亭走來,身子晃了晃,謝蘭亭下意識伸手想扶他一把,顧雲起順勢靠在他肩膀上,嗓音疲憊:“仙君,我好累。”

謝蘭亭想起方才在幻境中所見,沉默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背:“沒事,幻境都是假的。”

洞房花燭,雷雨夜驚魂,是很嚇人。

顧雲起靠在謝蘭亭肩膀上,閉了閉眼,心說不太妙。

方才情緒激蕩下,他調動靈力太過,修為快壓不住了,照這樣下去,最多還有一兩天,他就要突破了。

得快點想想該怎麼藏。

作者有話要說:

我勤奮地帶著更新來了

PS:稍微修改了下,怕之前表達的不夠清楚。還沒有上本壘哦!幻境裡也沒有!

第29章 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二合一)

顧雲起貼在謝蘭亭耳邊用傳音入密:“仙君, 鮫人無心淚?”

謝蘭亭懂他意思:“在我這兒,他們也知道了。”

他是第一個從秘境裡出來的,消息沒法藏, 不過告知陳竹書和葛聞的時候, 他省去了“死後可以換主人”這條沒說。

有的寶物認主後可以換主人,有的不行, 為避免麻煩, 他沒必要透露那麼多。

顧雲起:“在仙君那兒那就好。”

陳竹書看著兩人貼在一起說悄悄話, 捧著臉:“哇,真恩愛!”

謝蘭亭和顧雲起幾乎同時想到幻境裡的畫麵, 兩人乾咳一聲,假裝若無其事分開了,陳竹書遺憾:“你們秀恩愛的時候不用在意我的, 把我當空氣, 也不用怕閃瞎我的眼, 越閃我越愛看!”

我倆真的沒恩愛可秀——隻是這話不能說, 畢竟他還要在顧安麵前裝情敵,被彆人知道他倆沒什麼感情, 那還怎麼裝?

貝殼鮫人終於有機會插嘴:“傳承結束,後會無期。”

說完貝殼便緩緩閉合,他似乎嫌棄閉合速度太慢, 居然還直接上手, 手動關閉。

陳竹書納悶兒:“我們是做了什麼嗎, 他好像不待見我們?”

謝蘭亭動了動尾巴:“不知道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 聯想到他之前的一係列壯舉, 顧雲起和葛聞默了:果然是你做了什麼吧?

水靈繞著鮫人飛了飛, 依依不舍從貝殼裡出去了,鮫人對著它神色變得柔和,輕聲道:“去吧,保重。”

貝殼終於徹底閉合,水靈又回到顧雲起身邊,“啪嘰”黏在他肩膀上。

謝蘭亭:“鮫人淚找到了,剩下的兩件寶物在哪兒呢?”

他還惦記著禦水決,抬手戳了戳水靈:“你知道嗎?”

從水靈可以和鮫人無障礙交流這點來看,水靈不僅有神智,應該還不低,雖然他們聽不懂水靈說話,但水靈應該能聽懂他們的話。

圓團子水靈趴在顧雲起肩上左右搖晃,是在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又隻能在秘境中地毯式搜索,碰運氣?

謝蘭亭拍拍本世界氣運之子顧雲起的肩膀:“來,你選條路吧,我們跟你走。”

顧雲起便隨意選了個方向,剛走了沒幾步,他眉頭一皺:“顧家人追來了。”

他抬手,給幾人看他手背上一個印記,正在一閃一閃,陳竹書:“這個我知道!弟子印,通常進秘境啊或者遇到什麼特殊情況會留一個,方便走散後也能找到位置。”

如此說來,顧安和顧景平早在之前就可以靠著弟子印把顧家子弟找齊,但他們卻選擇了先找珊瑚大殿,並不特彆在意他人死活,隻有自己需要時,他們才動用弟子印。

顧雲起看了看印記:“離得近,就快到了。”

謝蘭亭:“快,先離大貝殼遠一點。”

四人趕緊加快速度,謝蘭亭伸手把水靈從顧雲起肩膀上薅下來,以哄小孩兒的語氣道:“你喜歡顧雲起,對吧?”

水靈愉悅地轉了個圈,衝著顧雲起發出“噗嘰”地歡快聲。

謝蘭亭繼續釣:“你想留在他身邊,對吧。”

水靈更歡快了,忙不迭上下蹦躂,模擬人類瘋狂點頭。

水靈徹底上鉤,謝蘭亭放心了:“那你聽我們的話,待會兒配合演一演戲,聽懂就轉個圈。”

水靈畫了個超圓超可愛的圈圈,表示絕對沒問題!

但還沒等謝蘭亭跟它細說要怎麼演,顧家的人就追到了,伴隨著顧景平的咆哮聲。

“顧雲起——!你給我站住!”

