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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顧雲起:意不意外?

二長老被掐著人中醒來, 眼含熱淚,捶胸頓足。

他們就指望傳承能給蒼行山注入新的力量,這下倒好, 千算萬算, 沒想到卻便宜了外人。

老祖傳承怎麼回事,不選蒼行山自己的弟子, 反而挑外人?

他們因為凶獸的事名聲已經一落千丈, 現在連傳承也沒了, 即便還有蒼行尊者這個化神在,整個山門的後繼依舊堪憂。

有蒼行山的弟子在傀儡的掌聲裡鬼使神差抬起手, 跟著鼓了鼓掌,剛拍了一下,就被旁邊弟子捏住手腕, 小聲提醒:“彆跟著裹亂, 看看尊者他們的神色吧!”

蒼行尊者一直以來留給弟子們的印象都是古板、嚴肅, 屬於非常嚴厲的長輩類型, 站在他麵前,哪怕蒼行尊者不說話, 都能把南。風人嚇得腿軟,他似乎一直是同樣的表情,很少改變。

但是今天, 誰都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壓重了幾層。

蒼行尊者視線從石牌挪到謝蘭亭臉上:“攬月仙君拿了我蒼行山的傳承, 是準備加入我蒼行山嗎?”

謝蘭亭雖然被劉棄風等人安排給嫁了出去, 但他禦劍宗長老的身份是前代宗主臨終前給的,隻要他沒犯什麼大錯, 就沒人能摘掉他長老的身份, 因此從門派來算, 謝蘭亭還是禦劍宗的人。

“你話沒說對,這是蒼行老祖的傳承,不是你蒼行山的。”謝蘭亭道,“老祖從來沒說過隻有蒼行山的弟子才能得到傳承。”

傀儡已經停下了鼓掌:“老祖遺訓,蒼行山弟子不可傷害他的繼承人。”

蒼行尊者知道,而且這一條包含在每個弟子入山的誓言之中,也就是說在場所有蒼行山的弟子,包括他自己,如果想對謝蘭亭動手,都得被誓言反噬。

二長老還沒完全緩過氣來,他顫顫巍巍:“可那是我們的希望……你總得給我們個交代吧?”

謝蘭亭:“機緣巧合被老祖選中,我隻能說非常榮幸,對於你們還真沒什麼好交代的。老祖把傳承留在蒼行山,是因為此處是他的起點,也是他的歸宿。”

謝蘭亭視線從蒼行尊者還有眾長老麵上掃過:“豢養凶獸的事,雖然用一個長老的命和三峰來平息了,但在座諸位到底知不知情,想必你們自個兒心中有數,你們的作為,還對得起老祖嗎?”

眾人沒有做聲,謝蘭亭也知道,光這麼說說,他們是不可能放自己輕易離開蒼行山的。

“我道侶還昏迷著,我要照顧他。”謝蘭亭扶著顧雲起,“有什麼事之後再說。”

其餘人對視,點了點頭,他們正好抽時間商量個章程,二長老道:“好,如今你是我們的貴客,我給二位另安排住處。”

謝蘭亭一擺手:“不用,現在那兒就行,我急著看看道侶狀況,恕不奉陪了。麻煩暫時彆來打擾我,如果影響到他養傷,我可是會不高興的。”

謝蘭亭扶著顧雲起和傀儡一道離開,他回了築基弟子們待著的院子,此刻院裡靜悄悄的,因為蒼行尊者和長老還沒下令解散隊伍,所以大家都不在。

隻有顧家的弟子們也跟著謝蘭亭溜了,畢竟再待在原處,麵對其餘蒼行山弟子的眼神,簡直讓他們渾身不自在。

一群人默默看著謝蘭亭帶著人回屋,不知誰感慨了句:“唉,顧雲起還真是找了個好道侶。”

“是啊,如今已經是元嬰期的修為,而且還得到了蒼行老祖的傳承,攬月仙君沒準遲早會回到化神期。”

“我看他對顧雲起還挺上心的,就算顧雲起很廢,謝蘭亭以後用靈丹妙藥幫他堆一堆,多少也能提高點修為吧?”

“是啊,唉,不像我們……不過沒準仙君可能會嫌棄顧雲起,跟他和離呢?”

“你說我有沒有機會被攬月仙君看上?”

“做夢呢你,”有弟子白了說這話的人一眼,“顧雲起好歹還有張臉可以看,你有什麼,憑你築基的修為還是齷蹉的心思?”

謝蘭亭攬了繼承人的身份,把顧雲起帶到屋子裡,剛想讓他躺下,顧雲起卻睜開了眼。

謝蘭亭便扶著他坐下:“雲起,感覺如何?”

顧雲起按了按額頭,輕輕舒口氣:“沒事……心法很玄妙,我覺得可以與顧家流雲劍法配合,不過還得細細琢磨。”

他緩了緩,這才坐直了:“而且隨著心法一同來的還有大量靈力。”顧雲起看了看自己的手,“我覺得——”

他話還沒說完,初一的身影出現在房中:“少主,顧景平準備突破了!”

顧雲起停下先前的話頭,問:“清場了嗎?”

“清了,隻留下六個元嬰護法。”

謝蘭亭和顧雲起對視一眼:機會來了。

謝蘭亭:“你現在能行動嗎?”

顧雲起站起身,調整了一□□內澎湃靈力的流,點頭:“可以,難得的機會,最好能讓顧景平再也出不了寶地。”

謝蘭亭叫上傀儡,這裡修為算下來就屬傀儡最高,大乘期的打手,不用白不用:“你和我們一起,把鬆鼠留下吧。”

傀儡把鬆鼠放下,鬆鼠在桌上轉了一圈,謝蘭亭把桌上沒吃完的乾果包打開,推到它麵前,鬆鼠嗅了嗅,很快捧著果子嚼了起來。

謝蘭亭在屋子外布了層結界,明晃晃的告訴彆人“無事勿擾”,以他現在老祖繼承人的身份,就算那些長老找過來,也得客客氣氣請他,而不是硬闖。

留下結界後,如果有人找來,他也能知道。

以他們的身法,快速飛出屋子,顧家那些築基的弟子們根本察覺不了他們的身影,眾人還在那裡感慨人生,完全不知道謝蘭亭等人從他們眼皮子底下離開。

三峰寶地處,這裡已經完全成為顧家的地盤,顧景平早早吩咐其餘人不準靠近,隻留下護法的人,好讓他安心渡劫。

顧景平站在中間,看著頭頂漸漸聚起的劫雲,露出勢在必得的笑。

他準備了不少法器,必定能安然渡過雷劫,成功晉升元嬰。

雖然用天材地寶堆靈力強行拔高修為,容易形成根基不穩後續乏力的情況,但右手的傷耗儘了他的耐心,他急於證明一下自己。

六名元嬰站好了自己的位置,給顧景平護法。

雲層已經聚集,突破在即,看架勢,第一道雷還要稍微醞釀一下,顧景平摸出件護甲套在身上,左手提劍,隨時準備。

六名元嬰本來聚精會神,然而突然間他們所有人眼神都恍惚了下——他們齊齊陷入了幻境之中,然而可怕的是自己並沒有發現。

一口氣把六個元嬰全部拖入幻境裡,對目前的謝蘭亭來說也很費力,但隻要爭取到一瞬間的機會就夠了,一瞬間,足夠暗衛們和傀儡竄上去,悄無生氣將六人立刻打暈。

“嘭!”“嘭!”

