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盧氏給秦紹武使了個眼色,秦紹武便走上前來,抬手想要拍秦昭清的肩膀,被秦昭清一個錯身避開了。
“二叔三叔,先頭處理父兄身後事宜時,我和胞兄也都是在聖上麵前露過臉的。聖上體恤,也曾問起我們這一大家子孤兒老小如何安置。我已將所有籌劃一一回稟,聖上雖有些憂慮,但也已然應允。是而,接下去的這許多事,就不勞煩兩位叔叔憂心掛懷了。”
秦昭清昂首立在大堂中央,纖瘦的身子挺得筆直,聲音鏗鏘有力。
現在這個家,要由她來一肩扛起了。
秦盧氏聽後,氣得臉色漲紅,跳腳道“你說是就是啊,你隨口一說,我們就要信了不成!你......”
秦聞炎一把拉過自家娘親,扭過頭黑著臉。
秦盧氏不懂,他懂。就算是借秦昭清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假傳聖意。既然會由此一說,必然是秦昭清先前就已料到會有此一局,早早謀劃好了的。這些話,借由聖上的口來說,那自是無敢不從的。
自己這個堂妹,以後還得另眼相看才行了。
堂上眾人見秦昭清搬出了聖意,哪個還敢當這個出頭鳥,自是作鳥獸散了。
二房三房看今天是無利可圖了,便悻悻地走了。
“二叔三叔,不在這用點便飯再走嗎?”吳小娘拉著秦昭麗的手,緊跟在其後,似真似假地挽留著。
堂上一下子就空了,呼嘯地冷風呼啦一下灌了進來。
卸了力的秦昭清這才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梧桐......”
貼身婢女梧桐忙跑上前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秦昭清“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連日來的操勞,加之剛剛結束的一場鏖戰,秦昭清一下子垮了下來。
“清姐姐!”還沒走掉的秦聞磊、秦昭白和春小娘一看這情況,也慌忙圍攏上來。眾人七手八腳,合力將秦昭清送回了她的閨房——聽雨軒。
過了良久,秦昭清才幽幽轉醒過來。
正是初春時節,外麵仍是天寒地凍的,房裡燒著火龍,暖烘烘的。
床榻旁,秦昭白正一瞬不瞬地看顧著她“清姐姐,你總算是醒了,剛剛可把我們給嚇壞了。”
今年年方十四的秦昭白,和幺子秦聞磊,都是春小娘所出。
春小娘原是農戶家的女兒,因連年饑荒,家人沒辦法,隻能將她賣入秦府抵債。
因姿色清麗,由老太太做主,給納了房。因著性子柔和軟弱,所以總是被吳小娘壓著,母子三人的日子,過得也是艱難。
平日裡秦昭清看他們可憐,也都會幫襯一些,所以秦昭白和她自小就親近點。
秦昭清半倚在床榻上,輕輕拍了拍秦昭白的手,勉力揚起一抹淺笑“我不妨事,稍微將養一兩日,也就好了。”
秦昭白看著家姐慘白的麵容,想起剛剛在堂上那凶險的場麵,麵露愧色“清姐姐,適才在堂上......我和小娘沒有幫你開口,你可不要怪我們啊,屬實是......”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秦昭清含笑安撫,春小娘這一房,人微言輕,整個秦氏,又有誰會在意他們的話呢。
秦昭白看秦昭清沒有怪罪,略略寬了心,道“二叔三叔他們,也忒黑心了些,竟想將我們整個吞了。好在姐姐早有準備,不然......”
秦昭清現在想來,也是後脊一陣發涼。
如若不是當日,自己在聖上麵前多存了個心眼,那麼今日,大房這一群孤兒寡母可能真就被吃了絕戶了。
不過這兩房今日想吞的,無非是一些家產鋪麵,秦昭清更擔憂的,其實是另一樣東西......
兩姐妹正說著體己話,梧桐卻匆匆走進屋來。
走到秦昭清跟前,梧桐麵露難色,沒有立刻開口。
“無事。”秦昭清頷首示意。
梧桐這才開口,道“小姐,陳內官來請,說是柳妃想請你入宮一敘。”
“竟來得這樣的快嗎?”