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完結章!(撒花!)
【尊敬的沈先生, 您好,我是蕭意。有一個重要的消息,思忖再三,我想有必要讓您知道。我和江聲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 我們在命運的安排下排除萬難走到今天, 誠心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婚禮將在4.24下午5點舉辦, 因時間問題無法將紙質邀請函派送到您手中,致以誠摯的歉意。[附地址]】
……
夕陽落下的藍調時刻, 天幕一片冷感的藍。花園內的路燈儘數亮起蜿蜒向遠方, 甚至看不到儘頭。
噴泉的水聲潺潺, 經過地麵的小小水渠流淌,通向莊園內的幾幢小些的副樓。江聲順著一眼就看到更遠些的地方,色澤豔麗的玻璃在陽光下閃爍著輝光。
“據說這座莊園的前身是一座私人大教堂。”
顧清暉站在他的後邊,“後來在一代代易主之下,教堂漸漸封閉,隻有基礎的保養,卻基本無人問津。”
江聲沒有回答。
蕭意在背後和婚慶工作人員做交涉, 低沉溫和的聲音若有若無地穿透過來。
而江聲呆如木雞, 腦子已經無力有任何餘力轉動。精力好像都被榨乾,整個掛趴在窗台, 黑漆漆的眼睛木訥地盯著樓下安保員整齊巡邏的步伐轉動。
江聲總是有能力把有序有條理的東西按自己的想法打碎重組,乾擾一切想要禁錮他本性的行為。鬨起來的時候,旁人言行和理念總有一個要為他翻天覆地。
顧清暉之前覺得遺憾是理所當然的,是圓滿的留白。
現在卻開始無法忍受。
憑什麼留下遺憾的人是他?
所幸顧清暉確信自己已經在這三個小時的時間裡得到了完全的冷靜, 現在怒火和嫉妒都無法擊垮他的理智, 也理清了思路。
他和蕭意走到這一步是必然,但他和蕭意的合作根本上是利益掣肘, 不應受情感乾擾。蕭意想跟進S國法案開拓版圖,既有求於顧清暉也必定會受他的壓製——反過來也一樣,顧家有轉移市場的打算。
現在蕭意的所作所為卻給顧清暉一個強勁的信號:他要撕毀這場交情淺薄的臨時契約,那顧清暉也不會手下留情。
隻要他願意,可以給蕭意添上無儘的麻煩,讓他不得不離開莊園奔赴S國,進而延緩婚期。
思緒是理智的……嗎?
為什麼他對和江聲共處時候的安靜,都感到焦躁不安。
他腦海中萌生出無止境未發生的比較,出自江聲濕潤微紅不留情麵的嘴唇。
“你在看什麼?”顧清暉忍無可忍地扯出話題。
江聲看了他一眼,“看花。”
“我以為你在觀察他們巡邏路線和換班時間,又在謀劃要怎麼跑出去。”
江聲瞥過他一眼,根本懶得搭理。
顧清暉看著江聲的眼睛。
桃花眼彎彎地懶翹起,睫毛好長,亮晶晶。
這雙眼睛和他年少時看到的一樣,永遠明亮,像被春天洗滌,有著夏季的熱忱。輕易俘虜他,又對他好;惡劣地戲弄他,又袒護他。
到今天,江聲的眼睛還是那樣明亮,他好像不會長大,不會變老。眼中有空白輕靈的歔欷,孤獨古怪地永遠活在自以為是的年紀,在自己小小的國度,花朵盛放的地方掌控自由的權柄。
變的是顧清暉,是蕭意,是任何人,也許都不會是江聲。這個世界的風雨理應為他繞行。
顧清暉無法平靜。
……未婚夫,未婚夫。
簡短詞彙在腦海中擁堵。
本來是他。
應該是他!
白手套捏著被江聲取掉的那枚戒指轉來轉去,攥緊,脖頸側麵的青筋繃起。
你也不想和他訂婚的吧?
這句話顧清暉差點說出口,但阻止他的並非理智和教養,而是更洶湧的情感。
他更想說的是,其實誰都沒所謂的是不是?
你隻是缺少這一個機會。
*
江聲在夜晚悄然從床上爬起,蕭意還在工作沒有回來,這就是江聲的可利用時間!