顧景平眼睜睜看見六名護法者瞬間倒地,大喝道:“什麼人!?”

他手裡已經摸出了傳訊玉牌,然而他驚恐的發現傳訊玉牌失效了!

周圍肯定布下了陣法!

幾個戴紅蓮麵具的人出現,顧景平看清後咬牙切齒,:“玄機閣的殺手?我記得你們隻接針對惡人的單子,我做過什麼事?”

其中一人上前走幾步,緩緩道:“七歲那年,你切磋時殺掉了兩名弟子;一不順心,就會殘害貼身侍從,傷的傷、殺的殺,服侍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殺了何家主的兒子,卻嫁禍給周家,導致兩家反目成仇,大打出手,傷亡慘重;你如果想聽,我這裡還有很多。”

挑起何周兩家反目,那是顧薄定下的計劃,為此顧景平還跟何家少主成了朋友,結果反手背後就是一刀。

顧景平還沒亂了陣腳,他必須得給自己爭取一線機會:“你們接了何家還是周家的單子?無憑無據,玄機閣就這樣查消息的?”

“證據當然是有的,就不用給你展示了。而且你在顧家裡的所作所為,大家是有目共睹的。”隻見那人摘下麵具,露出一張熟悉的臉來,“要問為什麼,因為我也在顧家。”

顧景平看到他的臉,不可置信,比起憤怒,一股寒意直衝他腦門兒,仿佛骨頭被扔進冰天雪地,凍了個透心涼。

“顧雲起!?怎麼是你!!”

顧雲起對他緩緩露出一個笑:“堂兄,我來親自送你上路。”

他們之所以選擇打暈而不是直接殺掉給顧雲起護法的人,是因為這些人都在顧家點了心火,人若死則心火滅,心火堂每隔三個時辰就有人巡查,要是先殺了他們,本家那邊就能猜到顧景平這邊出了事。

“你!好啊,好啊!”顧景平一連說了幾聲,才指著他道,“你可真會裝啊,這麼多年,連我爹都信了你是個軟腳蝦!你居然還進入了玄機閣,出息了!”

他掃過顧雲起身後幾人,咧嘴笑了笑:“想憑他們殺了我?哈,渡劫期間你們沒法對我動手,等我渡過雷劫,成了元嬰,顧雲起,我第一個殺了你!”

“你是覺得,哪怕有他們在,你起碼也能拉我一個築基陪葬。”顧雲起輕輕笑了,而後在顧景平的注視下,讓自己的氣息恢複到真實水平。

顧景平睜大眼,感受到顧雲起修為氣息從築基一路暴漲到元嬰,他那可惡的堂弟對他道:“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想直接拉他陪葬?做什麼夢呢。

傀儡也出現了,他道:“我是大乘,殺你我一個人就夠了。”

顧景平終於感受到了恐懼,他抖著手,在顧雲起改變的氣息中明白了什麼:“秘法,你果然繼承了顧家的秘法……”

“秘法傳家主,我爹和我從來都沒承認過顧薄的家主身份,顧景平,你又算什麼呢?”

顧景平氣血上湧,已經紅了眼:“我早該殺了你,早該殺了你!”

“你做的惡還不止這些,”謝蘭亭辦完了自己的事,走到顧雲起身邊,“你暗地裡瞞著顧薄對雲起不是沒有下過殺手,但都‘好運’地被他躲掉了。”

謝蘭亭冷冷道:“你以為真的是他好運?”

每一次的“恰好”躲掉,都是顧雲起費心謀劃的結果,要保證自己不死,還不能讓顧薄起疑心,有時避免不了會受傷。

人都是血肉之軀,受傷自然會疼,有好藥也不敢明著用,顧雲起都咬牙扛過來了。

從來不是好運,是他忍辱負重,努力活著過來。

顧景平往後退了兩步:“你們、你們……”

謝蘭亭:“還有一點,你不會以為你真能平安渡劫吧?”

生死之局,顧景平腦子裡也在瘋狂思考著對策,但全都是基於自己能順利渡劫的前提,看著顧雲起元嬰期的修為,他心頭的怒火已經到了極致,無論如何,他決不會輸給這個廢物!

顧景平冷笑:“渡劫時你們不能出手,我當然可以順利渡劫,顧雲起我告訴你,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勝過我!”

“渡劫時是不能出手,但是渡劫前可以啊。”謝蘭亭擦了擦手指,“感受一下,有沒有覺得身體哪裡不對勁?”

他們埋伏了半天,自然不是什麼事都沒做,趕在雷雲聚集之前,他們不僅布置了陣法隔斷傳訊玉牌,還乾了點彆的。

比如說,拿出某些藥包,用一用。

不舒服?顧景平愣了愣,伴隨著第一道雷劫砸下,他突然覺得,周身皮膚好像有點癢。

第62章 嫁你不如養條狗

顧景平穿著護甲, 第一道天雷平安無事挺過,他覺得皮膚有些發癢,意識到自己大概沾上什麼, 破口大罵:“卑鄙無恥!”

修為高的人其實對毒的抗性也要強些, 顧景平如今好歹是要衝元嬰期的人了,但童兒這藥跟普通的毒不太一樣, 搞人心態非常合適。

肉眼可見的有效果。

渡劫本是逆天而行, 若意誌不斷被瓦解摧殘, 本來能抗住的可能也就扛不住了。

顧雲起之所以會在顧景平麵前主動現身,也是抱著擾亂顧景平情緒的意思。

他一直知道顧景平看自己不順眼, 自己越是能乾厲害,越能戳他痛處,他作為元嬰站在顧景平麵前, 本身對他就是個巨大的打擊。

顧景平很快發現, 除去皮膚瘙癢外, 還有哪裡不對勁, 他忍住了抬手撓皮膚的衝動,但是身體裡某種鮮明的感覺卻是怎麼也壓不下去。

他從震怒變得不可置信, 手腳逐漸發起抖來:因為他發現謝蘭亭方才不是在危言聳聽,他們是真打算讓他活不過雷劫。

顧景平眼神變得怨毒起來,他隻看著顧雲起一個人:“……卑鄙!”

顧雲起淡淡道:“跟你比還是差遠了。”

第二道雷已經再醞釀, 顧景平往嘴裡塞了解毒的丹藥, 皮膚瘙癢是好些了, 但另一種感覺還沒下去,他喘了口氣, 死死盯著顧雲起。

“我其實想親手殺你。”顧雲起朝他道, “你努力一下, 撐過天雷的話,我給你個比試機會,不論輸贏,隻論生死。”

顧景平吼回去:“你也配!?”

第二道天雷落下,他左手舉劍,使出了顧家的劍法,迎著天雷砍上。

渡劫之時,雷劫其實也會影響人的心境,想要成功渡劫,得穩住神識,但顧景平的神識明顯已經開始動搖了。

他想起了小時候的事。

那時候顧薄還不是家主,秋白蕊還沒有被莫名關押起來,但顧薄並不讓他叫秋白蕊娘親,也不準他靠近。

顧景平不解,直到他偷偷聽到一些仆人私底下咬舌根,說他可能不是秋白蕊生的。

他憤怒極了,將幾個仆從打過一頓,有天趁顧薄不注意,偷偷溜進秋白蕊的院子。

明明是他親娘,顧景平也堅信如此,但是大約是背著父親做事,還有從沒在私底下見過娘親,顧景平忍不住緊張。

他鼓起勇氣,敲了敲秋白蕊的門。

秋白蕊昔日的院子裡沒人伺候,屋裡傳來一聲:“誰?”