他們人多勢眾,立刻把四人團團圍了起來。

顧家這麼多人想要在大混戰的情況下逃出來也是要講本事的,各家折損不一,顧家自然也沒法完整保全,顧景平扔了不少法器砸出去,都收不回來,說不心疼是假的。

怒火全衝著顧雲起了。

“好啊你,敢拿我們當誘餌,看我今天不把你——喂,顧安!”

顧景平話沒說完,被顧安抬手搡到一邊,顧安帶著和煦的笑,視線掃過顧雲起和他麵前的水靈,笑容更深了:“沒關係,雲起,我們都是一家人,我知道你也是為大局著想。”

他說話很有技巧,先是擔憂道:“有沒有哪裡受傷?”

顧雲起客客氣氣行了禮:“多謝師兄關心,並無。”

顧安看著真心實意鬆了口氣:“那就好,這水靈一直在給你們指路吧,你們……”

謝蘭亭輕輕拉了拉顧雲起袖口,顧雲起會意:“對,我們一直跟著它走呢。”

謝蘭亭也笑:“是啊,大家來得正好,先前爭取時間辛苦了。就讓水靈給我們引路,大家夥兒一起去找鮫人無心淚吧!”

見他們還沒有得到鮫人淚,顧家眾人都鬆了口氣,顧景平臉色也稍微好看點,沒那麼臭了。

唯有水靈,僵在了半空中。

它若有眼睛,定要不可置信瞪著謝蘭亭:鮫人淚都讓你融了,你讓我再去哪兒找!?

謝蘭亭溫和又謙卑地看向水靈:“麻煩您引路了。”

好像真的等著它帶來珍貴寶貝似的。

水靈:“……”

它如果能說話,此時此刻第一句話就要對這個皮囊漂亮心肝兒賊壞的人大喊一聲:

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可它真的想留在氣運爆棚的天道之子身邊嗚嗚嗚,做個水靈怎麼就這麼難!

謝蘭亭還不忘朝顧景平道:“我看水靈確實青睞雲起,要是沒了他,水靈一不高興,或許就跑了,誰也彆想得到寶物。”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配合他!

水靈應聲繞著顧雲起打了幾個圈,意思很明顯:是的,剛才這個人類說得沒錯!

顧景平不得不把怒火咽下去,暫時把賬記下,準備大事辦妥後,再找顧雲起秋後算賬。

水靈被趕鴨子上架,在空中急速轉了轉,最後硬著頭皮,接著往顧雲起方才指的方向“帶路”。

一行人擔心跟丟,忙不迭跟上。

謝蘭亭卻並不擔心這群人發現問題,因為按照龍傲天故事套路,主角隨便指的地方必然有寶物出沒,待會兒見機行事。

顧家這群人既然送上門,免費的打手,不好好用就太浪費了。

顧安則往四人小隊貼近,他自然也看到了陳竹書和葛聞:“雲起,這兩位是?”

顧雲起:“路上偶遇的道友,互相幫助過,暫時結伴而行。”

顧雲起不問陳竹書和葛聞是什麼時候跟謝蘭亭認識的,反正仙君明顯也掌握著分寸,那就行了。

顧安:“哦……”他餘光瞥到謝蘭亭扔拉著顧雲起袖口的手指,隻覺礙眼,聲音依然很柔和,“仙君,你這樣拉著雲起,他行動不便啊。”

謝蘭亭自覺站好“情敵”的位置,開啟相應表演模式,聞言不但不鬆手,反而還拉住顧雲起手腕,偏頭問顧雲起:“有嗎,你覺得不方便嗎?”

顧雲起當然是順著他的話:“沒有。”

謝蘭亭得到答案,笑吟吟看向顧安,用眼神傳達:你看~

顧安心口更堵了,他仍不放棄:“那,這大庭廣眾的,兩位是不是注意一下……”

“我們是道侶,大庭廣眾拉拉小手怎麼了?”謝蘭亭滿麵疑惑,“你就是想看我們親親小嘴,也不可能給你看啊,那是我們關起門的事了。”

顧安:“……”

沒人想知道你們關起門來的事謝謝!

顧安吃癟,但依舊不屈不撓跟在顧雲起身邊,謝蘭亭得出結論:段位不高,勇氣可嘉。

就這水平,跟殊道當年是差遠了,綠茶還是老的精啊。

水靈漫無目的走直線,走了好一陣,有弟子忍不住出聲了:“怎麼還沒到?照這速度,就算彆人沒引路的,有沒有可能也會搶先?”

水靈在空中甩出個百無聊賴的尾巴:怪我咯?

不僅早被搶先,謝蘭亭都在琢磨著幻術能玩出什麼花樣了。

顧安卻心態平和:“既然鮫人給了水靈這條路子,說明它大有用處,沒它可能根本接觸不了機緣。”

水靈高傲地彈了彈軀體:沒錯,沒我貝殼根本不給開門!

