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60(1 / 2)

第51章 沒事,你繼續哭

那一炷香的準備時間內, 顧雲起叫來了初一初二還有十五,讓他們跟著一起去,初七留下顧著童兒。

童兒往他們手中塞紙包:“這裡是我最新研製的毒, 效果是吸入後會奇癢無比, 你們防身用!”

聽起來終於是正常的藥了,不管用不用得上, 總之他們心懷慰藉地收下了。

妖王此次召集的妖族人手, 除陳竹書外沒有元嬰期以下的, 因此葛聞也不能跟著去,他遞給陳竹書一根羽毛, 可防身用,讓他自己小心。

陳竹書接過羽毛,又感動又擔心:“師兄, 你這羽毛是拔的還是掉的啊, 神鳥年紀輕輕就掉毛, 要不要去找醫修看看?”

葛聞:“……”

他把難得想多說些的話咽了回去, 扳過人肩膀,把他往外一推, 趕人趕得十分明顯。

在炎辰下令出發後,眾人浩浩蕩蕩往出現天地異象的地方趕,天上的紫氣祥雲還沒有散, 果真也碰到了其他人的隊伍。

魔域的人來得不少, 不同於妖王在妖族的號召力, 魔域雖然有魔尊,但基本是宗門城池各自為政, 跟人修更像, 因此來得人雖多, 但實力參差不齊,比不上妖王此行的精英戰力。

魔修的化神隻來了一個,是名魔將,他看著妖域的架勢,挑了挑眉,意識到今兒如果要硬搶,絕對是場硬仗。

不過也不是沒可能,畢竟局麵一旦亂起來,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如果他搶到東西,是有概率成功溜走的。

部分在魔域妖域的人修臨時結盟,人數也有百來人,殊道在裡頭,因為禦劍宗長老的身份,也是帶隊人之一,他輕易就在妖修的人馬中找到了謝蘭亭的身影。

不為彆的,這人就貼著妖修三大化神站著,太明顯了。

而且加上他的臉……謝蘭亭今日的發型格外精致,從前他隻對衣服講究,因為喜歡舒適,頭發都是隨便一束,饒是殊道已經習慣他的顏值,今日見了謝蘭亭新造型,不得不說,單從審美角度來講,簡直眼前一亮。

就像以為一枝花已經美到極致,此後等著的不是維持現狀就是凋零,結果一轉頭,花仿佛喝了仙露,開得更漂亮了。

這樣的人放在哪兒,都不可能泯然眾人。

妖修來了三個化神……殊道眯了眯眼,謝蘭亭果真還是通過陳竹書跟妖族搭上了,這麼急著朝妖王示好?

如果東西能落入他手裡,肯定能刺激刺激謝蘭亭。

硬搶不好走,隻能寄希望運氣好些了。

眾人趕到異象中心地帶,那裡草木旺盛,靈植豐富,百年千年的東西也不少,可神識往周圍一掃,沒能看到飛羽果的蹤跡。

萬年的靈植身邊通常有異獸守著,一旦果子成熟可脫離土壤,異獸大概率會帶著飛羽果跑掉。

炎辰轉頭看向玄龜君。

玄龜君:“從異象上看,離飛羽果完全成熟還有兩個時辰左右。”

也就是說這段時間內他們必須找到果子,不然守果的異獸就會把徹底成熟的果子吃下去。

果子究竟往哪兒去了,玄龜君卻沒法立刻算出來。

異寶剛出世,還有那麼點蒙蔽卜算的加成,玄龜君要算也得花上不少時間,於是眾人殷切地將視線投到了顧雲起身上。

儘管他隻是個築基,不妨礙大家將他當成尊貴的座上賓。

炎辰道:“顧道友,你選個方向吧。”

顧雲起覺得這話真耳熟,跟謝蘭亭出門找東西,基本也是他來點方向。

於是他熟練選好了方位:“我覺得像這邊。”

炎辰用人不疑,信任得很乾脆,一揮手,帶著妖修往那邊走。

隻是沒走多遠,炎辰在半空刹車,他扭頭朝後方道:“你們跟著是什麼意思?”

原來在妖族大部隊尾巴後不遠處,其餘修士也紛紛緊跟,尤其屬魔修跟得最緊,魔修的化神大能魔羅笑了笑:“同路而已,怎麼就成跟著了?”

炎辰冷笑:“行,那你們走前麵。”

魔羅卻並不動身。

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大家之所以跟著妖族,還不是因為他們一有玄龜君,二嘛……還有那個在百神祭上受到神木關照的人。

簡直是把氣運疊滿,不跟著他們跟著誰?

僵持著不動也不是辦法,時間拖不起,而還沒見到寶物的身影就開打,對戰力來說太不劃算。

為了飛羽果……炎辰暫時忍了忍,任由他們跟著。

沿著顧雲起指的方向飛了半個時辰,依舊半點寶物蹤影沒見,不過半個時辰內玄龜君成功卜算一次方位,確定是顧雲起選的路沒錯。

炎辰看著時間流走,不免還是有些心急:“大概還有多久能追上?”

玄龜君平靜:“那要重新再算。”

炎辰看上去很想給他性子溫吞的師弟點把火,燒得稍微急切點。

顧雲起不會卜算,卻道:“我感覺快了。”

炎辰臉色立刻多雲轉晴:“還是顧道友靠譜。”

玄龜君:“……”

雖然師兄什麼都沒說,但莫名感覺自己被嫌棄了。

又過一炷香,飛羽果的影子終於出現!

隻見一條馬麵蛇身的異形蛇裹著飛羽果,飛快地在地麵遊動,它察覺有人逼近,而自己肯定跑不過時,終於停下,身體盤起,將果子圈住,看著逼近的眾人嘶嘶吐出蛇信。

馬頭配蛇信的效果非常離譜,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很抽象,但見到馬麵蛇,眾人反而不敢輕舉妄動了。

不為彆的,因為這蛇的鱗片表層也能分泌出腐蝕物質,它雖然不能說話,但現在的姿勢明顯在警告所有人:要是敢隨便靠近,它就把飛羽果腐蝕了,誰也彆想得到。

場麵一時間僵持下來。

魔羅再沉吟片刻後,突然動手,直取馬麵蛇,馬麵蛇豎起蛇頭,嘴已經因為警戒張到最大,但魔羅卻在半路就被問心仙子攔住了。

仙子琴音一撥,魔羅停下,問心笑得溫婉:“大將看不出來那蛇要魚死網破嗎?”

魔羅也笑:“看出來了,可不出手必定得不到。”

問心仙子輕輕撥動了下琴弦:“你在想,萬年的飛羽果,於你們用途有限,如果實在得不到,也不要讓妖修得到,畢竟對朱雀而言可是珍寶。”

魔羅歎口氣:“不愧名為問心。”

仙子堅定地攔在他麵前:“是你的心思太好猜了。”

“都聽到了?”魔羅抬高聲音,對著人心不齊的各個魔修勢力道,“不想以後邊界上隻能被妖王壓著打,今天就努把力,朱雀得到飛羽果,我倒是還能抗一抗,你們有幾個耐揍的?”

