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輕盈,身姿婀娜,紅巾束發,戰袍微揚。
翊麾校尉申珂快步入內,立定躬身,朝著主位一拱手,說道:“參見公主殿下!”
“看座,”李三娘點頭示意。
見有來客,申珂又朝著馬三寶拱了拱手,這才移步入位。
“申校尉,今晚來此,是否對戰事有所思慮啊?”李三娘目中含笑,看著堂下這位剛滿二十的女軍官,問道。
“殿下,今日晨議之後,我回到軍營中,茶飯不思,整日都在想著如何著手蘇吉台之戰,一天下來,有些想法,不過,尚不完善,所以想來當麵請教殿下!”
“哦,是嗎?那好啊,”李三娘笑道,眼角掃了一下馬三寶,見他身體前傾,正打算聆聽對方的話語。
“是這樣的,”申珂打開了話閘,娓娓道來,“我估摸著,不論稽胡或者梁軍有多少人馬,咱們這金明城中,也隻有三千士卒可以調動,所以,我覺得,蘇吉台之戰啊,恐怕還得先從這裡入手哩!”
“嗯,有道理,你繼續說,”李三娘頷首點頭。
“殿下,”申珂明眸閃動,眨了眨眼,說道,“城中三千人馬,有一千八百人是女營中的弓弩手,剩餘的是男兵營中的步卒,我想,戰事一開,若留下五百人守城,弓、步各半,那麼,出城作戰的的部隊中,有一千五百餘人是弓弩手啊,若不竭儘全力發揮箭矢的威力,咱們斷難在蘇吉台的戰事中獲勝!”
“不錯,那你打算如何發揮箭矢的威力呢?”
“殿下,晨議之後,我請教過何潘仁將軍,稽胡騎兵習慣在水草茂盛之處,以牛皮帳篷駐紮,另外,何將軍還說,蘇吉台是一處南高北低,連綿數十裡的斜坡,其間,鹽木林子此起彼伏,我想,咱們的襲擊是在夜間發動的,如果能悄然潛入,居高臨下,火矢齊發,引燃對方的營地,那麼,乘敵混亂,橫突其陣,則破敵必矣!”
“好!”
李三娘脫口而出,十指扣合,放在桌上,看著申珂說道,“以我之長,擊敵之短,此策可取!”
一旁的馬三寶也頻頻點頭,說道:“牛皮帳篷,鹽木林子,都是易於燃燒之物,以火矢主攻,這個想法不錯,隻是…”
馬三寶抬頭看了看李三娘,又看了看申珂,頓了頓,說道:“隻是,蘇吉台連綿數十裡,敵人到底駐紮在哪裡,我們當從何處潛入,又當從何處發起攻擊,事前,必須得摸排得一清二楚啊!”
“正是如此,”申珂接過話來,說道,“此外,火矢攻擊時,最講究風向風速了,這關係到攻擊的距離和火勢的大小,但是…”
申珂欲言又止,一張瓜子臉上寫滿了無奈,停頓片刻,這才說道:“但是,據何將軍說,在胡木灘裡,夜間的風向變幻不定,時大時小,時東時西,至於蘇吉台的情形如何,他就不得而知了。我百思不得其解,隻好來請教公主殿下…”
李三娘聽聞,點點頭,從座中站了起來,抬腳邁步,朝著楠木大門緩緩走去,鳳鳶見狀,一躬身,想跟過來,李三娘擺擺手,示意獨往。
站在門邊,李三娘挽發耳後,抬頭遠眺,隻見日頭早落,晚霞散儘,隻從山背後映出淡淡的幾縷藍光,細看時,長庚星已閃爍於天際了。
晚風拂來,紅袍輕動,枝葉沙沙,似在低訴。
半柱香的功夫,李三娘轉身回到屋內,站在主位前,一挺腰身,說道:“馬三寶、申珂,聽令!”
“在!”二人連忙起立,躬身拱手。
“精選所部擅長馬槊,精於騎射者,各二十人,明晚子時正刻,隨我自黑石砭潛入蘇吉台,偵伺敵情!”
二人聽聞,麵麵相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至再次聽到一聲“是否明白”時,這才低頭拱手,齊聲答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