但那又怎麼樣呢,它在空中幽幽朝謝蘭亭投去無人知曉的視線:狡猾的人類!

又看了看後來那群人:啊,愚蠢的人類!

好吧,突然感覺還挺好玩的是怎麼回事。

水靈就這樣領著所有人又走了大半天,天幕上的光不會黯淡,沒有晝夜之分,大部分人已經搞不清楚時間了,隻有顧雲起從進秘境開始,心底就默默算著時間,門兒清。

水靈懶懶地飄著飄著,忽而在空中頓了頓,打了個旋飛出去,眾人麻木地跟了一路,見狀也是精神一振:好歹有了變化,是不是目的地到了?

再往前行出一裡,繞過五彩斑斕的山丘後,一片巨大的湖泊逐漸在眾人麵前拉開全貌,如同一塊耀眼的寶石嵌在大地,湖麵平靜無波。

這還是自秘境入口的水區後,頭回出現這麼大麵積的水域。

水靈在湖麵上空飛過一圈,繞回來,趴回了顧雲起肩膀上。

顧景平:“鮫人無心淚在湖裡?”

水靈卻不搭理他,隻安安穩穩趴自己的。

顧安小心翼翼靠近湖麵,越看越覺得哪裡不對,他抬起劍,連著劍鞘一起往湖麵上戳去,卻聽得“嘭”地一聲,湖麵上竟有一層肉眼看不見的殼子,把劍擋住了。

難怪覺得彆扭,原來另有乾坤。

弟子們也紛紛上前:“這究竟是不是真的湖水?”

他們蹲下來細細查看,仔細一看,湖水其實偶爾會有淺淺的動靜,在透明的殼子下晃一晃,所以下麵應該是真的湖,可要接觸到,就得想辦法突破這層殼。

顧家子弟紛紛上前,研究怎麼破開湖麵。

這時候,水靈的團子身體邊上延伸出水做的觸須,悄悄碰了碰顧雲起,又往湖邊探了探。

顧雲起看它的動作,了然,給謝蘭亭傳音:“湖裡應該真的有寶貝。”

謝蘭亭對他豎起大拇指,跟著主角走果然沒錯。

顧家的弟子們已經朝湖麵上試過不少方式,有直接用劍劈的,也有用靈力轟的,還有丟法器炸的,但那層殼子就是紋絲不動,一點裂縫都沒出現。

顧安也犯了愁:“看來不是靠攻擊硬闖的。”

顧景平先打過架,又忙著趕路,一直都沒來得及休息,這會兒已經很累了,沒好氣地朝顧雲起吼:“你把那玩意兒丟上去試試!”

水靈怒:玩意兒說誰呢!?

謝蘭亭:“哎,尊重點,萬一惹它生氣,它不乾了怎麼辦。”

水靈:……

你也真好意思說。

不過謝蘭亭這話給它順了順毛,它決定跟他和解了。

顧雲起將水靈托在手心,彎腰送到湖麵上,水靈在湖麵上碰了碰,又彈回顧雲起肩膀——無事發生。

機會就在眼前,顧安作為帶隊的,得拿個主意,眾人確實都挺疲憊了,難免也心浮氣躁,他自己亦然,這種時候,他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開口安排。

“大家都累了,在湖邊先歇一歇吧,治傷的治傷,調息的調息,修整好後,我們在周圍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破開湖麵的線索。”

雖然恨不能馬上見到寶貝,但聽到“休息”二字,許多人上頭的情緒終於被身體的疲憊拉了下來,安排好人手放哨,大家輪流休息。

謝蘭亭也不急,他雖然一路輕鬆,但顧雲起和葛聞在先前的考驗中消耗比較大,主要是精神方麵,也需要休息。

顧雲起和葛聞盤腿打坐,陳竹書早也發現謝蘭亭他們跟顧家其餘人不對付,因此守在旁邊,謝蘭亭一邊在識海中進一步研讀幻術,一邊觀察著周圍。

湖麵四周很空曠,水麵也很寬廣,靈識掃出去,至少五裡內沒什麼特彆的氣息。

謝蘭亭粗略看過一遍,再想想有沒有什麼地方是被自己忽略掉的。

秘境裡色彩太過瑰麗,其實處處景色都與外界不同,身處其中,會自然認為就該與眾不同,反而容易忽視掉本該發現的線索。

處處相同,又處處不同……謝蘭亭沉吟片刻,將視線移到了地麵。

這裡的地麵時常是細沙夾雜著亮晶晶的東西,尾巴觸碰著其實很舒服,他抬手捧起一捧沙,細細看去,這沙與來路上經過的四座山丘應是同樣的質地。

再看看空中隨處可見的浮動光點,謝蘭亭眯了眯眼,對沒事乾的陳竹書道:“你看看湖麵上空,是不是有三個光團與其他的不同。”

陳竹書聞言仔細看去,湖麵上飄著無數的光點,一眼掃過去都一個樣,但謝蘭亭都這麼說了,陳竹書便放開神識掃過去,細細探查後終於發現了哪裡特殊。

“對,有三個光點是一動不動的!”

