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州城南的唐軍大營,軍旗獵獵,刀槍耀眼,戒備森嚴,軍士凜然,偶有馬匹穿行其中,嘶鳴陣陣。
一隊士卒押著一輛檻車踽踽行來,車中的咄苾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半閉著眼睛,不時地瞄瞄車外。
唐軍的城南大營規製齊整,軍帳成行,在原先延州總管段德操的布局上,柴紹此番進駐,又平整出兩塊演練場,數萬將士往來其中,閱習操演,寬闊有餘。此時,成千上萬的士卒衣甲鮮亮,挽弓執槊,或肅立於道旁,怒目而視,或列陣於校場,殺聲震天。
檻車行至中軍大帳前,柴紹大步流星地從帳中邁出,眉頭一橫,朝士卒怒斥道:“這是突厥的咄苾大帥,爾等瞎眼了嗎!還不快快鬆綁,扶大帥下車!”
咄苾從檻車上下來時,柴紹滿臉笑容,躬身一揖,說道:“在下是李唐朝廷的霍國公、延州軍帥柴紹。”
“我知道。”
“在下訓導士卒無方,讓咄苾大帥受驚了。”
“唔。”
“在下略備薄酒,為大帥壓驚,請大帥帳中安坐。”
“唔。”咄苾也不推辭,大步朝帳中走去……
酒過三巡,話匣打開,柴紹一邊殷勤敬酒,一邊連聲歎息:“哎,這太和山之戰,原本隻是我李唐與梁師都的過結,不想吐穀渾人也來攪和,更沒想到會在此間遇到咄苾大帥您啊!”說罷,斟滿一碗酒,雙手遞到咄苾的麵前。
咄苾端起碗來,“咕嘟”一聲一飲而儘,淡淡地說道:“吐穀渾的伏允可汗與我有舊,路經此地,我偶遇拜訪。”
“哦,原來如此。還好,我的那些魯莽手下沒有誤傷大帥。”
“哼哼,”咄苾冷笑了兩聲,自己倒了一碗酒,嘴角一咧,說道:“你的那些手下驍勇得很呐!打得梁師都和吐穀渾人暈頭轉向,潰不成軍,我要不是早早地亮明身份,恐怕早已身首異處了,何來享受這檻車之樂呢?”
柴紹也笑笑,站起身來,一邊彎腰給咄苾斟酒,一邊說道:“大帥還在生氣不是?來,來,來,喝了這碗酒,活絡活絡,消消氣兒!”酒壺擺正時,柴紹眉頭一皺,故作不解地問道:“在下聽聞大帥馳騁於茫茫草原,侍衛在處羅大可汗的達爾罕大營,但怎會千裡跋涉,途經這太和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