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七十五 代行帥事虎生威 杯酒釋懷棄嫌隙(2 / 2)

虎賁巾幗傳 琴藏古棉 5911 字 6個月前

步軍營房裡,將軍寢屋亮如白晝,向善誌坐在桌前,自斟自飲,長籲短歎,兩三個酒壇早已倒空,歪歪斜斜地躺在地上。

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小校在門口拱手稟道:“向將軍,郝齊平將軍來見!”

“郝…郝齊平?不見!”向善誌把臉一唬,揮了揮手,抱起酒壇來又倒了一碗。

“敢問將軍,屬下如何回複郝將軍呢?說您已經安歇了,還是…”

“媽的,”向善誌轉過頭來,瞪了小校一眼,罵道,“怎麼回答他,還用得著老子教你呀?去,就說老子病了,吃下了藥,睡著了!”

小校唯唯諾諾,退了出去。

片刻之後,房門再次“吱嘎”一聲,向善誌“砰”地一下把酒碗垛到桌上,罵道:“老子不是跟你說了嗎?生病了,不見!”

“嗬嗬,向將軍的這個病呀,在心裡,得用好酒來治…”門口傳來了郝齊平的聲音。

向善誌回頭一看,見郝齊平笑容可掬,已經走到門邊了,手裡提著一個土壇子,上麵紅底黑字正正方方地寫著一個“酒”,用麻繩紮得結結實實,那小校跟在一旁,哭喪著臉,戰戰兢兢地說著“郝將軍不相信您病了,非要,非要…”

向善誌揮揮手,讓手下人退了出去,扭過頭來,自顧喝酒,也不搭理門邊的郝齊平。

“‘獨樂不如同樂’啊!來,來,來,請向老哥嘗嘗兄弟帶來的這壇三十年老窖,”郝齊平一邊笑嗬嗬地走到桌邊坐下,一邊解開土壇子外麵的麻繩,捧起來,稍一斜,給向善誌和自己各倒了一碗。

向善誌也不客氣,端起碗來“咕嘟咕嘟”一飲而儘。

佳釀入喉,芬芳四溢,棉長醇厚,回味十足。

向善誌把碗放下,眉頭一揚,看著郝齊平問道:“這是終南山的老窖,你從哪裡弄來的?”

郝齊平輕啜一口,笑道:“從長安出來時,我便把這壇酒一直帶在身邊,太和山大捷也沒有舍得喝哩!軍中規製,唯有遵從;但沒有哪一條說,不能自帶佳釀,且隻有一壇而已啊!”

向善誌點點頭,捧起老窖來給自己倒了一大碗,“咕咚”入喉,暢快無比,一抹嘴唇,說道:“這三十年的終南山老窖,我已數載未嘗了!記得,還是在紅嶺溝滅了陏軍都尉辛又柯的時候,在南夢溪李家莊園喝過,那一夜呀,全是窖了三十年以上的好酒,真他娘的喝得痛快!”

說罷,向善誌又倒了一碗,仰頭飲儘,然後起箸夾菜,一邊大口咀嚼,一邊盯著桌上燭火,眼眸閃動,似在回憶。

郝齊平捧起土壇子,給向善誌盛滿,然後說道:“終南山的那些日子,快樂而又艱辛!說起南夢溪,兄弟我不得不佩服你老哥啊!昔日,公主殿下初回山中,晉陽義旗尚未高舉,山外州縣,鷹犬密布,山中綠林,各自為戰,而你老哥是響應倡義,聚首莊園的第一人!”

郝齊平端起碗來,自飲一口,歎息道:“那時,關中形勢晦暗不明,山中營寨各自矗立,大小頭領逡巡徘徊,進取者有之,自守者有之,觀望者有之,而南夢溪才區區百人,在山寨之中真是微不足道啊!你老兄果敢有識,毅然決然地率隊入園,協助公主殿下在紅嶺溝全殲鄠縣府兵,震驚山林,大快人心呐!”

向善誌聽聞,臉放紅光,連連點頭,說道:“是啊,那一仗是李唐義軍同陏楊鷹犬的第一次正麵交鋒,乾淨利落,酣暢淋漓,如今想來,仍讓人激動不已啊!”

郝齊平站起身來,將兩隻碗都盛滿了,說道:“來,老哥,這碗酒,讓咱們敬當年終南山的義軍兄弟們!”

“好,乾了它!”

“咣當”一聲,兩碗相碰,玉液飛濺,燭火搖動。

郝齊平入座擱碗,看著向善誌,說道:“老哥,從終南山一路走來,咱們曆經數十戰,當年山中的兄弟們也越走越少了,申宥、周孝謨、高羽成…兄弟們捐軀沙場,馬革裹屍,讓咱們這些活著的人無比懷念,懷念那些兄弟的音容笑貌,懷念那些快樂歡暢的日子,懷念那些金戈鐵馬的搏戰…”

說著,說著,郝齊平眼圈轉紅,聲音哽咽,悄悄地側過頭去。

向善誌摸了摸兩肋的豹皮護腰,抬頭看著屋頂,長歎一聲,說道:“郝兄弟,其實你今晚到這兒來,老哥知道所為何事!終南山的弟兄們真的是越走越少了,前兩日,何寨主帶著城裡的一萬人馬又去助戰秦王,我這心裡啊,變得空撈撈的!”

向善誌低下頭來,看著麵前的郝齊平,一捏拳頭,說道:“咱們成天在這延州城裡打轉轉兒,我實在是憋屈啊,恨不得手提陌刀,大步出城,和外麵的梁賊拚殺一番,提他十幾個首級回來…”

“老哥,你的心緒,我明白,”郝齊平點點頭,深吸一口氣,歎道,“正因為當年的兄弟越走越少了,我才不會讓老哥輕易出戰,任性而為啊!若有一日,真的需要老哥衝鋒陷陣,血染戰袍,於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兄弟我絕不阻攔,且誓死相隨,就算同入地下,與昔日終南山的弟兄們相見於九泉,我也毫不顧惜!”

“好兄弟,咱們一言為定!”向善誌抱起酒壇,“咕嘟咕嘟”痛飲起來,眼角的淚水順頰而下,和著嘴角溢出的酒水,浸濕了整片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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