彆的光點多少都會輕微浮動,像塵埃,隻有那三個混在其中,安如磐石。

謝蘭亭伸手在空中劃過,看著三個光點連接的軌跡,想了想他們剛經過的幾座山:“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等其他人休息好,謝蘭亭沒有藏私,把推測說了,顧安愣了愣:“將地麵的山和空中的光點連成七星軌跡?”

確實空中隻有那三個光點不動,隻是要搬山,也得山能動才行。

眾人返回,對著那四座小山丘研究了一下,不確定底下到底有沒有縫,隻能先試試能不能推得動,好在並不是什麼巍峨大山,大家一起用足靈力莽,應該沒問題。

但這種體力活兒並不是誰都願意立刻儘心儘力的。

顧安不肯放過謝蘭亭:“仙君,既然是您提出的,不如您先上去試試,如果確認能撼動,我們再一起。”

謝蘭亭不可思議地抬高了聲音:“我找到了線索,給你們指點迷津,還需要我一個傷患出勞動力嗎?腦子和體力活都由我乾了,你們乾什麼?”

“而且,在顧家的時候不就說了嗎,這主要事屬於你們小輩的曆練,我就是陪我家道侶溜溜彎,本來不該插手,看你們實在想不到主意,才多說了幾句。”謝蘭亭,“不會吧不會吧,聽說你們都是顧家的精英弟子?”

謝蘭亭視線緩緩掃過眾人,仿佛在說:精英在哪兒呢?

年輕人總是心氣兒比較高,尤其是對這群天賦不錯,放在族裡被捧慣的,那就不能說他們不行!

立刻有人擼袖子準備讓他看看什麼叫做精英,顧安恨鐵不成鋼,心說這麼簡單的激將法你們也中招?得,果然還得靠他。

顧安醞釀好了話語,正準備反擊,卻見顧雲起跨步而出,越過眾人一馬當先,對著座山丘猛地出掌——

山丘紋絲不動。

顧雲起收回手,慚愧道:“抱歉師兄,我隻是個築基,好像不行。”

顧安一口老血咽下,擠出一個笑:“沒事……放著師兄來。”

有弟子上前把顧雲起扳著肩膀往後扔:“廢物讓開!不行就閃一邊去!”

顧景平也上前:“攬月仙君在禦劍宗待久了,怕是沒見過彆家的青年才俊,正好也讓你見識見識。”

謝蘭亭非常樂意:“哎好的,快讓我開開眼。”

顧安從不知道,平日裡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居然有搶著乾辛苦活的一天,可他也已經在顧雲起麵前放了話,隻好認命加入移山隊伍。

顧家弟子在山腳下齊齊使勁,彆說,真能推動,眾人驚喜道:“有機關!”

見有效果,眾人推得更賣力了,還喊起了拍子,方便靈力使在一處。

“一二,三!”

於是顧家眾人在加油,謝蘭亭和顧雲起在旁邊給他們加油,作為前輩,謝蘭亭充分發揮指點後輩動口不動手的優良美德:“往這邊這邊,位置我都算好了,彆推歪啊,相信你們能行!”

葛聞看了一陣,終於忍不住對陳竹書道:“要不你以後還是離他遠點吧。”

陳竹書也在熱血蓬勃的氣氛中揮舞著手臂給眾人加油,聞言沒反應過來:“啊,誰?”

葛聞:“謝蘭亭。”

陳竹書:“為什麼啊,仙君他好厲害,我是真心想讓他收我為徒的。”

怕你被賣了數錢。

葛聞看陳竹書眼神就知道勸不動他,隻好把話咽了回去,他缺的心眼,隻好自己替他長了。

謝蘭亭鼓掌:“厲害厲害,不愧是顧家年輕一輩的翹楚,名不虛傳!”

一半的弟子再加了把勁。

謝蘭亭鼓完掌,扭頭朝顧雲起道:“哎,你芥子裡還有什麼吃的,適合這種時候當個零嘴兒?”

顧雲起還真有。

他摸出一把乾果,邊給謝蘭亭剝殼,邊幫腔,麵無表情大聲喊:“師兄們果然厲害,我自愧不如。”

剩下那半弟子也再加了把勁。

葛聞:……是他淺薄了,應該離這兩個人都遠點才對。

時間在謝蘭亭嗑乾果和年輕人們揮灑汗水的過程中流逝,經過顧家弟子的不懈努力,終於將四座山丘都推到了相應位置。

他們還來不及喘口氣歇一歇,天地異象就迫不及待來獎勵解謎者了。

四座山丘的頂上亮起光點,一束光從末尾發出,將所有山丘頂端光點串聯成線,擦著飛到空中,將湖麵半空的三個光點也連到一起。

七星成像,地動山搖,轟鳴聲不絕,湖麵那層透明殼子起了霧,白白一層,驟然炸碎,湖麵終於被打開了。

可惜被炸開的不止是殼子,湖底好像也炸了。

湖水濺起十丈高,明明隻是個湖,居然掀起了海浪的架勢,眾人正準備起身奔逃,卻驚愕地發現又不能飛了!

