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鼎力戈壁灘 一八六 火上添薪促分化 仁義換得軍情至(1 / 2)

虎賁巾幗傳 琴藏古棉 6957 字 6個月前

紅日冉冉,霞靄漸散,河水潺潺,馬蹄陣陣。

黑沙河大營從前一夜的沉睡中蘇醒過來,軍士們飲馬洗鞍,擦拭刀槍,操演的隊列整齊威武,飄揚的旗幡嘩嘩作響,夾河兩岸不時傳來戰馬的嘶鳴聲,追隨著晨風的腳步,越過軍營的柵欄,回蕩在一望無際的沙海。

中軍大帳矗立在軍營正中,帳外,遊擊將軍宋印寶下馬靜立,將佩劍交給侍衛後,理了理戰袍,扯了扯甲胄,正在等候軍帥的召見。

一聲“請宋將軍進來”從大帳裡傳出,宋印寶掀簾而入,躬身揖拜,隻見帥位上,李三娘將明黃封麵的廷報放在案桌上,微微一笑,抬手說道:“宋將軍,近日出營巡查,可有收獲?請坐下說話。”

“謝殿下!”宋印寶拱拱手,入座稟道,“依照命令,我軍遊騎三十人一隊,總共十隊,不分晝夜地交替出營,近日共遭遇梁軍三次,稽胡兩次。”

李三娘點點頭,知道重要的的軍情在後麵。

“遇到梁軍後,”宋印寶聲音洪亮地繼續呈報,“我們當即交鋒,力求全殲或重創對手,三次遭遇戰共殺敵五十二人,生擒十二人,其中一人是宣節校尉。”

“哦?還生擒了敵人的一個校尉,很好啊,”李三娘滿意地點點頭,微微一笑,接著問道,“我軍損失如何?”

“我軍隻陣亡三人,傷十九人。”

“嗯,要把陣亡的兄弟好生掩埋,造冊記功,撫恤家屬;受傷的士卒須好生救治,傷重者由你部安排人手,送他們回陽山城調養,”李三娘語速放緩,眼中滿是關切之意。

“即刻就辦,請殿下放心!”

“那麼,你們碰到稽胡的情形又是怎樣的呢?”李三娘頓了頓,接著問道。

“遵照殿下的部署,我們遭遇稽胡後,主動脫離,避免接戰!起先,他們還來追趕,甚至射傷了我們的一些兄弟;後來,看到我們轉身避戰,他們也就不再追擊了。”

“對,就需要這樣的局麵,”李三娘抿抿嘴,頷首說道,“你們繼續執行這條軍令,但要注意防犯梁軍的報複,可適當增加出巡的人馬,減少自己的損失;至於稽胡呢,還是那一條,要讓他們看到,但不要讓他們追到,更不得與他們接戰。”

“可是,殿下……”年輕的宋印寶皺皺眉頭,有些不解地說道,“與稽胡避而不戰,對於這道命令,將士們有些想不通啊——同樣是敵人,稽胡甚至比梁軍更凶殘,在壘下殺傷咱們那麼多人馬,兄弟們一見到梳小辮、持彎刀的家夥,無不眼紅筋漲,都想放手一搏,可為何見了他們,不戰反逃呢?”

李三娘聽聞,嘴角一翹,露出笑靨:“這不叫‘逃’,而叫‘讓’。”

“‘讓’?”宋印寶連連眨眼,半張著嘴,急速思索著其中的含義。

“對,”李三娘笑道,“宋將軍且執行此軍令,也無須向將士們作更多的解釋,我相信,答案很快就將在你們麵前揭曉!”

宋印寶鼻翼微動,吸了一口氣,點點頭,再次拱手道:“殿下用兵,神鬼莫測,屬下定將使命完成,不負軍帥所托!”

“好,好,”李三娘連聲笑道,抬手一挽發髻,換了個話題,“宋管家可好?近來是否接到家信了?”

“承蒙殿下關心,家父身體安康,整日在齊王府忙裡忙外,為齊王殿下分憂!”

“是啊,也難為你父親了!我那個三弟現在貴為親王,家大業大,的確需要能乾的家臣幫他打理內務,”李三娘感歎道,“長安一彆,我們姐弟許久沒見麵了,不知他近況如何?”

“殿下,”宋印寶坐直腰身,滿麵笑容地答道,“家父在信中說,齊王殿下非常忙碌,有時一連數日才回府一次,不是在大興宮參議朝政,便是在城南大營訓練軍隊,偶爾還要陪同太子殿下巡視京畿。”

“好哇,”李三娘微笑著低頭,一邊摩挲著案桌上的廷報,一邊自言自語道,“當年那個隻知犯渾的少年郎,如今長大成人了,能夠替君父和兄長排憂解難了,真好,真好哇……”

正在說話時,隻見親兵來報,說是蕭之藏求見,宋印寶連忙起身告退,李三娘點點頭,吩咐道:“一個時辰後,你把俘虜的那個梁軍校尉帶過來,我要親自審訊,”說罷,輕抬右手,送彆屬下。

片刻,蕭之藏緩步進來,躬身一揖,笑道:“殿下,適才碰到宋將軍,這分化敵營之策,想來已經奏效了吧?”

“蕭學士請坐,”李三娘也笑道,“奏效與否,還得假以時日啊,說實話,我巴不得紅墩界裡明天就起內訌!咱們幾萬人馬耗在這黑沙河邊,進不能進,退不能退,著實令人煩悶啊!”

“殿下的心情,蕭某完全能夠體會,”蕭之藏摸著下頜點點頭,“但事情的演進,還得講個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不是?殿下,劉汝匿成能放衛隊長回來,說明他對何潘仁將軍有所期待;隻要他有所期待,便會與索周產生嫌隙,加之宋將軍的遊騎隻打梁軍,不打稽胡,好比火上添薪,就索周那個多疑猜忌的性格,恐怕早已恨得牙癢癢了!”

“是啊,”李三娘抬起頭來,感歎道,“要讓魚兒上鉤,自然得耐心等候,何況,對方還是一條狡猾的魚兒……”

蕭之藏笑了笑,將兩道淡眉微微一揚,說道:“殿下,若說狡猾,他興許還比不上咱們當年的一個對手哩!”

“誰?”

“陰世師。”

“噢,對,”李三娘若有所思點點頭,“那個隋室的左翊衛大將軍的確是塊難啃的骨頭,我記得,咱們絞儘腦汁,圍點打援,逼他出戰,用了大半年的時間呢!”

“不錯,”蕭之藏黑眸閃閃,緩緩說道,“索周較之陰世師,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罷了——不論從國力軍力,抑或戰局形勢上看,咱們對於索周都具有強大的威懾,而當年對付陰世師,情勢卻恰恰相反啊!既然如此,咱們更應謀定戰局,靜觀其變。”

“蕭學士的話在理,讓我這心頭舒緩了許多,”李三娘籲出一口氣來,語調變得沉緩,略帶幾分惆悵地說道,“霍公一病不起,痊愈尚需時日,他把這麼大一個攤子交給我,長安又隔三差五地送來廷報,催問戰況,每日徘徊於黑沙河畔,我這顆心啊,就像河中的浮萍,難以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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