他話音一落,其餘魔修勢力也帶著自己人衝了上去。

妖修們也不是吃素的,立刻迎上,把人攔下。

馬麵蛇圈著果子,眼珠子轉動,似乎很滿意這些人打了起來,它本事不大,但對氣息格外明顯,分泌的腐蝕液體彆的不說,化一個果子還是輕輕鬆鬆。

隻要拖到果子完全成熟,它就一口吞了,若是能成功生翼,它日後蛻皮或許可以化蛟,甚至往上更進一步。

因此馬麵蛇警惕著所有人,它甚至凝出一點腐蝕液體,操控著就懸浮在果子上方。

玄龜君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也難得微微蹙眉,馬麵蛇感知太敏銳了,而且這種防禦姿態,哪怕他裂空到馬麵蛇身邊,成功殺了它,果子也容易被腐蝕掉。

一支明晃晃的箭正麵朝馬麵蛇襲來,馬麵蛇不躲不閃,它聰明,隻將腐蝕液體往下稍微挪了挪,就立刻有妖修把箭攔下來。

那箭眼熟,謝蘭亭隻看一眼,就順著來勢瞧見了站在不遠處山頭的殊道。

殊道跟他對上視線,笑了笑。

很顯然,殊道也參與了攪渾水,同意了得不到飛羽果不如直接毀掉的做法,很大概率就為了跟自己較個勁。

可這是陳竹書救命的東西。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謝蘭亭對快上火的炎辰道,“一定要整顆飛羽果才行嗎?”

炎辰飛快道:“當然。”

等等……炎辰雖然正焦躁著,但到底是個當王的,腦子還清醒,雖然覺得說來用處不大,他還是耐著性子解釋:“嚴格來說,要用到的是整顆果子的汁水。”

要用整個果子的汁水,就必須拿到整個果子,通常邏輯來講是這樣沒毛病。

但是他們有彆的手段。

幾乎是炎辰這麼一說,謝蘭亭和顧雲起就對上了視線。

謹慎起見,謝蘭亭問:“一定要飛羽果完全成熟後的汁水才有用嗎?”

炎辰搖搖頭:“對朱雀來說,隻要果子從泥土中脫離就可以用。彆的種族才需要等它完全成熟。”

他說完,便迎上去,打飛了幾個摸到空隙的魔修。

謝蘭亭朝顧雲起傳音入密:“禦水決幾重了?”

“三重。”顧雲起看著果子,輕輕呼了口氣,“可以一試。”

試什麼?當然是試直接隔空把果汁取過來,禦水禦水,果汁也是水啊。

談話間,有攻擊不分彼此朝他們落了過來,玄龜君手都不用抬,隻輕聲念咒,攻擊就砸在一個金色的光殼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蘭亭眼睛一亮:不愧是最強守護!

“玄龜君,”謝蘭亭朝他道,“我們要想辦法取果子,能不能幫我們掩護一下,這段時間千萬彆讓任何攻擊落過來。”

玄龜君雖不知他們要用什麼辦法,但還是點了點頭,本來他就答應過炎辰,要保護好他們。

他順手拽住了想衝出去的陳竹書:“你也留在我身邊。”

陳竹書有點著急:“可是——”

可是他爹看起來快要急瘋了,衝出去攔了那麼多魔修。

“他們打不過你爹,”玄龜君平鋪直敘,“但是打得過你。”

讓陳竹書直接跟過來,是怕槍果子的情況太激烈,若有必要,就讓他當場吃掉果子,可目前看來是不行了。

有玄龜君在,顧雲起閉眼,開始施展禦水決,謝蘭亭構了個幻術把顧雲起的真實狀況遮掩了,讓人不會特地留意他們這邊。

禦水決控水,但直接奪走生靈的水很不易,哪怕隻是植物,顧雲起閉著眼,神識準確地鎖定飛羽果,馬麵蛇警惕地動了動,把果子往盤起的蛇身裡又收了收,隻露出一點果蒂來。

這反而方便了顧雲起。

顧雲起平攤手掌,不敢有一點怠慢,對著飛羽果,全神貫注開始施展禦水決。

片刻後,顧雲起額上滲出薄汗,掌心上方有一點橙紅色的水珠突然浮現在半空。

飛羽果的顏色!

謝蘭亭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打擾到顧雲起,隨著時間流逝,顧雲起這邊的果汁越來越多,但進度不算快,他不僅要從飛羽果這裡搶水,還要跟馬麵蛇搶時間。

因為果子一旦完全成熟,馬麵蛇就要吞下。

當汁水凝聚到一定程度,顧雲起冷汗連連,汁水波動,他似乎要撐不住了。

謝蘭亭看著他臉色心疼,給自己也加了幻術,然後抬手給顧雲起擦汗。

他身上清苦的藥味擦過顧雲起鼻尖,顧雲起感覺到麵上微涼的掌心拂過,眼睫輕輕顫了顫。

謝蘭亭就看見他手中停滯不動的果汁團突然飛速漲大了一圈!

謝蘭亭輕輕眨眼,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雲起,”謝蘭亭道,“還差一點,我相信你可以。”

果汁又大了一圈!

謝蘭亭找到了最佳輔助方式,開啟了誇誇模式。

“禦水決而已,以你的資質,很快就能研究透。”

“萬年飛羽果,對你不在話下。”

“重要的是,”謝蘭亭替他擦掉麵上的汗,柔聲道,“你可是我看好的人。”

果汁飛速膨脹,迅速凝結起來!

顧雲起睜眼,身形搖搖欲墜,顧不上喘氣,先飛速摸出個瓶子把果汁灌了,才鬆了口氣,身形晃了晃。

謝蘭亭立刻撐住了他。

顧雲起笑笑:“幸不辱命。”

全部果汁成功抽了過來!

他這樣子實在招人,謝蘭亭沒忍住,在他額上親了親。

顧雲起:“……”

方才的一番苦鬥不要命,謝蘭亭一個蜻蜓點水的觸碰卻簡直要人命。

立下大功的人差點原地升天。

與此同時,飛羽果徹底成熟,馬麵蛇飛速探頭,來不及看,張口把飛羽果連著葉子一起吞入腹中。

它不用嚼,隻是感覺這個果子怎麼有點癟?

炎辰瞧見這一幕,目眥儘裂。

馬麵蛇吃下果子,感覺身體裡有股能量膨脹,萬年飛羽果即便沒了汁水,剩下的東西也有不少力量,馬麵蛇趁著力量爆發,飛速脫離戰場中心。

但它依舊低估了化神的厲害,即便仗著這股力量,它沒能飛出多遠,就被炎辰的靈氣砸進了地裡。

“孽畜。”

炎辰氣紅了眼,準備給它來個開膛破肚,身後一道飛劍襲來,他看也不看,抬手打歪,是魔羅越過問心仙子將一招丟了過來。

“馬麵蛇消化能力多強大家都知道,”魔羅在他身後遠遠道,“果子的靈力隻怕早就化進他血裡,開膛破肚有什麼用呢?”

胃裡消化了,血裡肯定沒有,那畢竟是萬年果子的靈力,不可能這麼快被完全吸收,怎麼辦,取血有用嗎?

就在炎辰焦頭爛額之際,謝蘭亭的傳音直接送到他耳邊:“陛下,果子的汁水我們拿到了!”

炎辰手一頓,愕然睜大眼。

“還得麻煩陛下演一演,好讓我們成功把汁水帶走!”

炎辰不愧是妖王,手隻頓了一瞬,就繼續成爪落下,硬生生將馬麵蛇開膛破肚,血液四處飛濺。

魔羅遠遠瞧見眉梢一挑:喲,這是氣瘋了?

