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息眼神一僵,眼眸似乎又深了幾分:“我嗎?”他的笑容神秘而悲涼:“采秋堂可不像拾春閣那麼‘慈善’,要進采秋堂,說難也難,說易也易……”他抬眼望著舒星彌:“殺個人就行了。”
“你什麼時候加入的?”
“七歲。”寒息說得雲淡風輕:“應該比你稍微大一些吧。”
舒星彌心底仿佛鑽出一條冰冷的蛇,每片蛇鱗都閃爍著危險、妖冶的光亮。
他在七歲殺人了…?殺了什麼人?
是誤殺,還是有預謀的殺害?
是什麼逼得一個七歲的孩子殺人?
舒星彌本想再問,但寒息的表情顯然不想多說,這對他來說是難以啟齒的往事。
“肚子好些了嗎?”寒息沒有在殘憶中逗留太久,他轉而問起舒星彌的身體狀況。
“好多了。”舒星彌覺得胃裡暖暖的,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他穿好鞋子:“三爺說什麼時候啟程了麼?”
“哦,這兒有三爺的一個朋友,他去見一麵,下午就走,你也正好歇歇。”
寒息微笑,這個笑容讓舒星彌覺得有些陌生,仿佛剛才露出冷峻表情的男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寒息一樣。
*
吃過午飯,付三爺叫舒星彌去他屋裡敘話。
舒星彌來到房中,小廝扶著他坐在木墩上,並給他和付三爺倒了茶,而後就退下了。
付三爺不敢離舒星彌太近,畢竟他還想多活兩天,他坐在舒星彌對麵,把木墩搬得稍微遠了些,離門口近些,方便隨時逃命。
舒星彌好整以暇,付三爺如坐針氈,仿佛對麵坐著的不是青衫男子,而是一枚隨時要爆炸的霹靂火雷彈。
“聽說吳公子身體抱恙,如今好些了麼?”付三爺露出假笑。
“托三爺的福,好多了,”舒星彌微微低頭施禮:“我不是什麼公子,隻是一介家仆,三爺稱我吳竹就好。”
“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嗬嗬,吳公子是晚洲齊員外家的仆人,等商隊到了晚洲,我一定將公子平安送到齊家去,還請公子放心。”
“如此,多謝三爺。”
付三爺沉吟片刻,笑道:“對了,冒昧問一句,公子這般容貌,在齊家做家仆,月錢幾何?”
“隻一錢銀子。”舒星彌強顏歡笑:“我患了眼疾之後,做不了什麼活計,主人沒有拋棄我,是主人的仁慈,這一錢月銀,已經是主人的恩賜了。”
付三爺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真是折煞人才,公子若來我家做事,月銀一兩,過節還有節賞,公子意下如何?”
舒星彌心中一喜,付三爺果然邀請他去家裡住,近水樓台先得月,既可以完成祖爺交代的任務,又可以和寒息經常見麵。
“這……三爺還是考慮清楚為好,我目不能視,恐怕不能很好地伺候三爺。”
舒星彌是一定要進付宅的,但如果付三爺剛拋出橄欖枝他立刻就接,顯得有些假,還是欲拒還迎一番比較自然。
付三爺又覥著臉笑道:“公子不要妄自菲薄,我聽公子嗓音清越,必定是彈唱的好料子,我宅中有好樂師,到時候調|教一番,公子必定一鳴驚人。”
舒星彌假裝思索片刻,站起身對付三爺拜了拜:“多謝三爺大恩,我願跟隨三爺左右。”
“好,好,這就收拾行裝,隨我回家。”
三爺笑著將他扶起,隻是虛扶,不敢真碰,仿佛舒星彌身上有刺似的。
舒星彌回房後,寒息走進付三爺的房間,付三爺正靠在床柱上擦汗。
“看你慫得那樣,”寒息笑了:“他答應跟咱們走了,以後日日都要相處,你怕成這樣怎麼行?”
“敢情他是來殺我的,不是來殺你的,你當然不怕了,”付三爺不滿地嘟囔著:“什麼時候一針紮死他啊?可彆等他把我殺了你才下手。”
“放心,我心裡有數。”寒息拍了拍付三爺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