時間是擠出來的!
他拉開門,小心聽著“嘎吱”的微弱聲音震耳欲聾地響起。安保員僅僅在室外,室內蕭意還是給了江聲自由。
江聲花了時間把房子探索了一點,把布局牢記於心,順便著重觀察通風管道和各個窗戶。窗戶是沒有被封住的,大概顧清暉和蕭意都覺得江聲不敢往下跳。
哼哼。
他當然不敢!
但是難道就沒有彆的辦法了嗎?
……
夜色在豪宅中總是不那麼濃厚。
花園有著亮光,安保員站在庭院遠處,攥著對講機,看著掛在三樓水管往下爬的江聲。
他爬得很努力,挪動的時候抱著白色管道左看右看,表情認真,發尖也甩來甩去。
他愣了兩秒,才說道,“呃,是的,我找到他了。”
這位先生,有時候還真是精力旺盛。
江聲在長長的管道上小心翼翼地爬下來,踩在鬆軟草地上的一瞬間,就開始估量自己計劃的可行性。
他小時候可是很擅長爬樹的。躲貓貓的時候隻要爬到樹上,根本沒有人能找到他!
他正打算雄心勃勃地計劃一下路線,就感到有厚重的陰影籠罩過來。
有著結實大塊頭的安保員圍住了他,江聲一抬頭,四麵八方都是麵包人。
江聲:“……”
他退了兩步。
更遠處的顧清暉走過來。
他站在路燈下看著江聲兩秒,冷銳的眼神很有風度。而後摘下眼鏡放進胸前口袋,站在他們前麵,揮揮手讓他們退遠一點,對江聲說,“想出來散步的話,和我說一聲就可以。”
江聲:“……”
他默默地轉身,抱著柱子就要爬回去。
顧清暉:“……等等江聲,你可以走門,這樣很危險。”
江聲聽到一聲笑,他警覺且狐疑地瞥了一眼安保員的隊伍,然後又鬆開手,“你不會和蕭意告狀吧?我隻是出來玩,什麼都沒有做!”
顧清暉沉默了下。
“我睡不著,一個人太無聊了。”江聲說。
顧清暉又忽然覺得這是什麼丈夫不在家妻子寂寞難耐的惡俗劇本。
但他麵無表情,輕聲說,“我陪你。”
得來全不費功夫!
江聲成功混入顧清暉的工作室,坐在沙發上立刻往軟墊子上窩,乖巧道,“好了,你工作吧,我待在這裡就行。”
順便把臉也往墊子上埋,借著遮掩,飛快地把戒指塞進沙發軟墊的縫隙裡。
顧清暉走到辦公桌就停下。他桌麵上還有堆積如山的文件,卻半眯著眼看了看他,挪到江聲身邊。
江聲:“?!”
他的心提起來一點,手指攥緊成拳頭按在沙發上。
發現了??
他驚疑不定地煩死自己剛剛的動作。
不是吧,江聲的動作可是很隱蔽的!
他忍不住慌亂,現在立刻被發現的話還是會有大問題的。
如果蕭意顧清暉又端著江聲轉移陣地,這枚戒指也一定會被嚴加看管,江聲的機會就更是少了!
顧清暉一句話都沒有說,連聲招呼都不打,手從江聲胳膊裡麵穿過。
江聲愣了下,顧清暉把他整個端起來抱進懷裡,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手臂橫在他的腰間,壓緊。
後背都是黏膩滾燙的心跳,擠得他胸口開始發悶,嚇得江聲的心臟也開始咚咚咚敲鼓一樣重跳起來。
顧清暉喉嚨裡發出一聲輕微的喘息,他垂下眼睛笑了聲,貼著江聲的臉頰蹭了下,短短的棕褐色頭發搔兩下他的耳廓。
江聲忍不住躲了躲。
“在緊張什麼?”他脫去手套的手從江聲的手背扣入他的指縫,“手心都在出汗。”
江聲:“。”
他努力克製不去看沙發縫隙裡被擠出來的一個小夾角,生怕暴露自己的心虛。
所幸顧清暉並不覺得江聲的緊張是意料之外的事。
在他看來他和蕭意同級,都是惡劣的罪人。江聲的厭煩,暴躁,緊張和抵抗,都是理所應當存在的事情,現在江聲的挑撥,好臉色,都是因為他還抱有希望,對他們心存利用。
懷裡沉甸甸的,江聲身上的香味像從骨頭裡透出來,暖融融地跟著接觸滲透進感官裡。
顧清暉的神經在緊繃、厭煩、憎惡中,感到一陣溫柔的安撫。
月光透過窗戶落在桌麵散落的紙張上,他有些享受這樣的靜謐,逐漸放鬆,把額頭抵在江聲的肩膀。
江聲卻並不安分。
他不是洋娃娃也不是阿貝貝布偶,他是個活人啊!是個活人就會忍不住努力扒著沙發想走,“你不工作嗎?你快上上班把我求你了!”