顧景平怯生生道:“娘,是我。”

屋子裡的聲音很快把他的期待硬生生打碎了。

沒有人來開門,屋裡隻傳來淡淡的女聲:“顧薄不會讓你來,你走吧,記著,我不是你娘。”

顧景平整個人僵在了屋外。

他久久沒能回過神來過來,直到他被人從身後抓住了肩膀,顧薄厲聲嗬責他:“誰讓你過來的!?你見到她了?知不知道萬一她拿你對付我怎麼辦,你身上可是留著我的骨血,她那些刁鑽古怪的蠱——”

“把人帶走,我沒見他。”屋裡是秋白蕊的聲音,“我還不屑於對小孩兒動手。”

顧景平終於知道了自己家庭不對勁,但在顧薄的教育下,他很快接受了事實,不再把秋白蕊當回事,隻是顧雲起出生時,他看著被父母和仆從環繞的顧雲起,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沒人注意到角落裡他的表情,除了他父親。

所有人似乎都在歡喜,顧薄和他站在角落中,顧薄問:“羨慕嗎?”

顧景平順從本心點了點頭。

“因為他是顧家少主,所以被眾星捧月。”顧薄道,“不過很快你也可以,想要什麼就去搶。”

顧景平一開始不懂,後來他爹用顧雲起父母的命給他上了一課,顧雲起沒了爹娘,而他顧景平搖身一變,成了顧家少主。

看著周圍人對他討好的臉,於是他懂了。

顧景平大笑,他把靈堂裡的顧雲起拖了出來,扯著他的頭發,將顧雲起腦袋按進冰冷的湖水裡。

“天之驕子?顧家少主?哈哈哈顧雲起,你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看著年幼的顧雲起在自己手底下掙紮,實在過於快樂,他差點把顧雲起直接溺死,好在記得他爹的話,把人留了一口氣提上來,那之後顧雲起生了一場病,醫師說他燒壞根基,成了一個徹底的廢物。

結果居然是裝的。

第二道天雷後,顧景平身上的護甲沒了用,他抖著手把護甲扒下來,又換了一件新的。

準備確實充分,可奈何體內的東西護甲幫不了他,結實的護甲在皮膚上摩擦時,他好懸忍不住跟著蹭蹭。

要把一個生機勃勃的年輕人氣死並不容易,但如果這個年輕人站在天雷底下,那麼概率就會成倍提高。

顧景平今天有兩條路,一條是在天雷下被顧雲起氣到吐血,死於雷劫;一條是僥幸渡劫成功,然後被顧雲起斬了。

顧雲起也回憶了下過去:“你把我按進水裡,踩進泥裡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顧景平喘著粗氣,他有一肚子臟話想說,但此刻怕出口聲音不對,儘量忍住。

“我在想無論如何不能成為你這樣真正的廢物。”顧雲起拿眼睨他,“除了家世,你還有什麼能拿出手?善妒、無能又窩囊,顧薄也應該沒指望你能成什麼事。”

這句顧景平不能忍:“放屁!”

顧雲起:“我說真的。你以為你羞辱我時我在生氣、我在悲憤?都沒有,我從來覺得你可憐又可悲,當然,你也是個該得到報應的可惡之人。”

第三道雷砸下,雷光中顧景平終於發出了痛呼,隻是這呼聲不對勁,一旦鬆了口,有些聲音就控製不住,中間夾雜著抑揚頓挫的音調,聽得所有人都抖了抖。

所有人再次感慨:童兒製藥,恐怖如斯!

顧雲起特地等雷光過去,才繼續開口,避免雷聲蓋住自己的聲音,他想說的話一定得讓顧景平聽進去。

“顧薄抱個孩子回來,大概率隻是掩飾自己的婚姻,你右手廢了,他說過心疼你的話嗎?”

顧景平嘴角滲出血絲,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眼中布滿血絲,惡鬼一般瞪著顧雲起,恨不能把他扒皮吃肉似的。

他眼珠子轉了轉,忽然朝著顧雲起衝上來:“想我死沒那麼容易,你來陪我一起渡劫吧!”

這是要拉著顧雲起一起到雷劫下!

他速度奇快,隻聽“嘭”的一聲,撞上了一道無形的牆,整個人四肢攤開,拍在了上麵。

謝蘭亭:“哎呀,忘了告訴你,這裡也有結界,隻是我布了層幻術,你沒看破啊?”

謝蘭亭笑眯眯揮手撤掉幻術,顧景平整張臉貼在發光的結界上,謝蘭亭貼心道:“沒事,現在你可以看見了。”

顧景平手指跟野獸似地在結界上一抓,謝蘭亭正想再損點什麼,被拍在結界上的顧景平因為身體貼上了東西,沒忍住,嘴裡浪了一個音節出來。

謝蘭亭:“……”

謝蘭亭默默退了兩步,傀儡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隻道:“主人,這結界他破不了,很安全,你不必害怕。”

“……我害怕的不是這個。”謝蘭亭拍拍他的肩,“多看,多學。”

顧雲起瞧著顧景平的模樣:“我突然想起,你之前看上某位姑娘,人家不理你,你糾纏不休,最後惱怒,想用強,結果被人打趴下了。”

謝蘭亭配合地笑出聲:“打得好!”

顧景平從結界上下來,想按按發疼的心口,又怕碰到皮膚會發生糟糕的事,連這麼個小小的動作都很難辦。

顧雲起:“然後他怒了,說‘我乃顧家少主,你要什麼我能給什麼,還有什麼不滿意’。”

謝蘭亭:“他真這麼說?”

顧雲起點點頭,謝蘭亭道:“難怪沒人看得上他。”

“那姑娘當場手寫一橫幅——”顧雲起抬手,暗衛們頓時齊聲道:“嫁你不如養條狗!”

聲音整齊,氣勢十足,非常靜神!

顧景平皮膚發癢骨頭發酥,內裡已經被雷劈出了傷,陣陣作痛,在暗衛們的聲音中手腳都在抖:軟的、氣的。

顧雲起手再一放,兩個暗衛捏著卷軸,一人一邊“唰”地一下展開,白紙黑字,正是那位姑娘當年的墨寶,顧雲起朝他笑笑:“我覺得她字寫得不錯,就買下來了,想著什麼時候送你,今天就很合適。”

顧景平抬手,顫顫巍巍指著那幅字,嘴唇翕動,臉頰肌肉抽搐,終於“噗”地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與此同時,第四道天雷準時落下。

這回慘叫聲更激烈了,由於他幾乎沒有提劍抵抗,幾乎全靠法寶撐著,第二件護甲迅速報廢。

這次護甲直接被劈成了渣,碎片四濺,砸在結界上,沒有傷到場外人分毫,謝蘭亭看著形容狼狽的顧景平:“他還有什麼糗事?”

