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彌下意識地想直接奪槍反擊, 他右手微抬, 又放下了,沒有行動。
暗道裡太黑了,看不清有多少人, 萬一他奪了槍, 裡麵的人直接向他開槍怎麼辦?
更何況, 自己的父親下落不明。
舒星彌慢慢舉起了雙手,語氣保持鎮靜:“我沒有武器, 我父親在哪裡?”
槍口離開了幾毫米的距離, 門內的人沉聲說:“你, 連岫, 跟我們走,剩下的人不許動。”
雖說不許動,但也並沒有人出來看押那些警員, 舒星彌心中盤算,應該是這次撤退太過緊急,撥不出太多人來。
舒星彌和連岫進入了暗道之中,他們在前麵走,四個持槍者在後麵端著槍頂著他們的腰。
最後一個持槍者提著一隻巨大的探照燈,舒星彌和連岫看到暗道的儘頭是螺旋狀的樓梯。
“上去。”後麵的人抬了抬槍管。
舒星彌和連岫對視了一眼, 這個天梯是通向哪裡呢?
兩人沉默著邁上樓梯, 一步一步往上走著, 步步驚心, 階梯仿佛沒有儘頭, 每走一步,都有種要被人一槍打死的錯覺。
舒星彌偶爾抬頭向上看,鋼鐵旋渦般的階梯之上,是一小片朦朧的天空,像一顆淺藍色的藥片,偶爾有雲影劃過。
應該不會死在這裡吧?舒星彌暗想,剛才那人說所長要找他們說話,而且如果真要殺他們的話,剛才就可以直接動手了,不用費力地把他們帶到樓梯上來。
終於爬到了頂端,舒星彌和連岫才發現,他們來到了懸崖邊,這是群山中的最高峰,即使是夏天,山巔都籠罩著乳白的雲靄嵐霧。
微風吹來,兩人都感覺到了愜意的涼爽,這樣的清風與空調製造出來的冷風決然不同,帶著一股難言的暢快,仿佛要將人的靈魂帶走一般。
“所長,人帶來了。”
所長?
舒星彌和連岫心中一震,實驗體九號,周以彤,是研究所的所長?!
所以說……之前幫他們逃出研究所的……是所長?
所長布了個什麼局?她的目的是什麼?
兩人腦內頓時飄滿了密密麻麻的彈幕,每條彈幕都帶著問號和感歎號。
所長束著高馬尾,身穿簡約黑色連衣短裙,她悠然坐在一塊巨石上,宛如開在山巔的墨色蓮花,這塊巨石仿佛是懸崖邊的一顆蛋,隨時都有滾下去的危險。
在她身邊,還坐著一個神誌不清、麵無表情的男人,她抓著這個男人的肩膀,隻要輕輕一推,男人就會跌落懸崖,摔得粉身碎骨。
舒星彌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男人的背影,心口一揪。
是父親。
“又見麵了。”所長轉過身,對舒星彌嫣然一笑:“我還以為你們不會再回來了呢。”
“原來你是所長……?”連岫的表情看起來無辜得令人心疼。
“他們叫我所長,我就是所長了嗎?”所長俏皮地眨了眨眼,深吸一口山頂的新鮮空氣:“照這個邏輯,我叫你親愛的,你就是我男朋友啦?”
她在防備,防他們有錄音筆之類的東西——實際上舒星彌褲子口袋裡確實揣了一支,已經開啟了錄音模式。
“到這裡來說話吧,那裡太危險了。”舒星彌儘量保持著語氣的冷靜。
“不危險,這裡特彆涼快,而且還很方便呢。”所長說著,纖細的手指輕輕在身旁男人的肩上敲了幾下,像在彈琴:“放心,隻要你們乖乖聽話,我不會為難他的,畢竟,他也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了。”
“你需要我做什麼?”舒星彌控製著情緒和表情,展現出願意談判的態度:“隻要你彆傷害我父親。”
“錯了,不是我要你們做什麼,而是上麵的人傳達給我的命令,我隻是執行命令的人而已。”所長巧妙地推脫了責任,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而後板著男人的肩,把男人轉過身來,“是很簡單的任務哦,不到一分鐘就可以完成。”
父子眼神相觸,常年如混沌冰沼的那雙眼睛裡竟泛起微微的波瀾,他雖然看不到舒星彌,認得他的聲音,心中早有感應。
“是什麼任務?”連岫問。
“我之前給你的那瓶秘藥,拿出來。”所長揚了揚下巴:“應該在你身上吧,這麼重要的東西,以你的性格,會隨身攜帶。”
“我已經給他喝下了。”連岫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語氣如常。
“撒謊技巧很高超嘛,”所長輕輕笑著:“根本沒有喝哦,那藥水的效果我最清楚不過了,如果他真的喝了,此時就不會站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