“我看到你就沒辦法工作。”顧清暉輕鬆地一收胳膊,把江聲重新攬回懷裡,“和以前一樣,看到你就沒辦法好好學習。”
江聲:“那我走——”
“砰砰!”
門被敲響。
顧清暉眼皮一抬,迅速抬手,捂住準備出聲的江聲的嘴。
然而下一秒,彆墅內的鑰匙串嘩啦啦響了兩聲,緊跟著就是鑰匙捅入鎖孔的聲音。
顧清暉極冷地笑了聲。
江聲其實之前一直以來都很少感受到顧清暉外放的情緒,他總是冷淡的,理智的,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的。而這兩天他的情緒波動卻尤其頻繁。
很顯然,在江聲的有意挑撥和蕭意的放肆作死下,顧清暉的精神狀態其實並不怎麼好。在懸崖邊上走鋼絲,時常在危險邊沿招手。
“打擾了。”
門嘎吱一聲打開,蕭意站在門外半步。
黑眸安靜,麵孔籠罩在陰影中,他彬彬有禮道,“我來找我的未婚夫。”
眼看江聲就要爬走,顧清暉更用力地壓緊他的嘴。
他眼神寡淡,薄唇弧度都沒有什麼情緒似的,“蕭意,我重複一遍,我才是江聲原本的未婚夫。”
“過去的事情反複提起有什麼意思?”蕭意輕歎著說,“阿聲現在並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他覺得,坐在顧清暉懷裡的江聲,幾乎以求助的眼神看著他。
可憐,憂鬱。
蕭意在和江聲談過過去之後,就在痛苦中迎來解脫。
這樣很好。
江聲喜歡他,他也喜歡江聲,互相喜歡的兩個人,本來就應該在一起。
他微笑起來,眼睛裡的紅血絲乍一看有些嚇人。
他鬆開門把手走進來,光線流轉中愈發有了濃重陰暗的影子。
蕭意靠近,手按在沙發上,似乎想試著伸手去碰江聲的臉頰。江聲眼看著他另一的手要碰到塞戒指的邊緣,猛撲過去頂開顧清暉的手撞到他身上!
蕭意悶哼一聲。
江聲緊忙去看他的手,心臟都在跳個不停。
老天爺。
隻有顧清暉知道江聲還能調解,蕭意知道了的話,才真是要命!!!
蕭意扶著他的肩膀,“阿聲。”
江聲這才反應過來是怎樣怪異的姿勢,他坐在顧清暉懷裡被蕭意抱著。
啊……
江聲腦袋開始發熱短路。
他用不著思考就做出選擇,用力攥緊蕭意的胳膊,“我們回去。”
蕭意有意看了看顧清暉,輕笑一聲。
顧清暉麵無表情地和他對視,薄唇的弧度扯起了下,狹長的琥珀色眼眸半眯起,胸腔中的怨憤幾乎是一種波濤。
等他們走後,顧清暉在剛剛江聲拚命遮擋的地方伸手一摸——
什麼都沒有。
掀開毯子。
什麼都沒有。
擠開沙發縫隙。
什麼都沒有。
嚇死。
江聲被蕭意抱在懷裡,兩隻手掛在他的肩膀上,手心裡虛虛攏著那枚藍寶石戒指,低下頭鬆了口氣,把腦袋抵在蕭意的肩膀上。
蕭意的感覺很微妙,他好像接江聲偷晴回家的丈夫。
更離奇的,是他甚至因為江聲選了自己而不是彆人,而感到一陣暖融融扭曲的酸澀幸福。
江聲倒是沒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
定位信息已經傳遞,能不能把握住就看江明潮的了!