眼看高過山頂的浪濤席卷而來,跑不掉,眾人隻好紛紛祭出各種法器保護身體,或者使用招式想劈開浪花。

可這浪濤並不簡單,成功撞開了所有法器,把眾人全部卷進了水裡。

謝蘭亭之前是抓著顧雲起手腕的,可浪濤內部如同漩渦,大家都被卷得七葷八素,天旋地轉間他手一滑,空了。

謝蘭亭心頭一驚,下意識抬手抓,什麼也沒抓住。

等漩渦終於把人甩出去,落到實地上,謝蘭亭忍著頭暈慌忙看向四周:景色變了,幾個顧家弟子落在他身邊,顧景平在,陳竹書在,顧雲起不在。

陳竹書被大力的水甩得暈頭轉向,在空中隨便亂飛也不曾暈過的他臉色鐵青,終於落地消停了,他忙不迭偏頭找了個地方,哇的一聲吐了。

吐的不止他一個,好幾個顧家弟子爬起來也大吐特吐,不丟人。

謝蘭亭捂著嘴往旁邊挪了挪,他也覺得頭暈惡心,但好在忍一忍能壓下去,他身邊除了陳竹書外,一共有十個顧家的人,顧雲起也不知掉到哪兒去了。

主角應該是不用太操心的,沒準直接就把他送到寶貝麵前了呢,比起這個,謝蘭亭視線慢慢落到嘔吐大軍中的顧景平身上。

在這秘境裡,一路上匆匆忙忙,他還沒來得及跟這位現任顧家少主好好打過“招呼”。

謝蘭亭放下手,他頓了頓,袖子裡好像進了什麼東西,他往袖子裡一捏,捏出個暈頭轉向的水靈來。

水靈:“啵嘰?”

看清是誰後,水靈崩潰了,它明明是追著天道之子去的,為什麼會貼上了這個人!

謝蘭亭眨了眨眼,將它放在手心,摸摸它軟趴趴的頭頂,笑得非常好看:“你怎麼在我這兒?不過正好,等下我可能有點事想辦,如果需要你的幫助,配合一下?”

水靈:……救!

作者有話要說:

二合一加更,六千字肥章!諸位彆看目前章節少了點,但字數還是很肥的!

小劇場:

謝蘭亭:你怎麼在我這兒?

水靈:我也不想啊救命!

第30章 兩人達成共識:搞他!

水靈待在謝蘭亭手心裡, 完全不敢動。

周圍的人都在吐,味兒很衝,謝蘭亭稍微挪遠了點, 作為一個常年傷患, 芥子裡不缺藥材,他摸出一片清甜的藥葉含在嘴裡, 耐心等這些人吐完。

他摸出傳訊玉牌試了試, 發現也沒法用, 遂作罷。

好在辟穀才是修真界的一貫風俗,他們也沒多少東西能吐, 陳竹書嘔完,從芥子裡摸出水來趕緊漱口。

謝蘭亭給陳竹書也遞了片藥葉,陳竹書道謝, 接過來含在嘴裡, 含糊道:“難怪我爹不喜歡魚, 水裡真是太受罪了。”

他們此刻身處的一方天地, 頭頂是藍的,腳底是藍的, 與先前難得一見水域不同,這裡似乎處處都是水,連空氣也非常潮濕。

放眼看去, 三步一個小水坑, 五步一個大水汪, 有些水汪深得可以沒過腰,可供落腳的陸地很少。

不能飛, 兩條腿在這樣的環境中行動不便, 可尾巴就很方便了, 隻要擺動尾巴,他們可以擦著水麵遊過去,什麼坑坑窪窪都可以如履平地。

顧家弟子剛移山時就消耗了不少力氣,這會兒被旋渦攪得頭暈眼花,眼冒金星,沒當場暈過去已經算身體素質不錯,因此沒人注意到謝蘭亭把水靈捧在手心說了什麼。

水靈在進入湖裡後,其實已經感知到寶物了,不止一件,他完全可以立刻朝最珍貴的東西奔去,但謝蘭亭卻告訴它,離最珍貴的東西遠點,越遠越好。

它當水靈這麼多年,頭回聽到如此清醒脫俗的要求。

等顧家子弟終於緩過勁來,顧景平四下環視:“又是一重天地,寶物就在這?”

謝蘭亭鬆開水靈,用聲音將他們的注意力拉過來:“或許吧,水靈還在這兒呢。”

顧景平自然也發現大家走散了,看到水靈在他眼前,不禁大笑:“看來機緣是我的了!”