顧雲起拿出包剝好的鬆子遞給謝蘭亭:“我慢慢說給你聽。”

顧景平抬眼看見謝蘭亭拿自己的故事下零嘴,又吐出一口血來,他哆哆嗦嗦再摸出件護甲,連穿法器都穿得十分費勁了。

謝蘭亭嚼著鬆子,顧雲起朝十五伸手,十五會意,摸出一個冊子來,這本冊子是專門記顧景平相關事宜的。

顧雲起翻開,照著念。

“去百香樓找花魁,花魁事後對外人評價,顧家顧景平,不太行。”

顧景平哇地一口大血。

“家族切磋,曾經拿身份壓人,導致所有人不敢儘全力,他一直誤以為自己多厲害。”

顧景平一邊吐血一邊穿護甲,甲隻勉勉強強套了一半。

“某次秘境爭鬥,中了秋家的毒,腦袋腫得像豬頭,雙手胖得似豬蹄,過了三天才消腫,大家不敢當麵笑,但一旦顧景平轉過身,就必定有人忍不住笑出來。”

“哐當”!顧景平被護甲帶著跪在地上,左手的劍也已經脫手而出。

謝蘭亭聽得津津有味,朝顧景平點點頭:“起來吧,不必行此大禮。”

顧景平又是一口老血,這地上的血幾乎都是他吐的。

第五道天雷砸下,這回雷裡沒多少聲音了,雷光過後,顧景平躺在地上,已經是半死不活。

顧雲起闔上了冊子,靜靜瞧了瞧顧景平,顧景平胸口劇烈起伏,那是他拚命呼吸的緣故,他掙紮著扭過頭,跟顧雲起對上視線。

他躺著,顧雲起站著。

不要俯視我……不準俯視我!

顧景平嗓子裡滾出沙啞不似人聲的嘶吼,衝著顧雲起露出血淋淋的牙齒,他半邊身子皮開肉綻,整個人仿佛從灰燼裡爬出來的惡鬼。

“我爹曾經告訴我,要兄友弟恭。”顧雲起看著他,“可我稱呼你作‘哥哥’時,我發現你厭惡我。”

那時候的小雲起還不明白人心的複雜,但小孩兒對人的情緒總是很敏銳,他發現了堂兄並不喜歡自己。

而兄友弟恭,無論是顧薄跟自己的父親,還是顧景平和自己,都是一場笑話。

雖然根本令人笑不出聲。

“你想搶奪屬於彆人的東西,卻從來沒正視過自己,顧景平,你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敗者。”

顧景平在地上動了動,似乎還想將自己撐起來,他嘴裡泄出聲音:“我……殺……你……”

第六道天雷醞釀完成,顧雲起在結界上開了條口子,將記著他事情的那本冊子扔了過去。

平生作惡多端,到頭蒼天不恕,天雷和冊子幾乎同時落到了顧景平身上。

顧雲起:“我知你不會悔過,黃泉路上,冤魂血債,該償了。”

雷聲轟鳴,顧家心火堂內屬於顧景平的心火無風自動,晃了兩晃後,悄無聲息熄滅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顧景平卒,死因:外有雷,內有毒,再加把火,成功氣死。

第63章 這話是關起房門後再說的

第六道天雷後, 顧景平不動了,天上的雷雲散去了一些,謹慎起見, 大家等了等, 確認沒有雷再落下,這才上前查看。

顧景平這回的護甲隻來得及套上一部分, 他右手已經被徹底劈沒了, 身上有大片焦黑痕跡, 畢竟死在雷劫下,或多或少都會留下天雷造成的傷痕。

確認顧景平死亡, 暗衛們手起刀落,乾掉了還暈著的護法。

謝蘭亭輕輕歎氣:“要是我幻術更強點,我們能做得更加高明。”

如果他的幻術能一直牽製給顧景平護法的六人, 那他們可以全身而退, 讓本家那邊以為顧景平就是單純死在了渡劫中。

顧雲起捏捏他的手:“仙君已經很厲害了。”

他們自然不用給顧景平收屍, 謝蘭亭正想說我們是不是該撤了, 卻發現不對勁,他抬頭看著天空, 方才感覺正在散去的雷雲半天沒散乾淨,他仔細瞧了瞧,驚訝地發現, 與其說沒散乾淨, 不如說在重新聚集。

重新聚集?

除了謝蘭亭, 其餘人顯然全都發現了異象,眾暗衛紛紛舉手表示自己清白無辜, 不存在渡劫的情況。

傀儡從來不會渡劫, 跟他們一塊兒舉起了手。

那麼——謝蘭亭的目光落到了最後一人, 顧雲起的身上。

顧雲起:“我之前想說的就是這個,老祖的心法裡還有靈力,消化掉部分後,我又要晉階了。”

暗衛們倒吸一口涼氣:“又要晉階了!?”

離他升到元嬰才多久?居然連跳一個大階直接蹦到大乘!?

二十歲的大乘期!這絕對是前無古人!連謝蘭亭當年成為同輩修士們頭頂大山時都沒有這麼恐怖的速度!

如果雷雲沒有聚集,還能努力壓一壓修為,拖延晉階時間,可雷雲一旦形成,就意味著渡劫之事不可避免了。

大乘期的雷劫。

謝蘭亭趕緊從芥子裡多摸出一些法器塞給顧雲起,這還真是搞了個措手不及。

“顧家的心火堂三個時辰一巡視,顧景平和這些人沒了,心火會滅,我們祈禱一下,希望他們剛看過,要三個時辰後才會發現這些人死了。”

十五朝遠處望了望:“顧景平清了場,但渡劫的異象遠處是能看見的,第六道雷劫後雷雲消散後重新聚攏,怎麼看都不對勁。”

謝蘭亭:“不過顧景平事先也吩咐了不準打擾,礙於顧景平尋常的做派,這些人真有可能置之不理,或者等雷劫結束再過來。”他果斷道,“我們往寶地深處再移動下,即便出現最壞的情況,也不能讓他們發現是雲起在渡劫。”

顧雲起點點頭,他一走,雷雲也跟著他挪動位置,顧景平渡劫地方選的不錯,是寶地裡靈氣最充裕之處,但過於開闊,不適合顧雲起現在的狀況。

他們往深處去,找了一個地方停下,其餘人散開在外圍避免被雷劫波及,同時負責警戒。

謝蘭亭在路上快速跟顧雲起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撤開之前,抬手拍了拍顧雲起的心口,他曾經的道心正在此處與顧雲起的心臟一同跳動。

“彆緊張,過了這個雷劫,你就是整片大陸中最年輕的大乘期。”謝蘭亭眨眨眼,“從前我覺得自己也不錯,但除了膈應一些人的時候,我不會自誇,因為覺得自己吹噓很沒勁。”

“可以後出去,我就能光明正大地炫耀了。”謝蘭亭收起手指,隻餘一根指尖隔空點在顧雲起心口,“讓他們都知道,我找了個多麼棒的道侶。”

顧雲起隻覺自己心跳如擂鼓,即便先前有幾分緊張,此刻都化作了昂揚的戰意,他握住謝蘭亭的手指,在上麵落下一個輕吻,虔誠又溫柔。

謝蘭亭:“我就在這裡,等你過來。”

他足尖一點,朝後退去,雖是在後撤,但始終麵向著顧雲起,兩人的視線黏黏糊糊,就沒分開。

顧雲起將藏月握在手中,遙遙朝著謝蘭亭承諾:“好,你等我。”

雲層中已經有雷光湧動,第一道雷光即將落下,暗衛們比顧雲起還緊張,在座諸位隻有謝蘭亭渡過大乘的劫,初一忍不住問:“仙君,渡大乘期的劫有什麼講究嗎?”