呃不對,要緊的是,但願戒指裡真的有定位器。
另外到時候逃婚爬水管下去是不行了。等回去他就開始推翻自己的計劃,準備明天再換一個思路。
關乎江聲能否重獲自由的決定性一戰。
過了這村也許還有彆的店,但江聲不知道那有多久多漫長!江聲一直都是很沒耐心的人,也清楚,這時候一定要狠狠把握機會。
*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砰!”
江聲從長長的通風管道鑽出來,一把把厚重的鋼柵推開,“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他掛在邊沿晃了下有些發疼的手,剛甩下腦袋呸呸吐了兩口灰準備往下爬,就看到蕭意站在他麵前看著他,身邊是列隊整齊的安保員。
安保員:“……”
江聲:“……”
蕭意微笑起來,目光黏著在江聲的臉上。
他一張漂亮的臉上也灰撲撲,看起來十足狼狽,有點喘不過來氣似的,頭發也黏在臉上唇上。
一看到他就瞳孔猛縮往後躲,緊跟著又強做鎮定把腦袋探出來,“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不和我說?”
“阿聲,你爬起來咚咚響。”
“……”江聲,“我下次注意不就行了!”
他咬牙切齒地往後縮。
蕭意:“等等……你可以下來,這樣很危險!阿聲!”
江聲已經如同海浪一般來勢洶洶、去也飛快,飛速後退去了。
他縮在管道裡,黑黢黢的地方壓著他的視野,能嗅到糟糕的鐵製品的味道。
江聲複盤了一下自己這些天爬過的管子,愈發感覺悲涼。他好像被關進隧道的貓……也許更像老鼠,到處亂竄的小白鼠。
但江聲也得到了結論。
哪怕是看起來沒有監控的地方,也絕對不是監控死角。蕭意的監控遍布整個彆墅,說不定在江聲的掙紮中又安排了新的。
他繼續爬,爬爬爬,沒關係,他還有彆的計劃。
就是不知道訂婚那天會有多少人來,能不能派得上用場。
正式訂婚那天,盛大的華麗的宴會,往來賓客穿著白色西裝穿過花園。
江聲和蕭意的訂婚宴辦得太過倉促,但有錢的確就是萬能的,根本沒有什麼辦不到。
他們的訂婚禮地點在莊園內的副彆墅區,那裡麵有一整個教堂,正是顧清暉介紹的那個。莊嚴恢弘的程度,和江聲在北地見過的那個幾乎不差什麼。
他本來還擔心換了地方,準備的逃跑計劃排不上用場,但好在轉悠了一圈,基本任務刷新點還是沒有怎麼變,房屋布局沒有變化,水管和通風管道的位置江聲早就牢記於心!
江聲被按在凳子上,穿上禮服。
好歹也是他的第一次訂婚,怪新奇的體驗。
江聲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又看,請求身邊的工作人員幫忙拍張照片,都得到歉意的提醒,他們的手機要等工作結束才能拿到。
江聲的新奇感瞬間消退,煩躁鬱悶地晃了下腿,對蕭意的意見又開始湧上來。
蕭意則在一旁扶著他的肩膀,溫潤的眼眸注視江聲的時候有些恍惚的入神。
“真好看。”
他喃喃。
江聲當然知道自己好看。
“現在全天下沒有比我更幸福的人了。”蕭意的眼罩已經取下來,一雙眼睛上的疤痕還有些清晰,一隻眼球泛紅。
可人類的悲喜是不相通的。
江聲在這一刻更為清晰地意識到這一點。
在蕭意為這場虛幻的婚禮感到幸福的時候,江聲正百般籌謀著自由。
他修長的手指給江聲彆上一隻月桂葉的發夾。
“從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在期待這一天。”他輕聲說。
江聲沒有回答他,自顧自地低下頭任由他擺弄。同時在心裡把要做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又覺得不確定性實在太強了,僅憑他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做到。
但是如果真的沒有人能幫他怎麼辦?
