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藥水會導致人晝死夜生,飲下立即生效,現在是白天,如果舒星彌喝了藥水,此時應該是死亡狀態。
舒星彌順手從連岫的衣服口袋裡摸出了那瓶藥:“是這個吧?”
“拿給我看看。”所長外頭,像孩子討要糖果一樣伸出了手,另一隻手搭在男子肩上:“敢有任何小動作,他就會摔成肉泥哦。”
舒星彌小心地走了過去,把藥瓶放在所長的手心。
所長隻匆匆瞟了一眼,就將藥水還給了舒星彌。
她雖然表麵氣勢很盛,但心裡對舒星彌很是懼怕,舒星彌和連岫逃出去的那一晚,她親眼看見了舒星彌那漂亮的身手,以一敵十都不在話下,如果他真的對自己出手,自己就危險了,所以她不能分神太久,得時時刻刻提防著他。
舒星彌靠近所長的時候,在腦中模擬了好幾種下手的方式,但這畢竟是懸崖邊,萬一所長和他拚個魚死網破,真把他父親扔下去怎麼辦?
沒辦法,人質在她手上,這場談判注定是她主導,隻能忍一手了。
“聽好,你們兩人,一人喝一半,如果不喝的話,我就撕票,如果有人貪心全喝光的話,我就撕票。”所長捏著男子的肩膀,輕輕搖晃:“他是死是活,就掌握在你們手上啦。”
“隻要我們喝下這藥水,你就會放了他?”舒星彌攥緊了藥瓶。
“是啊,隻要你們當著他的麵喝下去,我一定會放他一條生路的,”所長滿臉誠摯,笑容裡帶著幾絲神經質:“我可不舍得讓他死啊。”
眼睜睜看著自己親生的兒子步上自己的後塵,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樣的苦痛,難道不值得品嘗一輩子麼?
至於連岫,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長不可能留他活命,就算他今天不喝藥,也必定吃子彈,不可能走出去。
“連岫與這件事無關。”舒星彌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彆把他牽扯進來。”
“無關?”所長漠然眨了眨眼:“怎麼可能無關啊,他不是要做你的浮木嗎?不是要拯救你於水火之中嗎?不是要帶你一起逃走嗎?那就承擔起後果來啊,即使為你死了,他也情願的,對吧?因為有些人就是愚蠢到這種地步,為了彆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以前沒人給他上這一課,今天在我這兒補補課,也不虧呀……難道說,你為了連岫,就不顧父親的死活了嗎?那我現在把他推下去也沒關係了?”
“慢著!”連岫使出全身力氣大喊了一聲,嗓子差點破音:“我喝。”
舒星彌咬緊下唇,露出生不如死的神情,所長看到他的表情,心中拂過一陣快意:“好啊,那就彆拖延了,開始吧。”
舒星彌緩緩旋開瓶蓋,抬眼看向所長:“在我喝藥之前,我想知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究竟是誰?你和我父親到底是什麼關係?我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所長本不想說,但終究是理智沒有壓過情感,她實在太想傾吐一下了,隻要連岫和舒星彌喝了藥,她的秘密就要永遠藏在心底了。
秘密也是會寂寞的,這些年來,所長深切地感受到了這一點,秘密就像一隻發|情的貓,總遏製不住傾訴的衝動。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間私立的研究所,所長最大的夢想就是研究各種各樣擁有奇異能力的人類,為全人類做出偉大的貢獻。研究必定伴隨著各種各樣的實驗,而實驗體顯然不夠,於是他開始從人販子手中購買兒童,有一個可憐的小男孩,從三歲起就被賣到了研究所,經受著各種各樣殘酷的實驗,他在管理方麵有著突出的才能,漸漸地,他不再是實驗體,他成為了研究所管理層的一員,所長並沒有孩子,男孩深受所長的喜愛,接手了研究所,成為了下一任所長。”
她望著舒星彌:“過了幾年,研究所中的實驗體五號和實驗體七號相愛,實驗體七號懷孕了。實驗體五號無論如何也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在研究所出生,他想帶著妻子一起離開研究所,於是他偷走了研究失敗的藥水,把藥水摻入新所長的茶杯中,喝下藥水的人,會即刻魂肉分離,也就是靈魂從肉體中剝離開來,新所長失去了自己的肉體,相當於死去了。實驗體五號帶著妻子離開了研究所,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新所長的靈魂在研究所中遊蕩,他注意到了實驗體九號,那個時候,實驗體九號由於實驗事故,不幸成了植物人,新所長就借實驗體九號的肉體暫時複活了,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複仇,把五號和七號都抓回來,然後再想辦法回到自己原先的身體裡。”
舒星彌望著自己的父親,父親曾經是實驗體五號,也就是給所長下藥、帶著妻子逃跑的人,而所長這樣憎恨父親,無非是因為父親使他魂肉分離。
“所有實驗體心臟裡都植入了芯片,新所長很快找到了實驗體五號和七號的位置,他派人將他們抓了回來,那個時候,實驗體七號已經把孩子生了出來,”所長看著舒星彌的眼睛:“你已經知道那個孩子是誰了,對嗎?”
舒星彌啞口無言。
“實驗體五號和七號被抓回研究所後,七號難產而死,至於五號……新所長給他灌下了一種藥水,喝了這種藥水的人,會變成晝死夜生的活死人。新所長一直想找到重新回到自己肉體中的方法,但一直沒有成功,無奈之下,為了隱藏身份,他隻能打電話給實驗體九號的家屬,讓他們偽造一份死亡證明,這樣一來,外界就再也查不到實驗體九號這個人了。”
她輕輕抬手,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對舒星彌笑道:“就是這樣,我剛才所說的一切都是虛構的,不作數哦,隻是在雜誌上看來的小故事而已,跟你們開個小玩笑。來,把藥水喝了,我們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
舒星彌把藥瓶抵在唇邊,微一仰頭,喝到一半,連岫突然攥著舒星彌的手腕,奪過藥瓶,喝下另外一半。
正在所長分神之時,一顆麻醉|槍子彈正中她的腹部,剛才連岫的喊聲暗示了警員他們所在的位置,警員們已經偷偷從山峰的側麵摸過來了,看準了時機下手。
舒星彌和連岫趕忙上前幾步,飛快地把父親從懸崖邊拉回來。
“小心!”連岫抱住舒星彌,舒星彌立即掙脫開,奔向了持槍者。
後麵四個持槍男子見到所長被子彈打中,立即向舒星彌開了槍,舒星彌一是要保護父親,二是要顧及連岫,勉強側身一躲,子彈射在了左肩偏下的位置,刹那間冒出血花來。
砰砰——
又是兩槍,全都打中了舒星彌的右腿。
連岫背著舒星彌的父親,一邊在後麵追趕舒星彌,一邊撿起地上的石頭,拚命往持槍者的方向砸。
而後,持槍男子就見到了此生難得一見的場景,一個渾身是血、身中三槍的少年,像無事人一樣對他們展開了殘忍的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