“重要的我告訴他了,”謝蘭亭道,“威力更大這個大家都清楚,還有就是第七道雷時心魔劫。”

初一點頭:“論威力是最後一道雷更強,但似乎大乘的諸位都認為第七道最難抗。”

謝蘭亭笑了笑:“其實有個能讓自己輕鬆點的小竅門。”

他這麼一說,離他稍微遠些的人都紛紛豎起耳朵,想聽聽是什麼竅門。

“第六道雷後,渡劫者身心都已經很疲憊了,第七道天雷下來,把內心深處攪個天翻地覆,各種欲念渴求都被無限放大,但其實並不是所有深埋的情緒都是壞的,我們可以想點輕鬆的事。”

謝蘭亭:“道理都懂,一個人渡劫時卻依然難做到,不過若是旁邊有彆人幫忙護法,那就不同了。”

說話間,第一道天雷來勢洶洶,當頭劈下。

大乘期雷劫的威力果然不同凡響,如果說平時常見的雷堪比樹枝或者銀蛇,渡劫時的雷便宛若白龍銀蛟,帶著毀天滅地的架勢。

撐過第四道雷時,顧雲起已經祭了十來件上品法器,他握劍的手已血肉模糊,掌心的皮肉幾乎和劍柄焊在一起,光是手指動一動,便是血肉撕扯的疼痛。

第五道雷時,他身上皮開肉綻,傷痕看著比顧景平的屍身還慘,但不同的是顧景平已經躺下了,而他還站著。

謝蘭亭抱著手臂,目光一錯不錯地瞧著那人,麵上沒什麼表情,慣常的笑沒有了,卻也看不出緊張,隻有泛白的指節沒有說謊,替他展現著主人的擔心。

第六道雷,顧雲起用藏月將劍光舞得密不透風,他張嘴,任由內傷造成的血流出來,沒有時間低頭,血順著他的下巴脖頸流下,給身前漆黑破爛的衣物再添幾抹紅。

撐過第六道雷時,顧雲起單膝跪地,將藏月插在地上,握著劍來撐起自己的身體。

還沒結束,他必須還得站起來。

顧雲起心跳如擂鼓,砸得自己耳膜生疼,他此刻麵貌已經不能叫灰頭土臉了,應該說形貌猙獰,黑漆漆的撲了滿身滿臉,除了明亮的眼睛,都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了。

他綁發的發帶本也是件法器,方才已經被劈沒了,此時披頭散發,合著渾身的淒慘樣,簡直狼狽。

第七道雷砸下,顧雲起深吸口氣,拔起藏月,迎上雷光。

雷電侵蝕著他的皮肉,劍光將雷劈開,擰成一股的雷電被打散,其中一道正中他心口,顧雲起噴出口血,精神恍惚了一下,腦子裡閃過不少畫麵,顧薄那可惡的麵龐在畫麵中揮之不去。

複仇、殺,殺了他殺了他!

心魔雷劫作祟,顧雲起雙眼猩紅布滿血絲,腦海裡不斷被殺意和戾氣充斥著,飛速躍動的心臟仿佛也在提醒他的憤恨。

你隻想殺人,那你為什麼在這裡?你應該轉頭去殺人,劍尖不該對著蒼天,放下來,去朝向那人的心口。

他耳邊好像有很多人在說話,每一個字都充滿惡意,每一個字都叫囂著殺戮,除了……除了一個模糊的聲音,遙遠,似乎又近在身邊,但是好吵啊,聽不清……

雲……

他的心臟聲不知為何更劇烈敲擊著耳朵,似乎正努力把那些嘈雜的聲音都蓋下去,拚命的想要幫他。

在心臟擂鼓聲的不懈努力下,那模糊的聲音終於在他耳邊清晰炸開,振聾發聵!

“雲起!”

謝蘭亭大喊:“想想你真正要抓住的!你的人生不該隻有殺戮和仇恨,想要什麼就說出來!”

想要什麼?

我想要複仇,還想要……你。

顧雲起眼神重新聚焦,揮劍擋住了襲向自己心口的又一道雷電,他狀態不能叫清醒,眼裡的猩紅雖然沒有占滿整個眼球,但目光卻更加狂熱了,心魔劫的影響沒散,可卻阻止不了他帶著悍然的心迎戰天雷。

因為他還有想要的。

他還想要謝蘭亭!

“滾。”顧雲起目光熾熱,他笑得有些瘋,流雲劍法本多變靈活,卻被他使出了霸道的架勢,這人咧嘴笑著讓天雷滾,全然不覺得自己有多不可理喻。

“他就在那裡。”顧雲起與雷光相撞,“誰也不能阻止我抓住他!”

暗衛們看著原本力竭地顧雲起猛地爆發出比先前更強的力道,聽著雷光裡傳出的笑聲,咽了咽唾沫,顫顫巍巍道:“仙、仙君,少主狀態是不是不太對?”

“是不對,正瘋著呢,但是沒問題了。”謝蘭亭舒出一口氣,“他能撐過去了。你們看,我總結的小竅門好用吧,以後熟悉的人渡大乘雷劫,第七道時如果看著撐得艱難,記得從旁邊刺激一下,或許有奇效。”

奇效啊……暗衛們看了看瘋勁上頭的顧雲起,隻能說確實是奇效。

顧雲起就帶著瘋魔的力道扛住了接下來兩道天雷,九道雷劫結束,雷雲中透出金光,金光照耀,顧雲起身上所有的傷口儘數恢複,被擊碎的骨頭都重新相連,經過雷劫洗髓伐筋,更加堅韌。

顧雲起氣息拔高,成功晉階大乘。

暗衛們熱淚盈眶,吱哇亂叫,謝蘭亭立刻趕到顧雲起身邊,從芥子中摸出件衣裳,給顧雲起披上。

畢竟劫後金光可以修複他的傷口,但不負責補衣服。

顧雲起覺得渾身輕飄飄,說不清地舒坦,但方才神智消耗過度,以至於還有點不清醒,不然不會在謝蘭亭給他拉緊衣服時,一把抓住他的手,下意識脫口而出——

“蘭亭,我想要你。”

此言一出,抱頭喜極而泣的暗衛們瞬間靜了。

而顧雲起腦中一跳,也徹底清醒了。

……他在說什麼!?

謝蘭亭手頓了頓,隨即道:“光天化日的,說什麼呢?”

顧雲起儘管知道是自己情緒激蕩下說了傻話,但乍聽謝蘭亭的話,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起苦澀,他苦笑著,強行拉了拉嘴角,正準備道個歉,就聽謝蘭亭慢悠悠道:

“這種話是關起房門後再說的。”

顧雲起:“……”

暗衛們不哭了,瘋狂咳嗽:那你倆倒是關起房門再說啊!?

作者有話要說:

節日快樂!本章前三十八條評論均可獲得紅包!