萬一蕭意就是那種把來賓請進籠子裡排排坐的人,把所有前男友包括他哥都關起來,江聲不就隻能靠自己了。
江聲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希望有人足夠了解他,雖然一麵都沒有見到,也能清楚江聲的全部計劃。
江聲的腦袋真的構造簡單。
很好想的。
他祈禱。
……
嚴落白推了下眼鏡,繼續說:“已經聯係好了當地的安保公司。年齡25到35歲區間內的一百名私人安保已經準備好,在江聲傳送的標點內待命,隨時可以出動。”
楚漆擰著眉毛,筆尖點著紙張,“儘量不要造成過大的搔動,免得引起路人注意,拍到照片到網上。”
江明潮:“作為後備方案。”
空氣中安靜了些。
不遠處的香盒中燒著藥香,縷縷白煙彌漫起,江明潮咳嗽了聲。
“說不定都用不上這個。”楚漆,“聲聲很機靈,也很有主意。小時候很頑皮,登高爬樹很在行。”
江明潮的聲音和他幾乎一起響起,“一般來說……”
他話音一頓,看向楚漆,“在訂婚禮成之後,江聲要回到室內更換另一套禮服。大概十分鐘到二十分鐘左右,我猜測,他應該有自己的計劃,比如找到一個沒有人看守的通風管道爬出去。”
很顯然,他們想到一塊兒去了,也因此麵無表情地對視了一眼。
一個是江聲有名分的被承認的哥哥。
一個是被剝奪了名分的哥哥。
在江明潮來到江家之前,楚漆才是江聲口中唯一的哥哥。
嚴落白:“但問題也顯而易見,怎麼可能會有無人看守的通風管道。就算無人看守,全無嚴密的監控係統也不是擺設。”
江明潮看向窗外。
太陽正盛,四月Y國的陽光和煦,高大茂密的樹在搖晃著落下葉子來。
江聲的視線從窗外挪回鏡子,工作人員小姐正耐心地給他編辮子,江聲看她兩眼。
總覺得是很熱愛健身的女生。
手背的青筋和肌肉江聲都……呃。
他忍不住焦慮地拿手指頭按在椅子上抓了兩下。
不要再想有的沒了的!
他強行把思緒扯回來。
如果停電呢?
怎麼可能停電,這樣一套大彆墅,就算停電也應該有備用電源。
樹葉被風吹動,莎啦啦的響聲悅耳,又像是某種急促的催命符。
江明潮低下頭,捂住唇咳嗽兩聲,支著臉頰轉了下筆,抬起頭,“備用電源啟動應該也需要時間,此外,監控係統的電源通常獨立電源,和總電源不隸屬同一個級彆。”
楚漆說,“隻要停電製造混亂,監控也無所謂。”
江明潮:“所以江聲一定會去的地方是——”
嚴落白輕聲道,“總控製室。”
“私人安保的用處不就體現出來了嗎?”江明潮淡聲說,“當然,還需要一點混亂的源頭。”
楚漆、楚熄和江明潮都有自己的安排,那麼誰能勝任製造混亂的工作。
他拿起手機。
裡麵是一條已發送的短信。
【尊敬的沈先生,您好,我是蕭意。有一個重要的消息,思忖再三,我想有必要讓您知道。我和江聲即將步入婚姻的殿堂,我們在命運的安排下排除萬難走到今天,誠心希望得到您的祝福。
婚禮將在4.24下午5點舉辦,因時間問題無法將紙質邀請函派送到您手中,致以誠摯的歉意。[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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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典禮,後台。
教堂頂上的石英鐘哢哢轉動,時間為16:45。
“砰!”
顧清暉把蕭意打暈。
他麵無表情,做這種襲擊的勾當也顯得很正派。隨後他半跪著俯身,一針注射藥用力紮進蕭意後頸。
發絲滑落在他冷漠的眉眼,一雙蜜糖般的琥珀色眼珠愈發有些冷蔑的暢快。
“誰是未婚夫還說不定呢。”他低聲說,“是不是?”
緊跟著,他有條不紊地戴上麵具,挑選起蕭意的禮服換上,準備去前廳和江聲一起迎接客人。
拉開門,有個工作人員女生等待他。
“江聲那邊準備好了嗎?”
女生回答:“他的頭發還差一點編完。”
顧清暉準備走,卻倏然感覺到後腦勺一陣勁風。
“砰!”