炎辰冷冷道:“破肚沒用那就取血,今日之事,我記下了。”

魔羅看見馬麵蛇肚子裡果然已經空空如也,拳頭一抱:“我可什麼也沒做,罪魁禍首都讓您給殺了,消消氣。”

炎辰冷哼,表演十分到位。

謝蘭亭給顧雲起灌了不少補氣的靈藥,讓他恢複,悄悄給炎辰豎了大拇指。

隻有陳竹書這孩子,還沒來得及跟他說,所有人都停了手,玄龜君放開他,他就哭兮兮飛到炎辰身邊,強顏歡笑。

“爹,沒事,沒了這次或許還有彆的機會呢,您彆為了我……我……”

隻有陳竹書真情實感,炎辰頓了頓,用乾淨的手摟住他的腦袋,摁進自己懷裡:“我必將此蛇扒皮抽筋,我兒放心,爹一定救你。”

陳竹書眼淚出來了:“爹,嗚嗚嗚……算了,它死都死了,扒皮也沒用了……”

陳竹書其實也怕,沒有萬年飛羽果救命,誰知他能活到什麼時候,當初玄龜君替他算過,他大概就這麼一次機會。

也不知以後還能陪他們多久,自己爹爹、玄龜君、師兄等人,還有謝蘭亭,自己還說要做他徒弟,嗚嗚嗚……想想就很傷心,哭得真心實意。

炎辰嘴唇動了動,低頭給他傳音入密:“攬月仙君把果汁拿到了。”

眼淚剛嘩嘩流下的陳竹書:“……”

炎辰:“沒事,你繼續,顯得更逼真。”

陳竹書……陳竹書哭得更傷心了。

他白傷感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雲起:快要撐不住

謝蘭亭摸臉:雲起,我看好你!

顧雲起:我又可以了。

第52章 心魔打不過道行,這怎麼行?

陳竹書感情上頭, 哭得停不下來,確認馬麵蛇肚子裡沒了果子後,魔羅立刻帶著自己的屬下溜之大吉。

其餘魔修也紛紛撤走, 不會在這時候去觸妖王黴頭, 人修這邊,殊道臨走前多瞧了謝蘭亭兩眼。

但謝蘭亭注意力似乎也盯著妖王, 沒在意他。

殊道輕輕哼了一聲, 不論如何, 謝蘭亭想立刻做點大事來討好妖王算是失敗了。

所有人撤走後,炎辰拍了拍陳竹書的腦袋:“好了, 彆哭了。”

陳竹書:“哭、哭過頭了嗝!暫時停不下來嗚嗚哇哇!”

炎辰:“……”

謝蘭亭已經給顧雲起灌了不少靈丹妙藥,雖然臉色還沒全部恢複,但已經能自己站穩了。

其實顧雲起巴不得多靠在謝蘭亭身上賴一會兒, 但此時還是自己站直了更方便。

妖族眾人懷著沉重的心情“铩羽而歸”, 回到王宮, 關上門後, 包括問心仙子在內的幾員大將正準備安慰一下妖王,就見炎辰精神抖擻, 眼神期待地看向謝蘭亭。

眾人:“?”

謝蘭亭抬手,將一個瓶子用靈力托著,隔空送進炎辰手裡, 炎辰拔開瓶塞輕輕聞了聞, 又用神識感受了一下裡麵的力量, 大笑出聲:“好!”

其餘人立刻反應過來,居然拿到了!?

問心仙子看向已經停止哭泣但還止不住打嗝的小殿下, 心情放鬆下來, 抿著嘴笑:“小殿下演技真好。”

陳竹書:“嗝!沒有……我是, 真哭了,嗝!”

問心仙子:“……”

她看了看愉悅的炎辰,又看了看陳竹書還沒消紅的眼睛,感慨,雖然小殿下是抱養的,但炎辰這爹可當得是真不見外。

妖將們目光投向謝蘭亭和顧雲起,這會兒他們才注意到顧雲起的臉色,但顧雲起才築基,總不能是他拿的吧?

可沒人發問,畢竟人家有什麼手段那是自己的事,當然沒必要讓你全數知道。

炎辰確認了東西,朝謝蘭亭和顧雲起拱手:“二位幫了我大忙,在原本承諾的報酬上,我再加五十萬黃金,你們想要什麼靈植或法器,現在就可以開單子。”

雖然幫陳竹書是出於好意,但妖王事先自己給了承諾,這時候客氣那是不給妖王麵子,謝蘭亭笑笑:“那我們得回去好好列一下清單了。”

炎辰爽快:“好說。”

他叫來葛聞,把瓶子遞給他:“馬上給竹書進行藥浴,方法我說給你,過程有點疼,你務必把人按住了。”

葛聞握著能救陳竹書命的瓶子,也是鬆了口氣,毅然領命:“是。”

陳竹書則傻了眼:“啊?很疼嗎?嗝!”

這個沒人提前告訴他啊!

玄龜君輕輕在他肩膀上一按,安慰道:“隻有一點點疼,忍忍就好,性命為大。”

陳竹書將信將疑,擔心他們隻是在安慰自己。

事實證明他的擔心是對的,片刻後,陳竹書寢宮傳出殺豬般的嚎叫!

陳竹書眼淚又上來了:這哪叫一點疼,分明是億點疼!

謝蘭亭和顧雲起的客居就在陳竹書宮殿群內,兩人能清晰聽到妖族小殿下的痛嚎,謝蘭亭給顧雲起梳理了一遍靈力,收息後問:“怎麼樣?”

顧雲起本想回答“無事”,但對著已經說開的謝蘭亭,他心底某些欲/念和想法無師自通往外冒,層出不窮,話到嘴邊,被他咽了下去。

顧雲起想,自己就是貪得無厭,卑劣伎倆多,那又怎麼樣?

於是他沒說難受或者不難受,隻瞧著謝蘭亭,輕聲道:“蘭亭,我能在你肩膀上靠靠嗎?”

謝蘭亭:“喲,光梳理靈力還不夠,得寸進尺啊。”

他到床榻邊坐下,在大腿上拍了拍:“躺這吧,比靠肩膀更舒服。”

顧雲起:“……”

他叫得寸進尺,那謝蘭亭這叫什麼?這已經不是給點微光了,這簡直是非得要你陽光燦爛,捧著往你手裡塞。

顧雲起心跳加速麵色鎮定地躺下,動作一氣嗬成,謝蘭亭身上清苦的味道繞在他鼻尖,顧雲起忽然覺得,都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可他的心魔似乎打不過謝蘭亭的道行。

那麼是不是……他今後可以再大膽一點?

謝蘭亭低頭看著他的側臉:“今日是我把飛羽果汁遞了上去,不少人大約以為是我的功勞。”

顧雲起不以為意:“妖族內部並非鐵板一塊,沒準有人會跟其他人聯係,我的本事不便外露,我知道你是在保護我。”

謝蘭亭輕歎:“是。”

他知道顧雲起不會誤會,但這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

顧雲起的本領遲早要暴露,可必須有個合適的時機,在大乘時顯露是最好的,顧雲起二十二歲就到了大乘,確實是天才。

但上輩子顧雲起死的時候,也已經到大乘了。

也不知道如今有自己曾經的道心後,他能不能更早到大乘。

顧雲起的死因他一日想不起來,一日沒法安心,即便想起來了,能殺了大乘期顧雲起的人必然也得很有本事,怎麼應對也是個問題。

用陳竹書藥浴嚎啕聲當背景音,他倆間氣氛倒是安寧,顧雲起以前從沒覺得躺下是這麼舒服的事,全身心放鬆,懶洋洋的。

難得有想睡一睡的衝動。

謝蘭亭看出他的困倦,用手輕輕勾了勾他發絲:“想睡會兒?”

顧雲起點點頭。

“睡吧,你今天消耗太大了,總不能一直靠著打坐休息,有機會就睡一睡,沒關係。”

理智告訴顧雲起,他應該起身到榻上去規矩躺好再睡,但不知怎麼的,鼻尖清苦的藥味勾得他根本起不了身,居然就這麼枕著謝蘭亭的腿睡著了。

“哎呀……”謝蘭亭輕輕笑了笑,“可真是難得看到你睡著的模樣。”

作為顏狗,自然要趁機好好欣賞一番。

比起謝蘭亭這種起床困難戶,顧雲起難得睡一覺,也睡得並不久,一個時辰後就睜開眼,他睜眼時還有點混沌,手指動了動,感覺到手下觸感,驚得一下彈了起來。

他居然還枕在謝蘭亭腿上!

