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一六七 燭照寒帳身有恙 侍衛感懷獻水囊(1 / 2)

虎賁巾幗傳 琴藏古棉 6016 字 6個月前

子醜相交,月光皎皎,風拂沙丘,夜狼孤嚎。

唐軍大營裡燈火通明,人影綽綽,馬備鞍,士披甲,戰旗遊動,人喊馬嘶,一派撤離前的忙碌景象。

醜時已過,柴紹布置完軍務後,拖著略顯疲憊的身體,回到中軍寢帳裡。

掀簾而進,隻見妻子正背對自己,躬著腰收拾行裝,身上已換了圓領緊袖短襖,鹿皮靿靴緊登雙腳,一副行將出行的模樣兒。

“鳳鳶,彆忘了帶上那床羊毛毯子,戈壁的夜裡冷,用它最暖和了,”聽到門簾響動,李三娘埋著頭,一邊說話一邊繼續整理行裝。

身後沒有回答,李三娘這才起身扭頭,一看是丈夫,便自失地一笑,說道:“原來是夫君回來了,我還以為是鳳鳶哩。”

李三娘拍了拍短襖,理了理發髻,邊走邊說道:“適才聽報,說是你已下令連夜撤回陽山城了,我估摸著是不是軍情有變,就讓鳳鳶趕忙過來,把剛剛取出的行裝又收拾起來。”

“嗯,”柴紹沒精打采地應了一聲,走到行軍桌旁坐了下來。

“是什麼軍情,這麼緊急,要連夜回撤?”李三娘也走了過來,坐到桌邊問道。

柴紹歎息一聲,抬起右手放到桌上,支著腮幫說道:“遍營缺水,掘地三尺一無所獲,不趁著夜色回撤,明天……明天數萬人馬將陷入困境。”

說罷,柴紹禁不住連打了幾個冷戰,他趕忙縮回有些顫抖的右手,坐直身體,輕咳一聲,極力掩飾身體的不適。

李三娘側頭看了看丈夫,閃動的燭光下,隻見柴紹臉色躁紅,喘氣粗重,指尖發白。

“夫君,你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覺得有點冷。”

“不對,你是不是病了?”

“沒有。”

不由分說,李三娘伸出手去,往丈夫的額頭上一摸,滾燙似火,尤如熱栗。

“呀,你發燒了!”李三娘大驚失色,站起來急急說道,“我讓人去請謝郎中過來!”

柴紹一把抓住妻子,拉她坐下,搖了搖頭,說道:“大軍即刻起程,三軍不能無帥,這個時候,不能讓將士們知道我病了,況且……況且我還挺得住。”

“夫君,你高熱如此,怎麼能挺得住?就算現在起程,回到陽山城裡也是明日午時了,還有六、七個時辰呢!你如何捱得過去?”

“不打緊,戎馬生涯這麼多年了,我這身子骨還是硬朗的,對付幾個時辰也無妨……”

“不行,”李三娘打斷丈夫,濃眉一皺,“得讓謝郎中過來瞧瞧,開幾副藥,吃了再上路!”

“夫人,”柴紹擺擺手,“我已下令,醜時三刻大軍撤退,來不及叫謝郎中了。”

“那……”李三娘再次起身,搓著雙手,在桌前焦急地來回踱步,口中喃喃道,“這不行啊……這不行啊……”

柴紹微微閉上雙眼,立即感到有兩個火球在炙烤雙眸,可是前胸後背卻冷得發抖,如同身在冰窖一般。

無奈之際,柴紹隻好睜開雙眼,勉強地笑了笑,說道:“夫人,戈壁灘的氣候一日數變,絕不能因我一人之故,拖延了開拔的時間——若遷延不決,熱氣上躥,等不了回到陽山城,將士們便在半途乾渴倒斃了,若如此,我們何時才能再次進攻故壘,何時才能兵臨朔方城下啊!”

“可是,你的身體……”李三娘欲言又止,聲音有些哽咽,頭也埋了下去。

柴紹拉著妻子的手,安慰道:“回到陽山城,我休息兩日便無大礙了,此處營寨我已令岑定方守備,此人堅韌果敢,必不負我,來日反攻時……”

李三娘抬手輕按丈夫的肩膀,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說了,一轉身,朝帳外高喊道,“鳳鳶——”

“來了,”簾動風吹處,鳳鳶應聲進來,垂手待命道,“殿下喚我,有何吩咐?”

“咱們還有多少飲水?”

“嗯……大概還有半囊袋吧。”

“把它分作兩分,”李三娘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簾邊,仔細囑咐道,“一半留在囊裡,路上喝;另一半盛到小木桶中,用羊毛巾打濕了,取來給霍公冷敷。”

鳳鳶一聽,頗感詫異,不覺抬眼往柴紹那邊看去。

“還愣著乾嘛,快去呀,”李三娘雙眼一鼓,催促道。

“是,殿下,”鳳鳶連忙收回目光,點頭躬身,掀開了帳簾。

“等等,”李三娘邁步上前,追加了一句,“去告訴侍衛,升盆炭火,馬上端進來!”

“遵命,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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