第64章 鴛鴦共枕時

其餘話先不提, 不管是敞開說還是關起門私聊,他們得先離開此處。

顧雲起運氣不錯,顧景平的心火熄滅時, 本家那邊真是剛好巡視過一輪心火堂, 因此儘管顧景平和給他護法的六人心火都滅了,也暫時沒人發現。

三個時辰巡邏一回, 也就是六個小時, 真等他們靠心火發現不對勁的話, 顧景平那被雷劈熟的屍身都涼得可以直接埋了。

當然,也等不了那麼久。

因為雷劫結束後, 在三峰修行的其餘顧家人終於朝寶地靠攏。

顧景平先前清場,把大家夥兒都趕了出去,他們遠遠看到天雷中間停頓後再聚, 誰都知道不對勁, 但愣是沒人出聲說來看看, 全部都等到雷劫結束後才行動。

可見顧景平素來作威作福, 雖然一聲令下沒多少人敢反抗,但沒什麼人心, 大家當著他的麵是一套,背地裡又是另外一套,明知他出了岔子, 反正事不關己, 一個湊熱鬨的都沒有。

這次領命要保護他的是那六個元嬰, 就算顧景平出了問題,也是他們背鍋。

不過這次問題可能有點大。

第一次雷雲落了六道雷, 第二次九道, 而且第二回 雷雲的範圍還有電光的強度, 怎麼看都不是元嬰期的雷劫。

給顧景平護法的元嬰裡有人渡大乘期了?

顧安和其餘人到了寶地,麵前卻沒有站著的人,護法躺了一地,從出血量來看是沒救了,顧安瞳孔一縮,三步做兩步,立刻到遠處那具孤零零的人身邊。

雖然半邊身子淒慘到看不出樣貌,但好歹臉沒有全焦,有顧景平的樣子。

死了……

護法們都是被一擊斃命,乾淨利落,顧景平絕不可能是單純死於渡劫。

“顧安師兄!這、少主這……”

“彆慌。”顧安摸出傳訊玉牌,“抖什麼,此事與我們無關,家住無論如何也怪罪不到你們頭上。”

那弟子定了定神:“師兄說得對。”

本家終於知道了顧景平死訊,去心火堂確認後,一時間炸開鍋,怎麼說也是死了個少主,意義不同。

而謝蘭亭和顧雲起已經回到了蒼行山住處,院子裡溜達的築基弟子們依然沒人發現他們動靜,結界沒被人碰過,看來蒼行山那群人還在討論該拿老祖繼承人謝蘭亭怎麼辦。

謝蘭亭去院中打了桶熱水,用靈力托著浴桶進屋,關門落鎖,把浴桶放在屋中,讓顧雲起洗洗。

顧雲起身上穿著的還是玄機閣的袍子,已經破破爛爛,沒幾塊好地方,一扯就能全碎,沒法再穿,他捏住衣服的一角,等謝蘭亭拉開屏風。

平日裡他們沐浴,互相確實都有用屏風隔開,給對方空間,今日謝蘭亭卻沒急著動手。

謝蘭亭沒動,顧雲起卻非常自覺地走過來幫忙,拉開了屏風。

謝蘭亭:“……”

屏風帶起的風撩起謝蘭亭發絲,謝蘭亭眉毛揚了揚,站在屏風前沒動。

他抱著手臂,手指在手臂上富有節奏性地輕輕敲擊,直到屏風那頭傳來下水的聲音後,謝蘭亭才開口說話了。

“展屏風做什麼?”

顧雲起正用禦水決控著一團水擦洗麵部,聞言不解:“嗯?”

“剛在大庭廣眾之下口出狂言,說想要我,結果回屋洗個澡還要用屏風隔著。”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進自己耳朵裡,“你就準備這麼要?”

“嘩啦!”

謝蘭亭聽到巨大的水聲,愉悅地笑出聲:“哎呀,你該不會腳滑了?”

“我……”顧雲起手搭上浴桶邊緣,艱難道,“我當時神智還有些不清醒。”

“唔,理解。”謝蘭亭十分寬容地點點頭,“現在清醒了?”

顧雲起:“嗯。”

謝蘭亭好整以暇:“那我在你清醒時問問,想要我這句話是真心的嗎?”

這回屏風那頭沒有大動靜了,沒水聲也沒人聲,安靜了好一會兒後,才傳出一聲:“……是。”

“好,我知道了。”

謝蘭亭坐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你先洗著。”

顧雲起忙不迭清洗,他也不知該失落還是如何,等跨出浴桶時,謝蘭亭應該根據水聲判斷他洗好了,來了句:“你不用著急穿戴齊整,先穿件裡衣湊活下吧,我有話要立刻跟你說。”

有什麼話現在也能說,但顧雲起沒有問,他將發絲上的水分去掉,穿上裡衣後就收起了屏風,動作很快,完全沒有讓謝蘭亭多等。

隻是他剛拉開屏風,迎麵猝不及防被人摟住脖頸,謝蘭亭沒說話,但動了嘴。

他嘴裡還有剛含進的花茶,給了顧雲起一個清香四溢的吻,顧雲起喉頭動了動,咽下一口茶水,彆說嘴唇了,連心底都跟著潤了。

花茶喝完,謝蘭亭稍稍退開,手卻沒有鬆:“我有話想跟你說。”

“顧雲起,我心悅你。”

顧雲起眼睛微微睜大。

他一把拽過謝蘭亭的手,呼吸似乎都停滯了,心臟跳到嗓子眼,聲音低沉:“你再說一遍?”

“我心悅你。”

“要撬開你心門可不容易,你這人啊,最容易多想,”謝蘭亭另一隻手從脖頸後沿著側邊滑到他臉上,輕輕摩挲了下,“負重前行,堅強又脆弱,考慮到你的接受能力,我可是忍了很久才說出來的。”

“雲起,我很早就喜歡上你了,我敢說,比你以為的更早,也比你以為的更深。”

謝蘭亭眸中笑意清淺卻情深,兩世的沉澱,並肩走過的時光,都在他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烙印,從來是緣,情所起,一往而深,透過他的眼和言,細細說給顧雲起聽。

“我心悅你,要我說幾遍都行——唔!”

若說方才謝蘭亭的吻似水溫柔,顧雲起此刻就沒這麼客氣,他把謝蘭亭的話和氣息全部吞了下去,急切、強勢、還有喜悅淹沒了他,而他的情緒又用這個吻全部送給了謝蘭亭。

謝蘭亭被逼的腦袋不得不後仰,卻被這人用手錮住,腦袋動不了,腿還是自由的,屋子本來就不大,踉蹌間,兩人摔到了床榻上。

顧雲起抵開謝蘭亭的手掌,用力地與他十指相扣,謝蘭亭費勁地呼吸,強烈地壓製感沒有讓他不適,因為他感受到了顧雲起對他的渴望。

顧雲起等得太久了,他也等得太久了。

他覺得自己抱著個火爐,燙得人都要化了,可惜舍不得鬆手,熱度可以再高一點,再烈一點也沒有關係,讓他擁抱眼前的人吧,這是他的另一半靈魂啊。

“我也心悅你……”顧雲起喘著,聲音不穩,似乎有點哽咽,“仙君,蘭亭,我不想放手,你是天上仙,可我想把你錮在我身邊,生生世世都不放你走。”

謝蘭亭收緊自己的手指,力道很大,哪怕顧雲起此刻鬆開,他們十指相扣的手也會緊緊鎖住。

“那就不要放,你以為自己很可怕?”謝蘭亭眼角泛著紅,眼裡含著桃花,輕喘著笑,眼中桃花潭水跟著顫,“我告訴你,招惹了我,即便你想放手,我也不準。”

謝蘭亭陷在軟軟的床榻裡,仰視著顧雲起,語氣是不容置喙:“顧雲起,我要你。”

顧雲起抬手擺了個手勢,暗衛們紛紛悄無聲息撤出屋子,在院子裡找地方藏身,十五記錄寫了一半,不得不提前省略收尾。

“總之,”他闔上冊子道,“記得改口叫少夫人。”

其餘暗衛紛紛點頭,這點事情他們還是知道的!