謝蘭亭正捧著一卷話本看得津津有味,顧雲起彈起動作過於迅速,他往後仰了仰,避免書被碰下來。

“醒的這麼快,怎麼不多睡會兒?”

“我……”

顧雲起幾次張嘴,最後什麼話也吐不出來,謝蘭亭還起身給他倒了杯水:“潤潤嗓。”

修真人士被枕腿一個時辰而已,腿根本不會麻木,行動自如,顧雲起接過水,也不知是為水還是為彆的什麼,最後隻說:“謝謝。”

他喝完,把剛才的事兒翻了篇,趕緊說正事:“我好像得到神木的指引了。”

提到正事,謝蘭亭也嚴肅起來:“說說?”

陳竹書的藥浴還沒泡完,不過那邊隻偶爾一聲嚎啕,比最初好多了,這邊說起正事來也不會被乾擾。

“我方才做夢,夢裡見到了蒼行山,他們召集弟子,似乎正在說什麼老祖傳承,我耳邊傳來一個聲音,讓我上蒼行山修行。”

上蒼行山修行?

蒼行尊者是顧雲起殺父殺母的仇人,認賊為師是不可能的,但是顧薄之前和蒼行山聯絡過,願意送一批顧家弟子到蒼行山修行段時間。

原本顧薄也會挑一些稍微好點的苗子,但如今蒼行山聲譽大損,不複當初,如顧薄這種人,隻會再維持下表麵的樣子,畢竟有承諾嘛,不派弟子說不過去,但是也不可能再派精英弟子。

多半就是選些打雜的,送過去意思意思。

顧雲起如果想去,倒是有機會。

謝蘭亭:“他要你得到蒼行老祖的傳承?”

蒼行山老祖是當年正道鼻祖之一,為人無論修為還是品性都可堪宗師,一手創立蒼行山,但他的傳承至今沒被誰繼承過。

老實說,就以蒼行山如今山主和長老的德行,蒼行老祖如果在世,不抽死他們就算好的,還給傳承?做夢!

這辦法倒是之前沒想過,但傳承沒法靠搶,因為是傳承選人,得人家看得起你。

顧雲起是顧家人,傳承中肯定留有老祖的印記和限製,即便蒼行尊者這些人不行,蒼行山還有那麼多弟子,不至於各個都是黑心肝,傳承真的會放著蒼行山弟子不要,跑來選一個外人?

顧雲起道:“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最後那個聲音雖然空靈了點,但有點像曉清風。”

謝蘭亭不猶豫了:“……好,你就去試試,看能不能得到傳承。”

大概不是像曉清風,而真的就是他!

曉清風受規則限製,很多話不能明說,神木溝通天地,給了顧雲起大量賜福,曉清風很可能是借著這股勁兒,在夢裡趕緊引路,多說一點是一點。

顧雲起:“是個辦法,先前從沒想到過,因為已經好幾十年不見蒼行山請傳承了,如今山門落到這種地步,大概無論什麼方法他們都想試試。”

他唯有一點不放心:“那聲音讓我想起曉清風,他對我們幫助越大,我越不知日後需要回饋他什麼。”

既然是交易,卻不知對方究竟要什麼,確實值得擔心。

謝蘭亭:他要我們拯救世界。

這些話暫時就不說出來刺激沒記憶的顧雲起了。

“還記得當初剝皮郎死後出現的黑石頭嗎?”謝蘭亭問。

顧雲起當然記得。

謝蘭亭:“那黑石頭對他有用,以後殺了什麼東西再掉的話,記得收起來,到時候給他。纏繞剝皮郎的那種黑霧消亡後,就會有黑石頭出現。”

顧雲起幾乎是立刻想到了另一個:“蒼行山當時的凶獸也有黑霧。”

“對,”謝蘭亭肯定,“當時也有黑石頭,他偷偷拿走了。”

既然有切入點,顧雲起記下了,正好他也覺得黑霧過於詭異,他和謝蘭亭已經碰上兩次了,冥冥之中,他總覺得未必是巧合。

不過隻有兩次,他還不敢肯定,以後可以再看看。

在陳竹書完成藥浴徹底補好先天缺陷後,炎辰果然放出消息,說他們得到了飛羽果,治好了小殿下,本來以為空手而歸的妖修們沸騰了,還有比這更振奮人心的反轉嗎!?

妖王萬萬歲!

百神祭的祭典還沒結束,受此影響,妖修們的狂歡更雀躍了!

還在妖域沒走的殊道聞言捏碎個杯子,茶水滴滴答答洇了一桌。

而消息傳到魔域去時,魔羅正在跟魔尊吹自己讓妖王吃了多大的虧,他正吹得天花亂墜,屬下匆忙來報。

魔羅吹噓聲戛然而止。

魔尊饒有興致看了他一眼:“你讓炎辰憋屈得無能狂怒?”

“這不可能!”

魔羅從魔尊寶座上的扶手跳下,把屬下拎起來:“你確定他說的是拿到了飛羽果?”

屬下道:“是,我也確認過多次。”

“我可是看著馬麵蛇把果子吃下去,消化得乾乾淨淨,肚子當場剖開,裡麵已經什麼都沒了!”

魔尊:“你們很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可為什麼果子還是到了炎辰手上?”

魔羅在大殿裡打了幾個轉,他這次事先沒告訴魔尊,帶著自己的人手去搶東西,東西是沒得到,但好歹讓炎辰吃了虧,本來沾沾自喜來魔尊麵前邀功,卻反手被打了臉。

“應該是血,馬麵蛇吞下果子後,血裡的藥力還能用。”魔羅想來想去隻能想到這個,“炎辰對外卻宣稱拿到了果子,也是嘴硬說給我們聽。”

魔尊不置可否:“他拿了萬年飛羽果,卻用給他兒子,修為沒精進,倒是無所謂了。”

可魔羅覺得自己真扮了回小醜,跑一趟,好處半點沒撈著。

魔尊朝他招招手:“行了,這事翻篇,之前不說看到疑似噬陰的人,人呢?”

“沒影兒。”

魔羅重新坐回他扶手上,翹著個腿:“隻說疑似,我還親自跑了一趟,鬼影不見一個,這麼多年還沒把他逮住,妖族跟我們也夠丟臉了。”

噬陰是妖族和魔修混血,他爹娘身份不低,因此自己在兩族也算得上地位尊貴,但這小子放著好日子不過,偏偏乾了個票得罪兩邊的:打傷妖族藥老人、搶了妖族珍貴醫典,又偷了魔修醫典,拍拍屁股跑了。

現在妖族跟魔修都在通緝他,賞金已經累到了兩域通緝榜第一。

“他在研藥上是個奇才,”魔尊眯了眯眼,“多年過去,也不知他做了多少玩意兒,最後會不會用在我們身上。”

“再奇才,也是個反骨。”魔羅手上捏出一把小刀轉了轉,“找到後,殺了完事兒。”

而這個同時背叛了妖族和魔族的混血,當年在人修界,還悄悄乾過一件大事。

那就是殺了顧家前家主。

目前除了他當初的同夥,就隻有謝蘭亭知道:噬陰就是顧薄當年的最後一個幫凶,也是顧雲起的最後一個仇家。

最危險,最滑頭,也最棘手。

*

妖族這邊,炎辰放完消息,神清氣爽,顧雲起已經完全休息好,謝蘭亭和他一起去探望一下陳竹書。

陳竹書趴在床榻上,現了原形,一隻小紅鳥蔫了吧唧的,看見炎辰來了,慢慢挪動,隻給他一個鳥屁股。

炎辰心情好,不跟逆子一般見識,伸手將他羽毛揉得亂七八糟,陳竹書沒力氣,木訥瞪著眼,任人宰割。

陳竹書沒事,謝蘭亭現在比較關心另一個問題。

屋子裡有個人,正激動地握著童兒的手:“鬼才,鬼才!小孩兒,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我教你,我把畢生所學都教你!”

