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一六六 壘中暢飲述冤情 遍營乾渴元帥愁(2 / 2)

虎賁巾幗傳 琴藏古棉 6085 字 6個月前

柴紹帶著侍從官孟通等人,拍馬前行,巡查營寨,一路上心情沉重,默不作聲。

剛到郝齊平的營地,便看到七、八名軍士手捧大碗,低頭疾行,全然未見軍帥到來。

“爾等大膽,見帥不拜!”孟通一拉韁繩,提起馬鞭,厲聲喝道。

軍士們一愣,滿眼驚恐,連忙跪下,把手中的大碗放在跟前,伏地待罪。

“罷了,”柴紹拉韁駐馬,擺了擺手,目光卻落到了那一隻隻大碗上——碗中正冒著熱氣,仔細看時,裡麵盛的卻不是開水,而是濃稠的鮮血!

“怎麼回事?”柴紹眉頭一皺,沉沉地問道。

“回稟霍公,”一名軍校不敢抬頭,伏地答道,“營中缺水,將士乾渴,我們掘地三尺無所得,故而斬殺傷馬,飲血止渴……”

“大膽!”不待對方說完,孟通喝斥道,“戰馬乃貴重軍資,爾等擅殺,可知軍法!”

柴紹舉鞭,製止了孟通,舔著自己有些乾裂的嘴唇,問道:“陽山城所攜飲水,你部都已用儘?”

“回霍公,”軍校戰戰兢兢地答道,“今日大戰,加之戈壁酷熱,從陽山城裡帶來的飲水,不到午時便已用儘,將士們已經……已經五、六個時辰滴水未進了……”

柴紹歎息了一聲,正想開口安撫對方時,隻見郝齊平領著幾名校尉小跑過來,一身鎧甲叮當作響。

“不知軍帥到來,末將該死!”郝齊平跪地抱拳,氣喘籲籲地說道。

柴紹輕抬馬鞭,示意起身,問道:“你們掘地幾處?均無水源?”

“霍公,這戈壁灘與關中完全不同啊,”郝齊平搓著雙手,為難地說道,“我們挖掘了十多處,深達丈餘,除了沙磧還是沙磧,一滴水也沒看到啊!”

柴紹聽聞,沒有言語,隻惆悵地往紅墩界方向望去,片刻,扭頭對孟通說道:“你們的囊袋裡還有水嗎?都給軍士們吧,和到馬血裡,能多喝一碗算一碗吧!”

“這……”孟通抓耳撓腮,猶豫不決。

“霍公,使不得,使不得啊,”郝齊平和校尉們再次跪下,“您把自己的飲水給了我們,您和公主殿下怎麼辦?”

“我自有主張,”柴紹若有所思地說道,繼而瞪了孟通一眼,斥道,“還愣著作什麼,執行!”

這時,身後傳來篤篤蹄聲,柴紹回頭一看,原來是蕭之藏策馬趕來,何潘仁同幾名親隨也跟從在後。

“霍公——” 蕭之藏執韁揮手,高呼道,“我等有事稟告!”

夜風拂來,沙礫亂跑,低矮的駱駝草搖擺不停,在馬蹄邊簌簌直響,柴紹同來人駐馬風中,傾談有時。

“霍公,”蕭之藏倚鞍說道,“遍營缺水,將士們苦不堪言,謝郎中差人來告,傷兵營中多數身亡者皆因乾渴而死,我擔心,明晨日頭高升時,我軍將喪失大半戰力啊!”

“是啊,是啊,”何潘仁接過話來,說道,“原本希望掘地取水,可是一滴未見,這個鬼地方,莫非就是戈壁灘裡傳聞的’漏鬥地’——麵上看去一望無際,平整如鏡,可沙石之下卻是斜麵,有如鬥形,暗水都彙集到……彙集到……”

“都彙集到十裡外的那口井裡去了——”柴紹皺著眉頭,籲了口氣,說道,“何將軍,你是北族人士,曾在塞外行商多年,對於戈壁的地理氣候多有了解,實不相瞞,前方故壘中的水源乃是我軍的必經之地,然而,今日的戰事卻……”

柴紹收住話題,仰麵朝天,悵然若失。

何潘仁眨眨藍眼晴,看看柴紹,又看看蕭之藏,一時之間不知如何說話。

入夜已深,風涼透骨,柴紹在馬上連打了個冷戰,抬手係緊戰袍後,側頭對蕭之藏說道:“我有個想法……”

“連夜撤回陽山城?”蕭之藏躬身前傾,低低問道。

“嗯,”柴紹點了點頭。

何潘仁一聽,頓時急了:“我軍立足未穩,便匆匆撤退,若敵來追,有潰敗之險啊!”

柴紹搖搖頭,說道:“不然,索周此人,雖精於防守,卻是無利不往之徒,今日已經壘上立功了,又如何會冒險出擊呢?至於稽胡人嘛,助戰而已,沒有索周之令,斷然不會出擊。”

“不過,萬全起見,”蕭之藏接過話來,“我軍當留下少量人馬,多張旗幟,多燃篝火,以為疑兵,待大軍回到陽山城後,再行撤離。”

“有道理,”柴紹頷首沉吟道,“收集全軍的飲水,留給他們,我看呐,岑定方可堪此任,”說罷,對孟通吩咐道:“傳令諸營,將軍即刻到中軍大帳聽命!”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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