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寧想她表哥倒沒舍得,他說出給她一個更尊貴的身份時,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要讓隨寧這個身份在路上死去。
一個死人,不用成為聯姻的工具。
“一些小事,”隨寧說,“我明兒就去找表哥,讓他不要生我氣。”
“他倒是越來越像皇後娘娘,倔得不行,”貴嬤嬤歎氣,“可惜娘娘不在,若她還在,隻消去找陛下說說話,你或許就不用遠嫁。”
隨寧一頓,先皇後走那年她還沒出生,但隨寧在東宮待得久,也隱隱聽過是皇帝有負先皇後,才讓先皇後抑鬱成疾,撒手人寰。
有些事不是空穴來風,太子之上有四個兄長,甚至大皇子還格外得太後喜愛,但太子一出生仍能被立為太子,倒確實能讓人窺見一些陳年舊事。
隨寧手裡繡著蝴蝶,開口道:“表哥也十分想姨母,我見過他獨自看著姨母畫像發呆,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貴嬤嬤聽言又是一歎:“娘娘走得實在太早,隻有他一個孩子,他那些兄弟姐妹又不省心,有你在他才像有了一個家。你剛來那一陣,他著實是新鮮,憐著你在
隨家受委屈,天天念叨,等有一天他從宮裡回來,受了其他皇子欺負,他便開始讓我把你當成他小妹妹對待,你們才是親人。”
太子說過很多次妹妹,但貴嬤嬤這一句小妹妹,讓隨寧手突然抖了一下,針刺破手指,血珠瞬間冒了出來。
貴嬤嬤忙拿帕子給她,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隨寧回過神來,隻是笑了笑,道:“我都不知道這些事,聽得有些出神。”
她心裡忽然有一個恐怖的念頭快速閃過,一瞬間有些讓她通體生寒。
先皇後去世後七個月,隨寧出生。
先皇後,當時是真的沒了嗎?
……
沉王府抬去隨家的聘禮隨家想留著,但沉王府侍衛上次會去隨家,便是提醒隨家這聘禮是下給隨寧的,讓隨家不敢隨意亂動。
加上隨寧父母留的嫁妝本來就由東宮管著,隨家要是一點都不出還克扣人聘禮,會被彆人指著脊梁骨議論虐待孤女,他們正為難商量著怎麼辦,便被隨寧叫去了東宮。
隨家被隨寧敲打過兩次,皆是以要人背後撐腰為由,望隨家能在太子麵前撐起來。
每一次過後太子都會給隨家一個薄麵,倒讓隨家也以為隻要跟隨寧打好關係,日後便也能在太子麵前說上話。
一夫人這回來心裡也有忐忑,忐忑於隨寧是不是又有什麼事要交代。
但隨寧開口問的卻是父母舊事,她問何時成婚,何時有她,兩人可有過爭吵。
一夫人一頭霧水。
隨寧父親是魏國公府長子,當年考上探花後,看他跨馬遊街的人擠了一堆又一堆,他成婚那天還引姑娘抹淚,和夫人恩愛更讓人豔羨,這種消息找府裡有些年紀的下人就能說一一,大多都會有印象,何必親自讓人去隨家請她來?
一夫人想不通這能有什麼事,最後也沒問,還是如實回答了隨寧。
她父母關係的確和傳聞中一樣意篤情深,恩愛有加,兩個人倒沒怎麼見吵過架,隨寧母親懷上隨寧後便不怎麼出門,直到隨寧快出生那一陣才有聽人說他們起過爭執,不過沒兩天就和好。
“那他們和先皇後,關係如何?”
一夫人愣怔,還以為她是想自己拉攏母親娘家的關係,隻猶豫道:“你母親和她關係不錯,但金家那邊,好像不太看得上你母親。”
現在隨家落敗,他們也不太看得上隨寧。
有的東西不能多問,一多問就會被察覺目的。隨寧坐在羅漢榻上,慢慢喝著茶,道:“一嬸倒不必猜我想什麼,我不過是覺日後若嫁去沉王府,總該有些能和沉王聊的話。”
一夫人所說一切不像假的,隨寧聽起來也沒覺得怪異,但於謹慎的隨寧而言,心裡頭放不下這個想法。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懷疑過先皇後。
一夫人來一趟匆匆,來隨寧這裡也隻喝了一杯茶,便要離開。但她臨走之前問了一句蕭玉,隨寧隻說無礙。
太子和蕭玉或許是有情的,隻是隨寧落水和被下毒,徑直導致隨寧精神不好,得了心病,太子就算再喜歡蕭玉,短期內也不會見她。
蕭玉托隨寧向太子求情,事情隨寧說了,但太子沒答應,這便不是隨寧能管的。
蕭玉父親是太子舍人,能利用侍衛調動的職權買通宮人下毒暗害隨寧,誰也不知道他是否起過其他心思謀害太子。
這樁罪可重可輕,有太子在,最後往嚴重了定,被定成蓄意謀害太子,被奪職流放。
比起上一世會被太子一黨追殺,又遲早會被彆的皇子滅口,也不知道這個結局於蕭家是福是禍。
隨寧隻要他們兩個永遠不能在一起。
隻不過一夫人剛走不久,隨寧還沒去找太子,就有下人來稟,說太子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