童兒跟他似乎也相見恨晚:“嗚嗚嗚終於有人能欣賞我的藥理了!”

但拜師事關重大,他沒有一口答應,而是來到了謝蘭亭身邊。

“仙君仙君,他說他叫藥老人,想收我為徒。”

妖族大名鼎鼎的醫修藥老人?

謝蘭亭聞言不由看向那人。

修士因為修為原因,容貌大多年輕,藥老人卻不一樣,他似乎就愛花白頭發和胡子的模樣,皮膚皺褶不算多,但滿臉都是慈祥。

藥老人如果願意收童兒為徒,那是天大的好事,而且謝蘭亭看得出,童兒顯然也是願意的。

但知情人士想了想童兒的藥,都不禁心肝一顫,心說真的沒問題?

第53章 我這樣,你還會喜歡嗎?

藥老人名聲在外, 自從被噬陰打傷後,已經許久沒收過徒了,他今日是炎辰請來給陳竹書診治的, 遇見童兒後會動了收徒的心思, 實屬出乎所有人預料。

也是剛好碰上,童兒見陳竹書蔫蔫, 便提了嘴自己研的藥, 藥老人一聽也是個學醫的, 來了興致,跟小孩兒聊了幾句。

結果越聊越來勁, 末了看了看童兒自己做的一些東西,讚不絕口。

讚不絕口?

童兒先前給他們的癢癢粉還沒人用過,連藥老人都蓋章了, 看來效果應該不錯。

謝蘭亭揉了揉童兒腦袋:“你想拜師嗎?”

童兒抿了抿唇, 握住謝蘭亭的手。

他舍不得謝蘭亭, 但他好歹也是個修士, 懂得修道最終得靠自己,一味黏在謝蘭亭身邊卻不精進自我, 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

而且謝蘭亭肯定也不願看到他那樣,所以把他從禦劍宗帶出來後,有機會就在讓初七教他。

“仙君從前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我不放心。”童兒說著, 視線從顧雲起身上轉過, 笑了笑,“不過現在也有人能看著你了。”

顧雲起想了想, 伸手握住謝蘭亭的另一隻手。

這是他頭回在大庭廣眾下如此大膽, 並不是為了做戲, 他想過,如果謝蘭亭表現一點不耐,他就鬆開。

但謝蘭亭沒有拒絕他。

於是顧雲起把手握得更緊了。

他朝童兒點點頭,意思是有我在他身邊呢。

童兒笑了。

“我舍不得仙君,但也想學點本事,以後能幫上你們的忙。”童兒鄭重道,“我想拜師。”

謝蘭亭把手放在他頭頂,目光柔和:“好。”

“我身邊給你留著屋子,你想什麼時候回來看看都可以。”

童兒修煉資質不佳,當年進禦劍宗本來就是打雜的,本來以為一輩子隻能在外圍乾點粗活,即便進了修真界,也不過混著過活,沒什麼前途指望。

直到他被謝蘭亭選到身邊,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亦師亦友,如兄如父,雖不曾說,但他在心底是偷偷把謝蘭亭當做家人的。

此刻聽謝蘭亭的話,禁不住鼻子一酸,明白即將分彆很長時間,眼淚差點止不住。

“彆哭,你也是個小男子漢了,有彆也有聚,遊曆在外,念著家就行。”

謝蘭亭從他眼角揩過,用神識在芥子中找到一個儲物器,給童兒裝了好些東西,然後把儲物器從芥子中取出,遞到童兒手裡。

“拿著用,有事記得用傳訊玉牌找我,在外行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

童兒捏著儲物器,紅著眼點頭。

謝蘭亭把他輕輕推到藥老人麵前:“彆愣著,去給你師父敬茶。”

童兒忙擦了擦眼睛,從旁邊端過一碗茶,遞到藥老人麵前,藥老人笑眯眯接了,很是開心。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藥老人的徒弟了,你叫童兒是吧,這是大名?”

童兒抿了抿唇:“我……”

“他全名謝童。”謝蘭亭接過話,“他雖聰慧,但年紀尚小,若有不足之處,還請藥老人多多擔待,不過請放心,他心善,尊師重道的基本道理還是懂的。”

謝童,童兒聽到這個名字,喜上眉梢。

他到謝蘭亭身邊時,因為斷了俗世緣,也對俗家沒什麼掛念,因此無姓,謝蘭亭不久後就對他說過,把自己的姓給他。

隻是因為一直不需被人叫大名,童兒以為謝蘭亭可能就是說說,沒想到他是一直放在心上的。

一個姓,是家人沒錯了!

童兒脆生生喊:“師父!”

藥老人樂不可支:“好好!攬月仙君放心,我必定好好教導他,這孩子天賦少見,我斷言,絕對能成才!”

謝蘭亭:“那便多謝藥老人了。”

陳竹書補上了先天缺陷,藥老人收了徒,都是喜事,為此,謝蘭亭和顧雲起在妖域又多待了兩天,陪童兒逛了逛。

顧雲起和謝蘭亭走在一起,看著童兒在前蹦蹦跳跳,顧雲起道:“當年噬陰背叛妖魔兩域,打傷藥老人,據說是因為藥老人不願傳授他絕學,所以懷恨在心。”

謝蘭亭:“他自己狼子野心,不然怎麼連魔域也掏?”

顧雲起道:“如今有許多厲害的藥,據傳都與噬陰有關。當初你中的去時散,調查時,也有說法道最初的藥方就是他流出來的。如果是真的,劉棄風等人應該跟他有來往。”

謝蘭亭覺得大概率就是,因為顧薄跟噬陰有聯係,劉棄風通過顧薄又從噬陰手裡買藥,拿來對付自己。

謝蘭亭:“他是個危險人物。”各種意義上。

顧雲起點點頭,把這號人物也記下了。

百神祭完全結束後,大家還回味著慶典的熱鬨,謝蘭亭和顧雲起便朝眾人告辭。

陳竹書這兩天還沒恢複人身,變成了小鳥模樣,蹲在他師兄葛聞肩膀上,陪著其他人來給他們送行。

童兒拉著謝蘭亭的手,到底沒能達到“男子漢不流淚”標準,依依不舍,哭得稀裡嘩啦。

“嗚嗚,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冷了添衣,該吃的藥彆落下,沒事少動武打架,牽扯到舊傷多疼啊,還有……”

謝蘭亭哭笑不得,摸了摸他腦袋瓜:“行了,誰才是需要操心的小孩兒啊?好好學你的東西去,小小年紀,彆上趕著給我當老媽子。”

童兒吸了吸鼻子,還是不放心,對顧雲起道:“一定要注意他身體。”

顧雲起麵對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孩子,回答得卻很鄭重:“放心。”

陳竹書抬了抬翅膀:“啾啾!”

謝蘭亭笑著捏了捏他翅膀尖兒:“你也保重。大家就送到這兒吧,來日再會。”

陳竹書:“啾啾!(等我恢複好了我就立刻出來找你們玩!)”

可惜鳥語謝蘭亭等人聽不懂,他倆帶著暗衛,搭上了妖域往人界的商行飛舟。

暗衛們也很喜歡這幾天的日子,畢竟回去後,為了避免被顧薄抓住把柄,他們又得隱匿回暗處,不能光明正大待在顧雲起身邊了。

顧雲起和謝蘭亭的容貌實在太顯眼,兩人在甲板上看風景時,不少人也在瞧他們,這裡邊,有人把謝蘭亭跟修真界第一美人對上了身份,但總有人不認識,而且起了歹念。

謝蘭亭看著飛舟下的浮雲,身上披著顧雲起給的大氅,頭也不回,開口卻道:“有人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顧雲起平靜道:“要把他們眼珠子挖出來嗎?”

