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扭頭看了秦蕊兒,隻見她的淚眼中“倏”地一下,閃過一道怒火,頓時,柴紹心裡已經明白一二了。
……
大步“踏踏”,帶風而進,未見其人,已聞其聲。
馬三寶進到堂中,朝著帥位躬身揖拜,立直身體,眼風一掃,瞪了秦蕊兒一眼;秦蕊兒也不甘示弱,黑眸一斜,白了對方一眼。
柴紹見狀,笑道:“你們小倆口兒,這是給我唱的哪一出呀?”
說罷,抬手一擺,示意來人入座。
馬三寶斜簽著身坐了,雙手按膝,說道:“霍公,我這婆姨不識大體,從昨夜到今早,一直嚷著要到帥府來,不願意隨中軍開拔,我怎麼勸,她也不聽。”
說著,馬三寶瞄了秦蕊兒一眼,那邊冷眼回應後,隻好扭過頭來,朝著柴紹一拱手,自嘲道:“莊戶人家的德性,真是難改!這大營之中,軍令如山,豈能說變就變的。秦蕊兒不知好歹,還望霍公大人大諒,勿與她一般見識。”
“你才不識好歹哩!”
秦蕊兒一收眼淚,虎眼圓睜,瞪著丈夫,連聲反問道:“當初,你一個小小家仆,是誰引你走上從軍路的?是誰讓你屢立戰功,當上驃騎將軍的?又是誰給你作媒牽線,成家立業的?你馬三寶的記性都被狗吃了,我秦蕊兒卻絲絲毫毫,記得清清楚楚!”
“你這個婆姨,真是胡攪蠻纏,”馬三寶也有些動氣,鼓著雙眼,厲聲說道,“軍務與家事,兩不相乾,你偏要扯到一起來說!征戰在即,不遵帥令,豈容兒戲!唯軍法從事。”
“你少拿軍法來唬我!”秦蕊兒毫不示弱,反擊道,“我秦蕊兒這條命都是公主殿下給的,若要還給公主,我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嗬嗬,你們這小倆口兒,吵夠沒有?”柴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摸著光生的下頜,笑道。
小夫妻倆兒這才覺得有些失態,連忙站起身來,垂手恭立,頗有愧意。
“也罷,”柴紹歎息一聲,從位中緩緩起來,反剪雙手,向前踱了幾步,然後轉身說道,“之前,我一直猶豫不決,是否多陪公主幾日,隨郝齊平的後軍開進,可公主說,如此一來,她心有不安。今日也巧,你倆兒到來,我這心事卻迎刃而解了!”
柴紹的話,令小夫妻倆兒麵麵相覷,不知所謂。
柴紹見狀,笑了笑,撫著寬額說道:“公主常說,你倆兒是一套雌雄劍,既是家人,又是軍將。對於此話,往日我並沒有在意,今日卻深有體會啊!難得你倆兒一片赤誠之心,我若把這套雌雄劍放在公主身邊,還會有什麼後顧之憂呢?”
說罷,柴紹收斂笑容,一提袍角,大步向前,“蹭蹭蹭”地走回帥位,手壓案桌,神情嚴峻,高聲說道:“馬三寶、秦蕊兒聽令——”
兩人稍稍一怔,連忙彎腰拱手,側耳聆聽。
“令你二人率領所部,迅即脫離中軍,駐守金明城,直至公主殿下康愈,然後啟程北追,與大軍會合!”
秦蕊兒心花怒放,趕忙應道:“末將遵命!”
再看馬三寶時,睜著一雙鼓突的大眼睛,站在原處,呆若木雞。
秦蕊兒趕緊伸手,扯了扯丈夫的衣袖,馬三寶這才回過神來兒,連忙說道:“末將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