水靈很想翻個白眼,可惜沒有眼睛:想得美呢你!

它還記著這人凶它呢!

所有人準備原地歇一歇再走,移山耗費的力氣實在太大,若不歇一下,等下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應付不過來。

謝蘭亭湊到水邊,發現水裡並沒有映出他自己的倒影,立刻想到湖中映不出自己身影的那個夢境,登時心口一緊。

陳竹書不粘顧家人,隻粘謝蘭亭,跟著湊過來,謝蘭亭低頭一看,水裡也沒有陳竹書的影子,這才鬆了口氣。

“仙君看什麼呢?”

謝蘭亭指了指:“這水不能映照東西。”

“是挺奇怪。”陳竹書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水,又拿尾巴試了試水深,沒發現彆的什麼問題,“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麼特殊。”

謝蘭亭:“或許有,總之在秘境裡,還是多留心吧。”

與此同時另一邊,顧雲起、葛聞還有部分顧家弟子跌落到了一處。

顧雲起第一反應也是發現謝蘭亭不在後,摸出了傳訊玉牌。

照理說與仙君分開了,他擺脫麵前這群人要容易得多,可以悄悄找地方渡劫了,可他第一反應不是慶幸,而是擔心謝蘭亭。

以謝蘭亭的性子,不用怕他在對人的事情上吃虧,就怕安危,秘境凶險未知,還有他身上帶著舊傷,萬一發作起來豈不麻煩?

顧安吐完後,發現顧雲起在,而謝蘭亭那個礙眼的不在,登時萬分驚喜,這是刷好感的機會啊!

他按了按腦袋:“還有點暈,來扶我一下,雲……”

他“雲起”兩個字還沒叫完,立刻有弟子狗腿地搭住他的手:“顧安師兄你還好吧,我這兒有對頭暈有幫助的靈藥,你來點?”

顧安立刻把手抽了回來,微微一笑:“謝謝,不用了,我已經好了。”

太可惜了,不是和雲起獨處,唉,不過這樣的秘境裡,多點人也多點棋子。

顧安是大長老的兒子,有人捧,自然也有人看不慣,另一名長老的弟子嗬嗬了聲:“好嬌弱啊,還當什麼領頭的?”

顧安綿裡藏針:“畢竟是家主和大長老所托,不敢不從。”

葛聞跟顧家其餘人不熟,默默站到顧雲起身邊:“我要去找師弟。”

顧雲起:“我也要找仙君。”

那兩人或許在一起,或許不在一起,眼下他們暫時還可以合作找人。

他們也選擇先原地休整一番,休整過程中,不知是不是耳邊實在吵,葛聞終於開口:“你們顧家子弟的同門情誼真是不敢恭維。”

顧雲起雖然厭惡顧薄等人,但並不厭惡整個顧家,作為前任家主的兒子,他覺得有必要挽回一下顧家的形象:“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日後等他乾掉顧薄當上家主,必然要好好把家族裡的不良風氣都肅清一遍。

顧安跟人陰陽怪氣夠了,又往顧雲起這邊貼:“雲起,水靈好像不見了,你有辦法找到它嗎?”

“師兄,”顧雲起陳述事實,“是它主動找到我,我可沒能力感應它。”

顧安眼裡閃過失望,但很快掩蓋下去,他道:“這次來的人裡隻有你一個築基,沒關係,師兄會護著你,若是情況緊急顧不上,你記得保護好自己。”

顧雲起想起了當初在紫花鎮,謝蘭亭站在他身前,說有我在必然全力護著你的畫麵,他不由彎了彎嘴角,聲音也柔和不少:“好。”

放心,跟你們在一起,我肯定好好保護自己。

他的眼神看得顧安呆了呆。

一直以來,顧雲起在他麵前都是客客氣氣,禮貌得很,很少有什麼極大的情緒波動,若說有,大概是他第一回 出手幫忙後,顧雲起道謝時那十分真摯的眼神。

他不過是瞧著人臉蛋不錯,又可憐,順手幫了一回,顧雲起卻是在真心實意感激他。

那眼神讓顧安飄飄然,愛上了這種感覺,不知不覺,他就把顧雲起劃到了他自己範圍,當做一個能讓他開心的物件。

不知什麼時候起,顧雲起對著他時眼底那真誠的感激也沒了,變得十分客氣,把握有度,絕不過分靠近。

他認為,應該是顧雲起明白他和自己身份雲泥之彆,所以識趣地不敢越雷池,可久了難免覺得有點乏味。

剛剛那個眼神,又把他心底的滋味兒勾起來了。

很好,趁謝蘭亭不在,如果碰上什麼危險,他在顧雲起麵前展示一番,守護一番,沒準就能把土鬆鬆呢。

可惜他自作多情,人家那眼神根本就不是給他的。

休整好後,他們重新出發,沒了水靈,大家隻能隨緣尋路,這時候顧安也沒想著動用弟子印去找走散的人,就是這麼現實又薄涼。

大夥兒也注意到了水麵不能映出影子,本來最初有尾巴的人魚跟所有人一樣儘量繞著水坑走,但實在太麻煩,後來人魚們還是大膽蹚水而過,這就舒服多了。

此處的天地對人魚來說很舒服,簡直是量身打造。

可以落腳的陸地不多,想完全避開水坑不可能,顧雲起在擦過一個水坑時,眼角餘光瞥到水中似乎有銀光一閃,他不由看過去,好像……好像有個尾巴尖兒過去了?