“彆顯得自己跟個大反派似的啊,”謝蘭亭扭頭睨他,“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放肆了,想試我能容忍到哪步?”

自打發現自己那一丁點心魔在謝蘭亭道行麵前不夠看後,顧雲起確實放肆了不少,包括言語,他好像急不可耐想讓謝蘭亭知道,自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如果自己狠毒又醜陋,謝蘭亭會怎麼樣?

他曾經的那些壓抑著、唾棄著自己的念頭儘數冒了出來,這是在暗衛前都不曾展露過的一麵。

因為暗衛是父母的舊部,他作為領頭人,必須帶著他們正大光明回到顧家,即便覺得自己小人下作,這些話也決不能在屬下麵前說,因為他是主心骨。

對著謝蘭亭,他好像什麼東西都能卸下,哪怕變本加厲。

謝蘭亭想了想,倆字總結了顧雲起的行為:撒嬌。

就是普通人撒嬌都是黏黏糊糊軟萌可愛,他家這位,嬌得比較硬核,動不動就要見血,狠話狠事不留手,偏還要他摸摸頭。

顧雲起靠近,甚至把下巴墊在了謝蘭亭肩上,有大氅在,倒是軟軟的。

“我這樣,蘭亭還能喜歡我嗎?”

然後他腦門上就挨了一手背。

這下打得還不算輕,起碼是拍紅了。

“正常點,我知道你不會真因為他們多看一眼,就非得挖人家眼珠子。”謝蘭亭歎氣,“你不想成為顧薄那樣的人,所以約束著自己,複仇歸複仇,染血歸染血,你顧雲起還是顧雲起。”

顧雲起眨了眨眼,沒說話。

“不過你這占有欲我還挺喜歡的。”謝蘭亭忽道,“誰樂意自己的人被彆人覬覦呢?角落裡那個,盯著你哈喇子都要流一尺長了。”

謝蘭亭感覺肩膀上一顫,是顧雲起笑了。

顧雲起試探著抬手,起起落落兩回後,他虛虛環住了謝蘭亭,沒敢太用力。

我真是越來越舍不得你了……他在心底歎息。

商行飛舟是做通行生意的,給錢就能上船,什麼人都有,夜間,謝蘭亭和顧雲起同時睜開眼:有人摸到了他們房間來。

暗衛在暗處已經亮出了武器,那人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結果抬頭,就對上了謝蘭亭和顧雲起的眼。

是白天覬覦他們的其中一個。

顧雲起冷冷道:“現在我是真想把他眼珠子挖出來了。”

謝蘭亭不禁道:“色膽包天。”

那人瞪了眼:“迷香沒用?”

顧雲起抬手,靈力啪地一下關上了那人翻進來的窗戶,謝蘭亭順手布下結界,那人也是能屈能伸,立馬道:“誤會!兩位,我走錯房了!”

謝蘭亭似笑非笑:“投迷香,走錯房,你接著編,我聽。”

他轉了轉眼珠,思考著逃跑方向,還沒來得及挪動腳步,猝不及防就被謝蘭亭靈壓給壓趴下了。

“一個金丹,試圖用迷香灌暈元嬰的我,勇氣可嘉。”

謝蘭亭摸出童兒之前給他的癢癢粉:“正好,我這也有點藥,試試看會不會比你的迷香效果好。”

闖入者就是個靠迷香手段企圖采花的人,在元嬰威壓下動彈不得,然後被顧雲起捆了個結實,謝蘭亭小心翼翼給他用了童兒的藥——主要是怕自己沾上,然後把人扔到了角落裡。

準確說來,是顧雲起一腳踢過去的。

童兒的藥藥效非常快,那人剛滾到角落,就掙紮了起來。

“癢,好癢!”

他隻覺得皮膚火辣辣,渾身瘙癢無比,可惜手被綁住,根本不能撓癢,本來一開始還能堅持堅持,但很快就發現根本忍不住,皮膚發紅,他把背拚命往牆上蹭,企圖止癢。

謝蘭亭瞧了瞧他背部力道,眼皮跳了跳:這種蹭法,怕不是要蹭掉一層皮。

童兒說這藥持續時間也就一個時辰,算是給此人教訓了。

他們正想把人丟出去,卻發現可怕的一幕出現了。

那人皮膚泛紅,不停喊癢,但是聲音卻越來越不對勁,從痛苦的嚎叫,帶上了一點喘息。

謝蘭亭顧雲起,還有隱藏在房中的暗衛們震驚地看見那人身體出現明顯的生理反應……成人方麵的。

“啊!你們這……呃什麼藥啊……”

那人又痛苦又折磨,說話聲音都不對勁了,帶上了低吟,忙打著滾求饒:“我錯了,美人!不,好漢!求求把解藥給我吧,啊……”

渾身癢到恨不能扒掉一層皮,骨子裡卻又時不時酥酥麻麻加疼痛,簡直折磨得人要瘋了!

童兒為什麼連個癢癢藥都有這種效果啊!?

謝蘭亭和顧雲起紛紛朝對方確認:

“你剛才沒碰上吧?”

“你剛才沒聞吧?”

兩人點頭,這才鬆了口氣。

童兒製藥,恐怖如斯!

顧雲起拉開門就要把人丟出去,他直接將人踹走,他這一腳踹得力道很大,可那人居然麵上還露出了一點愜意爽到的表情,發出的慘叫末了卻帶著難以言喻的尾音。

顧雲起:“……”

他要有陰影了。

暗衛們聽著那聲音,都忍不住抖了抖:可怕!

謝蘭亭把童兒的藥包外又裡三層外三層多包了幾層,受到的驚嚇也不小。

顧雲起關上房門,和謝蘭亭對視,兩人眼中皆是凝重。

謝蘭亭:“……你說藥老人是會把童兒這問題矯正過來,還是發揚光大?”

顧雲起想起藥老人一臉撿到寶的表情,突然也覺得未來堪憂,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但願謝童前程無量,能朝著好的方麵茁壯成長。

正在搗藥的童兒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哎呀,該不會是仙君想我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顧雲起:漸漸放肆

謝蘭亭:小意思

童兒:即將起飛!

謝蘭亭/顧雲起:……

第54章 給我一個吻吧

飛舟甲板上詭異的嚎叫持續了一個時辰左右才消停, 修士們夜間並非全數休息,因此有不少人是看著采花賊從哪個房間被踢出來的。

因此第二日謝蘭亭和顧雲起再現身的時候,落在他們身上放肆的目光少了很多。

畢竟回想起昨晚那人的模樣, 有賊心的都表示丟不起這個人, 實屬殺雞儆猴了。

趁著飛舟還沒到目的地,兩人在思考顧雲起合理去蒼行山的辦法。

因為即便顧家會隨便選一些人給蒼行山, 也不代表必定挑中顧雲起, 顧雲起得“合情合理”、在不引起顧薄懷疑的情況下混進去。

留在顧家的暗衛傳回消息, 蒼行山讓出的三座山峰中,顧家占了一塊靈氣充沛的地方, 給蒼行山送人的時候,會另外選優秀的弟子去寶地修煉,這就是福利了。

說好的大家共同管理地界, 果然還是大門占的好處更多。

顧景平據說左手劍已經練起來, 此次去寶地修行少不了他的份兒, 顧雲起想從他身上入手:“看來我得去他眼前晃一圈。”

三峰如今已經不屬於蒼行山, 與蒼行山遙遙相望,顧景平占著寶地修行的時候, 顧雲起卻在聲名狼藉的蒼行山混日子,想必他的堂兄很樂意看到這一幕,會幫他一把。

辦法是沒錯, 但謝蘭亭皺著眉:“可以, 但你也要知道, 他如今見著你,沒準想直接廢你手臂, 就算去他麵前找存在感, 我們也得找個合適的時間。”