也吃了一個悶棍。
倒下之前,他看到了有些熟悉的麵孔。
穿工作製服的女生迅速走進房間,把倒在地上的兩個人往回拖。
秦安甩了兩下手裡的棍子丟到一邊,正了正西裝領子一回頭,就驚訝道,“你力氣這麼大?”
門被敲響,咚咚兩聲。
秦安把門打開,得意道,“我看他們也沒那麼聰明,訂婚消息鋪天蓋地,又被定位到了轉移後的ip地,想往高檔婚慶公司插人簡直不要太容易!”
“說得好像是你這個蠢貨能想出來的辦法。”秦宴厭煩地推門進來,“如果不是我,搶婚就靠你?你能憑什麼得到師兄的青睞,難道是足量的愚——”
他話音一頓,愕然地看著低頭開始挑選起櫃子上禮服的秦安,“哥!你乾什麼?!”
秦安開始脫下西裝外套,“現在輪到我和江聲訂婚了!好兄弟我就知道,這才是我們友誼的終——”
“砰!”
秦安的身體晃動兩下,劍眉星目的硬朗帥哥臉有了些蠢透了的扭曲和猙獰,然後倒在地上。
女生慌張地丟開手裡的顧清暉和蕭意,“哎呀,秦少!”
秦宴丟開手裡的棍子,蹲在地上扯了兩下秦安的衣服,“蠢死了,又在發瘋。我就知道他和師兄的關係不正當……”
他說著,話音裡像有些咬牙切齒又不屑的酸滋味,“哼,也不看看這身衣服他這醜陋的寬肩大胸身材能不能穿的上。”
秦宴打量著潔白的婚服。
尚未發生的偷竊讓他感到不安,這顯然是背離他收到的教育的事情。
但他又感到有些興奮。
如果他能穿著這套禮服和師兄步入教堂……
女生抬起頭,瞬時一愣,“小——”
秦宴打斷她,皺著眉毛,帥氣眉眼染著陰鷙,“哪裡小了,我馬上就成年——”
“砰!”
秦宴一聲悶哼,捂著後頸倒下。女生哆哆嗦嗦地收回手,兩手按在嘴巴上。
她要說的是,小心啊!
“沒事,姐姐,死不了。有錢人命最長了。”許鏡危鬆了口氣,喘著氣,把汗濕的假發扔開,“我剛給哥編完辮子。”
許鏡安:“我早說了我來……”
許鏡危:“沒關係,我不也學過?”
許鏡安兩手合十收攏,看著滿地橫陳不省人事的軀體,無語凝噎。
好多人啊。
她忍下心中莫名好笑的念頭,閉上雙眼輕聲道,“神啊。請原諒我們的罪孽吧,嗚嗚。”
許鏡危配合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項鏈上,攥緊,略低下頭,鼻梁在側光下落出詭譎的影子,顯得有些虔誠。
江聲偏了下腦袋。
烏黑的頭發落在潔白的西裝上,被肩膀漂亮精致的星星掛住。他有些疑惑,皺眉拿手放在耳邊仔細聽聽,又問:“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開始,就在放煙花?”
跟在他旁邊的女生,體型比剛剛那位看起來勻稱多了,聞言疑惑道,“嗯?”
江聲不解,“砰、砰、砰,響了好幾聲,但是又沒看到煙花的影子。外麵下雨了?”
江聲看了眼窗外的燈光。
沒有下雨啊。
“砰——!”
江聲:“你聽。”
悠揚的樂隊開始奏曲,豎琴演奏者坐在角落,波動著高高的琴弦撥弄浪漫古老的樂曲。
另一邊的弦樂四重奏也拉開序曲。穿白色燕尾服的指揮擺動雙臂。
莊嚴肅穆的教堂,賓客紛至杳來,感歎蕭意竟然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早就如此恢宏完美的場景搭建。
禮堂的穹頂往上看,是一層又一層的彩玻璃。陽光穿透彩玻璃落到地麵,層層疊疊的彩光仿佛壓抑著重重夢境,絢麗迷幻到不可思議。
教堂花窗落下繽紛的影子,人群穿梭中,江聲不倫不類地穿著精致的禮服靠在門扉上,看到不少半生不熟的麵孔。
甚至看到了自己高中時候的同學們。
蕭意請的人還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