顧雲起愣了愣,不動聲色開始撿著離水近的地方走,在追了幾十個水汪後,他終於看到了一個完整的身影從水中滑過去,不是謝蘭亭還能是誰!

顧雲起急忙傳音入密:“仙君!”

他說完才略感懊惱,雖說傳音入密不怕被外人聽見,可隔著水和不知名的空間,還不知道謝蘭亭能不能聽到,可能沒用。

正想著,卻發現本來要從水坑裡消失的身影一頓,留下個完整的尾巴尖兒,晃了晃。

顧雲起:……居然有用?

謝蘭亭走著走著突然停下,陳竹書差點撞他身上:“仙君,怎麼了?”

他們這邊也休息好了重新出發,所有人都跟著水靈走,走出一截,謝蘭亭眉頭輕蹙:他好像聽見顧雲起在叫他。

仙君!

聲音有點模糊,謝蘭亭朝四周看去,確定沒有人影。

顧雲起模糊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水……

水?

謝蘭亭福至心靈,低頭看了看水麵,沒看見什麼東西,他晃著尾巴尖兒,往後挪了挪,挪到方才路過的水坑時,他從水裡看到了顧雲起清晰的身影!

謝蘭亭也驚訝,與此同時,他發現顧雲起的聲音變得十分清晰:“仙君!”

謝蘭亭忙傳音:“你怎麼在水中?還是說另有空間,沒遇上危險吧?”

顧雲起道:“我沒事,在我看來,仙君你才是身處水中,你也沒事吧?”

“沒。”謝蘭亭道,“陳竹書也在我身邊,還有一些顧家人,顧景平也在。”

說著他朝旁邊指了指,陳竹書跟他靠在一處,按理說顧雲起也該能看見,但顧雲起皺了皺眉:“陳竹書在水邊?我看不見他。”

謝蘭亭愣了愣,為了確認,他把陳竹書拉到他身邊,保證絕對能被水麵框進去:“現在呢?”

顧雲起依舊搖頭,同時道:“葛聞也在我身邊。”

謝蘭亭:“我也看不見。”

好家夥,隻有他倆能互相看見,還能說話。

水靈本來就是照著謝蘭亭的意思演戲,它在空中發現謝蘭亭在原地停了半晌,自己也連忙刹車,顧家弟子看它停下就眼神放光:“到寶貝所在地了!?”

水靈吐水泡泡:並沒有,我隻是想看看接下來是不是又有新安排。

弟子們忙四下張望,看有沒有什麼蹊蹺,自然注意到謝蘭亭停在原地低頭看水坑,顧景平道:“水坑有問題?”

謝蘭亭頭也不抬:“我懷疑有問題,所以正在研究呢。”

謝蘭亭之前說準了七星機關,畢竟是曾經的化神期,比他們見多識廣,眾人聞言,紛紛低頭研究水坑。

而顧雲起因為停下腳步,也遭到了其餘弟子的盤問:“你乾什麼不走?”

顧雲起張嘴就是意思相同的話:“水好像有點問題,我想細看。”

顧雲起在秘境裡受過水靈眷顧,很有可能與此方世界有緣,修真界是講氣運的,因此他在這裡說的話大家還真不會無視,顧安也停了下來,盯著水麵看。

他們沒看出任何問題,但顧雲起和謝蘭亭已經開始無障礙溝通了。

陳竹書在聽了謝蘭亭的話後,也想見見葛聞,卻無奈看不到,他甚至試著將尾巴放進水裡,那頭顧雲起搖搖頭,意思是沒用。

“應該有特殊空間,得看看能溝通到哪一步。”

謝蘭亭在陳竹書把尾巴收回後,跟顧雲起同時在周邊繞了繞,確認了各個水坑的對應規律,然後他示意顧雲起離水坑邊稍微遠一點,隨手抓起一塊貝殼,扔了下去。

水花“噗通”聲後,那頭顧雲起手上多了快一模一樣的貝殼。

謝蘭亭訝異:“活物不行,但死物能傳過去?”