謝蘭亭晃了晃手中紙條, 根據暗衛遞過來的消息,顧景平性格越發偏執,這些日子打傷了不少陪練的人,普通弟子對著他是苦不堪言,敢怒不敢說。

顧雲起點頭,雖然有很多方法可以保證自己不被傷,但謹慎總是好的:“起碼顧薄不能在場。”

畢竟顧薄是個大乘期修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容易被看穿。

起碼回到南林的當天是沒空的,因為他們到達時已經是晚上,而且點兒背,遇上了個雷雨夜。

不誇張地說,謝蘭亭是被顧雲起拿大氅裹著一路抱著衝到了屋子裡。

他們沒回顧家,顧雲起帶著他直奔自己在南林城內的租屋——就是之前讓童兒住過幾天的屋子,顧雲起還留著,沒退租。

進了屋子,顧雲起立刻抬起手臂就要劃拉傷口,被謝蘭亭抖著手攔住了:“彆……不是舊傷……血沒用。”

用靈力避開了雨水,因此兩人外衣都保持乾燥,但是謝蘭亭冷汗涔涔,臉色白得跟冰水裡泡過一遭似的,渾身都在顫。

顧雲起心疼壞了。

他吩咐暗衛去燒熱水,抬手給謝蘭亭擦汗:“那是怎麼回事,要吃什麼藥?”

謝蘭亭抿了抿唇,這回終於不拿舊傷當借口,輕聲道:“心病……”

正說著,外麵一道雷劈下,謝蘭亭渾身又是劇烈一抖,他猛地拽緊了顧雲起的衣裳,力道很大,驚懼之下修真人士的手勁不一般,差點沒把衣服直接撕破。

謝蘭亭把臉埋在他懷裡:“你陪陪我就行……”

心病。

顧雲起神色沉了沉。

他抱著謝蘭亭來到床榻坐下,將謝蘭亭的腿擱在床上,上半身摟在自己懷裡,謝蘭亭抓著他的衣服,顧雲起暫時也不想放開他,就這麼抱著。

初七給屋子裡點了安神的香,熱水燒好,茶也準備了,初二先端來一盆,擰了帕子遞給顧雲起,他們退回暗處,沒過多打擾。

顧雲起用溫熱的帕子給謝蘭亭擦拭額上冷汗,輕聲問:“是雷雨夜發生了什麼嗎?”

這是第二次了,顧雲起不至於半點猜不到。

心病還得心藥醫,得了解謝蘭亭之前發生了什麼,顧雲起才能對症下藥。

可惜謝蘭亭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謝蘭亭閉了閉眼,牙關咬得死緊,總不能說,我倆在雷雨夜挨個死了一遍。

從前沒有記憶,在雷雨夜隻有無措的恐慌,有了記憶後,儘管驚懼半點不減,好歹是找了個錨點。

他窩在顧雲起懷裡,腦袋靠在他胸口,可以聽到顧雲起結實有力的心跳,這是他上輩子臨走前聽到的,最安心放鬆的聲音。

他聽著顧雲起的心跳,神智時而恍惚,喃喃道:“隻要你在……”

他聲音太輕,因為發著抖有些含糊,顧雲起低下頭:“什麼?”

謝蘭亭收緊手指,泛白的指尖狠狠拽著他:“隻要你在,我就沒什麼好怕的。”

顧雲起愣了愣,抬手環緊了懷裡的人。

“雲起……”

“我在,蘭亭,我就在這裡。”

顧雲起並非不在意謝蘭亭的過去,但如果謝蘭亭鐵了心不肯讓人深究,那他也不會逼迫著問,可懷裡的人他不會放手了,現在和以後,都是他的。

他摟緊謝蘭亭,窗外大雨瓢潑,他倆像極了寒冷的夜裡,依偎著取暖的人。

人生漫長的旅途裡,最需要暖著的是心。

顧雲起曾經的無畏,是為著複仇一腔決絕。能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自然沒什麼好怕的,可在聽到謝蘭亭方才的呢喃後,他心裡一重一輕,有什麼東西落下了。

他荊棘滿地的複仇路上,多了一片湖泊,微光粼粼,這不是要破壞的,而是要守護的。

為了你,我也可以什麼都不怕。

恐懼的發作讓謝蘭亭時不時眼前就閃過前世雷雨夜那鮮血淋漓的畫麵,他靠著顧雲起的心跳,勉力維持思緒不墜,告訴自己顧雲起還活著,自己也還活著,那些事都過去了。

但神智偶爾還是會不清醒,他讓顧雲起說話,彆不出聲。

得反複確認顧雲起活著,他才能安心,才能抵抗心病發作。

話到用時方恨少,顧雲起說起正事來條理分明,但在謝蘭亭給不了多少回應的情況下,讓他單獨閒聊說話,他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

可謝蘭亭似乎就是要聽到他聲音才安心,如果顧雲起不出聲,謝蘭亭就得顫著嗓音,費勁兒地和他說話。

顧雲起握著他的手,在腦子裡搜了幾圈,沒找到什麼有趣的事,在謝蘭亭再度開口前終於找出一句:“你還記得紫竹海裡,有一處碎掉的石碑嗎?”

去紫竹海就專心看風景了,這個真沒記住,謝蘭亭搖了搖頭,他意識到顧雲起是終於找著話題,要準備開始長長的話頭了。

“不起眼,你沒記住也正常,上次我們路過那裡,我也沒特意指給你看。”

因為謝蘭亭在意的並不是內容,而是顧雲起的聲音,因此顧雲起放慢了語速,聲音很柔和,說著說著,他自己也勾起了懷念的意味。

“如果把那堆石頭扒拉開來看,或許還能在某幾塊上找到劍刻的圖案,拚湊起來……是好多隻烏龜。”

謝蘭亭手還在抖,但是顫著笑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因為是我刻的。”顧雲起也笑,“我小時候刻的,我那時候可調皮了,仗著天分高,父母寵,修煉時常不用心,有一天偷懶被當日教習逮個正著,罰我去紫竹林練劍一百遍。”

謝蘭亭不再開口,隻打起精神聽著,儘量隻在意顧雲起的聲音,忽略屋外的驟雨雷鳴。

“我自然不高興,覺得同齡小孩兒對練時也打不過我,那我怎麼能叫偷懶呢?我分明學的不錯。”

“於是那天我在紫竹海練了一百遍劍,順便在石頭上刻了個烏龜,發泄心中不滿。”

“教習先生罰我,我爹娘是不攔的,我發現了刻烏龜的樂趣,後來他一罰我去紫竹海,我就刻烏龜,短短半年,我就把那個石碑刻滿了。”

謝蘭亭在他柔和的嗓音裡悶笑,想象著一個小小的糯米團子,拎著劍邊練邊鼓著軟乎乎的腮幫子,悄悄在石頭上拿劍畫畫。

唉……顧雲起如今這麼好看,小時候肯定也很可愛。

“隻是半年下來,我也長大了點兒,一看那石碑上的烏龜,頓覺幼稚,不堪回首,於是想毀滅證據,我就把石頭砸了。本來可以直接碎成粉的,結果我爹出現了,笑著攔住我,說讓這堆石頭就留在這兒,以後我再長大時翻出來看看,他好笑話我。”

小雲起自以為沒人發現烏龜石碑,誰料都讓他老爹看在眼裡呢,他把顧雲起抱起來,樂不可支,說要留著石頭,當兒子的黑曆史。

可惜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石頭還在,他卻不能再抱著自己兒子笑了。

暗衛們聽得心酸,心裡直罵顧薄烏龜王八!

