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五十 廷議策略現分歧 天家橫淚訴親情(2 / 2)

虎賁巾幗傳 琴藏古棉 4992 字 7個月前

大興宮兩儀殿內千燭高照,亮如白晝,笙笛悠棉,倩影婆娑,皇帝李淵正同三個兒子倚坐幾前,夜宴觀舞。

燭火映照下,三個兒子神情各異。

太子李建成雖然目視著翩翩起舞的歌伎,然而眼眸不動,似有所思,隻用右手不停地摩挲著案幾上的金樽,不時地籲出一口氣息。

齊王李元吉則興致勃勃地觀賞舞曲,時時舉箸,狼吞虎咽,抬頭看看殿中的歌舞,便將金樽中的美酒一飲而儘。

秦王李世民自始至終沒有碰過酒樽,隻偶爾動動麵前的一雙銀頭象牙箸,嘴裡有一陣沒一陣地咀嚼著,漫不經心地看看歌舞,便將目光收回,看著案幾前的紅毯,一動不動。

李淵早將階陛下麵的情形看得真切,隻見他朝著身邊的值事太監一點頭,隨著高高的一聲“撤——”落音於殿內,歌停舞歇,眾人退下,偌大的殿內隻剩下父子四人。

燭火搖曳,光影斑駁,香煙嫋繞,靜無聲息。

“嗬嗬,”禦座上傳來李淵的笑聲,打破了殿內的沉寂,“我記得還是在河東府的時候,咱們父子幾人是何等的快活!日出時分,跨馬執弓,牽引黃犬,直出北門三十裡,田野郊獵,呼嘯往來,至日落方回,滿載而歸,何其樂哉!”

“父皇,”李建成站起身來,揖拜道:“天佑大唐,龍體安康,兒臣們願意隨時陪獵京郊。”

“嗯,好,”李淵頷首微笑道。

“父皇,不要說馳獵京郊,就是巡幸關中,我們幾個兒子也隨時跟隨,”齊王李元吉在座中一邊摸著油漉漉的嘴唇,一邊高聲說道。

“我希望,父皇能在三五年內巡幸天下!”李元吉話音剛落,秦王李世民便傳來乾脆利落的一句話。

頓時,李建成與李元吉目瞪口呆,側過頭來,怔怔地看著李世民,半晌說不過話來。

“好,秦王有氣魄!”李淵在禦座上撫掌大笑道,“這就是朕的希望——今天的逐鹿天下,如同當年的河東馳獵,君臣一心,父子一心,兄弟一心,何其樂哉!”

殿下三人聽罷,趕忙跪伏於地,連聲說道:“謹聆聖訓!”

李淵從禦座中站起來,端著金樽,緩緩走下階陛,來到兄弟三人中間,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說道:“河東府之樂,終是仰人鼻息之樂,昏主在上,有朝不保夕之憂,而今日則不同,”李淵收斂笑容,掃視兒子們,一字一頓地說道,“朕不是昏主,你們若不為佞臣,則大唐立於關中,進可攻,退可守,穩如泰山!”

“兒臣不敢!”三人異口同聲地揖拜道。

“你們是不敢啊,”李淵長歎一聲,抬起頭來,盯著大殿頂端的藻井,反剪著雙手說道,“可是你們身邊卻有人敢!這些年來,你們身邊聚集著一大幫文臣武將,這些人都指望著你們飛黃騰達,其中難免有人心術不正,這令朕憂慮不已。‘前事不忘,後事之師’,當年陏朝的前太子楊勇與昏主楊廣,名分本定,可身邊佞人教唆,致兄弟猜疑,手足反目,最後,連一代令主陏文帝也不明不白地暴亡宮中!這些往事為你們兄弟所親曆親聞,每每想起,我總是痛心疾首,徹夜難眠啊!”說罷,李淵老淚縱橫,潸然而下。

“父皇!”李建成聽聞,“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啜泣道,“兒臣不孝,身為太子,沒有以身垂範,慈愛諸弟,令父皇憂慮至此,兒臣罪該萬死!”

李世民與李元吉也跟著跪伏下去,涕淚俱下。

李淵這才收住淚水,彎下腰去,將三個兒子一一扶起,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唐周邊縱然虎踞龍盤,豺狼呼嘯,隻要咱們父子同心,兄弟同心,則無堅不摧,無往不勝!古往今來,堅城固壘往往是從內部攻破,最可怕的敵人不是披堅執銳者,而是部伍之中人心離散!”看著三個兒子都在抹淚點頭,李淵繼續說道,“今晨廷議之事,你們兄弟意見相左,甚至出言過激,然而,不論軍糧供給延州與否,其實至關重要的是大唐必須蓄積力量,再相機而動,順應天時人心,借地利之便,揮師征伐,一統山河!‘先北後東’的戰策沒有錯,至於是先發製人,還是後發製敵,在朕看來,本無太大差彆,朕要的是不戰則已,則之必勝!你們……可明白?”

“謹遵聖訓!”

“嗯,好,”李淵笑顏重現,摸著頜下長須,說道,“今後廷議,朕希望看到你們兄弟同心同德,讓文武百官屏息而視,麵對大唐天家,隻有伏首效命之情,沒有覬覦猜度之心!”

“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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