顧雲起和謝蘭亭幾乎同時產生了大膽的想法,兩人隔透過水麵對視,謝蘭亭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我不太喜歡你堂兄顧景平。”

顧雲起:“好巧,我也不喜歡他。”

兩人立刻達成共識:搞他!

謝蘭亭和顧雲起分明還沒商量,卻會心一笑,明白彼此想到了同種方式。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真神奇,他們相識不過短短月餘,竟能默契到這種程度,簡直是知音。

顧雲起這邊卻比謝蘭亭那邊熱鬨,因為一塊貝殼突然從水麵竄了出來,正在警戒的眾人還以為有什麼襲擊,待看清是塊貝殼後鬆了口氣。

顧安晃著尾巴尖兒過來:“雲起,還不確定是不是危險,你怎麼就抓手裡了,不可魯莽,要小心。”

顧雲起道:“師兄,告訴各位師兄弟,彆拿本命法器去試探水裡,我懷疑水裡可能有東西。”

顧安神色一凜:“有危險,還是有機緣?”

“都有可能。”顧雲起道,“方才我一件東西不慎掉進去,明明是個淺水窪,卻沒能撈出來,我們得試探一下,可不能用本命法器,畢竟本命法器折損會影響修為。”

顧安神情鄭重:“嗯,你說的對。”

而謝蘭亭也非常有默契地在那邊說了同樣的話。

為什麼彆拿本命法器去戳?當然是因為大家都是顧家弟子,本命法器戳過去,現了樣子發現眼熟,不就暴露身份了嗎?

這可不行,他們要玩點大的。

有了剛才的話,他們都不用細說方案了,謝蘭亭直接傳音入密:“我給你報顧景平的位置。”

顧雲起在了解對麵的站位後,對顧安道:“師兄,我們先丟些簡單的符咒和便宜的攻擊法器試試,我守這個,你要不去那裡?”

他指的地方,對應著顧景平站著的水坑。

顧安不太高興,雖然顧雲起有點機緣,他願意聽聽他發言,但不代表顧雲起可以指使他做事,而顧雲起其實知道這一點,所以他補充了一句:“師兄,可以嗎?”

態度非常謙卑,顧安又被哄好了。

“當然可以。”

他愉快地朝顧雲起指的水坑去了。

葛聞:又是個被賣了還不自知的。

他謹慎道:“你倆是不是又商量了什麼鬼主意,彆牽連竹書,我是不是也離遠點更好?”

顧雲起:“不,你站在我身邊更好。”

安全。

在謝蘭亭和顧雲起的周密安排下,兩邊的顧家弟子同時朝水裡丟入了一波基礎符咒和法器,於是——

兩邊的水麵同時炸了。

顧安和顧景平異口同聲:“水裡有東西!”

“底下什麼怪物?使的是寒冰咒!”

“我這邊是火符啊!”

顧安:“迎戰!”他說著,拿劍舉起了靈力劍光,不用劍戳,但是準備用劍氣劈了,“我看看劍勢能不能破到水下!”

顧景平也精神了:“水靈也停了,寶物肯定就在下方!剛才那些東西都是低階貨,證明底下的防守也不怎麼——什!?”

淩厲的劍氣擦著顧景平劃過,削掉了一縷發絲,要不是他閃得快,損失的就不止頭發了。

顧景平:“給我轟!水麵說不定又能轟開,一定要拿到寶物!”

於是一時間,兩邊平地起波瀾,法器共劍氣齊飛,符咒共靈力一色,水坑轟轟炸響,水花濺起數丈,人工降雨,場麵極為壯觀。

顧安這邊有弟子打著打著覺得不對:“不確定底下有機緣啊,我們可以撤啊?費什麼勁。”

有道理啊,於是有人開始挪,而他們一挪,身後的水坑又炸了。

弟子驚:“攻擊在跟著我們走!”

這是自然的,因為顧景平這邊的人都相信水底下有寶貝,隻要顧安帶著人移動,謝蘭亭就讓水靈領著人一起動,有他跟顧雲起定位,保證攻擊絕不落空。

隻有謝蘭亭和顧雲起身邊,光濺起水花,卻不出現攻擊,兩人還是有偽裝的,時不時要拍拍水花,才不會引起注意。

顧雲起朝葛聞道:“緊跟我,沒騙你吧。”

葛聞:“……轉告仙君,請務必貼身帶著我師弟。”

安全第一。

他看著顧雲起終於往水坑裡扔了什麼東西,不再是空殼,他道:“你扔了什麼?”

顧雲起:“一包杏仁,這種場麵,仙君又該想吃點東西了,用靈力裹著,防水的。”

葛聞:……他就多餘問這麼一句。

謝蘭亭伸手一撈,把從水麵彈出的紙包撈進手裡,有水花遮掩,暗度陳倉非常安全,他拆開紙包,邊吃邊感慨。

“確實是顧家的精英弟子啊,打得不分上下,優秀。”

作者有話要說:

聯手坑人越來越熟練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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