顧雲起先前穿上裡衣時,順手拿發帶束了下頭發,謝蘭亭抬手將他發帶取下:“知道我為什麼讓你彆急著穿戴整齊嗎?”

顧雲起眼睛裡的光灼灼逼人:“現在知道了。”

因為方便。

謝蘭亭彎彎嘴角:“知音。”

他將發帶咬進嘴裡,朝顧雲起勾勾手指,他的眼睛可以說話,嘴上便不必再重複。

顧雲起看得明白,謝蘭亭再吩咐他:過來。

於是他依言靠近,將這個心心念念的人納入懷裡。

雖無紅燭,亦有春色,情到濃處花作吟,心有君來懷有玉,軟香且是意中人,正是美景無邊,一雙鴛鴦共衾枕。

作者有話要說:

關門來了

感謝大家留評上章評論我都送了紅包噠!

第65章 謝蘭亭:真是不消停

修士的體力自然比普通人強, 但巫山雲雨的事並不是光看體力,畢竟帶來的刺激是直擊心靈和身體深處,還要考慮一下精神上的承受, 體力再好, 也不能沒完沒了。

謝蘭亭初時還能引導一下,後來很快舒服得四肢發軟, 儘數交給顧雲起, 任他來了。

不是夢境不是回憶, 他可算再度擁住這個人了。

在他倆大白天的就卿卿我我時,遠在顧家的顧薄黑著臉踏上了飛舟, 啟程前來蒼行山。

顧雲起有句話說得對,顧薄發現顧景平資質普通後,對他確實沒抱多少期望, 當初去外麵與彆人生個孩子抱回家, 隻是偽裝掩飾, 不想引人探究, 免得被人發現自己跟秋白蕊間的大問題。

即便是他最初也沒想到,哪怕是互相利用, 可娶的老婆根本不敢碰,秋白蕊這麼狠,實屬在他意料之外。

修士生命漫長, 他並不急著讓人來繼承自己的位置。顧雲起出生後, 對比之下, 顧景平的資質更是讓他看不上,顧薄好歹還能跟自己兄弟比一比, 顧景平卻被顧雲起遠遠甩在身後。

他並不疼愛顧景平, 但是殺了顧景平那就是在打他的臉。

所以他要親自往三峰走一趟。

根據在三峰修行的弟子們判斷, 在殺了顧景平後,凶手、或者是凶手們中的某一個還晉升了大乘,寶地清場給顧景平晉階,結果卻為他人做嫁衣,便宜了彆人。

飛舟速度是可以控製的,不著急時慢慢飛,以觀光速度,需要三天才能從顧家到蒼行山,但此刻顧家的飛舟快得在天上隻留殘影,短短幾個時辰就抵達了目的地。

得虧顧薄身邊帶上的幾人全是大乘,能適應這等速度,不然肯定有人暈飛舟。

顧安讓人用結界罩住了案發地,沒破壞現場,那些人死時周圍是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

大長老也跟著顧薄來了,眾人見到顧景平的屍體,顧薄眼淚都沒流一滴,怒意大於悲傷,於是其餘人也就象征性的道一聲“節哀”,就算勸過了。

此時已經天黑,周圍的人舉著符咒或夜明珠照明,現場痕跡也能看得清楚,顧景平身上沒有靈力或利刃帶來的外傷,看著就是雷劈死的;幾個元嬰的屍體傷口都在脖頸上,一刀封喉,很是乾淨利落。

像殺手的手段。

醫修上前查驗起屍身,顧景平生前雖然中了毒,但第六道天雷劈壞了他的筋骨血肉,醫修隻能大致判斷他有中毒,可沒法再查驗具體成分。

下毒、一擊斃命,大長老道:“多半是專門接單的殺手了。”

是殺手的話就不好查,畢竟殺手組織太多,而且即便查到是哪家殺手,為了信譽和生意,人家也不會出賣雇主,

顧薄冷冷環視眾人:“三峰外也安排了各家護衛,寶地不遠也有顧家侍衛巡邏,殺手溜進來,你們就一個都沒發現?”

護衛們齊刷刷跪了一地,各個噤若寒蟬,末了護衛隊長硬著頭皮開口:“少主提前清場,我們人手安排得太遠,不慎出現疏漏,還請家主責罰。”

顧薄語氣冰涼:“自然要罰。”

他讓人先把顧景平和幾人的屍體收斂,如果三峰還屬於蒼行山,那麼顧景平的死蒼行山怎麼也得派個人來過問一下,可現在三峰被他們瓜分了,顧景平死在這兒,蒼行山根本不會管。

當初蒼行山的小弟子死在顧家,如今顧景平死在三峰,如果兩者是有關聯的,那麼顧家和蒼行山吃癟,誰會開心?

顧薄想了一圈,不得不承認,會開心的人選還挺多。

而且蒼行山倒黴的還不止於此,最嚴重的當屬凶獸一事,整個蒼行山迅速走了下坡路,門派凋零。顧薄皺眉,抬頭看了看月色朦朧的夜空,總有不太好的預感。

“召所有弟子回顧家,”顧薄朝大長老道,“參加少主葬禮。”

顧雲起收到傳訊時,人還在床榻上,這個時間不是謝蘭亭平日裡睡覺的點,但謝蘭亭此刻躺在他身邊,正睡得香甜。

造成謝蘭亭早睡的原因實在明顯,畢竟他倆終於做了成婚那天晚上該做的事,同蓋一床被子不再是純聊天。

顧雲起摟著謝蘭亭,心滿意足,以前還隔著一層衣裳,現在什麼阻攔也沒了,兩人貼在一塊兒,體溫都被彼此抹勻了。

顧雲起聽完傳訊便將玉牌放到一邊,屋外很快傳來其他顧家築基弟子們的討論聲,看樣子他們是打算即刻出發。

有人來敲了他的門,介於之前眾人是看著昏迷的他被謝蘭亭扶進屋,所以門外顧家弟子道:“仙君,我們是顧家弟子,有事相商。”

回去的最好辦法當然還是坐飛舟,顧家不會管他們,他們得自己去商行坐,而他們這群人裡,屬顧雲起和謝蘭亭最有錢。

顧雲起開口:“仙君休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聽到他的聲音,弟子道:“你醒了?你也收到傳訊了吧,我們準備立刻出發。”

顧雲起:“慢走。”

門外弟子不止一個,另一人忍不住道:“少主身亡這等大事,怎麼好耽擱?”