屋外雷聲漸歇,謝蘭亭熬過一回,筋疲力竭,抬手摸摸顧雲起的臉,他看著顧雲起,不是同情和憐憫,而是把這個人框在自己眼裡,放在心坎裡疼。

顧雲起背負著血海深仇前行的時候,謝蘭亭以為自己修為恢複無望的時候,他們的確是支撐著彼此,走過一段很難的路。

上一世他們便是這樣逐漸靠近,如今即便沒有記憶,也不會妨礙他們喜歡上彼此。

不是重新開始,而是從來不曾變過,謝蘭亭和顧雲起隻要遇上,就分不開了。

離開妖域的時候,玄龜君將珠子遞給顧雲起,讓他打開看看卜算結果。

他求問,問的是自己與謝蘭亭的姻緣。

顧雲起一個人打開看了。

珠子捏開,裡麵浮出四個字:一眼終生。

世間萬緣,茫茫人海,有些人隻要出現在你眼前,這一生就再也放不下了。

顧雲起在謝蘭亭的眼神中慢慢低頭靠近,情之所至,他幾乎是忘我地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但在鼻息交錯之際,他卻停住,似乎終於清醒了點,斟酌著該不該再往前。

謝蘭亭笑了笑,抬手攬住他的脖頸,輕輕道:“給我一個吻吧。”

是允許,還是要求?都不重要了。

一吻落下,兩心相纏,擁彼此入懷。

業務能力極強的暗衛們在牆角縮了又縮,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應該留在屋內。

受到氣氛影響,他們莫名連傳音也不敢了,瘋狂朝對方打手勢,初一先比劃:走還是不走!?

初七:萬一還需要照顧怎麼辦?

初二:可萬一繼續下去我們總不能觀看全程吧!!??

十五:冷靜,我覺得他們做不成。

其餘人視線唰唰向他投來,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又仿佛再問:你怎麼知道?

十五朝那邊偏偏頭,示意他們自個兒看:仙君暈了。

眾人偏頭一看,還真是。

初一覺得有點刺激,終於忍不住還是動嘴傳音入密:“不會是親暈的吧,少主厲害了?”

十五:“應該不是,我全程沒移開視線,仙君可能就是太累了,睡了。”

初二:“哦……”

有點小失望。

等等,他譴責道:“你居然全程沒移開視線,怎麼能這樣呢!”

十五白了他一眼:“我這是負責,隻要少主沒讓我們出去,視線就不用長時間移開,說得你們少看了多少一樣。”

嗯,好吧,確實也就少看了一兩眼而已。

十五摸出自己的小冊子,在上麵詳細記錄【某年某月某日,夜,雷雨,攬月仙君疑似心病觸發,少主衣不解帶貼身照料】

他闔上小本本,感慨著大約再過不久,“攬月仙君”就可以全麵用“少夫人”替代了。

第55章 真是非常好用

謝蘭亭這一覺睡到大天亮, 沒事兒的時候顧雲起也就放任他睡,並不打擾,能睡到自然醒可是美事一件。

謝蘭亭舒服地伸了伸懶腰, 他外衣和鞋襪都被褪去了, 昨晚出了一身冷汗,裡衣本不該這麼乾爽, 謝蘭亭提了提衣領, 確認裡衣沒有換過, 那就是顧雲起用靈力把水分去除了。

用靈力去水分,而不是趁他睡著把裡麵衣服也給換了, 正人君子啊。

屋門推開,顧雲起將浴桶移了進來。

“昨晚用靈力將冷汗去了,到底沒有水洗洗來得舒服, 熱水在這裡, 你用。”顧雲起調好了水, “我去外麵等你。”

謝蘭亭是個慣會享受的, 能泡個澡自然不會錯過,隻是顧雲起這出門速度也太快了……不會是在躲著他吧?

就因為昨晚那個動情至極的吻?

雖然謝蘭亭當時渾身沒什麼力氣了, 但親得還挺舒服,比較遺憾的就是太累了,真是舒服著就睡過去了, 滋味還沒細細咂摸呢。

和渡氣還有之前迷糊間蜻蜓點水親那一下不同, 這可是這輩子兩人都清醒的情況下, 飽含情意的吻。

老是在回憶裡想起兩人以前親密的模樣,果然還是碰著真人, 實戰更刺激。

謝蘭亭褪去衣衫, 泡進浴桶裡, 熱氣把白皙的臉蒸得微微泛紅。

道侶之間做親密的事再正常不過,隨著記憶大量流回,昨晚親上一親,不僅沒有止渴,反而把某些念想都給勾出來了。

而且……謝蘭亭手指緩緩擦過嘴唇:哪怕隻是親,那也沒親夠啊。

看來他還得加把勁,讓顧雲起意識到自己可以更大膽點。

謝蘭亭換好衣裳出來,顧雲起租下的屋子帶著個風景還不錯的院子,雖小,但很怡人,院子中有張石桌,顧雲起正從食盒裡將食物拿出來擺上。

謝蘭亭坐下後故意盯著顧雲起的眼睛看,發現這小子果然在躲他的視線,心裡癢癢,沒忍住又想逗逗他:“怎麼不敢看我?”

顧雲起視線遊弋:“沒……”

“還說沒有,”謝蘭亭故意道,“你不會親了不認賬吧,嗯?”

“不會。”

“那怎麼不敢看我?”

謝蘭亭故意尾音上揚,抬起視線去勾顧雲起的眼,可惜還沒對上視線,手裡被直接塞了一碗魚片粥。

顧雲起把勺子遞給他,眼神錯開,輕聲道:“怕再看,忍不住還想冒犯你。”

謝蘭亭:“……咳。”

暗衛們:噫!

大白天的,知道暗衛還窩在院子裡的情況下,謝蘭亭也說不出“那你來啊”這種話,他耳根子熱了熱,捧起魚片粥默默開吃。

還真有人能一本正經說這種話……看來自己是不用過分操心了,自家道侶無師自通,隻要給點契機,老夫老妻的膩歪日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唉,忍不住懷念,又忍不住有點擔心自己的腰,人啊,就是這麼矛盾。

在租屋裡休整夠了,今天他們就得回顧家,從遞出來的消息裡得知,顧家已經要開始選去蒼行山學習的人了,他們也不能再拖。

想去顧景平眼前刷存在感卻比想象中更簡單,兩人大大方方從大門進入,知道他們回家,顧景平幾乎是迫不及待就派人來找。

來找他們的弟子速度非常快,看樣子急切地很:“顧雲起,少主讓你過去!”

不指望顧景平跟他的人用詞能有什麼客氣,顧雲起看了看這弟子衣服上被打爛的痕跡,什麼也沒說,跟著走了。

那弟子兩條腿掄圓了,似乎恨不能把顧雲起立馬帶到顧景平麵前:這是被顧景平欺負狠了,迫不及待想找個人代替自己。

好像他們都知道有了顧雲起吸引顧景平的怒氣,他們日子就能舒服點。

當把顧雲起帶到時,校場好些陪練弟子都鬆了口氣。

顧景平正將一個弟子打飛出去,看到顧雲起來了,麵上帶著陰鷙的笑:“廢物弟弟也會出門遠行了,外麵好玩嗎?”

顧雲起麵色不變:“挺好的。”

“挺好,哈哈。”顧景平冷笑一聲,抬劍指著他,“可堂兄我最近不太好。下場,陪我練劍。”

謝蘭亭自然一路跟著過來的,他看了看周圍,除了陪練弟子和遠處的護衛外,沒有彆人在。

是他們能控場的機會。

“一個金丹要築基陪練,”謝蘭亭開口,“你這是太看得起他,還是太看不起自己?”

周圍陪練的弟子都是金丹水平,但沒誰敢跟顧景平動真格,因此才會被一個左手劍練得不成樣的人壓著打,都是敢怒不敢言。

他們怕,謝蘭亭卻是敢直說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