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你不是已經……”旁邊剛才那位年輕婦人嘴角蠕動了一下,低聲對謝氏說道。
“六弟妹,什麼時候我說過,要她過繼進來了?我隻說過幫九叔兩口子照顧她的。”鐘二奶奶淡然一笑。
那婦人頓時臉色灰敗下來,像隻鬥敗的公雞。
這年除夕夜,靜思堂的氣氛並不輕鬆。
剛回來,鐘六奶奶就叫來她的心腹梅媽媽“去!明天一大早,把馬賢家的給找來,讓她男人三天後往京城跑一趟!”
“明天是大年初一,奶奶有什麼急事,非得趕在這幾天不可嗎?”梅媽媽滿腹狐疑地問道。
“搞砸了!原來二嫂並沒有過繼那孩子的意思。咱們不能讓五房的楊氏,知道了事情真相!要儘快地派人上京,找到楊氏。在她得到準確消息之前,把楊閣老的推舉信要到。不然我大哥又要等三年了。”六奶奶急得團團轉,就怕事不成的消息,飛快傳到了楊氏耳朵裡,讓她趕不及。
“這可行嗎?萬一最後的事沒成,大舅爺就算討到好處,楊氏以為是我們算計她,以她的心性,會不會報複回來,對大舅爺的前程反而不利?”
“不會的,你沒聽見她們囑咐什麼嗎?她害怕九叔知道她私底下乾的這事兒。咱們畢竟是九叔同族的兄嫂,她肯定不敢把此事給抖出來!再說她就是想報複,也得通楊閣老。一來一往,不清楚內幕的人,全都知道了,她應該沒那麼傻!”六奶奶急切地解釋道。
三天後,剛過完春
節,淮安山陽縣的大街小巷,到處還響著鞭炮聲。鐘家西側的一個角門裡,出來個全副武裝,穿得像頭熊的男人。隻見他跨上高頭大馬,就往北邊急馳而去。
而在他離開的前一天,西北角趣園的小鐵門,在傍晚時分就被偷偷打開一條縫,閃出一個十五、六歲模樣的丫鬟,往東大街的民樂坊找去了。
新年第二天,是女婿上嶽家拜年的日子。
在京城楊大學士的府宅裡,此時正在觥籌交錯,好一幅熱鬨景象。
楊閣老家中,今天舉辦家宴,招待回娘家的女兒、女婿和外孫們。
楊府此時在場的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都是嫡出。大女兒十五年前,嫁給了長公主的獨子汪嗣弘,育有一子一女。大女婿在新帝登基那年,被卷入靖王謀逆案的堂兄一家連累,被身邊的人下毒,最後一病不起。至今還躺在床上,已有七八年了。
二女兒就是鐘澄之妻楊氏。小兒子楊俊賢今年才十四歲,正在國子監就讀。
楊府的家宴,就隻有兩位女兒一位兒子,加上女婿,外孫,外孫女,人也不多,大家都圍坐在一起。
酒過半酣,菜過五味,汪峭旭才發現,桌上好像少了個人,忙問二表妹妤如,“妤兒,你姐姐呢?”
妤如也是一臉茫茫然,把頭轉向她爹娘那邊,問道“大姐怎麼還沒來呢?”
見女兒問起,楊氏神色有些慌亂,囁囁嚅嚅地說“你姐姐身體不太好,留在老家養病。這次沒跟過來!”邊說還邊斜瞟了鐘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