“我堂兄本就不待見我,未必樂意在棺材裡看我參拜,再說,仙君和蒼行山的人還有話說,我陪他。”

謝蘭亭現在可是明麵上蒼行老祖的傳人,這事兒他們也知道,兩弟子對視,發現說服不了顧雲起,隻得把消息帶給其他人。

築基弟子們算了算搭乘快速飛舟要用的錢,覺得非常心疼。

等還是立即出發?

有人思索片刻後歎口氣:“我們還是先走吧。顧景平一死,即便顧雲起再不受待見,也成了顧家本家這輩的獨苗,他地位會不會變不知道,但我們如果遲了,肯定是要遭殃的。”

大夥兒想了想,覺得有理,連夜下山找商行搭飛舟去了。

顧家弟子離開的消息傳到了蒼行尊者和長老耳朵裡,他們怕顧雲起和謝蘭亭也跟著走了,二長老急急忙忙來到他們房門外,叩門問聲。

顧雲起皺了皺眉,開口說了先前同樣的話,讓他們明天再來。

二長老不放心:“今晚你們真的不走?”

“暫時沒這打算。”顧雲起,“要是怕我們偷跑,你就親自守在門外吧。”

二長老想了想,還真帶著人就守在門外了。

顧雲起感到自己腰上的手動了動,閉著眼的謝蘭亭用慵懶嗓音吐字:“真是睡個覺也不安穩……”

顧雲起摩挲了一下他的手,看向謝蘭亭的眼神溫柔得能出水:“把他們趕走?”

謝蘭亭懶懶打了個嗬欠:“狗皮膏藥,趕不走的,而且我總覺得還沒完……”

他話音剛落,院子裡又有些人落下,謝蘭亭倏地睜開雙眼:還真被他說中了。

二長老的聲音傳來:“顧家主?”

顧薄居然親自來了。

謝蘭亭和顧雲起對視一眼,不用多言,輕輕頷首後同時起身。

顧薄之所以過來,當然不是因為兒子死了就來跟侄子上演什麼叔侄情深,是因為聽到了謝蘭亭繼承蒼行老祖傳承的消息。

蒼行老祖的傳承千年無人可繼,一招花落,居然選了他廢物侄子的道侶。

謝蘭亭這人,即便從化神期落下來,也真一刻不消停。

顧安也跟在顧薄身後,顧薄簡明扼要說明來意:“犬子亡故,我來接侄子同回顧家,祭奠血親。”

謝蘭亭成繼承人的消息傳到了三峰,顧景平死了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主峰,二長老道:“節哀,顧雲起回去祭奠堂兄是應該,隻是攬月仙君恐怕要稍作停留。”

“我和雲起自然要同在一處,諸位大可不必替我們決定。”

一道聲音加入他們的對話,房門打開,顧雲起和謝蘭亭施施然走出,謝蘭亭眼角還含著未退的紅暈,整個人舉手投足間的慵懶帶著酥軟與春風,情意太重,想忽視都不行。

都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方才兩人在屋子裡乾了什麼。

顧安愣了片刻後握緊拳頭,視線不甘地掃過顧雲起和謝蘭亭,在謝蘭亭身上停留得尤其久,可惜謝蘭亭壓根兒沒工夫搭理他。

二長老急了:“仙君這話什麼意思?”

“我本來想好好睡一覺,有什麼明天再說,但你們一個接一個,實在擾人清淨。”謝蘭亭不疾不徐道,“睡不好,隻能起來處理事情了,不過我心情不好,勞煩你多擔待。”

正好,二長老把他們今天商量的法子說了出來:“我們商量後,覺得下麵這種方法對你和蒼行山都有好處,那就是你加入蒼行山做長老,禦劍宗那邊不必退,我們不介意。成為長老後,該享有的東西我們不會少了你,你就留在蒼行山,教教弟子們就行。”

謝蘭亭聽得笑彎了腰,靠在顧雲起胳膊上,顧雲起一手攬住他的腰,讓人可以笑個夠且不至於滑下去。

謝蘭亭笑夠了,這才道:“哄傻子玩呢?我有什麼好處?蒼行山如今是個什麼情況誰不知道,長老位送出去都沒人要。反而是我,入門就要發誓吧,讓我給蒼行山效力,沒門兒。”

二長老被奚落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可讓他們就這麼放老祖的傳人離去絕不可能,他們不甘心啊!

“你不能就這樣走,仙君,我們以禮待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喲,還想強留?”謝蘭亭嗤笑一聲,“確實,雖然不能傷害我,軟禁還是能做到,但是——”

謝蘭亭摸出一塊羽狀的令牌來:“隻要我捏碎這塊牌子,妖王立刻就能撕裂空間過來,你們想用強的,試試?”

與此同時,脖子上圈著鬆鼠的傀儡閃身到謝蘭亭麵前,有他在,即便打起來,謝蘭亭也絕對有捏碎一塊牌子的時間。

二長老一窒,意識到謝蘭亭如今不再是個被禦劍宗拋棄、形單影隻的落魄天驕,從前他不經營人脈,如今出去結交朋友,動不動就是妖王這樣的大人物。

蒼行山隻有一個化神,妖族可有三個,他們剛丟了三峰,已經沒能力再跟大勢力硬碰了。

蒼行尊者和彆的長老也到了,眾長老聞言麵色灰敗,蒼行尊者那古板臉又沉了沉,黑成了鍋底。

謝蘭亭手指間把玩著羽牌:“選二十個年輕弟子過來,我替他們點一點筋脈,今後修行蒼行山的心法會更加順利。”

謝蘭亭突然鬆口,讓蒼行山的人都愣了愣。

“這就是我的回饋,除此之外多了沒有,彆跟我談條件,我不接受。”謝蘭亭手上的動作停了,眸色深邃,“這是對老祖的感謝,與你們無關。蒼行山是他的心血,可惜被你們這群人糟蹋至此,若是日後山主長老都換了些有心肝的人,我可能會再多幫一些。”

山主就是蒼行尊者,蒼行尊者對上謝蘭亭的視線,二人目光如刀刃,無言地交鋒片刻後,蒼行尊者開口:“去找二十個根骨上品的弟子過來。”

這就是同意了。

謝蘭亭收回視線,心說老祖你放心,我一定多幫幫,等他和顧雲起都到了化神,殺了蒼行尊者和這群作惡多端的長老,給上麵換換血,蒼行山不是沒有再起的可能。

他方才那句話可是認真的。

反正蒼行尊者這個仇人已經在名單上,順手幫蒼行山一把,也算是報答了老祖的傳承。

沒有繼承老祖心法的謝蘭亭本不會知道怎麼給弟子梳理筋脈才能讓他們更好適應如今蒼行山的修行法,但顧雲起知道,並且方才在屋中穿戴時已經告訴了謝蘭亭。

謝蘭亭和蒼行山定下結論的過程中,顧薄沒有開口,直到此時才出聲:“那便等仙君處理好,和雲起一同隨我們返回顧家。”

他這種語氣……謝蘭亭和顧雲起心頭都升起了警惕:此人麵上越和煦,越有可能憋著壞。

顧雲起垂下眸子,聲音真誠:“堂兄的事……請您節哀。”

說得他真有多傷心似的,是飆演技的時候了。

顧薄長長歎氣:“他是個好孩子,此番不知是何原因遭此劫難,若是有人想挑釁顧家,那你們這些小輩在外也要多多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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